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如今和成年后的模样相差十分大,黎橹挥性谀怯殖び志砬的睫毛,以及精致清晰的唇线上,能看出几分穗岁从前的影子。
“母亲,她睡这么久正常吗?为什么一直都没醒来。”黎椴辉诤醣凰这样打趣,认真地问起许多照顾婴儿的知识。
雨溪逢便在黎樯肀咦下,细细地与他说起来:“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要睡这么久的,我们神族的孩子看顾起来算是简单的了,不需要守着喂吃食,也不多要人夜间看着哄着才能入睡。”
黎榈懔说阃罚其实哪怕看顾起来不容易也没事,能有这样照顾穗岁的机会他只会甘之如饴。
“扶桑说穗岁的生长速度与常人不同,三年便会长到十岁孩童的大小,随后几十年都会停留在少女的样貌缓慢长大,直至百岁成年……”雨溪逢提点道,“阿椋现在穗岁只是个不通世事的婴儿便罢了,等她有了意识,你有想过要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穗岁的面前吗?”
黎橹辶酥迕迹没弄懂雨溪逢话中的意思:“她重来多少世,都是我认定的那个人。”
“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若是由你将穗岁从小带到大,你觉得她会把你当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黎檎婷挥锌悸枪这个问题。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当是那个照顾穗岁一生的人,甚至已经计划好了何时去询问浮茶与阚南荀照顾小孩所需注意的地方。
可是雨溪逢说得不错,当穗岁有了自我意识后,跟着他……很有可能只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生不出其它的情愫来。
“退一万步来说,你难道能接受穗岁未来有一日知道,你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计划着以后要把她娶回家吗?”
“这不一样。”黎樾ψ乓⊥贰
雨溪逢却说:“但对穗岁来说,是一样的。”
“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可以去找扶桑,让它把记忆还给穗岁。”
雨溪逢又问:“那为何不一开始就给她呢?这样还能免了穗岁什么都从头学起的麻烦。”
黎榈拖峦罚缄口不言。
他真的希望穗岁恢复从前的记忆吗?
也许让她重新以一个神族中人的身份,从婴孩时期无忧无虑地长大,是对穗岁而言最好的选择。
“但我还是想时时刻刻能看到她。”黎橥仔道,“我已经没办法再过从前的那段生活了。”
本来他就只是靠着穗岁会回来的念想勉强支撑到现在,如今再要他刻意避开穗岁百年,装作不知道她重活一回,黎樽跃跽馐且患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你也不是不知分寸的,母亲只是提醒你一句,剩下的……阿樽约嚎醋虐炀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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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一个月后黎榻已经长大不少的穗岁交给明梧的时候,却仍然满心舍不得。
小婴儿总喜欢在温暖的环境里睡着,黎榈奶逦卤人胨旮撸她便特别喜欢被他抱在怀中。
黎榍笾不得,每日处理完公务就能抱上她一整日,根本舍不得放下。
尽管知道穗岁什么都听不懂,他却能对着穗岁说许多话。
黎榛共恢道自己能在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自言自语这么长时间。
他会与穗岁诉说失去她之后他每一个漫长孤寂的夜,也会谈起人界某一座远古高山上林间的夕阳比海平面上的朝霞更引人入胜。
他把自己给三界重新建立的秩序一条条讲给穗岁听,立誓普天之下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经历从前发生过的一切。
“以前我都不能想象你有朝一日做父亲的模样,”姜林晖撞破几回他柔声哄孩子的场景后,不止一次大胆调侃道,“毕竟尤尧小时候大殿下抱着他一靠近你,你就往后退,好像都没有上手抱过他。”
“我那是怕吓着他。”黎榉袢系馈
刚出生的尤尧体弱多病,瘦得像只小兔子,黎榫醯盟被多碰两下都会伤着,哪里有兴致去抱他。
姜林晖就笑他:“那你现在就不怕吓着穗岁了?”
