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笙提醒道:“这个可是赔钱的!可比不上
那学堂。他们成日同我说,进项不佳进项不佳,但我不想改,便这样吧,不过为着少年时候的念想,有些空闲的时候过来读读书,看看景,自己开心罢了。”
江时洲轻笑了一声:“赔钱就赔钱,难道我赔不起?舍不得给啊?”
李笙笙允了,笑道:“好!那我便勉为其难,少亏些!分上江大状元一半!”
两个人消停喝了会儿茶,看了许久景色,静静聊了些事情,江时洲忽然道:“阿笙啊,明天我便要回去了。”
李笙笙有些没想到,看向他问:“这么快?”
江时洲点点头:“已经待了很久了,休沐能有多久。唉,继续在这朝廷上做官做下去,我是永无消停之时了。”
李笙笙:“那你也不说安闲着些,还临时起意跑去调研什么科举新政的反响,也不怕累到自己。”
江时洲叹了口气:“唉,我也是管不住自己,一时知道有这么个事情,自己这半年又耗费了无数心血在做,难免心痒啊。没法子,天生便是个负责的性子,不然哪能被这朝廷之事圈住。”
他又道:“那两日我看你也忙着,反而贺知煜总来寻我,他那人又闷无甚乐趣,我待着也是无聊。”
李笙笙笑了笑:“不会是他总是寻你,你烦了才故意躲着跑了吧?”
江时洲:“那倒不至于。他这个人,倒是比从前让我看着要顺眼一些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好笑之事,自顾自笑了几声,又道:“不过也真是神神叨叨的,还劝我说,让我做你的娘家人,亏他想得出来啊?这是什么话,他怎么自己不做你娘家人?追着你叫夫人叫个不停,惹人厌烦。”
李笙笙觉得又惊讶又好笑:“啊?他竟说了如此话?”
江时洲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有些忍俊不禁:“许是已经想过很久该如何劝退我了,对你当真是执着。”他有些不想再提了,总结道:“唉,一言难尽。”
李笙笙却有些兴趣,越想越觉得离谱,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怎么如此奇怪。”她问江时洲:“怎么感觉他好像变了许多。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时洲冷哼一声,瞟了她一眼,道:“唉,你别套我话啊,我可没那么好心,还要帮他说话。”
李笙笙撇撇嘴,没有再问。
江时洲看着她,又道:“允许你问一个问题。就一个。”
“谁稀罕问。”李笙笙嘴上如此说,却认真想了想,问:“永安侯怎么流放了?”
江时洲幽幽叹了口气:“齐大人这张嘴,真是害了自己还要来害我。我真是不想知道啊,我若是不知道此刻就不必回答你。可我偏就知道,你说怎么办?”
李笙笙起了好奇心:“怎么?”
江时洲:“听说是贺知煜,也不知怎么和他那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爹闹翻了,然后寻了许多永安侯过去做些龌龊事情的证据,让皇上直接把永安侯下狱了,后来刑部核实罪责,又判了流放。也许是这么回事吧,当时我不在京中,也没有细细打听过,你自己判断吧,我也不知真假。”
李笙笙似是在听天书,震惊道:“啊?贺知煜吗?同他爹闹翻了?还……把他下狱了?”
江时洲盯着她道:“对,贺知煜做的,怎么了?”
江时洲心道恐怕不光是他做的,他很可能还是为你做的呢,不光做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呢。不过他可不打算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讲出来。
李笙笙一脸不可置信:“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呀。”她忽然想起贺知煜的那句“伤害你的人,我亦无法放过”。
她脑中忽然不可避免地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为了我做的吧?但只是转瞬,李笙笙又赶忙把这个离奇又自以为是的想法从脑中驱赶了出去。
江时洲看她似是有些在意的样子,后悔道 :“我真不该说。你以后离他远些!”
李笙笙本想点头,但一想自己刚刚允许贺知煜当自己护院之事,虽自己没有其他想法,仍是没敢应承,只一双杏眼看着江时洲,没有说话。
江时洲又似是自言自语:“不过也无所谓,他也缠不了你几日了。”
李笙笙想起贺知煜那誓要对自己纠缠到底的样子,有些奇怪:“为什么?”
她又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何贺知煜现在如此清闲了?从前他那公廨上的事情,上不上值都是无所谓的,他也日日都在那里。如今怎么跑来这里许久?”
江时洲分析道:“许是因为刚从北境回来,皇上也允了他休沐吧。能有多久啊?我对皇上软磨硬泡才得了一月休沐,他估计也差不多吧,应该快要走了。他不是从前几乎都从不休沐的么?还能一休半年不成?应当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做出的事情。”
“哦。”李笙笙没想到贺知煜咋咋呼呼这么几日竟是这么快就要走了,心中升起些淡淡的别扭,又转瞬即逝:“你们怎么不一同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时洲闷闷道:“算了吧,又不是什么真朋友。”他似是想起什么:“这人最近行为异常,离远些好。”
李笙笙猜他是想起了那日贺知煜不让他上船之事,估计要列入江宛的人生十大失算清单,笑道:“干嘛,怕同那日一般打不过,最后要把你卖给山匪不成?”
