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黎椋穗岁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穗岁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耳熟……啊!”
她惊呼,从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跳了下来,围着黎樽了一圈,然后“哒哒哒”跑到了粗壮的树干后面藏起自己的身体,只把脑袋露在外面,说:“你是那位太子殿下?”
黎橛行┟不清楚穗岁的反应,判断不了他此时应该是干脆地认下,还是及时否认。
半晌,他问:“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是因为害怕他太子的身份吗?可是以穗岁现在的心智,再加上周边人刻意做过的引导来说,她是不应该对他的身份有任何芥蒂的。
穗岁圆圆的脸忽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有……有人说我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媳妇,那我以后要嫁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呀?”
黎椋骸啊…”
黎椋骸八跟你胡说八道的?”
“沉汀姐姐说自己偷听到爹爹娘亲对话的。”穗岁从树后走出来,看不清脸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胡说八道的呀。”
黎椋骸…
他要去找阚南荀问问他女儿是怎么回事。
“可是……”穗岁忽然又说,“我比别的小朋友都长得快,等我变成大人了,是不是哥哥还长现在这样呀?”
黎檠诳谑声:“我会和你一起长大。”
他克制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她:“如果沉汀没有在胡说八道,你……”
没等他说完,穗岁忽然跑上前来,往黎樾乜诿索一番。
黎槿嗡摸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在找这个吗?”
他又掏出一袋糖果,但与前日的锦鲤不同,今天的形状是两只盘旋在云端的丹雀。
看着穗岁兴高采烈地接过去,黎樾南耄阂是穗岁敢说为了两块糖就嫁给他,他再舍不得也得往她头上狠敲两颗栗子不可。
穗岁抓着空中丹雀的尾羽,笑着说:“姨姨说哥哥给的东西,穗岁都可以拿,那是不是我想要什么,哥哥也都会给呀?”
“对,”黎榭醋潘头上翩翩起舞的蝴蝶,颔首道,“但你只可以拿我给你的东西。所以我们穗岁想要什么?”
穗岁嘟着嘴想了想:“要哥哥抱。”
可虽然这样想着,她却没有像昨天那样伸出手,而是有些遗憾地看着黎樘玖丝谄,像是极其不满他这个少年的模样,嫌弃他不能如前日那样将她举得很高。
黎椋骸啊…”
他就不该听雨溪逢和明梧的建议。撇开她过去扭曲的成长环境,穗岁从来就不是个胆小且守规矩的性子,本不应该用常人的思虑去限制、揣摩她。
可都已经用这样的身份接近穗岁了,黎楸阒坏梦弈蔚厝舷隆
他伸出手,示意穗岁牵住他,然后一把抱起穗岁,瞬移至蓝花楹的树冠顶端:“这样高可以吗?”
他其实带着一些吓唬穗岁稍作惩罚的意思,没想到穗岁只是一开始紧紧地捏着他的袖子,等他落到枝丫末端的时候却松了开来,高兴地鼓了鼓掌,赞道:“我就知道高的地方一定更壮观!”
黎樾ψ潘担骸盎褂泻芏嗝览龅牡胤剑以后都带你去看。”
穗岁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说:“但其实哥哥哪怕不带我去好玩的地方,送我漂亮的梨糖,我也喜欢哥哥的。”
“为什么?”黎樘裘迹隐约觉得穗岁接下来说不出什么好话。
“因为……”穗岁弯了弯眼睛,“哥哥漂亮!哥哥比穗岁还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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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虽然穗岁嘴上说着喜欢黎椋一开始对明梧让黎槔吹ザ澜淌谒学法术这件事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这意味着她再不能和东殿里关系好的小伙伴们一起打闹玩笑了,而穗岁年纪太小,为此还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掉过眼泪。
可是平日里一向十分宠她的明梧,这次却怎么都不肯答应她回东殿上学的要求。
“是哥哥不好相处吗?”
“不是的,”穗岁瘪着嘴,却没有说违心的话,“可我好想沉汀姐姐、B姐姐和游才哥哥,还有先生们……”
明梧好声劝说:“可是我们穗岁和别的小伙伴都不一样,你长得比他们快,法术也比他们学的更好――要是穗岁继续和他们一起学习,有一天不小心打伤哥哥姐姐们了怎么办?”
穗岁眼泪汪汪地摇头:“不行的,我不会伤到他们的。”
她光是一想到那个场面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但心中却明白,由于年龄太小控制不好灵力导致伤害同门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她确实不可能和关系好的小伙伴们在东殿相伴太长时间。
想通以后,穗岁上前抱住明梧的腿,把眼泪一股脑抹到她裙子上,又抬头讨好地对她笑笑:“穗岁知道啦,以后一定乖乖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提了……但是姨姨,你不要把我想回东殿的事情告诉哥哥噢!”
