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指证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能平常收场。
邵东急忙的也赶了过来,一进来就冲邵溪美发了火。
他是知道邵溪美的计划的,并且派了人给她。
可此刻,他就也成了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成了因女儿的所作所为,而蒙羞愤怒的父亲。
在众人面前,他迫切的想把自己摘出去。
顾不得以往的儒雅之风,他把邵溪美从沙发上扯了起来。
像对待犯了错的阿猫阿狗,他不顾记者们还在拍照,扬起巴掌就要甩在邵溪美脸上。
一个巴掌,在邵溪美以往的二十年中算不得什么。
但她的视线还是扫过的萧蝶,也扫过了那些闪着光的相机。
巨大的羞辱感从心底升腾。
屈辱的恨意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更为剧烈。
可那巴掌到底还是没能落下。
萧蝶顺手把茶杯扔了过来,砸在了邵东的胳膊上。
“邵先生当警署是你们家后花园吗?在这还打骂上女儿了,要做戏也得看看我们这些人愿不愿意看。”
一旁候着的李民急忙附和道:“听见没邵东!你教育孩子回家教育去,这还在警署呢,你差不多得了。”
邵东被扫了面子,悻悻的放下胳膊,捂着被打疼的地方脸色铁青的向萧蝶赔罪。
他也算能屈能伸。
即使不明白萧蝶怎么就一夕之间成了李民的姑奶奶。
但李民叫她一天姑奶奶,他就得叫她一天祖宗。
不然别说萧蝶,李民都不会放过他。
鞠了躬,道了歉,又给萧蝶拿了一箱金条用于赔罪后,这事才算是有了了结。
萧蝶看了眼装金条的箱子,起身就走。
叶延默契的拎起,跟在了身后。
他们一走,别说邵东,李民都跟着松了口气。
但他想到什么,还是颠颠的追了过去。
萧蝶坐在车上,摇下车窗,看李民凑了过来。
“姑奶奶,我今天都按你说的做了,你看……那解药能不能提前给我一颗?我这手里没有解药,心里实在没底啊。”
他舔着脸,笑的颇为谄媚讨好。
萧蝶目光却通透的仿佛能看穿他。
她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李民后背却一层层的冒起了冷汗。
仅仅几秒钟,却好似过了许久。
在李民忍不住要退缩时,萧蝶应了声。
“好啊,我给你。”
一颗药丸落在他捧起的双手中。
萧蝶的声音也跟着落下。
“你尽管找人去研究,去复刻,你的人如果能研究出来,我引颈以待。 ”
李民刚火热起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萧蝶知道他的想法却丝毫不惧。
总不能是她盲目自信吧?
他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泛着苦。
不是她引颈以待,是他恐怕要做一辈子的孙子了,一辈子伺候这本事通天的姑奶奶。
萧蝶的车开走了。
邵东追着李民出来,实在不解的问:“李会长,这萧蝶、怎么就……”
“怎么就骑在我的头顶上拉屎了,是吗?”
李民以往和这邵东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是亲信手下。
不然自己即将升迁的消息,他也不会告诉邵东让他提前准备接任一事。
可如今,他的好恶可没有姑奶奶的好恶重要。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李民只能说道:“你啊,你趁着年岁不大,再生个儿子算了。”
邵东心下一凉,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开来。
邵溪美被邵东带回了家。
还有四天就是她的婚礼,邵东没再打骂她,只是把她关在了杂物间。
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光亮。
她蜷缩在杂物间的地上,听着她母亲在一楼大厅走来走去。
她要喝意大利咖啡,要搭配桐城饭店的西点。
她还要百货商店把最新的衣服送进家里来,她晚上跟人约了打麻将要穿的。
她儿子被死亡笼罩,她女儿被断粮断水的囚禁。
这和她却好似没什么关系。
邵溪美知道,如果自己质问她、责怪她,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她会哭,哭的凄凄惨惨,哭的委屈可怜。
可也只是哭而已。
邵溪美不由得想起了昨晚。
想起了杜小蓉的母亲。
她和自己的母亲比,要粗糙的太多太多。
像整个人都被厚茧子裹着似的,身上每个关节都是粗壮的、结实的。
她就不会哭。
即使她被她的人摁在地上,即使被打的直冒冷汗,她也是不哭的。
邵溪美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和她娘的惊呼声。
随着房门被一脚踹开,她又见到了萧蝶。
邵溪美笑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到你。”
萧蝶却没心情和她开玩笑。
她去了杜小蓉的家里,但只看见杜父像摊烂泥似的堆在地上抽烟土,没看见杜母的身影。
杜父说,她被邵溪美带走杀了。
萧蝶把邵溪美从地上拽起,一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杜伯母在哪?”
