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喝了一碗姜汤,觉得身子暖了些,这才对玉禾摆了摆手:“你下去吧,现在我也没什么事。”
玉禾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苏妙放下手中的书,想着最近要做的事情,叹了口气。
现在还真不好见面。
————————
而容苏这会儿回府,坐在一旁让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您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最近一段时间可别有大动作,不然这伤口容易崩开。”
容苏低咳了几声,道了声谢。
想起今天的事情,他眸光沉郁下来。
刘谌昨日得了陈伴伴被太子抓走的消息,今天便让人试探他。
“咳咳。”容苏穿上中衣,微靠在床上。原本就苍白的面色这会儿更是苍白,他伸手拿过一旁的书,随手翻动了几页,又放下。
微侧头看向窗外的雨,他倒是喜欢雨天。这样的天气,他可以稍稍放松下来,卸去几分掩饰,不用太过提心吊胆。
“主子,药好了。”
一大碗泛着苦涩的药被端了进来:“稍凉片刻再喝。”
不管喝多少次这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苦涩难掩,喝药能让他整个人都跟着泛起苦来。
“今儿加了许多甘草。”
容苏抬起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侍从自觉失言,立马低头规矩的站在一旁。
“端过来吧。”良久,容苏开口。
侍从立马将药送过来,容苏一口灌下,苦得他手都抖了两下。
“蜜饯。”
侍从立马把蜜饯送过去,又递了白开水给容苏喝了几口,如此,这药才算是喝完。
——
作者有话说:
容苏:讨生活好难。
第226章 为官(49)
天边突闪过一道亮光,将黑沉的月色直接撕裂开,如巨龙翻腾,将整个天际搅得翻天地覆。
“轰隆”一声,雷声击打耳膜之后便传来阵阵雨声,它们不断敲击在瓦片之上,滴滴答答不绝于耳。
立与书房内的刘谌打开密室走了进去,他抬手点亮灯光,密室内瞬间灯火通明。
密室不大,挨挨挤挤的可站下十多个人。周围都用石砖密封上,除了他进来的入口便没有其他出口了。
他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方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传国玉玺。
等不了多久了。
失了传国玉玺的太子,难道不是上天都说他不适合作为一个皇帝吗?
将玉玺拿出来,走至书案旁盖了印,印下。
书房外传来响声,他将玉玺装上,走了出去。
“主子。”
刘谌迈步至书案旁:“何事?”
“近日谷大人并没有与苏大人接触。”
刘谌拿着手帕擦手的动作一顿,他抬眼看过去,拉长了声音:“没有?”
“是。”
他将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嘴角泛起冷笑:“谷长苏骨子里头硬着呢,继续查!”
“是。”
等人退下,刘谌眼神透着丝丝狠辣,最近他感觉自己安排好的事情慢慢脱离了掌控。
陈伴伴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在了宫里,被太子给捉了去!
他平息下燥怒的情绪,冷静下来。
“来人。”
“主子。”
“找机会把陈伴伴解决了。”
“是。”
天边又响起一道惊雷,闪烁的电光刺破黑夜之后消失无踪。
太子那一边陈伴伴相当配合,将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
太子看着记下来的口供,看完将纸放在一旁:“劳烦陈伴伴按个手印。”
陈伴伴笑眯眯的,把手指头咬破,借着递口供过来人的手摁下手印。
太子接了口供,看着上面的指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奴婢现在可能去歇着了?”陈伴伴吮吸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见没有血流出来,这才放下手。
他已经很多年没遭过这罪了,自得势之后,他这双手就越发的细嫩。
伸手捶了捶腿,陈伴伴听见太子说了声是,便跟着前面的人走了。
昏暗的地牢只有镶嵌在墙壁上的油灯在闪着幽光,沉重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分外明显。
陈伴伴动了动耳朵,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向身前的人,他已经停了下来。