黎槊了摸穗岁柔软的头发:“这怎么能一样。”
无论穗岁对他做出怎样的反应,他都有十二万分的耐心去安抚她,更不会允许自己或者其他人伤害她一根毫毛。
但其实黎橐膊蝗贤姜林晖的话,他觉得自己能悉心照料的只有穗岁一人,纵使有一天他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与现在的心境判然不同。
如今穗岁已经不再像扶桑交给黎榈氖焙蚰前悖大部分时候都在睡着,而是会坐会爬,开始认人了。
她看见黎榫突崧冻鎏鹛鸬男θ荩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黎樯斐鍪忠他抱,黎楸阒道他是时候必须和穗岁分开了。
只是他看向穗岁的眼神温柔得完全无法掩饰,因此明梧从他手离小心抱过穗岁的时候都忍不住玩笑了一句:“又不是见不到了,殿下随时可以来贪狼殿看她。”
黎榍嵘拒绝:“她向来聪明又早慧,会说话就可能有记忆了,我可不想承担发生一点意外的后果。”
哪怕去见,他也只能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不敢上前一步。
所以这段时间黎樾闹惺分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穗岁长得快一些,能早日以他熟悉的样貌再一次出现在他身前,还是长得再慢一点,多给他些单独与穗岁相处的时光。
可是当他躲在树后,看着小小的穗岁生涩地结着印,嫩生生地问着成古有关上古神界的往事时,心中却又洋溢起难得的餍足感。
穗岁幼年没能拥有过的亲情和友情,如今都有机会从头体验一回了。
而从前属于她的,未来黎橐不岱趾敛簧俚脑僖淮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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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成长得无忧无虑,又确实冰雪聪明,等她发现自己只要耷拉下眼睛,轻轻撅起嘴巴,任对面是个怎样严厉又不苟言笑的先生,都没办法拉下脸来训斥她后,便极其善于利用自己的这点优势。
当然原本也不会有人敢把穗岁当成一个普通女童来教罚,而穗岁的淘气从来无伤大雅,只会让人觉得十分天真可爱。
黎橐淮未巫萑萦治弈蔚匾∽磐罚露出十分宠溺的笑容。
一个人有没有被爱着长大,原来会有这般大的差异。他有多么替从前的穗岁感到心痛,如今就是多么欢喜。
这天东殿下了学,黎楸愀在穗岁身后,看她走到明梧的院子里扯了扯她的袖子,乖巧地等她给自己梳头。
穗岁喜欢看花雨,黎橹道后就在明梧的院子里幻出一棵巨大的蓝花楹。树下一地落花,这就成了穗岁最喜欢的地方,明梧也将屋内的梳妆台和穗岁小书桌一起搬到了院中。
“怎么辫子都散了呀?”明梧笑着去梳穗岁柔软的及腰长发。
平日里她在西殿是个学子们人人惧怕的大先生,前世穗岁在做神影之前面对其他先生还能做到游刃有余,对明梧却是十分敬畏且惧怕的。
然而现在退回到幼童时期的穗岁却把明梧看作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提,撒娇讨饶的招式屡试不爽。而明梧也一改往日的正颜厉色,与穗岁说话时连声音都变得温软又亲和。
“B姐姐喜欢您给我扎的辫子,我就让她解了看看是怎么扎的。”穗岁挤了挤眼睛,“结果她们都没有您手巧,怎么都梳不回去了。”
明梧心中不由觉得好笑,整个神界最手巧之人就在她眼前,此刻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故作老成地说甜腻的话来逗她开心。
她忍不住捏了捏穗岁脸上还没褪去的婴儿肥,穗岁就笑着要躲,转过身来要往明梧怀中扑去。
可她转得突然,黎楸忝焕吹眉安仄鹱约旱纳碛啊
“姨姨,那里有人。”
穗岁这一生被养得很好,从小就不怕生,因此看到黎榈牡谝皇奔洳⒚挥懈械胶ε拢反而从明梧身上爬下来,大胆地往院外走过去。
黎樾南耄他应该找个借口走开的,应该立刻转过身当做无事发生过,减少穗岁对自己面容的印象。
可是当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向自己跑过来时却怎么都做不到强行离去,反而原地蹲下,对穗岁招了招手,引着她朝自己跑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机会和穗岁说上话了。
况且……只是以一个路过之人的身份与她打个照面,穗岁每日要见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你是谁呀?”穗岁脆生生地问。
“我是明梧先生的朋友。”黎槲潞偷鼗卮穑“你叫穗岁是吗,怎么一直这样盯着我瞧?”
穗岁转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黎椤
她的一双杏眼原本就又大又亮,按在小女孩的脸上时便更加显眼,灵动至极。
“我在看你头发颜色好特别,好漂亮呀!”穗岁笑盈盈地说,“穗岁是在想应该喊你哥哥,还是叔叔。”
黎椋骸啊…”
前一句话他还暗自窃喜,后半句这喜悦之情瞬时烟消云散。
明梧走上前来,摸了下穗岁刚扎好的辫子:“当然叫哥哥。”
穗岁抬头看了眼明梧的神色,点了点头,对黎樯斐鍪郑骸澳恰…漂亮哥哥抱。”
黎殂对谠地未动,穗岁就歪了歪头,困惑地看着他。她遇到很好相处的人便会伸出双手,那些大人们就会喜不胜收地抱起她。
可是这个哥哥明明看起来很喜欢她,为什么对她的话没有反应呢?
