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有些惶恐地说:“您别这样喊我,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然后她将吃食摆了出来,对坐在桌旁的妇人道:“您需要检查一下吗?”
那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必了,你的东西自然是可信的。”
这话说得穗岁有些困惑,可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尤尧便重新回到妇人怀中,惊叹道:“这小兔子做得也太逼真了,姨姨好厉害呀。”
“是白糖藕糕,殿下可以吃完主食再尝,吃多了不消化。”
尤尧侧头对那妇人道:“祖母,让姨姨坐下一起吃好不好?”
穗岁正拿起筷子想给尤尧布菜,闻言筷子直接落地,震惊地抬头:“祖……祖母??”
雨溪逢笑道:“你这样喊就差了辈了。”
穗岁一时不知是该赔罪还是先把筷子捡起来,慌忙地跪倒在地,补了个全礼:“请神后殿下责罚!”
神后雨溪逢甚少出现在众神之前,穗岁初成神影时曾经参拜过主神明降,但还未曾正式见过神后。而她今日穿着常服,虽然气质样貌均超常人,穗岁却没有往她是神后身上想过。
仔细看来,她的五官确实是与禹殊还有黎橛屑阜窒嗨频摹
……她竟然荒唐地把黎榈哪盖兹献髁擞纫⒌纳袷獭…
眼见着穗岁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雨溪逢忍俊不禁地起身把她从地上牵到桌边:“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穗岁:“不是的,怎么会。”
雨溪逢又笑:“倒是个老实的,像是阿榇出来的孩子。”
穗岁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忍不住腹诽,她在黎槟抢铩…属实是和老实两个字没半点关系。
可随后与神后多说了几句话后,穗岁便发现她真的是一个顶顶温柔和善的女子,甚至主动向她学起了烹饪的手艺,对她的巧思赞不绝口,夸得穗岁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穗岁在雨溪逢这里体会到了一个母亲所具备的一切特质,同时替黎楦械揭斐M锵АK明明有一个这样完美的母亲,若是能在她身边多待上几年,一定会有个十分快乐的童年。
不过后来穗岁在尤尧这里却很少再遇到雨溪逢。
有一回她终于忍不住,问起尤尧此事。
尤尧说:“祖母知道姨姨有些怕她,所以听说你每日晚上会来给我说故事后,下午就早早回去啦!”
穗岁更是惭愧地不知所措:“神后大人特别特别好,我很喜欢她,并没有那么怕她……都怪我那日太紧张了。”
尤尧笑着去拉穗岁的手道:“姨姨今天陪我睡觉好不好呀?”
穗岁张口,思忖须臾,还是拒绝道:“我不曾与太子殿下说过,还是得回储宫的,抱歉小殿下。”
“唔……没关系。”尤尧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十分乖巧地点头。
等穗岁回到储宫的时候,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却又有些感谢起尤尧的邀请起来。
前院左侧那棵巨大的紫色花树下,一如她第一次踏足储宫地界时一般空空荡荡。
她的寝宫去哪里了?
穗岁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主殿,眸中的光亮却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原来连待在他身边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成了奢求。
她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深深刻在脑海后,才肯转身离去。
然后穗岁就正式借住进了尤尧的宫里。
尤尧高兴得不得了,穗岁却是有些为难――禹殊和浮茶早晚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她又能住到哪里去呢?
她这些年攒下的俸禄倒不算少,平日里除了给小芙带些吃食,自己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只是寻常神族居住的地方离神宫十分遥远,她若是搬了过去再进宫便不太方便了……
不对,她也许很快就要正式卸任神影职位,便不能时常进宫了。
穗岁幽幽地想着,又找到了姜林晖,盘算着神农殿几乎是整个神界最大的宫殿了,能不能挤出一间房间分给她。
不料姜林晖只是好笑地看着她,拒绝得十分干脆:“我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穗岁伸出拇指比划道:“见死不救,你可真是这个。”
“救了你,我就离死不远了。”姜林晖宝贝地看着自己新买来的玉杵,不住把玩着,“住在尤尧殿下那儿不是挺好的,也没人敢来赶你走。小殿下近日高烧不断,有你看着也总比神侍仔细些,等会儿正好把我新配的药给他带回去。”
穗岁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搬走,虽然之前便知道尤尧身子不太好,却不知病弱到这个地步,连姜林晖也说除了慢慢将养着没什么好办法。
好在他白日里精神还不错,胃口也好,就爱缠着穗岁让她做些有趣形状的糕点来吃,夜间才会偶尔烧上去。
她一搬来住,连雨溪逢都安心了不少。而穗岁忙着照顾尤尧,便也能暂时将同黎橐煌怕衣榈母星楦橹迷谂浴
直到有一夜,尤尧又在睡下后一个时辰里冒起了虚汗,巴掌大的小脸因高热不止而泛起红晕。
穗岁如同往常那样按照姜林晖的要求煎了药喂他一口一口喝下,再小心地擦去尤尧额间的汗珠,却忽然听见寝宫外传来阵阵雷声。
神界怎么会有雷雨天气呢?穗岁皱起了眉,心中不由警惕起这异常。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一道耀眼的闪电将晴空劈开,在苍穹深处撕开一道深邃的裂隙,直直朝着尤尧的寝宫袭来。
穗岁回头飞奔而去,本能地抱起床上的尤尧,就在她退后的瞬间,尤尧原本躺着的床便被闪电击中,着起熊熊烈火来。
穗岁来不及多想,在尤尧身上加了层防御灵障,又伸手把屋内的火势暂且压住,抬头看了眼瞬息间乌云密布的天空,眉头拧得更紧。
象征着神罚的天雷是带着墨点的,可眼前的云端隐隐闪着红光,又显然是冲着尤尧而来――这是什么雷?
