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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没有说话。
玛丽娜的声音温和却坚定：“这并非只是金钱的投入，这是在拯救家族的未来。若您的庄园能成为贵族中第一个完全实现卫生改革的示范地，它将不仅为您的家族带来声望，更能让您的子孙后代免受疫病的威胁。到那时，其他人会追随您的步伐，而您会被视为时代的引领者。”
场下安静下来，年轻贵族抿了抿嘴唇，似乎开始重新思考。
莱昂站在一旁，双臂抱在胸前，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开口：“玛丽娜小姐说得没错。这不仅仅是投入，更是回报。有了健康的环境和劳动力，您的庄园农田将更加富饶，您的收入也将逐渐攀升。”
另一位较年长的学员站起来，神色认真地问道：“那么，这些新技术和维护的管理制度，会教给我们吗？”
“当然。” 莱昂拍了拍掌，环顾四周，“这就是你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改革学堂不是空谈理想，它是实实在在的技术培训和管理方法传授。你们将在这里学习如何监管工程、如何分配资源、如何确保长久维护，而不是简单地成为旁观者。”
这番话引发了低声的讨论。玛丽娜看着逐渐活跃的课堂，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批年轻人或许一开始抗拒，但他们并非愚钝，只要让他们看到改革的实际利益，他们的态度终将转变。
课后，一些年轻学员围在玛丽娜和莱昂身边，提出了更加实际的问题。
“玛丽娜小姐，如果我们的庄园地处偏远，如何运输建材？”
“莱昂先生，若工程资金不足，是否有方法可以与政府合作分担成本？”
玛丽娜耐心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始终温柔且清晰：“对于偏远地区，我们已经与商队达成协议，他们会定期运送物资，确保工程顺利进行。至于资金方面，您可以申请地方政府的补贴，或考虑发行改革债券。记住，这场改革的关键在于执行，而非犹豫。”
莱昂在一旁补充道：“我们希望你们不仅仅是改革的执行者，更是推广者。你们回到自己的领地后，要成为推动改革的桥梁，与民众沟通，让他们理解卫生设施的重要性。”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学堂的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们边走边议论。
“或许，这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刚才那张工程图，的确让我明白了我们庄园的问题出在哪里。”
“莱昂先生说得没错，如果我们能成为第一批推广改革的贵族，那不仅是荣耀，更是长远的保障。”
远处，玛丽娜听到这些声音，轻轻勾起唇角。她与莱昂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满是欣慰。
“看来，这批学生并不像我们担心的那样固执。” 莱昂低声说道，带着几分玩味。
“人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愿意走进他们的心里。” 玛丽娜的声音柔和又坚定，“这些年轻人会成为火种，将改革的理念带到整个法国。”
夜幕降临时，学堂内的灯光仍未熄灭。年轻的贵族子弟们在灯下讨论图纸，思索工程细节，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求知氛围。
第103章
路易国王的书房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桌上的文件上，金光隐约闪烁，仿佛为整套厚重的法规赋予了更深的分量。玛丽娜和莱昂站在桌前,神情肃然，而路易国王静静地端坐在高背椅中，指尖轻敲着那份文书,沉思着。
“所以,你们打算从试点城市开始？”国王抬起头,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威严。
玛丽娜微微前倾，蓝色的眼眸透出一丝坚定：“是的, 陛下。这份法规经过多次修改, 已尽量贴合实际。我们必须在小范围内先行试验, 调整不足，再逐步推行到全国各地。”
路易国王的视线移向莱昂：“伯爵,你怎么看？”
莱昂神情冷静, 但目光中依然有一丝藏不住的锋芒：“陛下，试行的意义在于, 我们能从中看到各地官员如何执行，问题出在哪里, 也能更有效地回应保守派的质疑。”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而且, 我们选的试点城市——里昂、鲁昂、马赛，都是具备管理能力的地方。那里有稳定的官员团队和较好的基础。”
路易国王微微点头，目光落回文件上，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如果这套法规不能实际运作,那就毫无意义。” 他抬手，示意玛丽娜继续。
玛丽娜展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继续道：“这套法规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城市水源保护和排污管理，由地方官员负责落实，确保水源不被污染。第二，公共卫生设施的维护责任，明确由商队、工匠和市政单位共同承担，并设立相应的罚款制度。第三，个人卫生的奖惩机制，鼓励民众养成健康的习惯，定期检查街道和家庭卫生。”
“罚款制度？”路易国王挑眉，露出一抹探究的笑意。
