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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敲门。
“请进。”阿莱德放下手边的文件，正襟坐好。
一个齐刘海女生走进来，瘦弱、羞怯，微微低着头，她抬头看了一眼阿莱德，又很快低下头。
“阿莱德……老师，您找我？”
“坐。”阿莱德抬手示意。面前这个女生，是他认为可能属于新黑暗阵营的人。借着查爆炸案，他扩大了对学生的背景调查。
新黑暗的人，大概率不会是专业教师——学院的背景审查很严格，更重要的是，他都经手了审查工作，没有发现异常。
“艾丽卡？魔法系三年级，主修……”他看着面前的女生，厚重的外袍上绣了暗纹乌鸦形状。
“主修药剂学。”艾丽卡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似乎是用冷来掩饰紧张。
“你经常一个人……宿舍也回很晚，其他时间都去干什么。”
阿莱德从文件架上抽出表格，推给艾丽卡，“你先说，然后自己写下来。不要漏记，我会检查。”
他仔细盯着面前这个女学生的表情，对方一直低着头。
艾丽卡小声讲述着：“我和同学关系……一般，平时也没有特殊爱好。大多数时候都自己找个地方看书，图书馆，实验室……不到睡觉时间，不回宿舍。……”
“平时多久回一次家？”
阿莱德推断，如果学院里新黑暗的人是学生，背后一定有家族支持。黑暗兵团的生命力延续几百年，主要靠得就是信徒们的家族传承和信仰。
“半个月……我身体不好，需要经常回家拿药。”说着，艾丽卡又拉了拉法师袍外面的斗篷。
“你主修药剂，难道自己不能配药？”阿莱德抓住问题关键。
“……”艾丽卡被老师严厉的声音吓得一抖，“有些药材需要家里支持……还有，没取得药剂师资格证的魔法师，不能配药给别人吃……自己也不行。”
阿莱德判断不出这句的真假，艾丽卡可能是真的遵守魔法师的规矩，也可能是她需要回家……与其他新黑暗的人沟通。
……
艾丽卡已经离开。
阿莱德把她的“取证记录”单独放在另一个档案盒，又上了锁。
————
后勤办公室里，妮娜正在整理材料，一会儿狠狠翻纸页，一会儿摔档案夹。
大家都当没看见，随她任性——学生助理艾丽卡最近又请假了，她不满意工作全落在自己身上，一边不情不愿地干活，一边不知道对着谁发脾气。
伯德小姐还惦记着带黎明荣耀社团的学生去胖大师那里参观。
“苏菲，昨天去托利亚的光明圣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让我参考？”
“啊……”苏菲被打断思路，茫然抬头：“经验？咱们的学生能力都很强，和光明圣殿的神官也都相处得很好，不需要什么管理啊。”
“就是，你怎么和光明圣殿分教区那边商量的，有什么要注意的，讲讲呗。”伯德小姐笑嘻嘻，“别藏着，咱们可要一起指导社团的学生们呢。”
“……”苏菲摸摸额头，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一套活动方案：“你想要的可能是这个？我觉得你看了之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记得要提前和参观地点联系商量。”
活动方案里列明了活动流程、学生注意事项、交通午餐等各项配套。
她不太想参与胖大师的活动，但伯德小姐总拉着她哎。
伯德小姐点点头：“先借我看看，之后还你啊。”
……
————
奥利现在每天给库潘奇加训。
休息间隙，师生二人躺在训练室的地上聊天。
“库潘奇，据说……我的意思是还不确定，学院可能考虑之后会给你们团队派观察教师……你怎么看？”奥利想起了斯黛拉提到的、索隆院长的指示。
估计等魔法学生毕业实践标准修订后，库潘奇这个特殊的实践团队及研究也会在学院内公开。
“看什么，这也不受我控制啊。”库潘奇还是一如既往笑嘻嘻地回答，说的话却是真话。
观察教师需要保持中立客观……斯黛拉和达蒙虽然最了解研究内容，但很可能因为课题主持人的身份不够客观。
不知道学院会怎么选人……魔导师大概率没什么闲工夫，体术师……奥利脑海中想了一圈同事的名字，却觉得如果是和库潘奇一个团队，他们大概会出于“护犊子”心态，先干掉攻击的魔兽和危险。
奥利轻轻叹了口气。
“别担心我，奥利教授。”库潘奇翘起二郎腿，“友谊是我看中的东西，而且我愿意挑战自己。相信我，我是您最出色的学生。”
奥利没说话。
库潘奇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奥利教授的担心会让他忍不住愧疚——不愿意辜负老师对自己的培养。
