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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神君错当替身后——阳和万里【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04 14:38:18  作者:阳和万里【完结+番外】
  何必把自己逼到这样窘迫的境地。
  “因为我不想骗你。”
  他的语气诚恳,却在说话中夹杂了一丝气音。禾山与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把心底的无奈掰成一片片的叹息,掺入唇齿之间,随着话语一同吐出。
  就好像她是一个胡闹折腾的小孩儿。
  穗岁对这样的态度有些陌生,毕竟她从来没有像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得到过大人的宽容和怜爱,如今她终于从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眼中读到了这样的情绪,却又让她觉得十分怪异。
  错过了那些时光,她现在已经不想被当作一个孩子了。
  “你有父母,朋友,妻子吗?”
  禾山好脾气地一一回答:“有,有,没有。”
  “可你坠入孽海至今,无人寻你,你也并未有要脱身的想法――我们相处这么些时候,也算是朋友吧。如今你肯同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吗?”
  禾山起身,走到殿内的一角半膝跪地蹲下,轻轻拨开细细的白沙,从两指深的地方取出一沓紫黑色的薄片,用灵力将散落在上头的细沙除净,再放到石盘上端到穗岁身边。
  那是他最近几日新想出来的食材,将红藻叶烘干压实,再放到细沙下埋上几日,便能做出这又香又脆的零嘴,穗岁一尝就喜欢,于是禾山就又多储存了些。
  等穗岁接了过去,他才回答道:“因为他们不需要我。我的存在除了给别人带去痛苦,没有任何意义。”
  禾山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如常,面色不变,明明是一个令人感到十分悲伤的原因,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轻飘飘得宛若在谈论天气的好坏,而不是有关生死的大事。
  穗岁少见地没有立刻对禾山的话有回应。
  禾山还以为她有些神伤,刚想安慰她这没什么,一切都是他的主动选择,不料却听穗岁笑出了声。
  她明明听起来笑得欢畅,可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脸上满是嘲讽:“禾山啊,你知道吗,我的世界里,带给别人痛苦就是人们活着意义。”
  穗岁从前一直在想,人生在世是不是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想尽办法给别人带去烦恼和痛苦,好让自己的命运与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世间牵扯出羁绊,留下证明自己存在过的印记。
  而她就是那个被用来消遣的“别人”,是被欺压凌/辱又不会造成任何后果的对象。
  禾山说的这句话,就好像穗岁过去十七年的岁月都是一场笑话。
  “我也曾经面朝星月诘问过上天,为什么对我这般不公,所有的苦难都要降在我一个人身上,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犯。可惜了,仙不管我,神也早不顾苍生。不顾便不顾,可为什么你与我落到一个境地,竟然会是因为完全相反的理由呢?”
  穗岁想不明白。
  说完她看向禾山,在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望见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悯――方才明明他说起自己事情的时候都没变神色,为什么现在流露出这种情绪呢?
  真是奇怪。
  穗岁又补充说:“抱歉,我不是冲你,你们神既然已经和人划清界限,本来就不需要对我的命运负责――也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么些年我早就习惯了,偶尔矫情一回,叫你见笑了。”
  决定好要忍辱偷生后她就想得十分明白:眼睛一闭很是简单,可她拿什么去再报复那些欺辱她的人?就让他们这样坏事做尽,还要好过一生吗?没这个道理。
  既然心里已经选择了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她伤春悲秋和愤愤不平的资格就被剥夺走了。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找到活着的意义了,再说这些,可不是做作矫情吗。
  禾山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矫情。七情六欲、善恶分明本就是人族的特质,也因此才生出愿力这样伟大的存在。我知道你一惯把情绪隐藏得很好,这样才能在人族与鲛魔之间保全自身。但你可以把这些都说给我听,所有的愤慨,也都可以在我这里流露出来。”
  怕穗岁不满自己眼中的神色,禾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向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倘若……倘若神顾苍生,你会有什么向我所求?”
  就在禾山背过手往前走去的时候,穗岁还沉浸在他前一句话中,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
  没想到禾山说完后面那话,忽然驻足,回过身来。
  尚在走神的穗岁没有刹住脚,就直接撞了上去,额头重重地磕在禾山的胸膛上。陡然的撞击让她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可眼前一片漆黑,额头的感觉便愈发明显。
  原来他并不瘦弱。
  宽硕的肩膀下,是坚硬而有力的胸膛。
  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是面对面坐着说话,或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如今贴得这么近,穗岁才发现禾山好像比她以为得还要高大一些。
  穗岁捂着眉心抬头去看,在与禾山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她的内心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情动于中,故形于声,亦可描述此间心跳如鼓的回音。
  凑得这么近,一定会被看出异样的吧。
  果然,禾山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穗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什么。”
  像是怕禾山追问,她又扯道:“你这手艺,若是在人间开一间酒肆,也是可以名动一方的。”
  禾山笑道:“我其实从未生过火、做过吃食,不过使些小聪明,也只有你不嫌弃。”
  穗岁被这话一哽,先是觉得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未曾下过厨的人竟然能想出这么多美食的方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后面半句话:如此厉害,居然说只有她不嫌弃?