“是的，陛下。” 玛丽娜神情镇定，解释道，“凡违反水源保护标准、排污管理要求的商户，或怠慢维护公共卫生设施的负责人，将被处以相应的罚款。这笔罚款将直接用于市政卫生的再建设。”
莱昂补充道：“陛下，这种机制不仅能确保法规执行，还有助于地方财政的维持。”
路易国王靠回椅背，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玛丽娜小姐，这套法规的核心在于执行力。你们选的官员，真的能做到吗？”
玛丽娜点头，声音温和却充满力量：“陛下，这也是为何我们先行试点。试行期间，我和莱昂会亲自前往，确保每个城市的执行进度，并设立反馈机制。如果有地方官员怠慢职守，我们将立即上报，并请陛下予以更换。”
路易国王笑了，他的笑意并不柔和，而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满足：“很好，你们已经想得很周全了。”
玛丽娜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路易国王忽然将目光转向莱昂：“伯爵，这次试行，你会全程跟随？”
“是的，陛下。” 莱昂语气坚决，“我会监督地方官员的执行力，同时确保商队和工匠按时完成他们的职责。”
路易国王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沉默片刻后，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两人，终于说道：“很好，我批准试点试行。但我要看到结果。如果成效显著，朕会亲自下令推广到全国。”
“谨遵您的旨意。” 玛丽娜和莱昂齐声回应，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和坚定。
几日后，试行的诏令便传达到了试点城市。里昂的市政厅里，官员们聚集一堂，桌上摆满了新法规的文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与紧张的氛围。
一位年长的官员拿起手中的法规，眉头微皱：“这套法规虽然条理清晰，但执行起来却非易事。我们要如何保证每条街巷的排污井都维护到位？”
玛丽娜站在会议桌的一侧，声音清晰而温柔：“这正是我们试行的目的。执行并非一蹴而就，但只要有了清晰的责任划分，问题便可逐步解决。水源保护、排污系统管理、公共卫生的监督，都有相应的责任人。”
另一位年轻官员站起来，语带犹疑：“如果有商队违反标准，又该如何执行罚款？地方财政早已捉襟见肘……”
莱昂微微一笑，目光如锋：“罚款的管理会有专人监督，款项必须用于卫生建设。这次试行，我们将亲自监督，任何胆敢中饱私囊的人，都将被严惩。”
“严惩？如何严惩？”一位老官员挑了挑眉，似乎在试探。
“革职、罚款、甚至追究刑责。” 莱昂冷冷道，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透着不可置疑的威慑力。
会议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莱昂身上那股威严的力量。玛丽娜趁机上前，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地说道：“各位，我们不是为了增加大家的负担，而是为了让城市变得更好。水源清澈，街道干净，民众健康，这样城市才会有长久的繁荣。试行期间，若有任何困难，随时向我和莱昂反馈。”
年长的官员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玛丽娜小姐，这套法规，或许会改变我们的城市。但……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兑现承诺。”
“承诺一定会兑现。” 玛丽娜郑重地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
会议散去后，莱昂走到玛丽娜身边，低声说道：“看吧，有些人表面强硬，心里却早已接受了。”
玛丽娜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带起一丝笑意：“只要试行能出成效，他们的疑虑自然会消失。”
玛丽娜站在铺满阳光的“改革学堂”前廊，眺望着眼前一批年轻学员的聚集。原本熙熙攘攘的场地逐渐安静下来，来自不同背景的年轻官员、贵族子弟坐在长桌后，神情各异。有的面带好奇，有的流露出一丝不耐烦，还有的似乎在与旁人小声议论，带着对未知的谨慎与疑惑。
“玛丽娜小姐。”一位行政官员走到她身边，小声汇报道：“今天的课程安排已准备妥当，工程师皮埃尔、皇家医师布里松和维持法务的巴托罗梅阁下已经各就各位。”
玛丽娜微微颔首，提起裙摆迈入学堂。学堂的布局简洁明了，黑板被放置在中央，桌上散乱地堆放着一摞摞书籍和模型——有些是新式管道的剖面设计，有些则是标注着城市水系的图纸。正前方，三个讲师静候着学生们的到来，他们目光中透着职业的严谨。
“诸位，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今天来到这里。”玛丽娜的声音轻快而坚定，不急不缓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这不仅仅是一个学堂，这是未来法国城市繁荣与健康的起点。而你们——正是推动改革、改变历史的人。”
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平息，年轻的面孔露出了不同的神色。坐在前排的年轻贵族亚瑟微微挑眉，带着一丝轻蔑看向周围：“历史？听起来过于夸大了。”