穗岁委屈地撅起嘴,真打算收回手,黎榱忙稳稳地抱起她。
“抱歉,我没反应过来。”他道歉道得很及时,可穗岁还是不高兴地扭过头。
黎榫椭缓们缶鹊乜聪蛎魑唷
明梧止不住笑,走上前捏了捏穗岁的脸:“别装啦,小心哥哥不喜欢你了。”
黎橹迕迹刚想否认,便感觉到一个软软的身躯靠到了自己身上,细弱的胳膊也圈住了他的头颈,一股他熟悉的清香气息就迎面飘来。
“我就是开个玩笑,漂亮哥哥不要不喜欢穗岁。”
黎榈男娜淼靡凰糊涂,将她往上颠了颠,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袋,把两块锦鲤状的梨糖倒在手心中。
“给我的吗?”穗岁惊讶地正反翻动着那糖,“好逼真呀,谢谢哥哥。”
那糖才落到她的掌心,便似被赋予了生命,在周边的空气中掀起水波涟涟,更有金色和赤色的锦鲤幻象跃至空中,看得穗岁瞠目结舌。
糖是浮茶做的,幻术是黎槭┑摹
这锦袋他每日都带在身上,时不时就会换上更新鲜的点心进去,就是期待着有一日“不小心”被穗岁发现身影的时候,能及时拿出来博她惊喜的一笑。
黎橛秩〕隽街Х啥着栩栩如生紫色蝴蝶的步摇,但这回穗岁没有接下,目光中虽然有着渴求,却乖巧地拒绝道:“明梧姨姨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糖果本来就是给小孩子的,她接了也没什么,但是这样漂亮精致的首饰,穗岁哪怕再喜欢,也知道不能随意收下。
明梧从黎槭种薪庸步摇:“今日没有盘发,不能戴了,明天给穗岁梳个发髻再用好不好呀?”
“可是这看起来好贵呀。”穗岁问,“姨姨不是说不可以……”
“这个哥哥不是别人。”明梧笑着说,“哥哥给的东西,我们穗岁都可以拿。”
穗岁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那步摇,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哥哥”,随后示意黎榘阉放到地上。
黎檎兆觯便看着穗岁一溜烟地跑回了屋子里,有些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应该是要给你回个礼物。”
不管是性格还是长相,穗岁都格外讨“长辈”与同龄人喜欢,因此来贪狼东殿的这段时间收了不少礼物。
明梧并没有特意教过她,可穗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自己学着每次都要回送一份礼物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先生把她养得真好。”黎椴挥沙圃薜馈
“与下官又有什么关系呢?”明梧却说,“这就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
黎樾Χ不语。
“殿下。”
“什么?”
明梧沉吟片刻,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明梧与黎槿言两语说明了心中所想之事,还没来得及等黎橛懈霰硖,穗岁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送给哥哥。”她拿出了三朵鲜艳的花朵,有些不好意思地捧在手心里举高,“花枝被去了,是因为穗岁想用来串花冠……只剩下这三朵了,都给哥哥。”
黎榭醋拍鞘煜さ幕ǘ洌有些愣神。
若是禹殊知道他辛苦种出来的珍稀花朵被穗岁掐成这般模样,可能会心痛地跺脚。
可是她这样……应该说明是非常喜欢自己送来的这些花吧。
“哥哥是不是看不上这些……”穗岁见他不接,难过地低头,“其实原本花花不长这样,很漂亮的。”
“不是,怎么会看不上。”黎槊Χ紫/身接过,他点了点手中离了术法与养料有些枯萎的花瓣,那有些萎靡的花朵顷刻间犹如刚摘下来那般鲜活靓丽。
穗岁:“哇――”
重新绽放开来的花朵上还点缀着闪闪荧光,穗岁眼中一亮,顿时觉得自己送出的“回礼”也没有那么不堪。
可黎槿窗涯侨朵花小心地插入明梧刚给穗岁编好的辫子中,然后牵着穗岁来到树下的梳妆台镜子前:“喜欢吗?”
喜欢的话,他就去问禹殊要来种子,在储宫的后院里也种上这些花,源源不断地给穗岁带来做串花冠的材料。
“喜欢!”穗岁左右转着脑袋,看着镜中的自己,兴高采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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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穗岁醒得很晚,却发现明梧并没有如寻常那样把她清晨从被窝里薅起来。
她好不容易睡了个大懒觉,做成了平日里逃晨课的美梦,心里却十分不安,鞋子都不穿好就在房间里四处跑:“明梧姨姨――我不是故意起这么晚的……”
然而跑遍整座屋子,穗岁都没有找到明梧,绕到一处转角,她猛然与另一个人撞上。
“小心。”黎樯焓只ぴ谒脑门前,“走路往前看。”
穗岁张大嘴巴,夸张地抬头再低下,从上到下来回看了黎楹眉复危骸澳闶亲蛱焖臀姨堑母绺缏穑磕恪…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啦?”
黎樽蛉斩紫/身才能与穗岁于同一高度对话,今日只需要弯下腰便可以。
“这样不好吗?”
穗岁用食指摸了摸下巴:“可是哥哥是个大人呀!小孩可以长成大人,怎么会有大人变成小孩的?”
黎榍W潘走到院中梳妆台前,学着明梧的手势替穗岁梳起头发,面不改色地诓骗道:“我原本就是这个模样,只是碍于身份,偶尔需要幻化成大人的模样。”
“哥哥你好会梳头发,像两个兔耳朵。”穗岁被他手间的动作吸引过去,原本还有些担心今天明梧不再扎不好头,没想到他三两下便给自己盘出了发髻,簪上了昨日送她的蝴蝶钗。
照了好一会儿镜子,穗岁才想起黎榉讲潘档幕埃好奇地问:“哥哥前面说的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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