明梧好笑地看了眼自己裙子上洇湿的一小团,点了点穗岁的鼻子:“你倒是知道怎么才能讨殿下开心。”
穗岁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辫子。
等穗岁发现黎榻痰帽热魏我桓鱿壬都要耐心仔细,更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得到要领的时候,便彻底没有一丝埋怨的情绪了。
她甚至觉得三界里再找不出比黎楦了解自己的人,才总能叫他找到最合适她的法子来练习招式与术法。
对此黎楦出的解释,只说她的灵力与他同出一脉,所以才特地由他来给穗岁上课。
除此以外,当她偶尔犯了懒,或是对着什么问题钻了牛角尖的时候,黎橛直人有人更有耐心,都不需要她耷拉下眼角,就要星星不给月亮,说什么都顺着她。
“哥哥这样不行。”穗岁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这样不是真的对我好,会宠坏我的。”
黎榈懔说阃罚骸翱烧饣厥悄阕约核得凰好困了想午休的,怎么还怪我宠你。”
穗岁面颊突然一红。
她平日里很少做梦,几乎一倒下就会入睡,除非明梧用法术把她喊起来,不然夜间天塌下来都不能吵醒她。
但昨夜吃完饭后她带着黎楦的点心去给沉汀她们分的时候,留在她们寝室里听了会儿人族的风俗,其中便提到当下这代人族成亲的时候都是要穿大红色衣服,再用流苏珠帘把下半张脸遮起来的。
“那会好看吗?”穗岁歪着头问。
“可好看了!”沉汀张牙舞爪地描述着,见大家似懂非懂、想象不能,就拿出一张纸涂涂画画着。
于是休息的时候穗岁就梦到了这样的场景,但不同的是她梦见了长大以后的自己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带着华美的面饰,坐在床上,等着……
等着谁呢?
穗岁气急败坏地拍了拍床:“可是我睡一刻钟就够了呀,你看,现在都过酉时了,要不是我自己醒来说不定一觉能睡到明天早上呢!”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黎樾南耄他本来就打算再过两刻就把穗岁喊起来吃晚饭的。
穗岁看他神情便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地喊:“黎椋
“没大没小的,”黎楣雌鹗种冈谒胨瓯橇荷瞎瘟艘幌拢“都敢喊我名字了。”
穗岁瞬间泄了气:“就喊一下嘛。”
“好,给你喊。”黎樘嫠胨贽哿宿垡蛭睡觉粘到脸颊旁的发丝,“下次会叫你起床的,来吃饭了好不好?”
穗岁小声嘀咕:“可是这话你都讲了好几次了。”
“穗岁,你觉得学这些术法苦吗?”
“有一点。”穗岁不知道黎槲仕这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乖顺地回答道。
“那不学了好不好,”黎檠循善诱,“我向你保证,我会永世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费尽功夫学这些,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不好吗?”
想睡就睡,每一天只要想着下一顿吃什么,穿什么样的好看裙子,戴比祥云还光彩溢目的精美簪子,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穗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却忽然坐直了身体,用仍然带着些睡醒后干哑的声音说:“不好。”
“为什么?”
“因为穗岁学术法不只是为了自己不受伤害呀。”穗岁理所当然道,“姨姨说我虽然现在神相未现,但灵力很高,学好法术一定会很厉害。那我肯定不能浪费这样的天赋,以后要去帮助更多人不受伤害。”
“谁教你的?”黎橛治省
“没有人教我。”穗岁奇怪地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黎槊了摸她的后脑勺:“三界有我看顾着一日,便不会再有禁束一人换苍生自由的那天。”
穗岁没完全听明白,只将信将疑地点头:“那哥哥一定很厉害。可是……穗岁还是得好好习术法的,总不能只依靠着别人。”
“我知道。”黎樗担“所以我才没必要逼你。”
重来多少回,她依旧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仰不愧天,抱诚守真。
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
穗岁眨了眨眼,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她撒娇地对黎樾α诵Γ得寸进尺道:“那哥哥把我抱去吃饭好不好,穗岁饿啦,又不想自己走。”
……
吃过饭后,她突发奇想问黎椋骸案绺缡窃趺粗道自己成人之后的模样呀?幻形幻得好像啊。”
黎榘锼擦了擦嘴边的汤渍,点破她心中所想的同时绕过了穗岁的问题:“你是想看看你长大以后的样子吗?”
“可以吗?”穗岁眼中顿时迸发出亮眼的光芒,“我还想穿红色的衣服!”
其实黎橥耆用术法将穗岁过去的模样在空中映射出一张虚像,可他沉思片刻,选择在书案上摊开一张纸,取笔蘸墨,一笔一画将她画了下来。
“哥哥好厉害!怎么连画画都这样好看!”
