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摇了摇手,“你也是。这次的经历想必对大家来说都很难忘。”好好的同学会变成这样,人生中也是独此一回了。
柳叶离开后,安室将买来的花插进了花瓶中,至于原先的花全部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我:……
“这花其实也挺好看的。”
安室不赞同地对我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最终的归宿只有垃圾桶。”
我解释说:“也不是来历不明吧,美和子说是冲矢……”
哦,是冲矢君送的,难怪在安室的眼中成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在我手术以及术后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不少人来探望过我,冲矢君就是其一,他带来的花就一直插在花瓶里。
将花插好后,他又在病房里转了转,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你在干什么?”
他朝我嘘了一声,确定什么也没有后,才说:“没有窃听器。”
我:……
“我只是普通人啊,为什么会在我的病房里装窃听器啊?”
安室微笑:“谁知道呢,毕竟这世上总有些令人讨厌的家伙。”
你别再指桑骂槐了,我知道你口中的讨厌的家伙是谁!
“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差?”
安室说:“一些历史缘由。”随后便不再多说。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我实话实说:“虽然还有点痛,但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安室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怕是无颜面对hiro 。”
我不悦道:“他才不会迁怒,何况这又不是你的错。”
安室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
“不过话说回来,安室,你知道开枪的是谁吗?”
安室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
我笑了笑,“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你确实知道。”
安室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哪怕我是受害者?”
安室挑了挑眉,就这么看着我,好吧,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问我,“要出去走走吗?今天天气不错。”
我本想拒绝,但是他已经将轮椅推过来了,我只好起床,坐到了轮椅上。
他戴上了一顶鸭舌帽,然后推着我出了门。
我抬眼撇了撇他的帽子,“这样没关系吗?”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委托人和侦探的关系。如果有人细究,我就说我正在追求你。”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轻拍着我的背,还说:“这么惊讶吗?”
我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心景光晚上来找你。”他可是在边上看着呢!
他笑了起来,两眼弯弯,“那我更是求之不得。”
我:……
我本来就因为梦中的事心里有气,如今他这么一说,我就更气了,于是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针对。
“按安室君的性格,如果要去做一件秘密的危险的事,恐怕会抱着不想连累恋人的想法,自以为是地和恋人分手斩断一切联系方式的吧?”
我设想过安室生气的样子,但没想到他会陷入沉思,这是在思考吗?不过既然没有果断的表示,是不是证明他也未必会这么做?果然站在自己的立场后,一切都是虚假的。
“首先……”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安室开口了。
电梯到了,他推着我进入电梯,按下按键,继续说:“我不会有这种困扰。”
“只是个比方。是在有恋人存在下的思考。”
他语气轻快,“不,我的意思说,哪怕我有恋人的情况下,也不会有这种困扰。”
“骗人。”我戳破他的谎言。
他轻笑着解释,“因为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我:! ! !
我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显得不正常的好像是我。
“你这个想法多久了?”
“很多年了。等等,为什么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为什么这样看你,你还不明白吗?和你的恋人在一起,你的岳父答应吗?
保持安静地来到了医院的中庭,秋日的阳光带着尾气般的热意。安室推着我慢悠悠地走,时不时地问我需要什么。
“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为什么迟疑?”安室问。
我歪了歪头,“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安室轻笑,“那就看你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这话可真伤人。
我深呼吸,嗓音很轻,“其实那天中枪的时候,我看到了景光。”
“然后之前在八原,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也看到了。”
推轮椅的动作一顿,安室说:“你在想一些危险的东西。”
我笑道:“你以为我要自杀吗?”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以前想过一点点,但是现在的话,已经不会了。我在等他来找我。他让我相信他,可是我一直很相信他呀。”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叹息,“藤原,其实hiro已经……”
“藤原老师!小兰,藤原老师在那里!”
安室的话还没说完,铃木同学清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我和他一同回头,就看到铃木和毛利沿着小路过来了。
“什么,安室先生也在吗?”铃木同学见到安室也在十分震惊。
安室笑笑解释,“因为我和藤原是朋友。”
谢天谢地,幸好他没有说什么追求的话。
“诶……没想到安室先生居然和藤原老师是朋友啊。”铃木同学的目光突然一阵犀利,而且不知为何最后的朋友二字被她说得极为暧昧。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两人,“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应该不是周末吧?”
铃木摸了摸鼻子,讨好地笑着,“因为学校上午举办了青少年健康讲座,下午没事就放假了,所以就想来看看藤原老师。”
“青少年健康讲座?”
“是的。”毛利解释说:“是学校和警察署共同举办的,主要是针对未成年遭遇强迫……”
因为山田美代的事,东京圈内无论是私立还是公立学校,都与各辖区内的警察署共同举办了这种类型的活动。未成年遭遇性骚扰该怎么办?倘若不幸中招又该怎么办?面对社会家庭的双重压力,她们究竟如何选择?沉默,还是抗争?
可明明错的不是她们啊……
一想到山田美代的事,我的心就没法平静下来。
“那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啊……”
铃木和毛利没待多少时间,下午她们要去逛街,所以很快就和我告辞了。
“安室君,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吗?”我抬头问他,
安室说:“如果就以梅庵谋杀案而言,确实结束了。山田加代的手中有中居的遗书,他在里面承认了所有的事。田中完完全全摘出来了啊。”
我:“警方查出中居手中的枪支和炸弹的来源了吗?”
“这个啊,你就不必忧心了,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但我没数啊。
“对了,小早川的事……”话一开口我就顿住了,才想起安室可能不认识小早川。
但没想到安室却对我说:“高山和高桥的案子已经移交给警视厅了。”
我惊讶道:“真的有内幕吗?”