利刃捅进身体的时候是真疼,不过太疼了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知道,二皇子不会让他活着,至于太子……他活着对他有用,死了,或许更加值得。
倒在地上,周围溅起了一片灰尘,他嘴里咳出血沫,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杀他的人被抓住。陈伴伴嘴角使劲扯出了个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走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陈伴伴,淡淡道:“收拾了。”
侍从们将陈伴伴的尸体迅速收敛,又打了水将地面擦干净。
过一会儿地面干了,谁也看不出那刚刚死了人。
步履踩过,只余下一层细细的灰尘。
太子走了出去,看向远处一片暗沉的宫殿,这宫内除了东宫还好好的,其余的地方都被禁卫军看守着。
他摩擦着身上明黄的太子衣冠,心里嗤笑先帝疑心作祟,贪心权利不放手。
如今,这一幕倒是他乐意看到的。
禁卫军,原本直属于天子的军队,如今被刘谌掌握在手里。
他这二弟可不是常人啊。
一只雪白的猫儿伸爪勾着他的衣摆,太子弯腰将它抱起来,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瞧瞧,这天要变了。”
到时候,若拼不过,那便拿这宫殿来作陪吧。
夜色沉沉,好似化不开的浓墨,沉甸甸的坠在心头。
雨好像更大了。
苏妙看着天色,起身穿戴整齐。
“老爷该做衣裳了。”玉禾给她扣上革带,又抬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袖。
“无碍,去年的也可穿得。”苏妙走到桌旁开始用早膳,玉禾正在给她整理屋子,闻言道:“那怎么行?老太爷买了一袭紫貂,现在府中也就您能穿貂,只能给您做了。”
苏妙顿了一下:“看来今年的货比较多。”她爹竟然买到了。
“可不是,听说北边那新拉了许多过来,赋都的达官贵人们都买了呢,就是品相比不上老太爷买的那一张罢了。”玉禾将要洗的衣裳抱出去:“连小的们一人都能分到一张猞猁皮子做衣裳。”
苏妙喝碗粥,见此玉禾就给她拿了茶水过来漱口。
“这些事情就让老夫人看着办。”苏妙站起来,又戴上官帽:“今天可能回来晚些,不用等我。”
“唉。”
府外已经架好了马车,付安已经支着伞在那等着她了。
她抬眼看了一下天空,迈步走上马车。
进去的一瞬间,雨水滴落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
等马车再路过那酒楼时,苏妙伸手掀开车帘,却没有看到那爱穿白衣的人。
不过片刻,雨水将指尖湿透,冰冷的雨水让指头都跟着泛起冷。
到了府衙,苏妙便让人将捕头叫了过来。
“大人。”
“这几日雨大,你带人去附近的村落县城看一看,本官记得赋都不远处也有一条河,你们顺着河流去看看,若是有在河道旁居住的人,便去叮嘱一声。”
捕头看了苏妙一眼,将这事应了下来。
共事这么久,他也知道这位大人的性子了,他提前吩咐了的事若是因为他们没办好出了事,到时候他们可不就是罢官那么简单了。
将此事吩咐下去,苏妙便将一沓沓公文拿过来处理。
近日因为下雨的事情,也少有作奸犯科的,如此倒是闲了下来。
可惜没有闲太久,太子的人就找了过来。
苏妙微微坐直,起身走了出去。到了正厅才发现不是太子的人过来了,而是太子直接过来了。
心里思量片刻,苏妙走上前:“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抬起头,伸手将苏妙虚扶起来:“免礼。”
苏妙让人上前斟茶,等太子说话。
太子摸着茶盏,感受着上面的热度:“陈伴伴昨夜没了。”
苏妙嘴角微微抿起:“这是怎么回事?”
“陈伴伴原本十分配合孤的审问,所有事情他都如实相告。结果……”太子叹了一口气:“孤的身边混进了二弟的探子,直接将陈伴伴杀了。”
苏妙垂下眼睫:“殿下可有证据。”
“自是有的,那歹人被孤当场抓住,逼供许久才说出他是孤二弟派来的人。”
“那此事应当交由宗人府。”苏妙心头有了思量,若是刘谌做的,必然不会让太子抓住把柄。
更别提让太子有逼供的机会。
所以,这只能是太子自己设计出来的一场好戏。
“涉及偷盗传国玉玺不够。”太子点了点茶盏杯沿:“那谋害先帝呢?”
苏妙抬眸,定定的看向太子。
太子露出个微笑,抬眼回视了过去。
天边骤然惊响,一道硕大的闪电直直劈了下来,如同天神降威,威慑四方宵小。
顶着雨,五城兵马司的人尽数出动,快速将二皇子府包围。
不过片刻,一顶顶小轿到了二皇子府门前,穿着官袍的朝臣由随从打着伞,在雨中大声说话。
等人都到了,太子这才走了出来。他端得温润如玉,先给众多大臣施礼。朝臣惶恐,连忙回礼。
“今日之事,还烦请各位大臣作证!”太子高声道:“孤昨夜与苏大人查案,连夜发现先帝身边的随侍陈伴伴与二皇子勾结,下毒谋害先帝!”
