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再设下一结界,然而在方才的一瞬间,灵种的气息已经被主人察觉。
——
陶秋竹一大早上就发现毛团子不见了。
最近他经常出去,陶秋竹本来没当回事,但不知怎地今日总是心神不宁,便也没继续给幻血藤的种子继续灌输灵力,而是伴随清晨的阳光,缓缓踏入林子。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着走着,她突然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心里咯噔一声。
那气息是她在秘境中,留在普向阳身上的种子,只不过后来发生一些列事情,她的那颗灵种丢失,也没找到普向阳的影子。
不会吧,难不成对方有什么法宝,追到御兽宗来了?
一想到毛团子前几次得罪人被欺负的经历,她脑子空白,顺着灵种的气息追过去。
空气中蔓延着熟悉的火灵力,仿佛刚才经历过一场惨烈,但无人察觉的战争,附近的冰雪全部被烧融,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莫名的妖气。
这一感知,让陶秋竹更加焦急,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嘴里喊着,“墨绒绒!”
并没有回音。
人在着急的时候方寸大乱,直到附近存活的木灵,轻轻唤了一声,她才红着眼睛清醒下来,似有所感站立在一个枯树丛旁边,弯腰拨开杂乱的草。
修真界灌木很高,她顺着木灵指引拨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人?
不是毛团子,而是一个熟悉的面孔,陶秋竹泛红的眸子倏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年。
少年高大的身躯委屈巴巴地蜷缩在里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努力隐藏着什么在后面,更让陶秋竹震惊的是,对方头上两侧有一对儿毛绒绒的兽耳,黑色的,里面的犟种毛也很多,正努力地折成飞机耳,试图和墨发融为一体。
感受到陶秋竹的视线,那双耳朵顿时装死,不动了。
除非陶秋竹眼瞎,不然绝对不会分不清兽耳和头发。
她眼前一黑,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捂住心口剧烈呼吸,嘴里碎碎念,“不对……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起猛了。
第40章
陶秋竹扶着树,好看的眼眸睁大,直勾勾瞅着树丛里的妖,熟悉的俊美面容,熟悉的兽耳,却不熟悉地组合在一起,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生来就是毛绒控,从小对可爱的生物没有半点招架之力,上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开了一家宠物店,给无家可归的毛绒绒们一个家,幸福的想rua就rua。
她对毛绒绒的喜爱毋庸置疑,哪怕摸再多也不会腻,反而更加喜欢。
可并不代表,她能够坦然接受她养的毛绒绒背着她成精了。
不是不能接受,而是那坏东西竟然背着她成精。
成精就算了,还是她那位不告而别的小恩公!
让她有一种被耍了的错觉。
此时对方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衣衫上两处被划破,发丝凌乱,耳朵侧的更是有两撮不听话地翘起来,凄凄惨惨地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流浪狗。
陶秋竹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旁边,指尖戳了戳装死的少年,指腹下传来热乎乎的触感,很有弹性,少年身躯轻颤,头顶上装死的耳朵悄悄竖起来一只。
墨玄铮想过很多次坦白身份,唯独没想到会这般突然暴露。
主动和被动还是有区别的。
主动他留在她身边的几率会大一些,被她抓到,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这一刻他心跳如雷,四肢僵硬,一只手把碍眼的尾巴拽到身后,坐在屁股下,试图掩藏。
陶秋竹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她扫一眼,喉咙发紧,“不用藏了,我没瞎。”
她看见酷哥顶着很萌的耳朵,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哦。”
很硬气的回应,俊美不似凡人的五官线条锋利流畅,声音冷硬,如果不是他耷拉在的耳朵,陶秋竹都快以为对方是她上级领导了。
她扯了扯唇角,艰难地开口:“名字?”
树丛里窸窸窣窣有了动静,恨不得团成一团的男人抬头,如墨的眸子偷偷瞄她的表情,“墨绒绒!”
陶秋竹哽住:“……真名?”
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委屈,“你取的。”
“……”请不要在这么酷的帅逼脸上做出这种表情,很犯规,陶秋竹的心尖跟着晃了晃,忽略男色,审问他:“什么时候能幻化成人的?瞒了我多久?”
墨玄铮实话实说:“刚开始不知道,偶尔变成人我也不受控制,进入秘境后被强制变成人,我就去找你了,况且我没打算瞒着你太久,本来打算找你坦白,就发生了这种状况。”
陶秋竹继续问:“方才遇见了危险?”
