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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奥利忍不住直叹气。
他合上报纸，怯怯地望了一眼苏菲，不敢说话。
其实……报纸上说的也还……嗯，他得承认，自己想搞擦边球，借着伯德小姐拉新会员，对方可不就是看上自己身为龙族的介绍吗，要不然人家干嘛非得投资自己介绍的项目。
奥利摸鼻子不说话，这点是自己当时没考虑清楚，说自己人品不好……好吧，就算他觉得可能没那么严重？但事实就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后果。
苏菲拿笔专心致志在报纸上勾画重点词句。
果然，她之前的预判是对的。现在大部分报纸在攻击奥利的人品，但已经有文章开始质疑奥利的中立立场——甚至有人开始把西方边境的战事和还未爆发的黑白战争关联在一起。
——“龙族在这次战争的立场是什么？这才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问题。为何之前与皇室贵族疏远的奥利教授，会主动与贵族拉进关系？这背后是否有龙岛的指示？……一起投资赚钱是否只是幌子？那背后真正意图是什么？……如果战争爆发，龙族又将怎样行动呢？”
奥利看看苏菲，无奈又捏着鼻子拿起另一份报纸开始看。
满篇都是骂自己的话——一群玩笔杆子的，看得他有苦说不出，有气没地撒。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真是……
可看着苏菲认真的脸，奥利忍不住心动又心疼。
心动是苏菲永远温柔永远认真地处理的各种事情……数金币、找投资项目、还有这次自己惹的麻烦事。
心疼就是……前一段时间，报纸上那么多关于苏菲的争议和批评，她的身份、她的学历和成绩，她的工作和过往，还有线下投诉闹事的家长……苏菲总是一张平静的脸。
虽然奥利知道苏菲那时很疲惫也很难受，但……不疼到自己身上，奥利也没想到这种被人污蔑指摘的滋味竟然让人这样坐立不安。
奥利站起身，挤到趴在纸箱上的苏菲身后，轻轻抱住她。
“苏菲……对不起。”奥利心里酸酸的，眼眶也觉得湿润。
“别说这个。快帮我画重点。”苏菲没顾得上回应奥利突如其来的深情和歉疚——虽然知道奥利为什么而愧疚，但苏菲不想浪费时间。
她现在全部精力都要用来准备下一篇文章——她觉得还得写，必须得再写点什么，要不然舆论压着奥利攻击，奥利完全没有还嘴解释的机会。
“画什么？”奥利知道自己傻，可……为了不添乱，他还是多问问吧。
苏菲不意外奥利的反应。毕竟报纸上骂得太难听了，奥利心情不好、注意力不集中也很正常。
“你看这里……”苏菲拿过一份自己标好的报纸给奥利看，“但凡涉及到你的立场问题、还有黑白战争……都先标出来。”
奥利没动，他歪着脑袋看那份报纸。
苏菲看他——是有点呆滞的表情和明显无神的暗金色双眸。
“奥利，看我，看我。”
苏菲拍拍奥利的胳膊。
奥利苦着脸转头。
“没事的，奥利，我们会没事的。”苏菲的微笑平静温柔。 “我觉得，我之前的'贪污案'也很难，很凶险。你不是也没放弃信心，一直想办法帮我活动吗？”
奥利缓慢点头，又摇头，“可……我觉得，我没发挥很大作用。”
在奥利眼里，所谓洗清贪污罪名，主要靠苏菲与索隆等魔法师周旋的智慧和伪装。自己……跑来跑去找索隆、找艾丽娜娜，真没什么大用。
“又说这个。”苏菲认真看他，“你别忘了，你是那个不论我生死、不论索隆怎样威胁，都还在努力想着帮我的人……我那时差点就被索隆留在光明圣殿了，你没放弃，还想办法找杜德联系我。要不是你的提示，我怎么能一遍伪装失忆，一遍提前应对贪污案的质询……别轻视自己好吗？奥利。”
奥利被苏菲直白真挚的话打动。他抿起嘴巴，有点不好意思，可内心分明是受触动的。
所以……有苏菲和自己一起，应该会没事的，不是吗？
……
伯德小姐突然来敲门。
“怎么了？”苏菲抬头。
伯德小姐脸色不太好看，“嘘——你们多呆一会儿，先别下班。”
“嗯？”奥利估算了下时间，现在才四点，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怎么来提醒他和苏菲先别下班呢？
“伯德小姐，你有话直说吧。”
伯德小姐撇撇嘴，表情不像平时那样灿烂甜蜜，“就是……”她叹了口气，指指报纸，“有几个贵族拉着报社记者过来，满学校找你呢！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不会罢休，所以……”
她耸耸肩，话里的无奈不言而喻。
苏菲了然，“谢谢您，伯德小姐。我和奥利多待一会儿，一定不和他们迎面撞上。要不然，又是一堆麻烦事。”
“嗯嗯。”伯德小姐点头，“还有，苏菲，你那篇文章，我……已经发给报社那边的朋友了。今天晚报估计不太行，但是明天能发出来……估计撑到明天，你们能轻松些。”