“所以，最近苏菲女士怎么不来找您？”库潘奇转移话题，“好久没见她，我还怪想她的。”
“她最近忙着带学生参观，还有那个学院开放日的筹备……据说很忙。”
————
晚餐，苏菲和奥利提起自己从托利亚城回来的感受。
“好神奇啊，都两天了，但感觉还是精力充沛。”苏菲的眼睛亮亮的，整个人神采奕奕。
“下周还去？”奥利想了一下，“那杜德……咱们要不要找一下杜德，看有什么要问的？”
“暂时还好。不过，之前我的同事借了我一本书。之前我不是在研究嘛。”因为在餐厅，苏菲话没说全，她隐去黑暗二字，但奥利知道这件事，也就能听得懂。
“有了点神奇的发现？要说发现也不准确，但和你们聊下或许能有些启发。”
奥利点头，“明天周五，我们找杜德？”
“嗯嗯，然后周六周日，我们可以再去一趟综合报社。”苏菲想起来之前没收回的平民级冒险者投资，“双刀客威尔应该会给我们两个月的钱，还有那个找妹妹的三个小男孩哦……我们拖了太久没看他们。”
说到这里，苏菲又补充：“上次按照年榜选的冒险者团队，我发了第二批赞助函，如果下周还没消息，我们再考虑调整其他思路。”
投资有点碰壁，苏菲微微皱眉，表情有点沮丧和失望。
“没事的，苏菲。”奥利不在乎，“这很正常，毕竟……我们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甚至金钱，都是交学费的过程。投资有得有失，放平心态就好。”
“你很懂哦！”苏菲看向奥利，心里得到小小的慰藉：“这可不像你平时会说的话。”
这话对于以前的奥利来说，的确有点太豁达太专业。但现在他已经深入钻研了胖大师的理财书，已经能客观公正地看待世界。
被苏菲夸得有点飘，奥利咧嘴笑:“还不是受你感染，努力学习努力进步呢。”
第80章
在学院飞往龙穴的路上, 奥利降落在上次带苏菲见杜德的那片树林。
“哎？杜德？”奥利尝试性地喊了一嗓子，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联系杜德的方式。
苏菲放下自己的背包，准备去捡柴。估计这次和杜德会聊很久……还是提前生火会方便些。
巨龙原地跳起, 又借力飞上天。他低空盘旋在树林上, 试图找到杜德。
苏菲仰头看着他, “奥利,要不别费劲了，我们用发夹联系他。”
她摘下发夹, 放在木柴堆旁边, “这里……喷个火, 别太大。”
奥利扭头, 调整身体和头部的角度，“呼——”地吐出一口细长的火焰。
柴堆烧了起来，羽毛发卡混在其中也没了踪迹。
苏菲看看天上的龙，又看看火堆, 感觉不对劲：“现在火一直烧，没有灰烬啊……杜德说发卡变成灰烬后的十分钟内有效，我们等火自己熄灭了的话, 是不是就超过有效的时间了？”
“苏菲，你让开,躲远点。”奥利说完，自己飞着推后几步，确认苏菲没有安全问题，他作势就要冲过来——巨龙除了能喷火,还能用翅膀扇大风。
可下一名，苏菲竟然比他还快，自己又跑到火堆前。
奥利险些刹不住车,他低飞着，垂头看苏菲，金色的眼睛没掩饰不满：“苏菲，你吓死我了……我要是真的没控制住，容易把你掀进火堆里。”
奥利的嗓子发出低吟，呼噜咕噜地有点吓人。
苏菲点点头，脸上浮现出尴尬。她胡乱扒拉一下被狂风糊脸的头发：“咳……我就是刚想到，奥利你劲儿太大，扇风太用力的话，火灭了，风也会把灰吹飞。那样我们更联系不上杜德了。”
奥利被说服，头微微点了两下，“那我先下来。”
苏菲和奥利站在火堆边，苏菲有点着急了，“咱们耽误好几分钟了，要不……”她手轻轻搭在奥利的腿上，奥利微微低头看她。
“你要不要……试试把火堆里的木头抽出来，这样应该比较快。”苏菲不确定奥利能不能耐住高温，“如果找水的话，会更慢。”
奥利左爪挠挠头，“也行吧。”
他迈步上前，咬着牙把双爪伸进火堆边缘——烫烫烫烫烫！
火龙能喷火但不意味着对火没感觉啊……咬紧牙关，双腿分开站稳，快抽、快把木头抽出来，呜呜呜，苏菲怎么都捡小细木头，好烫好烫好烫，要烧到手了！
奥利慌乱地把木头树枝从火堆里抽出来，他一狠心，咬牙眯眼跺脚，踩灭了最后的小火苗。
“嘶……苏菲，快说。”巨龙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欲哭无泪。
苏菲赶紧蹲在地上：“杜德杜德，你在吗？”
木柴的灰烬和羽毛发卡的灰烬，似乎没什么不同？
苏菲又换了个地方，用手捧起一堆稍白点的灰：“杜德杜德，我需要你来上次的小树林，我有事请教你。”
苏菲蹲着几次尝试，灰烬却没有任何回应。
奥利皱着眉在一边搓爪子，他左爪摸右爪，弯腰揉龙脚，疼得龇牙咧嘴。
——苏菲想向他求助，可抬头看见的就是巨龙对着自己恶狠狠龇牙的表情。
