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打断萧蝶的,不是吓得脸色发白的吴三公子,也不是一脸无辜委屈的温向婉,而是一直抱着她的段怀。
段怀面上一丝表情都没了,冷硬的像块匠人雕琢的玉石。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看跪在眼前的吴三公子,转身离开。
“赵青,送吴三公子回府。”
吴三公子听了,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一口气终于喘匀了。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他在仆从的搀扶下起了身,顾不得身上沾染的血污,连连对着段怀的背影作揖。
但在段怀看不见的身后,他却对着透过段怀肩头看她的萧蝶得意的笑了起来。
阴鸷、嚣张、威胁。
萧蝶也笑了,迎着他的视线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傻B。”
段怀如果在人前继续审问责打他,才是准备放过他。
而现在,只是在跟一个将死之人避嫌罢了。
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是真是假,自然会派人去查。
如果是假的,死的是自己。
如果是真的,死的就是这个吴三!
他现在就此结束眼下的纠纷,
免得吴三死后,被人认准是他永宁王杀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是可惜……
温向婉没那么容易被一朝扳倒。
段怀不让她再说,也是存着保住温向婉的心思。
就算查出温向婉真的做出了那些事。
段怀也不会休妻,更不会送她见官。
他只会把事情捂住,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们这些高位之人,面子比人命重要的多。
萧蝶想了很多,但不过转瞬之间。
而没等进到王府大门,有一人突然横插过来。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贺竹壮着胆子,拦住了段怀。
“王爷,草、草民……”
段怀不耐烦看他,“有话快说。”
“是王爷,草民斗胆想迎娶萧蝶姑娘,还请王爷成全!”
“你想娶她?”
段怀眉头高挑,声音也跟着上扬。
贺竹低着头 ,却也能感觉到他声音中的怒意。
他默默抬手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想到身后有那么多人看着,胆子也壮了起来。
“回王爷,是、是的,草民是真心实意想……”
他话没说完,被段怀直接打断。
“一个两个都觊觎本王的女人,你们也配!都给本王滚远点!”
和他的气急败坏相反的,是萧蝶的盈盈笑意。
萧蝶挣扎着想下地,却还是没提起力气。
只能说道:“还未多谢贺公子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公子认出我来,此时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说着,她还瞥了段怀一眼。
贺竹听了,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哪里哪里,实在是姑娘让人一见难忘,此事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第43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1
“还是要多谢公子,不知公子今年是何年岁,家中可有……”
萧蝶还没说完,抱着她的人已经长腿一跨,大步进了府门。
“赵青!无关人等,通通赶远一点!当本王的王府是卖菜的集市吗!”
赵青:……
他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
他觉得今天王爷有点丢人……
口口声声他的女人,别人不配觊觎。
可人还是别人拦下才救回来的。
啧啧啧。
可惜他是怎么想的,段怀是丝毫不知。
段怀如今只觉得自己就是人家踢得那个蹴鞠,充气都快充炸了!
贺竹的声音还在身后远远传来。
听见他说自己没娶妻,怀里的人笑的可欢了。
那明媚柔和的模样,哪有她面对自己时的冷若冰霜?
段怀冷寒着张脸问道:“怎么?春心萌动,真想嫁给那个贺竹?”
听见他的声音,萧蝶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
“问你话呢,回答本王。”
萧蝶的脸比他更冷。
“你确定想听?”
段怀猛的站住脚,上挑的眼尾都气的染上了绯红。
他放下萧蝶,随后一手擒着她的细腰,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本王不介意亲自堵你的嘴!”