  尽管禾山之前讲得很明白,他的神相不能告诉给穗岁,可穗岁此刻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好奇禾山在神界到底是做什么的。
  穗岁一愣,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从前两个人彼此互不过问往事,不是一样相处得很好?可她最近以来,好像越来越不满足于这样的心照不宣了。
  她开始好奇,开始想要追问更多,小心谨慎地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他们之间那道自不待言的界限。
  那个时候穗岁还不知道,所有心动,最初都会披上一层名为“求知”的伪装。
第9章 惭愧用世间不堪的东西,污浊了这双澄明的眼睛。
  禾山又说:“我并不是妄自菲薄,可与你那些精巧的手艺比起来,我这确实只能算是小聪明了。”
  一边说着,他走到二人身侧的石桌旁,轻轻抚摸着一只小巧的沙漏。
  穗岁大部分时候都与禾山待在这念念宫里,可是她虽然什么都不曾与禾山说过,禾山也能从她忙碌的身影中猜测出,她应该是与二皇子壬风眠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夜以继日地在做许多准备。
  穗岁法力不高,身体也不如正常的鲛魔健壮,无论是饮食上还是作息上都还保留着人族的习性。可显然她与壬风眠所筹谋的事情不允许她随心所欲地休息,因此穗岁就做了这么一只报时的小物件。
  那东西上面放着大小不一的三个漏刻,只要翻转过来便开始计时,但与寻常漏刻不同的是,穗岁在顶端做了一个小装置,时间一到便会从那里倾泻出满满一杯棱角分明的碎石,落到一只银杯里头,撞击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她是靠这个来严格规划好自己的睡眠时间的。
  像这样精致的机关,在念念宫四处可见。穗岁灵力并不充沛,不敢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就用各种各样的装置,来代替灵力操持整个念念宫运转。
  穗岁耸了耸肩:“没办法,在人间的时候被迫学会的。我家人只剩一个年迈的姥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一个人谋生,不想些法子,怎么能顾得上这么多事情。”
  比如她力气不大,可她坐上的船却能划到最远的海域,家里的灯能用一半的烛油燃出相同的时间。
  穗岁与禾山举着例子,才发觉明明在人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些年她总是刻意要求自己不去回想过去的一切,可是一旦提及,那些记忆就像满月时的浪潮,澎湃汹涌而至,不给她分毫喘息的机会。
  “可即使是这样,姥姥也总对我不满意,一丁点不合她心意就让我挨饿、受些皮肉之苦,再将我关到我母亲的屋子里让我面壁思过。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机会在母亲的房内读完那么多书。”
  禾山刚见穗岁不久的时候,就觉得十分怪异,从她碎片的描述中他早就得知,穗岁在人间的时候过得不好,邻里与至亲处处刁难排挤她,也因此……她识字通理这件事就变得非常奇怪。
  禾山不曾在人间待过,却也知道越是偏远贫穷的地方,女子读书习字的机会就愈是渺茫。而穗岁的学识显然不仅仅停留在会看书写字上,她阅卷涉猎应当十分广泛,才会生出这样天马行空的想象,与桀骜不驯的傲骨。
  沉默须臾,禾山才对穗岁说:“她用心良苦。”
  穗岁有些诧异地抬头,随后对着禾山苦笑:“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在我记忆里姥姥恨不能用咒骂在我身上刨出一千个窟窿,我还当她只为了莫须有的名声,用不断折辱我的方式好在村里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后来才知道,其实姥姥早就将她极强的动手能力与创造力看在眼里,才故意寻些借口把她关到母亲的房中,把一屋子的知识与机会摆到了她面前。
  但她还是恨穗岁的,毕竟是穗岁的存在让她女儿得了个尸骨无存、不得好死的下场。于是姥姥心中一边恨着她,一边因着她是女儿在世间最后血脉相连之人,而拧着一口气,为穗岁打开了一面能让她触及天光的窗。
  “我曾经也因为这样就天真地以为,只要我们相依为命的时间够长,她终有能卸下所有恨意的一天。可是我没等来那日,她从院子里的枣树下挖出了一本母亲埋在土里的日录,便发了狂地将我捆起来,押送至村长处,说我是克死亲人的祸害,必须要把我祭给孽海,才能保全村人的安危。”
  穗岁脸上满是不解:“你说我母亲那日录里究竟写了什么,能让一个老人隔了十多年,这样疯狂地要置自己唯一的亲人于死地?”