安室笑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和精神类药品走私有关。”
精神类药品走私啊……
不管怎么样,事情应该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吧。
只是有些事我仍是没有头绪,像是小早川口中的那个人,说什么不要伤害我什么的,以及景光所说的不存在的哥哥……
我究竟哪来的哥哥啊?等等不会是爸爸或者妈妈……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情况就变得更糟糕了。而且我相信父母的感情。
“小早川身上的炸弹?”
“这个啊,是假的。”
“假的?”
“没错,对方给了她假炸弹。小早川得知后满口脏话,然后就提到了你。”
“怎么说?”安室停了下来,绕到我前面,蹲下,与我视线齐平。
“小早川说,怪不得那个家伙特别嘱咐让我不要伤害藤原却还是给了我炸弹,原来是假的!可恶!我早该想到的!”
我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安室君真的把小早川的口吻学的有模有样的。”
安室无奈地站起身,“我这不是在体现小早川的愤怒吗。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
“我的社交圈很简单,我想象不到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也许不一定在身边。”
我听到安室喃喃自语。
“总而言之,我会保护你的。”
“可你已经很忙了。”
“保护自己的委托人也合理吧。”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泛着金光。我叹气,总感觉自己今后的生活会变得麻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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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天,也就是在我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山田美代的妈妈来探望我,她是和田中一起来的。
这个失去了女儿的女人苍老的不像三十多岁。是的,虽然女儿已经十六岁了,但山田佳代也才三十四岁,她和中居在十八岁那年生下了山田美代,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艰难。在这之后,中居离家出走,不曾回来,留下山田佳代一个人抚养孩子,将她养到了十六岁。
“藤原老师,您的身体好一点了吗。”山田佳代略有些局促地问道。
我温和地说:“谢谢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噢!”她颇为懊恼地皱了皱眉,“真是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我轻摇了摇手,“没有的事,您请坐吧。”
随后山田佳代和田中就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山田佳代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因为一直不知道那孩子口中的藤原老师是谁,所以没法将这封信寄出去。现在,我可以将它交给您了,这是美代的心愿。”
山田佳代将信交给了我,两手拘束地握在一起,“当初美代自杀后,我擅自拆开了信,才得知她曾说的喜欢的老师就是藤原老师,但那时我还不认识您。”
“您现在就认识我了。”我笑着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显然是干了许多的粗活,但指甲干净,修剪得整整齐齐。
“老师……”山田佳代刚要出声,田中忽然站起来不好意思道:
“你们聊吧,我先出去抽根烟。”
田中离开了病房,只剩下了我和佳代。
“如果您想哭的话,就哭吧。”山田佳代强撑着眼睛,怕是一眨眼,便是翻江倒海。
“不,这样太失礼了……”她取出手帕,抹着眼角。
“没什么好失礼的,有时候就要大大方方地哭出来,闷在心理,美代也会担心的。”
山田加代哽咽了几下,硬生生的将止住了,她露出一个笑容,“即便如此,我哭的话,美代也会担心的。”
她的笑容像一面轻纱,整个人都透着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总是在想,我一定是在做梦,等到梦醒来的那刻,我的美代还在我的身边,她会跟我说——妈妈,辛苦了。还会翻开她最喜欢的那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静静地听着,心想难怪会教养出美代那样的孩子。
“美代会永远的在您心里。只要您还记得她,她就不会死去。”
山田佳代听了我的话,再一次柔柔地笑了。
“谢谢您,藤原老师。”
我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山田美代说:“我准备和田中带着美代回秋田的乡下。”
“您和田中先生……”
她笑了笑,“正是您想的那样。就这样过下去吧,向前走着,总有一天会看到冰封的河面,也会见到美代。到时候我会跟她说——辛苦了,美代,妈妈来了。”
我也不禁露出笑意,山田佳代比我厉害得多了。
“祝您幸福。”
山田加代深呼吸,“您也是,藤原老师,您幸福的话,美代也会很高兴的。”
“谢谢。”
从始至终,山田佳代从未提起过中居。她告诫美代不要恨她的父亲,这番行为并不是说她还爱着中居,仅仅只是认为她深爱的孩子不该以怨恨父亲而长大。
“藤原老师,请您好好休息吧。”山田佳代微微朝我弯了下腰,而后离开了病房。
“一路小心。”
我下了床,走到到窗边,旁边的花瓶里插着安室送来的花,依然鲜艳无比,也不知他是怎么处理的。
“景光,我们会幸福的吧……”我伸出手,扣住了“他”的手。
我看到了山田加代和田中走出了住院部,她抬起头,朝我笑了笑,而后便不再回头。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第二天美和子来接我出院,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正一边和塔子阿姨打电话,一边等她。敲门声响起,便以为是美和子来了,就对听筒那边说:“美和子来了,塔子阿姨,您应该放心了吧。”
然而等我打开门,却发现敲门的并不是美和子,而是是冲矢。自同学会那天他和药师寺出去找炸弹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他来探望我的时候,我还处于昏迷中。
我合上手机,“怎么是你,美和子呢?”
冲矢的表情略显无奈,“这里是米花,我想你应该懂。”
我:……
真是该死的默契。
他帮我提起行李袋,我走在他身边,听他说起发生在米花公园的抢劫案。美和子的车恰巧经过那里,就目睹了一场劫案,身为警察,自然无法视若无睹。
“……非常巧合的,我就在那里,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地向佐藤警官提议由我去接你。”
“她居然会放心?”
冲矢挑了挑眉,“哦呀,你是觉得不放心吗?”
“我可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翻开手机,给美和子发了条讯息,“那就去波洛吧,我和她约在那里了。”
“行。”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特别提了一嘴,“花很漂亮。”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的。
于是在经过花店的时候,他特意买了一束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花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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