邵溪美没想到她是为杜小蓉母亲来的,不顾随时能掐死她的手,挑衅似的扬了扬眉,“她啊,我给杀了,尸体就埋在……埋在哪来着,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萧蝶的手不断收紧,“我可以帮你想起来。”
眼看着邵溪美面对死亡无动于衷,萧蝶松开了手,转身向楼上走去。
“或许,我也可以今天就杀了你弟弟。”
“你敢?!”
萧蝶头都不回,“我为什么不敢?”
第235章 病弱美人的黑与白42
她的脚步声向着楼梯走去,咯噔咯噔,高跟鞋踩在大理石面的声音,像小锤子敲着邵溪美的胸腔。
“不要!”
越在意的人输得越快。
这句话适用于很多地方。
邵溪美急忙开口,像被人点了死穴,不敢再挣扎。
“我说就是了,她、她在我月行湖旁新买的房子里,厨房下,地下一层。”
“你没杀她?”
萧蝶知道,那是她买做结婚的新房。
如果人死了,沉到湖里扔到城外都有可能,唯独不会在她的新房子里。
邵溪美欣赏她的敏锐,却也讨厌被看穿的感觉。
她没好气的道:“她那么一个人还不值当我杀一回,你去了正好,赶紧把人接走,别脏了我的地方。”
看萧蝶怀疑的看着她,邵溪美又背过身去,让人看不清表情。
萧蝶不懂她突然波动的情绪,也不懂她不光没杀人,还把人带回了新房的举动。
她问清楚她房子的门牌号,转身离开。
走到大厅,看见邵溪美母亲只自顾自躲的远远的时,萧蝶又回头去看邵溪美。
她站在没有光线的杂物间中,背影孤伶,双肩轻颤。
也许,这就是她根本不怕死的原因。
在萧蝶走后,邵溪美也不由得继续回想起了昨晚。
杜小蓉的母亲像个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硬邦邦的,很是粗鄙。
不管怎么挨打,她都没掉下一滴眼泪。
可她却一直在求她。
求她放过杜小蓉,别让她去做那样的事。
她知道那样是错的,所以即使杜小蓉一百个愿意,她也想拦住。
即使她的女儿和丈夫,只是一脸怨气的瞧着她挨打,没一句求情的话。
邵溪美疑惑的问她这么做有何意义,又没人领她的好。
那可能大字都不识一个妇人却说:“可我生了她,我既然生了她,她这一辈子就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看着她做错事。”
那一瞬间,邵溪美的心头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也在那一瞬间,彻底打消了杀她的心思。
她母亲那样的人都还活着,杜小蓉的母亲又为什么要死。
所以她不光没杀她,还让人把她送到了新房子里藏了起来。
她在藏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萧蝶和叶延根据邵溪美给的地址驱车找去。
按照邵溪美教的,他们在厨房下找到了那间暗室。
暗室位于地下一层,面积不是很大,这里虽然照不到太阳,却通了电点了灯。
布置的也算简洁得体。
一张床一张桌两个小凳。
杜伯母状态还好,身上的伤都被处理包扎过,包扎的还挺专业。
萧蝶让叶延把人带上去,自己继续在这暗室中摩挲。
按照这洋房的面积来说,暗室不应该只是这么一点。
她在墙壁上敲着摸着,果然又找到了一个机关。
摁下去,暗室东侧的墙面挪动,开出了个供一人通行的小门。
小门那头,空间就大了。
萧蝶迈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人心惊。
那里没有床没有桌,只有几个铁笼子。
靠墙的一边,还摆了些皮鞭匕首。
零零总总,都是折磨人的东西。
如今这暗室里空无一人,萧蝶却仿佛已经看见这里将迎来什么样的客人。
这就是为什么,邵溪美特意准备了这间洋房做婚房的原因吧。
“阿嚏!”