黎槌聊不语。
因为他在曾经一段时日里画了太多遍,起先也是不擅长的,无论穗岁的面容在脑海中多么清晰,落笔的时候却怎么都抓不住她的神韵。
可念想袭得太痛,提笔的次数太多,年深日久,也就慢慢擅长了。
只是……穗岁什么时候喜欢红色的衣服了?
“好了。”
穗岁接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槭窒碌幕纸,黎榈氖酉呷绰湓谒胨甑牧成衔薹ㄒ瓶。
“我长大以后这样瘦啊?”穗岁高兴地笑起来,“好像比现在更好看一点,我真的会变成这样吗?”
黎榈愕阃罚却又摇了摇头:“穗岁什么时候都好看。”
他画的是他印象中的穗岁,如今经小穗岁一提点,他才发现从前的她瘦得是那样明显。
可就是这样一具瘦小的身躯,却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蕴藏着让那么多神官自叹不如的勇气和能力。
黎榘阉胨瓯У交忱铮骸暗太瘦也不好,我们再多喝碗汤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黎必须得一起变小,否则害怕会有某些不好的影响~
无论是正文还是番外,穗岁没有记忆的时候都是又爱哭又爱笑的性子,但是这个if里她从小被爱到大,所以更机灵更会使性子哈哈哈
可惜从前没被好好珍惜过,才变成了倔强又敏感的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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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悄悄咕了一下_(:з」∠)_
后面一章写了大半,本来是想写完了一起放出来,但还是没来得及,所以辛苦大家还得等一日~
然后之前说好的第四个人鱼发展的番外可能要鸽啦QAQ写到这篇其实觉得两个人能想到的糖都撒了,好像再多写也是翻来覆去这些东西,反而不那么圆满啦XD
还有一些感谢的话留在明天说,晚安~
第101章 If穗岁重生但养成(下)
穗岁回来的第七年, 她开始频繁地做起一些怪异的梦。
但与先前那次梦到身着婚服不同的是,穗岁之后做的梦与白日里的见闻没有任何关系。
比如她梦到过苍茫无际的海,也梦见过繁华吵嚷的人族城镇, 还有山林间飘着大雪的破败庙宇,与寻不到源头的血色长河。
“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东西?你们也做梦吗?”
“反正我不太做。”沉汀转着眼珠想了想,否认道。
如今穗岁已经有了十二三岁少女的模样, 虽然岁数上比沉汀小了许多, 但两个人各方面看起来都像是同龄人。
沉汀眯着眼说:“你根本就没离开过神界, 怎么能梦得这样仔细?会不会是你背着我偷看了什么人族的新画本子, 里面描述了这些东西?”
“我看的闲书都是你悄悄找来的,我能上哪里去找新的!”
“没有就好。”沉汀耸了耸肩,“要不然被我爹爹知道我这样带坏你, 非得给我上戒鞭不可。”
穗岁咯咯地笑:“阚大人多好的人呀, 才没有你说的这样可怕。”
“那把我爹爹让给你好了!”沉汀也笑着说,“你看你这两天睡得不好脸都瘦了,怎么吃都没长回来,眼睛下面黑得都快渗出墨了, 何必再执着在为什么做梦上呢?梦都是假的,你就少操些心吧!”
“可为什么只有我……”
“一个月前你还说自己做梦多了条白色的鱼尾, 问我会不会是条被遗漏的鲛魔。小祖宗, 哪有鲛魔尾巴是白色的?”
“也对,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穗岁点头, 不断重复着沉汀的话试图说服自己, “梦一定都是假的, 我不该整日想着这些。”
可不过安生了几日, 穗岁便再一次梦到了奇怪的东西。
而这一回, 她醒过来很长一段时间后, 都没能从梦境带给她的惊惶与恐惧中走出来。
“穗岁不要害怕,你梦到了什么,跟姨姨讲讲好不好?”明梧看着披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抱住自己的穗岁,满心担忧写在脸上,却不敢主动靠近,生怕让她更加不安。
他们都心知肚明穗岁梦到的是什么,也试过许多方法消除前世记忆给她带来的影响,但都无济于事。对此扶桑给出的解释是:这身躯里住着的是与曾经穗岁相同的灵魂,会不会想起过去、什么时候想起,哪怕是它也不能给出完全的定数。
因此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由黎樘嫠胨甏输些灵力,短暂地安抚下她的情绪。除此以外,众神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此事。
“我已经去请殿下来了,但他这两日在人族处理功德井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明梧说这话是想让穗岁安心些,可谁知她听完以后却抖得更加剧烈,不断摇着头说:“不……不要喊他过来,不要!”
明梧与身边的姜林晖对视一眼,双双皱起了眉。
方才一直沉默寡言的姜林晖忽然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梦到和殿下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穗岁没有回答,默认了下来。
“那你……”姜林晖说了一半,忽然停住话语,与明梧一起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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