苏菲和奥利对视一眼，只能苦笑回应。
明天过后会轻松吗？
谁也不确定。
————
阿莱德办公室，门窗紧缩。
一只白鸟躺在桌子上，翘脚眯眼，听着艾丽卡给自己读报纸。
阿莱德在旁边恭敬站着，等待黑暗神使者的指示。
“我说……关于奥利的名誉问题，可以闹得更大点。”杜德妞妞脖子，说话漫不经心，“最好让他在学院里干不下去。”
阿莱德想了下，“杜德大人，方便您解释下吗？毕竟他和苏菲小姐关系很近，我暂时还不清楚学院对他的态度。”
“索隆的态度不重要，你就按我说的做。把奥利搞走就行。”杜德回答。
“那……我再联系下胖大师那边。”艾丽卡老实地行了个礼。
自从上次魔兽森林事件后，她的精力体力都收到极大损伤。原以为新黑暗会折在她的手上，没想到阿莱德做事并不讨杜德大人喜欢，自己又有了机会。
艾丽卡自然会抓紧机会表现自己。
至于胖大师和他的投资网，虽然有点可惜，但如果能得到杜德大人的认可……牺牲了也未尝不可。
阿莱德总觉得自己跟不上杜德的思路，又怕自己真的被排除在计划外。他看看窃笑的艾丽卡，还是没忍住又追问，“杜德大人，苏菲体内的光明碎片，我们怎么处理？毕竟……之前已经有两枚属于我们的光明碎片，被光明骑士团抢走了。”
他不甘心地看看艾丽卡——丢失的那两枚光明碎片，都在艾丽卡的管辖下。从阿莱德的角度，他认为艾丽卡的疏漏行为不可原谅。
“光明碎片……”杜德嘀咕着陷入思考，“……光明碎片？你们做好准备，可以考虑'放'给光明了……”
“放？”阿莱德急了，“就这么轻而易举还给他们吗？”
“别急别急。我自有安排。”杜德知道阿莱德对黑暗的忠诚。他今天心情好，也愿意和阿莱德多讲几句，“光明碎片不是最重要的。我们作为黑暗，拿了光明的东西也不意味着就能胜利。”
白鸟翻身坐起来，“阿莱德，你要增强黑暗力量的角度思考问题。西方边境……你记得那底下是什么吗？”
“是……黑暗神的宫殿旧址？”
“对，黑暗神的半个灵魂就封印在下面。”白鸟咧嘴笑，“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黑暗重新降临大地。”
阿莱德和艾丽卡若有所思。
半晌，杜德又下了新命令。
“我觉得……除了搞坏奥利的名声，让他在这里干不下去……苏菲那边你们也可以努努力。我记得，成绩单那事不是没完吗？还有之前的身份争议……局面越混乱越好，懂吗？”
圆胖的白鸟挥挥翅膀，对自己的计划特别满意。
第158章
在伯德小姐的帮助下, 苏菲的文章在三家比较知名的私人报纸上发表。
——《胖大师是什么——一个基于人性的精妙骗局》：“……通过集会、朋友介绍以及宗教传播等形式，胖大师塑造了一个专业的投资人形象。他通过向各位投资者收取服务费的方式，构建一个看似合理的赚钱网络。
但我们不得注意, 胖大师所谓的'低投资、高回报', 本质是靠新加入会员的投资资金作为'回报'给老会员作为'投资收益'。
客观看, 克尔曼大陆各行各业平均的年投资回报率为5%-15%（较高收益率的通常为酒店服务业、粮食加工、以及牲畜养殖等）, 当胖大师的投资收益率竟然能达到20%-30%……
如果进一步拆解胖大师的投资计划，即使他的客户投资项目都是矿山、珠宝加工等超高利润行业, 那平均利润也只能勉强达到18%左右。
但这又与胖大师所宣称的投资范围覆盖克尔曼大陆50%的商业不相符……即, 胖大师如果真的运营正常的商业计划, 是不可能让每个投资者都拿到超高收益的……”
苏菲以奥利收到的投资函、理财书籍等资料为基础, 以尽量客观的角度分析了胖大师所谓机会珍贵又超级赚钱的投资计划……
她并没有直接以奥利的名义，回斥外界关于奥利拉新会员投资的质疑。 ——从胖大师的盈利模式出发，反而更清晰地解释了奥利作为一个普通的、不清楚状况的投资者为什么愿意把“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与其他贵族一起分享。
虽然苏菲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很清楚，伯德小姐和奥利也称赞她戳破了胖大师的本质——但……在众多针对奥利的批评和围攻中,这篇文章还是势单力薄……甚至不那么引人注意。
昨天苏菲“划重点”识别得很准——今天的各个社评都接着奥利这次的投资事件，开始揣测龙岛的立场。当然，围绕奥利的人品讨论也越发多了起来。
奥利憋着一肚子火,无奈按照苏菲的要求对着今天的新报纸画重点——真是的，骂人就骂人,干嘛扒人家的过去呢。
艾丽娜娜的破事又翻出来说……这一会儿苏菲看到多糟心。
奥利重重呼出一口气，完全不想说话。
……
旁边的苏菲还在琢磨怎么回应外界的争议。
“奥利……我们是不是应该搜集一些资料，然后给龙岛发过去？”苏菲觉得，现在的舆论很快就会发酵成以光明圣殿和龙岛的“外交问题”——关于立场这种大事, 她和奥利不适合说话。
就算……很想暗戳戳地解释几句，但还是不敢——一定会被故意扭曲意思误读的。
奥利抬头，表情还是苦苦的。