此时,远在叶家的叶棋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掏出手绢,揉了揉鼻子,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画上。
他在国外留学时,进修过油画一门课程,擅长画些风景实物。
可如今他这张画,却画了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暗色旗袍,站在众人面前回头怒目的女人。
穿着黑色西装礼服的众人在她面前,沦为陪衬的背景板,也像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死物。
只有她,一双眸子带着怒意,也带着浓浓的生机。
唯一的一缕阳光就洒在她身后。
越靠近人群,越是浓郁的黑。
叶棋鸿端详着画,本该在萧蝶旁边落下的笔,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干脆就此罢休。
“就她一人正好,多一人都是俗套。”
“哥,你嘟囔什么呢?”
叶兰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看见画,她纳闷的问:“哥,你这画的是邵姐姐吗?不对啊,邵姐姐从来不穿那老旧的旗袍的……”
叶棋鸿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发了火,“你走路没有声音吗?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我屋子的,出去!”
叶兰兰被他凶的一愣,哭着脸跑去找王柳告状。
王柳听她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侧着头问道:“你确定你哥哥画的是穿着旗袍的女子?”
叶兰兰点头,“是啊,母亲,你说他画的不会是萧蝶吧?他不是不喜欢她吗?那个没爹没娘的病秧子,可配不上我哥。”
“住嘴。”
王柳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以后不许这么说你萧姐姐,她现在可了不得。”
像他们这种人家消息总是灵通的。
早上发生在警署的事,没等登报就已经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虽然不知道萧蝶是怎么和李会长攀上的亲戚,还是个什么姑奶奶。
但李会长既然在媒体面前认了她,她就跟那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似的,谁也不能惹了。
王柳想着萧蝶之前在她家时那个小心谨慎,生怕被撵出去的模样,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
谁能想到就她那样的,还能有翻身的一天。
可转而想到什么,她眼珠子跟活了似的转了起来。
抛下叶兰兰,她快步走到叶棋鸿的房间。
那画还没收,她一眼就确定,她儿子画的确实是萧蝶。
一时间,她笑开了花。
“儿子,你是不是喜欢上萧蝶那丫头了?”
叶棋鸿吓了一跳,回头埋怨道:“妈!你怎么也不敲门就进来了。”
“你快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萧蝶那丫头还不错?后悔跟她退婚了?”
叶棋鸿不自在的扭过头,“你说这个干什么,还有几天我就和溪美结婚了。”
“傻孩子,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邵家可管不了你和萧蝶的事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两个都娶进门啊!”
第236章 病弱美人的黑与白43
“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那是老旧的糟粕思想,现在西方都讲究一夫一妻,我、我是不会娶两个太太的,更何况萧蝶……萧蝶也不愿意啊。”
“什么糟粕不糟粕,我送你出国学习,是让你学那些新东西去难为别人,不是为了让你学那些东西为难自己!你睁眼睛看看,除了那些穷人家,谁家里就娶一个太太?”
“萧蝶不愿意?哼,那她是忘了当初为了留在我们家,说话有多低声下气了,不说她和那个贱人生的走的极近吗?你自己说,你还能比叶延差吗?我儿子家世好,留过学,长得帅又有学问,配天上仙女也配得上啊!”
叶棋鸿有心反驳,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
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喜欢的是邵溪美。
可回国之后,他却总觉得她变得哪里不一样了,每次相处都不是很愉快。
不是受了伤,就是被她拦下不能救人后,受良心的拷问。
反倒是萧蝶,让他一次次刮目相看。
让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起。
他不能和邵溪美退婚,可娶了邵溪美想起萧蝶又觉得遗憾。
终是难以两全。
可能只有全部娶进门这一条路。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
从小到大,无论是亲戚还是朋友,只要是他在场,他们就不会夸叶延一句。
他是比叶延要好上许多的。
叶延能把萧蝶从他手中抢走,他自然也能把萧蝶,再从叶延手里抢回来。
叶棋鸿想到这豁然开朗。
与其在屋子里满怀遗憾的画她的模样,还不如把她抢回来,毕竟他们当初也是有婚约的。
“可是……邵家真的会同意我把萧蝶也娶进门吗?”
“放心吧,如今只要萧蝶同意,邵家说不出一个不愿。”
叶棋鸿听了,只觉得老天确实是厚待他的。
他按耐不住,换了身衣服驱车去花店买了花,又开去了叶延的住所。
这时天已经黑了。
叶延还没从警署回来,萧蝶把杜伯母也安顿好,就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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