提到这,墨玄铮也有些火气,一双耳朵刷地竖起来,声音冷硬:“秘境遇见的那个墨玄铮追来了,我和他打架中了招,就变成这副摸样。”
“墨玄铮”三个字,瞬间引起了陶秋竹的警惕,四周扫视一圈,“人呢,跑了?”
“跑了,等下次我非要抓住他不可。”墨玄铮火大,下次再被他逮住那只狐狸,不仅要抓住他,还要扒了他的皮。
如果不是那个重名重姓的狐狸精非要横插一脚,他怎会暴露。
正想着,墨玄铮耳朵一痛,一只纤细的手毫不客气攥住他的耳朵,并拧了半圈,“跟你说八百遍了,遇见危险就逃跑,犟种毛长多少倔成这样?下次碰见那个墨玄铮给我有多远躲多远,不许招惹他听到了吗?”
墨玄铮倒吸了一口气,脑袋跟着她的动作抬起来,本能地点头。
点头后大脑宕机,她竟然为了那个狐狸精凶他?
少年表情并不丰富,可黑黝黝的眼睛却很灵活,和小毛团子一模一样,眼珠子一转,陶秋竹就知道这坏东西脑袋瓜又不想好东西,干脆揪住他毛绒绒的大耳朵,凑他耳边威胁,“不服气?嗯?”
墨玄铮哪敢啊?
他咬了咬腮帮子,想摇头,耳朵被她攥住手里动不了,只能瓮声瓮气,“没有。”
“能变回去吗?”陶秋竹轻哼一声,清澈明亮的眼眸瞥一眼他身后藏着的尾巴,那条尾巴若隐若现,无端引人遐想。
但是她还是更喜欢那一小小只的毛绒绒。
这么一大只……妖。
陶秋竹忍不住多看两眼兽耳少年,这是她的绒绒。
她摸过他的耳朵,摸过他的尾巴,摸过他的肚子,不就是摸了人家的腹肌吗?
她偷瞄,还没等看见他的肚子,少年不知怎的,好像能知道她的想法,藏着身后的大尾巴咻地一声窜出来,盖住他的肚子,不给她看。
陶秋竹:“……”
在她的注视下,墨玄铮脸色升温,耳朵红得几乎滴血,声音越来越虚,“不能。”
九尾天狐的诅咒让他变成半人半妖的样子,短时间内根本变不回去,不然他也不会被啾啾逮住。
话音刚落,墨玄铮耳朵被松开,陶秋竹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他如遭雷击,她……
变不回去,她是不是嫌弃他了?
是了,他早该知道这种结果,对方只是喜欢他的皮毛,喜欢那只可爱的墨绒绒,而不是他这个性格无趣,不会哄女孩子欢心的木头。
思及此处,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尾巴尖无力地耷拉在腿上,他从空间戒指拿出雕刻好的妖隐石,塞到她手里,二人指尖相触的时候纷纷顿住,又若无其事分开,少年悄悄摩挲了一下食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让他贪恋。
“这是?”陶秋竹摊开手,掌心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绿色石头雕刻而成的小兽,像极了毛团子的缩影。
她脑海中浮现那日自己回到房间里破开结界,毛团子在床上上蹿下跳,被抓包后踩着尾巴的样子,那时他的耳朵因为惊讶而高高竖起,嘴边的两撇小胡须绷直,眼睛瞪得又大又无辜……
眼下一切都成了泡影,她的毛团子,是一个少年啊。
不能摸,不能抱,还不能亲。
墨玄铮低着头,“这是我用妖隐石雕的,能帮助你隐藏气息和样貌……原本打算把这个送给你就跟你坦白,如果你生气,气我隐瞒你,讨厌我是妖,我不会再打搅你的生活,可是,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喉咙艰涩,呼吸困难,胸腔像是捆绑上了一个巨石,隐隐下坠,随着心跳而缓慢地疼痛着,为了不被陶秋竹发现,他浓郁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也遮挡住了不知何时红起来的眼眶,以及眼中氤氲水雾。
他这一生都在被抛弃,被上天遗弃,被种族抛弃,被妖族唾弃,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家,他也想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啊。
如果可以,他想一只当她的墨绒绒,可惜他性格不好,小心眼,爱争风吃醋,还是一只卑劣的妖。
墨玄铮知道陶秋竹不会歧视妖族,但不意味着对方会收留一个妖。
或许,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捂着痛彻心扉的心口,摇摇晃晃站起来,不敢看她一眼,迈开步走……
没走动。
再走一步。
还在原地踏步。
墨玄铮一愣,直到尾巴传来一阵痛意,身后传来女子危险的声音:“走啊,你怎么不走了?”