  禾山回答不上来。
  “好在你并没有死,其它无从考究的事情,再怎么琢磨也只会徒增烦恼。”
  “是啊,也不知道我走后她老人家过得好不好。”穗岁苦笑一声,“会后悔那日所为吗?若是知道我没有死成,是会道声幸好,还是恨不得再亲手将我挫骨扬灰一次呢。”
  话一出口,穗岁就有些小心地去看禾山的神色。她这才想起来,禾山说他有家人,却因为“只会带给人痛苦”而沦落至此。想来他也同家人相处得不好。她这样讲述自己的事情,会不会无意间戳到他的痛处?
  可除了心里的一丝忐忑之外,穗岁又觉得有些不公平。往常她并不会主动与禾山提起自己在人间的往事,今日不知怎么的就像倒豆子一样碎碎叨叨说了这么多。而她对禾山的往事一无所知,禾山也并没有半分会开口的模样。
  穗岁一下子就觉得,两人的地位有些不平等了。
  明明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是我的人,我怎么可以在你面前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呢。
  禾山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神平稳地落在地上,像个极其认真的聆听者,听完述说之后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他在想,难怪穗岁会是这样一个矛盾的性格。
  她对种族没有认同感,无处安身立命,却又像是一株缥缈的荇草,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努力地扫出一片清净之地,挣扎着生长。可若要说她傲与洁,她又随时能扮演出卑躬屈膝的弱者模样,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世间的厌恶,却也愿意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只要感受到一丝的善意,就掏空所有百般报答。
  原来是因为穗岁从前接受到的,也是一种矛盾的善意。她在绝境之中窥见到了一厘染着血的温情,就颤抖着从自恶中紧攥希望,可刚决心洗去一身泥泞,做个清明之人时,又被那温情一闷棍打回深渊。
  翻来覆去,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灵魂同她的血脉一道被劈成两半的人。
  禾山有些替穗岁难过。
  纯粹的善和极端的恶,但凡做到二者之一的人,其实都能活得很好。只有在两极之间无法克制地摇摆之人,才会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撕裂之痛。
  禾山终于想到自己还能为穗岁做些什么了。
  “没关系,”禾山柔声对穗岁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对你好的人。”
  穗岁嘴角上扬:“嗯,我这不是有你了吗。”
  禾山却怔住了。
  半晌,他才再开口:“那你可以与我坦诚说说,你近几日没日没夜地缝制那青狼鱼皮,究竟是要做什么吗?”
  青狼鱼其实并不如它经穗岁之手做成腰封之后那般好看。这鱼的外表是石褐色的,伴随着暗紫色的圈壮纹路,穗岁头一回看到的时候厌恶得退后两步。
  但这鱼的内部却十分有趣,丑陋的表皮下无人看到的地方并不如寻常鱼类的肉那样是浅红色的,而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玉色。
  那玉色会泛着粼粼光芒,宛若流光溢彩的珠玉,在不同的光线下反射出各种靓丽的色彩,缝制成衣服便将这琉璃盛况携在身上,行至哪里都会是这幽暗海底的一片靓丽风景。
  青狼鱼肉质柴硬,并不是鲛魔喜爱的食物材料,因此之前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它这皮肉的特殊之处。
  但穗岁用它,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它好看、可以作为讨好贵人的绝佳手段。
  青狼鱼的皮肤表层不仅仅看起来猥,还细细密密地布着一层倒刺,当它们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便会由扁扁长长的一条猛然鼓成球形,而那触及如同狸奴舌苔的粗糙外表也会陡然坚硬,倒刺就成为了针,是它们从天敌口中逃脱的一道防御。
  穗岁看中的就是这么一层刺。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它来做些什么?”
  “我虽视力衰退,但还不是盲人。”禾山拿起一块鱼皮,轻轻摩挲,“这布着倒刺的表层与内里流光溢彩的部分中间隔着一道空隙,用于存放放松状态下的皮肉。你若只是想要那好看的部分,大可以沿着这一道空隙把刺与肉分割开来。”
  而不是日日秉灯细查,仔细验明鱼皮的张力是否完好,倒刺所在部分是否有缺。
  穗岁把禾山的分析听进了耳朵里,视线却被他摩挲鱼皮的手给吸引了过去。
  从这手看来……禾山在神界应该不是什么经常做事的人。他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没有半点伤痕,比那养尊处优少爷小姐们的手都要白净。
  不像她的,做惯了各类木工与粗使活计,手上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全都是木刺和鱼鳞划拉出的痕迹。
  几根手指的指腹和骨节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茧。
  穗岁不由把手背到身后,神思游离地想:被那样一双干净柔软的手触碰到,应该是十分温暖舒适的感觉吧。
  “自然是不可以分割开来的,无论是这刺,还是那空隙,都是我想做的事情里必不可少的一环。”穗岁把视线瞥去别处,承认得十分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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