穗岁低头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尤尧,抱着他来到神子宫中空旷的花园处,支起一个牢固的结界,谨慎地提防着下一道天雷。
忽然她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小殿下如今年岁尚浅,莫非这是神相初现的征兆?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天雷啊!难道仍由他硬扛吗?尤尧本就身体孱弱,方才那天雷能瞬间击穿宫殿本身的结界将床铺点燃,足以证明其威力,倘若劈出个三长两短,她要怎么和浮茶交代?
眼见着那闪着赤光的云层越来越厚,穗岁集中精神加固起结界来,只盼着此处的动静能快些引起宫中其他人的注意,过来助她一臂之力。
可没想到她花费了不少心思筑起的结界,却在下一道威力更加强大的闪电射下后顷刻间化作齑粉。
穗岁的瞳孔瞬时紧缩,她如今神力不过恢复了六成,几乎毫无保留地用在这结界上,倘若这样都不能挡住这天雷……
然而那隆隆的雷声没有给穗岁再做任何准备的时机,下一道闪电几乎没有间隙地又打了过来。
穗岁不做它想,将地上的尤尧拥入怀中,浑身蜷紧,唯独把瘦弱的脊背暴露在彼苍之下。
……
那震耳隆然终于惊醒了尤尧,睁眼的时候所见一片漆黑,他忍不住轻轻挣扎了一下,这才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柔软的怀抱紧紧护住。
可抱着他的人正因为他的举动而在轻轻战栗。
有一股黏稠的温热顺着他的脖颈流入后背。
“姨姨……这是怎么了?”
身上那人抖得愈发厉害,好一会儿才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在,别害怕。”
她的声音不似往日清亮,可却有着神奇的魔力,尤尧瞬间真的不再害怕,安静地躲在穗岁的怀中,生怕自己的动作再度打扰到她。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身体旧伤未愈,还是安逸的生活过得有些久了,穗岁居然觉得这雷击所带来的痛楚十分难熬,她咬紧牙关忍了许久,才将那最挠心刺骨的一段时间挨了过去。
还须得这样忍耐多久呢?穗岁怕是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并不能护住尤尧太多时间,可她一旦倒下,没人知道尤尧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乌云又有一次聚拢过来,穗岁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下一次刻骨铭心的痛意传来。
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她忍不住回眸去看,却见到一袭白衣挡在他们身前,手间擒着可催日月的浩瀚灵力,将那可怖的电光收于掌中。
随后的数十道天雷,也被黎榫∈化去。
直到滚滚蔽日的云层散开,黎椴呕毓身来,扶着穗岁的手臂,让她松开怀中的尤尧。
“殿下……”穗岁低着头,声音有些虚弱地喊。
尤尧这才看清穗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太子叔叔,你快喊医官过来看看姨姨……”
尤尧一边哭,一边试图卷起袖摆去擦穗岁唇边的血迹,却被黎楦缴砬崆岣艨。
他伸手将意识逐渐模糊的穗岁抱起,对尤尧道:“你待在这里,等下会有医官过来给你检查,我先带她回去。”
黎椴⒚挥写穗岁去神农殿,而是把姜林晖招至自己的寝宫内。
姜林晖一进屋子看见床上的穗岁,惊得忍不住呼道:“她这又是怎么了?”
手上干脆利落的一道疗术甩了过去,姜林晖还不忘回头问黎椋骸八伤原本就还没好,你又打她了?”
黎椋骸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又带她进堕云台了?”