玛丽娜捕捉到他的反应，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所在的位置。她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向黑板，将一副绘制详细的城市卫生改革示意图挂了上去。图上清晰地标出了排污系统、供水管道以及各个公共设施的布局，像一张精密的蓝图。
“你们可以质疑我说的话，但不能质疑事实。”她走到黑板前，手指轻点着城市的几个关键区域，“这是里昂、鲁昂、马赛——几个试点城市的改革效果。这些城市曾饱受污水和疾病的折磨，街头巷尾瘟疫频发，甚至让许多家庭家破人亡。”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但有力：“如今呢？自从供水系统和排污设施落地，疾病的发生率下降了近六成。百姓有了干净的水源，商队更愿意来往贸易，而这些改善，带动了整个城市的经济。”
听到这里，连原本略显敷衍的学生们都抬起了头，不少人偷偷交换目光，似乎开始认真听了。
“那么，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亚瑟忍不住问道，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傲气，“卫生改革是工程师的事，我们这些人只需看着就好。”
莱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如果连贵族与官员都如此自甘置身事外，那改革如何推进？”
他走进来，步伐稳健，穿着一袭军装般的长袍，眉宇间透着锐利：“你们在这里，是因为你们有肩负责任的资格。有些人是自愿的，有些人是家庭送来的，或许你们不喜欢坐在这里听这些课。但别忘了，国家繁荣的根基是来自每一个城市的稳定和健康。而你们，不是坐享其成的旁观者。”
亚瑟的脸微微发红，似乎想要反驳，却没有开口。他身旁的几个年轻贵族也都低下了头。
“好了，今天的课程不会让你们失望。”玛丽娜接过莱昂的话，向三位讲师示意可以开始，“皮埃尔先生将为你们讲解卫生设施如何被修建，以及为什么它们如此重要。布里松阁下会分享疾病传播与卫生条件之间的关系，而巴托罗梅阁下则会教你们如何利用法律来确保改革成果的执行。”
皮埃尔是位年过四十的工程师，满是皱纹的双手握住了讲台的边缘，声音中透着实践者的沉稳：“各位少爷、公子们，你们看这些模型。”他指着桌上一个排污管道的剖面，“这是最新研发的耐久材料。我们曾经用木质管道，遇水腐烂，而铁管容易生锈。现在，我们引入了双层石灰涂层的陶管，不仅成本低，寿命也更长。”
他将剖面拿起来递到最前排，让学生们轮流传看。年轻贵族们先是漫不经心地接过，但当他们看到里面精巧的设计后，不少人眼中露出了意外的兴趣。
接下来，布里松阁下讲述了过去因污水传播导致的几场大规模瘟疫。他讲得直白，不避讳那些可怕的死亡数字：“那些年，法兰西有多少城镇被瘟疫掏空？病人倒在街头，尸体堆积无人掩埋。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污水和脏乱的环境。”
学堂内安静得出奇，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股压抑的沉重。年轻官员和贵族子弟，平时鲜少亲身经历这样的讲述，现在听来都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那么，你们呢？”莱昂再次开口，目光扫过这些人，“如果你们离开学堂，将来会如何？你们会站在哪一边？是在改革之后享受成果，还是在灾难再次来临时束手无策？我希望你们牢记今天所学，做那些推动改变的人，而不是逃避的人。”
一阵沉默后，后排的一个年轻贵族缓缓举起了手：“莱昂先生……我们能不能去实地看看？看看那些卫生设施如何运作？”
玛丽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当然可以，这也是我们的下一步安排。”
这一日的课程，紧张又充实。年轻的学员们从起初的排斥到渐渐露出兴趣，甚至有人主动向讲师提问细节。等到课程结束时，夕阳透过窗户洒下光辉，照在这些未来改革执行者的脸上。
玛丽娜和莱昂并肩站在学堂门口，看着那些学员逐渐散去，目光中带着欣慰。
“你看，他们并非不可改变。”莱昂低声道。
玛丽娜轻声回应，“种下种子，总会生根发芽。”
第104章
宫廷的会议厅被沉重的气氛笼罩。玛丽娜和莱昂与支持改革的官员和贵族站在会议桌的一侧,另一侧则是保守派贵族。他们神情冷峻，眼中带着敌意。
“卫生法规的出台，表面上看是为了人民的健康, 但实际上是在削弱地方自治。”一位年长的保守派贵族起身，语气强硬。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厅中显得格外响亮，“我们是否要放弃所有的传统, 让地方权力沦为中央的傀儡？”
“伯爵先生, 法规的核心目的是保护人民的基本生活条件, 而非剥夺地方权力。”玛丽娜站了起来, 语气平静，却不失坚定, “您可以看一看里昂的案例。新设施的推广, 不仅降低了疾病传播率, 还提高了劳动力的效率。这些变化为地方带来了更多的税收和更繁荣的市场。”
“税收？市场？”另一位贵族冷笑，“这些数字是否也考虑了巨大的初始投资？地方财政本就不宽裕, 还要承担维护这些设施的责任。中央会提供补贴吗？还是只会发号施令？”
莱昂坐在玛丽娜身侧,他缓缓起身，将双手撑在桌上,目光冷静却带着压迫感，“阁下,如果您真的关心地方财政，为何不在提问之前先了解这项改革的回报周期？初始投资确实高，但减少疾病所节省的医药费用、稳定的劳动力市场和增长的税收,这些收益早已覆盖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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