他吻的很凶,横冲直撞的,仿佛发泄般的啃噬着她的唇瓣。
萧蝶疼的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躲。
但身体依旧仿佛中毒瘫软一般,避无可避的倚靠在段怀身上。
如同挂在枝头娇柔的海棠,只能承受着暴风雨的肆虐侵袭。
段怀的火气,仿佛被她此刻的乖巧抚平了一般。
他心中得意,但没得意到底。
萧蝶吭哧一口,用大力气回咬过去。
就听段怀闷哼一声,抬头时,唇瓣上正凝结猩红的血珠。
“呵,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咬我呢。”
萧蝶虽然依然靠着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也丝毫不服软。
“那真希望是最后一次,王爷别再给奴婢机会。”
段怀勾起一抹邪笑,用指腹抹了抹唇上的血。
“你还真是学不乖。”
他重新把人抱起,往后院走去。
虽然还在针锋相对,但段怀的心情却好了很多。
他不光不动怒,反而觉得萧蝶一脸冰冷,言辞犀利,却不得不靠在自己怀的模样……有些可爱。
嗯,去查吴三那厮的时候。
不能忘了让赵青把他用的什么药也问出来。
他心情不错的抱着人走远。
但在他们身后,却有一双美目,从刚才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正是跟在他们后面进了王府大门的温向婉。
她仿佛被什么抽出了魂灵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手上却死死的掐着玉茗的胳膊,仿佛要拧掉块肉般。
玉茗疼的浑身颤动,只硬生生的挺着,连喊疼的不敢。
“玉茗。”
“王、王妃,奴婢在。”
“本王妃长得很丑吗?”
“王妃哪里的话,谁不知道我们王妃娘娘才貌双全,当初可是一家女百家求。”
“那为何……王爷始终不爱我?”
“王爷、王爷他……”
玉茗脊背冒出一层细汗,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她未曾嫁人,可也知男子的心,特别是王爷这样的男子,是从来不由一人掌控的。
可她不敢说。
她的迟疑也还是惹恼了温向婉。
“回院吧,回去后自己去领罚。”
玉茗脊背上刚发出的汗彻底凉了。
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瑟缩的应了声。
王妃的罚,与别人主母的不同。
别家主母或是罚俸或是罚板子。
唯独王妃是罚针。
整整一盒银针,什么时候都扎进皮肉,什么时候算是罚完了。
玉茗觉得委屈。
明明勾的王爷在王妃面前亲热的不是她,是萧蝶。
可为何那萧蝶被王爷抱在怀里?为何受罚的反而是她?
玉茗想不明白太多的东西,却也觉得不公平。
舞姬,好像还没有自己这个一等丫鬟有体面呢……
她脑子里的那些绮丽,在银针扎进血肉时消失殆尽。
疼痛中,她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不再被受折磨,她甘愿做任何事!
…………
段怀没把人送回舞姬住的院子,而是送到了后院西边的浣荷楼。
浣荷楼是盖府之时,为娇客们准备的客房。
院里幽静雅致,还有一个小小的莲池。
屋内也布置的清雅,起居用具,一应俱全。
只是从来没被人住过。
如今倒是便宜了萧蝶。
她心里对这地方极其满意。
觉得今天这出苦肉戏没有白唱。
面上却依旧是那张冷脸。
“王爷是何意?这不是奴婢该待的地方。”
段怀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
他双臂撑在她两侧,目光在她如玉琢的脖肩流连片刻。
“别在自己动不了的时候,尝试惹怒一个男人。”
萧蝶闻言,抿住双唇,侧过头不再看他。
段怀被她回避的姿态刺痛了一瞬。
他爬起身,背对着萧蝶,沉默片刻后说道:“吴三的事,本王会给你个交代。”
萧蝶也沉默了一瞬,“不是我,是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不过,看来王爷也只打算到吴三为止了。”
段怀知道她说的是谁。
没有温向婉,光吴三,根本就翻不起风浪。
他只是个杀人的刀罢了。
但温向婉不是她能攀扯的。
他的决定,更轮不到向她解释。
“萧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本王。”
萧蝶嘴角扬起冷笑,“是,奴婢愚钝,总是认不清身份,还请王爷离奴婢远一些,免得生不必要的闲气。”
“你在撵本王走?”
刚消停一会的五脏六腑此刻仿佛又燃起火来。
段怀想说些什么,但房门被敲响。
赵青带着府医候在了外面。
府医是来给萧蝶接脱臼的胳膊的。
段怀这才想起,她身上还带着伤。
可她刚才那副样子,哪有一点受伤女子的柔弱?