“昨夜二皇子害怕事情暴露,竟派人刺杀陈伴伴,后,刺杀之人被孤捉住,审问之后将此事问出。”
“孤大感痛心!如此不忠不义,意图谋朝篡位的弑父之人,不将他大卸八块,孤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先帝!”
太子说完,有人看向了苏妙。
苏妙静立在油纸伞下,沉默着没说话。
“苏大人,此事可有证据?”
苏妙看向太子,太子早有准备,让人把穿着黑衣的人拖出来。
“昨夜的刺客便是他。”说完,他又伸手拿出陈伴伴的口供:“口供在此。”
东西被人传了下去,朝臣互相查看。
不管如何,弑父这事情若是真的,刘谌便翻不起身了。
人证,口供,太子都准备得很齐全。
他这是有备而来。
“殿下,不若叫二皇子前来对峙?”有朝臣提议道。
太子看向二皇子府门:“那便让二弟来与孤对峙吧。”
大雨倾盆,站在雨中的臣子下摆都被雨水溅起来的水浸出深痕,但现在所有人都没心思管那些事,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那张朱红色的大门。
良久,大门打开。
刘谌穿着一身劲装走了出来。
他抬眸看向太子,他还是小瞧了他这位大哥。趁着这会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大哥聚集这么多人来我府门前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好事?”他噙着笑,好似没有感觉到此时沉重的气氛。
“来做什么?”太子看向刘谌:“二弟用落樱一花谋害了父皇,难道夜里就不会愧疚?”
“这是哪的话。”刘谌皱眉:“这事我可不认。”
“你不认也没办法,人证,物证皆在此。”太子神色淡淡:“做过的事情就会有痕迹,难不得,二弟当真以为你可只手遮天?”
刘谌要继续说话,就被太子打断:“既然如此,那便让苏大人搜吧。想必传国玉玺,此时正在你府上。”
苏瀚之来搜?
刘谌看向苏妙,尤记得长青坊被搜过后的惨状,此人当真是掘地三尺!
“大哥说的我可不认!”刘谌收敛起天真的神色,借着雨幕,他看向远处的苏妙,冷冷的勾起嘴角。
“二皇子莫不是心虚。”有朝臣开口:“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看来这事当真是二皇子做的。”
“李大人不要太过武断,口供真假,还需得验证!”
………………
朝臣们的争吵声在雨中微不足道,很快就被雨声掩盖了下去。
而在雨中,其中踢踢踏踏的声音尤为清晰,兵甲相撞的铁戈声轻而易举的传入众朝臣的耳朵。
二皇子……他手上握着禁卫军啊!
太子若是会输,那便输在他手里没有军队上!
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我说过没有,便没有。”刘谌身后出现了几十个人,皆携带兵器站立在他身后。
他看向太子:“大哥为了想办法处置我,可算是费尽了心思。”
太子却不看他,转身对苏妙道:“今日二皇子造反,此事还需苏大人保护我等。”
苏妙垂眸,天边的惊雷乍响个不停,雨水下得愈发的急。
“禁卫军来了,本官不敢保证。”苏妙转头看向远处的军队:“如此,擒贼先擒王。”
恰巧,卫少兰现在也是如此担忧。
他看向不远处待在马车里的容苏,想起刘谌的吩咐。
“此人可用,却不可尽信。”
他策马到容苏马车旁,伸手敲了敲车壁。
很快,车帘便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传出容苏的声音:“何事?”
“你觉得该如何行事?”卫少兰出声问道。
容苏轻笑一声:“想必此事他早就吩咐过你才是,长苏不敢妄言。”
卫少兰控制着身下的马,让它不要动。听到容苏这话,他抿紧了唇。
就是此事来得太过急,谁也没有想到太子会在此时发难。
若是刘谌早有吩咐便好了。
“你只说说你的见解便是。”
容苏叹了一口气,而后马车里面又传来他的低咳声,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道:“此事,依照我看,不如……擒贼先擒王。”
淡淡的声音落下雨里,很快就被雨声盖住,但卫少兰还是听见了。
他没有说话,容苏听见马蹄声走远,他将帘子放下来。
“主子,我们该如何做?”
容苏拿着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趁乱,杀了太子……和刘谌。”
“是。”
雨声滴落在马车的棚顶上,雨声里夹杂着几声容苏的低咳。
远处是马蹄翻动的声音,渐渐的盖过了雨声。
“终于来了。”素白的手放下茶杯,一声浅叹消失在雨声中。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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