“奥、奥利？”苏菲慢慢放下手里捧着的灰烬，“你……还好么？”
“嘶……别管我。”奥利挤出一句回答，而后恶狠狠地朝着苏菲大喊一句：“杜德，你给我出来！——”
苏菲忽视奥利的暴躁，无奈地看向脚下被吹散的灰烬。
算了，她拍拍手又抖抖裙子。
“噗呲——”奚落的嗤笑声在苏菲背后响起，“大傻龙，真傻。”
白鸟不在躲藏，他慢悠悠地飞落，站在苏菲放包的石头上，自己往背包里钻：“我闻到肉丸面包的味道了，还是苏菲对我好。”
苏菲觉得不可思议，“杜德，你能听见？还是说……你给我的羽毛，只能我说话，你不能回复。”
“能回复和懒得回复是两件事。”白鸟继续往布包里面拱，“苏菲，你快来，我要吃！”
奥利站在原地，边揉烧伤的地方边瞪眼。这只臭鸟估计早就在一边看着了，他就是故意不让自己找到他。
苏菲给了奥利一个眼神，示意他一起过去，可奥利偏偏把头扭过去了。
……
苏菲刚坐在石头上，杜德就自己跳到苏菲的裙子——白鸟调整了个舒坦的姿势，懒洋洋地眯起眼。
苏菲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满是灰的双手，算了，胡乱在自己的裙摆下擦两下，她拿出面包。
“我最近搜集了一些关于光明和黑暗的传闻，想让你听听，也……给点建议。”苏菲撕了一小块面包喂给杜德。
“假的……”
“好假……”
“无聊……！”
“没有想象力，愚蠢！”
苏菲讲了半天，杜德都一副不屑的态度，说什么都否定。
巨龙已经重新捡了木柴烧起火堆，他坐在火堆的另一头，狠狠盯着享受苏菲服务的白鸟。
“杜德，你有没有认真听！别骗我们……”奥利声音低沉。
杜德腾地一下跳起来，“就知道骗，才没你那么阴暗！”
奥利半天没出声，他怪无聊的。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杜德还真想和奥利吵一架、打一场。
奥利歪过头，又不说话了。
他想让苏菲先把问题问完，之后再找机会收拾这只臭鸟——聪明的龙有自己的策略。
“那，杜德，还有一个叫兰斯理的文章，里面讲了手动捏合光明碎片的理论……”苏菲翻出笔记本，摊开给杜德看。
她之前抄了一些笔记，包括那些看不懂的图片。
杜德一开始不搭理苏菲递到眼前的本子，直到苏菲几乎讲完了兰斯理的设想，白鸟才给了点反应。
“选择最好的异世界灵魂，捏合十二个光明碎片，积蓄力量打击黑暗。”
白鸟张开翅膀，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昂首站在苏菲的本质上，“有点意思啊……苏菲你不算白费功夫。”
白鸟慢慢看过苏菲的笔记，指挥着苏菲帮他翻页。
“杜德，你觉得这个是真的？”
“逻辑上可行。”杜德点头，“可惜了……略略略，光明一点也不会用人才，哈哈哈哈！”
白鸟突然的笑声很猖狂，又莫名其妙。
奥利也忍不住凑过来想看苏菲的笔记本，可他刚一靠近，就被白鸟飞扑。
“大蠢龙，你又不懂魔法，瞎掺和什么！”
白鸟朝着奥利的眼睛周围攻击，巨龙不自觉后退。
“你看完了借我看，我要看，就看！”巨龙两爪胡乱扑腾试图捉住灵活的白鸟，他努努鼻子，没忍住就喷出一簇火苗。
“苏菲，你看他！”杜德见势就往苏菲头顶飞，奥利对上苏菲的眼神马上偃旗息鼓。
苏菲叹口气，任白鸟钻进自己怀里：“好了，你们别闹了。杜德你先讲你的想法。”
石头坐久了怪凉的，她抱着白鸟走到火堆旁边坐下。
杜德开始解释：“兰斯里的理论的确可行，但你不是说他的文章没有被人认可吗？
估计是他的文章比较激进吧，而且实施又需要很多资源，估计会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不过……苏菲你不用太担心，只要穿越身份保密，其他都问题不大。 ”
苏菲又说起最近一次去光明圣殿的参观，她询问光明降临的感受，杜德却说对她无害。
奥利突然插嘴：“苏菲，这次你看见铠甲人了吗？”
苏菲摇摇头。
杜德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嗯，我觉得你们最好给我展开讲讲？”
苏菲细数了自己几次见到铠甲人的场景，“……最开始他会和我搭话，甚至我来学校的第一天，他就主动跳到我面前……可这几次，他远远地观察我，出现时间越来越短，就好像对我有什么防备心……”
杜德歪头想了一会：“嘿嘿，不要担心。有我呢……”他没头没尾地突然安慰苏菲，显然有了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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