他气的拂袖而去,走到院门处时,却听见了屋里传来的一声痛叫。
平日里越是能忍痛的人,偶尔的示弱越是让人心疼。
即使这示弱并不是对他。
段怀还是觉得心尖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有心想回去看看,到底还是没舍下自己这张脸,径直离去。
走出十几步后,他又一次停住了脚。
“赵青。”
“属下在。”
“让人给夫人送几本佛经去,告诉她本王生母的冥诞快到了,让她最近这段日子少做些别的,多抄抄佛经。”
第44章 下贱舞姬反杀记12
段怀走后,府医安好她的胳膊也走了。
萧蝶脸上神情一变,哪还有一点脆弱忍痛的模样。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胳膊,找回了刚才被屏蔽的知觉。
二蛋适时的蹦了出来,小脸一扬,双手背后,等待着萧蝶的夸奖。
萧蝶故意耍坏心眼,避而不谈,反而说起来别的。
“现在宠爱值有多少了?涨了没有?”
二蛋:“……涨了,已经五十五了,在你把他咬出血的时候涨的最多。”
“哦,那下次我咬的再狠点。”
萧蝶说完,二蛋没说话,歪着头眨巴着豆大的眼睛看着她。
萧蝶忍着笑,翻了个身,背对着它。
“诶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昨晚在那破厢房里根本就没睡好。”
二蛋:(╯-_-)╯╧╧
它也一扭身,背对着萧蝶生闷气。
片刻后,身后人却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脑袋瓜。
“干嘛?”
它一扭头,萧蝶大大的笑脸就在身后,手里还拿着跟比它还大的棒棒糖。
“幸亏有你,我的二蛋小可爱。”
一瞬间,二蛋从脚底板一直红到了头顶。
它仿佛被蒸熟了一般冒着热气,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片刻后,一只小红胳膊从半空中出现,抢过棒棒糖,再次消失。
萧蝶的笑声清脆如风铃撞动,半晌才停下。
这时管事又来了。
萧蝶卧在床上的帷幔后,听管事给她介绍带过来的丫鬟婆子。
段怀是真打算让她久居浣荷楼了。
负责她起居的丫鬟婆子就送来了十余人。
不乏有看着她,免得她和贺竹私奔的嫌疑。
但这里有他的眼睛,自然也有别人的手脚。
萧蝶不放心。
想了想后,她说道:“管事只管留下几个院子里洒扫的,至于身边伺候的,我有一人还请管事替我请来。”
“这……”
管事为难的迟疑了一下。
“我知这不合规矩,但管事应该也知,我本就不讲规矩。”
管事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这舞姬刚才被王爷抱着穿过大半个王府,还一口给王爷咬的见了血。
听说,今科状元当众求娶,她本是王爷的人,还真有心想嫁。
这王爷都没杀了她,眼下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那就依姑娘所言,不知你要的那人是……?”
“负责舞姬们日常起居的王嬷嬷。”
那个口生了烂疮的王嬷嬷。
“还有,我原来的住处有我的东西,麻烦管事让王嬷嬷一并带来。”
管事笑了笑,“萧姑娘不必如此,这浣荷楼内的东西一应俱全,王爷也会再有赏赐。”
萧蝶明白,他这是压根没看得上她留下的东西。
觉得一个小小舞姬,顶多有点破衣服做家当,扔了也就扔了。
而尴尬的是,他还真就没说错……
“管事不愧是管事,头脑清晰,思路敏捷,什么东西都能用银子衡量出价值,不知管事家中可有妻女?若将来飞黄腾达,可会把妻女也留在原处?”
管事尴尬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自然是要带着的,萧姑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取。”
萧蝶想了想,说道:“旁的不用,把我床头摆着的木雕小人拿给我就好。”
管事应声退下。
王嬷嬷来时,萧蝶已经懒洋洋的小睡了一会。
王嬷嬷看屋里没有别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了。
“老身还当姑娘没有听懂,原来是自有盘算。”
萧蝶撩起帷幔,打量着眼前的人。
“盘算不说,但自保总没有问题,嬷嬷可愿留下伺候我?”
王嬷嬷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停顿片刻后问道:“如果老身不愿意呢?”
萧蝶清浅的笑了一声,仿佛不染凡尘,吐出的话,却让人瞠目结舌。
“不愿意也行,不过我自会告诉王妃,我是如何提前得知,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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