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旧时,方舟或许会实诚地说:未来的事说不好;但今时今日,她点头应下,“我也很爱他,离不了他。”
“诺亚他成天只和数字打交道,能在这个缥缈的世界有一个扎实的支点,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去年他特意修改了遗嘱,把你也写进了遗嘱中,说是怕再遇到意外,希望能给你万全的保障。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怕是遗传了我的一根筋。”
方舟默然慨叹,诺亚从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对他的伴侣,我只有一个要求。”
担心自己满足不了这个要求,方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您说。”
“每年复活节,你带他回来看我,关怀一下我这个孤寡老人。”
“好,要是圣诞节得空也会飞去看您。”
路易面上浮出笑意,看着他们圆满,好像自己过去的遗憾也得到了弥补。
二人暂居的住处刚好位于外环以内,禁止燃放烟花,只遥遥听得窗外响声不断。
往年假期难得,每到春节,方舟都会和杜依一块儿在东南亚海岛度假,看着升腾的烟火,暗自惆怅想念。
即便面对好友,她也不曾将心中的思念诉诸于口,只埋藏心间。
如今想念的人安安稳稳地躺在身边,方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她窝在他怀中,静静地与他四目交汇,并不急于开始身体的亲昵。
“Maeusespeck,这是你的昵称吗?”
方才在餐桌上,气氛轻松融洽,路易不经意地喊出了这个称呼,察觉到诺亚的窘态,便没再这样唤他。
此刻,被唤作“棉花糖”的诺亚略显羞涩地点了下脑袋,“只有汉娜和路易这么喊过我。”
“我能这么喊你么?”
“只有家人才能这么唤我。”
“那我算是你家人么?”
“你觉得呢?”
方舟伸手挠他腰上的痒痒肉,“怎么现在变成你说话拐弯抹角的了?”
明明不怕痒,诺亚却蜷着身,配合地作出一副受不住的模样,嘴里讨饶,“是是是,当然是。那你再叫我一声呗。”
方舟依言照做,“为什么是棉花糖?”
“听穆勒太太说是因为我小时候头发蓬松得厉害,脸袋白白软软的,像颗棉花糖。”
脑中浮现出他孩童时期的模样,方舟忍俊不禁。
“Maeusespeck,”她轻唤一声,探头试吃一口,“我也想这么喊你,因为你特别甜。”
诺亚凑首,供她更方便地品尝,“只能在私底下这么喊我,怪难为情的。”
“好,”方舟笑应,“方才听你父亲说,21年年初你来过一次江城。那天我讲演的时候在观众席里望见了一个人,还以为是你,心慌得差点忘词。”
“的确是我。”诺亚轻声回。当时以为被她目光锁定只是他的错觉,而她一闪而过的慌乱也是他自作多情。
“那时候来一趟挺折腾吧,签证不好下,还需要在酒店隔离。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再走?”
因为不巧撞见了她和她未婚夫站在一起。
仔细回想起来,他们明明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可落在彼时的他眼中,敏感地觉得她身旁不再有他的位置。
眼下这柔情缱绻的时刻,诺亚不想去提及旁人,只说:“不敢。”
“我还一直以为是我那段时间太忙了,累到大白天也在做梦。”
抓着她话里的词眼,诺亚柔声问:“做梦?平时会梦到我么?”
“经常会,白天能抑制住不去想你,晚上就全到梦里来了。”在爱人怀里,如今的方舟已能做到彻底的坦诚,“你也是我取悦自己时候的遐想对象。”
诺亚抬手抚她的头发,轻声问:“那在你想象里,我是怎么做的?告诉我……”
“怎么?你会替我实现吗?”方舟挑眉笑问,“不全是幻想,更多的是记忆。”
于是,随着她声音的引导,诺亚将过去的回忆变成了现下的狂欢。
方舟经历了人生中最绵长温吞,也是最磨人的一段foreplay。像是回到了南方海岛,整个人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之上,身上每一处骨节都舒展开,似有温和的阳光打在身上,无尽的温暖。
在抵到最深处的瞬间,诺亚忽然停下,拥紧她,轻声抽了抽鼻子。
方舟捧住他的脸看他,眼眶果然有些红,“怎么了?”
“只是有些感慨,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跟做梦似的。”
方舟脱口而出:“未来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年。”
诺亚埋头亲吻她的脸颊,“你最近的漂亮话真是越说越溜了。”
方舟勾缠住他,“这都是你教会我的,不过我再怎么学,都及不上你嘴甜,是不是啊,Maeusespeck?”
心中大动,诺亚的唇瓣游走,随之的sweet talk不断,从头顶夸到脚尖。
方舟扭头望向窗外,快意似那升至高空的绚烂烟火,一束接一束,腾空,而后炸开,循环重复,连绵不绝。
未来不可知,她不再去预想任何消极的可能,脑海中只留下完满的结局,或许在“自证预言”的推动下,所有的美好皆能成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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