“没有,”黎榛氐溃“她替尤尧挡了一道神相的天雷。”
“她不要命了?”姜林晖不可理喻地摇了摇头,随后收了手,“还好只挡了一道,不过是些皮外伤,很快就能好,但原先养着的那些算是白费功夫,又要从头调理起了,可千万提醒她小心着些,再这样下去,她这神影是真的别想做了。”
黎榭醋帕成有些苍白、呼吸却逐渐平稳的穗岁,轻声重复了一句:“是啊,她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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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并没什么不适,只是耳边还伴着阵阵轰鸣,带给她心有余悸的不安感。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边空无一人,摸到的是比尤尧宫中更硬冷的床榻。
穗岁这才吓得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并不在尤尧的寝宫中。
她怎么会在黎榈墓里?尤尧呢?他有受伤吗?
穗岁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薄被,小心翼翼地掀开,起身下床。不管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趁着黎榛姑换乩蠢肟此地。
他说过的,不许她再踏足他的寝宫。
可穗岁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听见了身后一句冰冷的问话。
“要去哪里?”
黎槎俗乓┐忧薜畹牧硪徊嘧呃矗将瓷碗放到桌上的时候并未收着力气,清脆的一声震得穗岁原地抖了一下。
“我……”穗岁袖子下的手轻轻攥成了拳,“想去看看小殿下。”
见黎橹皇抢淙簧笫幼抛约海穗岁把头埋得更低,又说:“谢殿下相救,穗岁实在不该再多给殿下添麻烦了。”
说完,她试图侧过身去打开宫门,手刚要推上去,却被黎橐坏郎袷趸涌:“我让你走了吗?”
穗岁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不明白黎榫烤够瓜胱鍪裁础
是要追究她没有保护好尤尧吗?还是……要与她一道清算从前总总?
穗岁忐忑地闭上眼睛,甚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黎槁步踱到她身后,静静地看了穗岁一会儿,才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身来,面朝自己。
“睁眼。”
一股强大的神威扑面而来,穗岁不由自主地照做,胸口的心脏跳得愈发剧烈。
她分明知道黎椴⒉蝗缪俺H四茄有着七情六欲,却觉得此时此刻黎樯碓獾钠压低到极致,如果要用一种情绪来描述,只能是愤怒。
可他在为什么而生气呢?
黎樗担骸八以其实任何一个人在你面前有难,你都会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是吗?”
“当然不是。”穗岁连忙否认,“那是小殿下,是……”
她想说是您兄长的孩子,可是这后半句再没机会说出来。
因为黎槟笞潘下巴的手,霎时下滑至她的颈间,将她重重地往后一推,抵在冰冷的宫门上,低头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逐渐逼疯一个本来也不太正常的神》――穗岁著
第79章 别喊我殿下。
这一回之后, 穗岁意识到了一件事,那便是……黎樗是真的不太谙于此道。
可那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何能让穗岁更不好受一些。
尤其当他原本就是带着些泄愤与惩罚的意思在做这件事的。
那双过于深邃又好看的眸子直直看着穗岁的时候,让她从身到心都泛出一丝惧意来, 而这怯生生的目光似乎加重了黎榈呐气。
“死都不怕,怕我做什么。”
穗岁:……那你确实比天雷更可怕些。
可心里这样想着,穗岁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否认道:“我没有……”
然后下一刻, 她的眼睛就被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布条蒙上, 再也看不清任何。
于是穗岁便学到了一个新知识, 就是当视觉消失之后, 其余的感官都会不可控地被放大数倍。
衣物落于地上O@作响的声音,发丝随着动作在肌肤上划过时带来的痒意,呼吸随着吻扫在颈窝处的温热触感, 以及……他冰冷的指尖游走在自己身上每一处角落牵起的战栗。
“我冷……”
一只修长的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随后一股热源向她靠近,黎榍崆岬厮鄙纤的耳垂。
……这熟悉的动作!
穗岁的心无休止地跌落下去――人界那个时候原来他就已经苏醒过来了!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心理上的羞赧难当还是身体上难耐到了极致,却又想起之前自己但凡挣扎换回的会是怎样的后果,于是被搅浑的神识无序地四下乱窜, 最后结出了个让她事后想起来匪夷所思的果子――
穗岁伸出舌头在黎榈氖中那崆崽蛄艘幌乱员砜挂椤
当然这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抗议。
黎榈氖窒癖徽朐一般微微拢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下之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忍不住冷哼一声, 发泄似的俯身重重吻上。
……
穗岁当真觉得她宁可去蚩尤殿领上十道神鞭, 也不愿意再接受一遭这样的惩罚。
实在是有些过了。
或许是因为她从中揣测到了几分黎榈男囊猓 前期竟然也能在这毫无章法与节制的动作中被短暂地卷入欲/海之中。
但很快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
穗岁半撑在床上, 手上握着一缕银发, 无所事事地捋着, 看着黎榈牧撤⒋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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