他僵硬地转身,视线向下调,那白皙柔软的手毫不客气攥住他的尾巴尖儿,除了拉扯的痛,还有一种酥麻从腰椎蔓延到四肢百骸,轻而易举把他定在原地。
树荫斑斓,阳光透过缝隙照在陶秋竹白净的脸上,她五官精致巧妙,澈亮的眼眸弯弯,宛若平静的湖水,又好似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身高的差距让她抬起精巧的下巴,丰满的红唇勾着恶劣的笑,“你现在是人类,做出这副样子可没有毛团子可爱!好话赖话都被你说了,我说什么?”
墨玄铮喉结滚动,“我不如他可爱……”
“骗了我这么久,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想要一走了之可没那么容易。”陶秋竹意味深长地暗示,攥着他尾巴的手微微用力,恨不得满脸写着“给我摸摸,快给我吸一口大尾巴”
谁知墨玄铮更加萎靡不振,喃喃道:“这不是狐狸尾巴,有狐狸尾巴的跑了。”
陶秋竹:“……”
她超大声:“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有,我没有他可爱,我还没有狐狸尾巴。”少年心头坠着的巨石终于掉落,涛涛酸水决堤而出,眼眶和他的脸一样红,嗓音沙哑,哽咽出声:“你就只喜欢毛绒绒,他们都比我好,你不要我了。”
一连串委屈地控诉,把陶秋竹砸懵了,她怒薅尾巴,“墨绒绒,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刚才……”
“我刚才说了?什么时候说的,怎么说的,来你给我讲清楚,不讲清楚不许走!”
“就刚才……”墨玄铮委屈的声音一顿,不知想到什么,气势逐渐弱了下来,他轻眨红彤彤,兔子似的眼睛,左顾右看。
陶秋竹气笑了,“说啊,什么时候不要的你?”
墨玄铮:“……”
“哑巴了?”陶秋竹受不得冤枉,手还攥着他尾巴,毫不客气摸了两把解解馋,还不忘质问他,“你说话啊。”
妖族的尾巴最为敏感,少年一激灵,按住她的手腕,又触电般地收回,一动不敢动,声音细弱蚊虫,“你别摸,不是你说的……是我瞎想的。”
“好一个瞎想的。”陶秋竹很生气,她那么小的毛团子没了,这个大毛团子变成人,翅膀硬了,竟然还敢和她耍脾气离家出走。
惯得他。
她一松手,同时把他雕刻的东西丢还给他,“才变成人就不给摸了,不摸就不摸,世界上的毛团子那么多,我也不差你一个,你想走就走,我也不拦着你。”
她不拦着,作势就要走。
墨玄铮开始慌了,啾啾没不要他,反而是他自己瞎补脑想一些有的没的,把她惹生气了。
他手忙脚乱接住妖隐石,想也没想,毛绒绒的大尾巴一伸,缠住她纤细的腰肢,再一卷,把人卷到怀里死死抱住。
“对不起,我不该乱想,只要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墨玄铮语无伦次,手臂好似结实有力的牢笼,死死抱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头顶蹭蹭,狼狈地哀求。
这个姿势,让陶秋竹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她甚至能听到少年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声,杂乱无章,毫无旋律,胸膛坚硬有力的肌肉也随着他的说话而起伏。
她眸色一闪,“什么都听我的?”
“听你的。”这一刻,墨玄铮觉得,就算陶秋竹想往他坟头种草,他都答应。
“好,先叫声姐姐听听。”
话音刚落,陶秋竹明显感觉掌心下的肌肉紧绷起来,她抬头,秀美的眉毛微微上扬,“不是说都听我的吗?你二十,我比你大,让你叫一声姐姐怎么了?”
少年板着一张酷哥脸,薄而性感的唇张了张,愣是卡了半天,憋出一句话,“算上幼崽时期,我应该更大。”
他抱着陶秋竹的掌心全是汗,僵直在原地,满脸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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