“苏菲……”他哼哼着不想动脑子, “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别闹。”苏菲看他一眼，又重新翻看笔记本上的框架图，“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别摆烂。”
“……”奥利皱眉，半分钟没说话，“苏菲……”
苏菲翻了页笔记本，“哎呀，别这样。停职就停职，你就当休息几天。再说，你和我一起这样呆着，不也挺好的？”
“现在这样……好吧。”奥利瘪嘴，不再反驳。
和苏菲在一起是很好，但他现在心里不踏实。
昨天贵族带着报社记者来学院找他，事情闹得有点大……后来治安官都来了。
按照治安官的说法，好几个贵族因为收不到钱，认为自己被骗了。他们已经报案要求找那个失踪的胖大师。
奥利作为关键人物……也被要求之后可能需要做笔录。
所以，奥利觉得，……某种意义上，自己不过是因为龙族身份没被抓起来……他心里烦得很。
“来来来，奥利，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帮我把这几份报纸上我标的重点抄一遍。”苏菲起身，把报纸和纸笔递给奥利。
“按顺序抄哈，还有我标记的笔记、别漏写了。”
奥利点点头，朝苏菲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
又一日过去，苏菲那篇针对胖大师的商业模式分析被多家报纸转载……很多社评人的注意力开始讨论这个突然消失、卷款跑路的胖大师到底是谁，以及……文章的署名人“苏菲”又是谁？
不得不说，苏菲犀利的分析戳破了很多人多胖大师的“幻想”——同时，也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自己被骗的事实。各个小贵族拉帮集会，聚集在福斯大酒店门口蹲守“胖大师”的身影。
多日不出门的胖大师庞德，已经因为发愁和压力，瘦了大半圈
。
庞德躲在五楼，透过窗帘向外望。其实……虽然他知道自己支撑的这个投资计划会有泡沫破灭的那一天，但他还是没理解，夫人为什么突然指示他放弃还可以再收割的利润，还是全盘放弃……
树倒猢狲散，最后一笔资金被夫人抽干后，庞德已经无力再供养自己的团队。他也只能龟缩在酒店，靠着“夫人”派出的黑暗兵团，以“保护”的名义，忍受着拘禁和监视。
庞德看着楼下喧闹愤慨的人群，不由得叹了口气——“夫人”派人给自己送来了最新指示。
这——
虽然庞德觉得夫人的要求奇怪，但他除了听话，也没有选择。
猛地灌一大口酒，庞德转头看向角落里沉默矗立的两个黑影——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黑暗守卫”。
做吧！
若不是夫人，自己这条烂命也活不下来……是时候还了！
……
憔悴的胖大师突然出现在福斯大酒店门口，众人立刻拥上去，吵吵闹闹企图讨个说法。
可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了愤怒的人群，他们手脚被莫名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嘴巴也被封住，发不出声音。
僵硬沉默的人群，只能瞪着愤怒的眼睛，齐齐听着胖大师发言。
“各位好，我是庞德……”胖大师朝众人恭敬地鞠了一躬，“很抱歉最近没有按时向各位投资者返回利润……不过，我要再次强调的是，我最开始做投资，就是为了传播光明神的福祉。各位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合理的收益……我……”
庞德深吸一口气，他调整节奏继续说，“西方边境的战争，我想各位都知道了……这是我们光明信徒向光明神表达忠诚的时候了！我相信，胜利属于我们！胜利属于克尔曼大陆每一个热爱和平的种族！”
不顾自己生硬的转折和逻辑，庞德继续慷慨激昂：“这是我们最重要的战争！光明属于我们，来自天边的力量会支持我们！各位，请接受神的赐福吧！”
庞德“pang”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仰头望天做祈祷状。
远处望着他的众人仍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动弹不得。
突然，角落阴暗处射出一颗颗泥丸，精准地打到在场每一个人身上。被攻击的人，连反应的能力都没有，就身子瘫软倒下——众人像一个个枯萎的蘑菇，颓靡软烂，身为人的生命力不知为何突然被抽走，皮囊和□□的水分、筋骨快速蒸发不见，地上只剩一滩乱七八糟的干人皮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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