江时洲狠狠瞪了她一眼:“少气我!”
第63章 追妻 他今日吻我了。
李笙笙和江时洲在书肆里消磨了半下午的时光, 又聊起两人要平分书肆和学堂经营之事。江时洲看她说得正经,不似玩笑之语, 心知也不过是让自己挂个名头而已,没有再客气推脱。
李笙笙办事利索,直接当场拟了条陈,又寻了公证师父,直接同江时洲签了契约。因为平日经商合约签订颇多,一切倒也是现成。
两人忙碌完毕,已到了华灯初上之时, 李笙笙提议一起再去看花灯。
这次无人再打扰,因着花灯节已开放了段日子,人渐渐少了许多, 船票也无需再提前预定, 两人顺利便坐船去了湖心岛。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 星如雨。
岛上比刚筹备好时更加完备, 街道两旁的树木上缀满了彩灯, 又新添了许多新奇花样,莲花灯、兔子灯、楼台灯, 光色流转;舞祥龙、舞狮子、舞彩绸,闹腾非凡。
火树银花, 亮如白昼。
已快至中秋, 空中一轮明月如玉皎皎, 照彻地面如织人群,宝马雕车。
“这里有卖桂花糖糕。”李笙笙听见路边吆喝,道:“走着倒是有些饿了,闻着很是香甜。要来一块吗?”
江时洲正在看一个摊子上卖的些盛京的玲珑玩意儿, 琢磨要不要买些带回汴京去,他往李笙笙那边看了看:“瞧着有些甜腻,你先吃块垫垫吧,待会儿我们再买些旁的东西吃。”
李笙笙应了:“嗯。”转头对那卖桂花糖糕的老板道:“老板,来一块,多少钱?”
老板道:“三文钱。”
李笙笙从衣中掏出一个绣了兰草的藕荷色锦缎钱袋,掏出钱递给老板。
忽然,一个穿着破烂,乞丐模样的男子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下夺过了李笙笙手中的钱袋。
李笙笙手上本还缠着那钱袋的线绳,手指被勒了一下,她吃痛喊了一声,索性那线绳缠绕不深,瞬间又脱了手,整个钱袋被那乞丐夺了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那乞丐得手,又是一溜烟地跑走了,转瞬没了踪影,显是一直在此地蹲侯,早已熟悉此道。
“哎!”李笙笙气道:“什么嘛。”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已被勒出了一道血痕。
“唉,”那卖桂花糖糕的老板道:“这岛上热闹人多,最近总是有抢劫偷盗之人,官府来了几次了,也没全部清理干净,也是没法子的事。”
江时洲听见李笙笙的喊声抬了头,恰看见那乞丐抢了李笙笙的钱袋跑远了,他作势便要追上去。
刚跑出了两步,李笙笙喊道:“江宛!”
江时洲听她喊声停了脚步,李笙笙慌忙上前拉住了他:“算了,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抢便抢了。”
江时洲却皱着眉道:“你等着,我非要把他找出来不可。这种人一般都有几个据点,我大概能猜到都些什么地方。”说着又要走。
李笙笙见他样子十分正经,赶忙阻拦道:“你干嘛呀?你找他做什么,还据点?多危险呀,走了走了。”
江时洲听她如此说,远远看了一眼那人跑走的方向,似是有些不想放弃,但也没再坚持。
两
个人逛了一会儿,江时洲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李笙笙看他仿佛面色不悦,想给他分分神,笑着喊他道:“看那边有猜灯谜的,江大状元,能不能给我赢个花灯回来?”
江时洲收了神思,温和一笑:“好。”
摊子上不过都是些极其普通的灯谜,不是猜些寻常物件就是猜些诗句,怎能难得倒江时洲。
他得了两个别致荷花灯,便觉得无甚趣味,对李笙笙道:“阿笙先猜着,我来盛京游玩一圈,也未给家人带着特产回去,我去那边逛逛。你若猜累了,便先去这后边的烟波楼点些饭食等我吧,我去去便回。”
李笙笙正专注摆弄着手中的荷花灯,想着一会儿可以放入湖中,听他如此说也没在意,随意回道:“好。”
江时洲对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江宛,”李笙笙忽然在后面喊他:“怎么仍是少年脾气,你就非要去寻那人啊?你也说了人家都有据点,恐怕不是单枪匹马。你势单力薄的,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江时洲知她看破了自己的想法,停住了脚步,转身道:“我又不是莽夫,难道自己闯进去?只是先去寻下在何处,再找到这岛上常驻的官府之人报官罢了。”
李笙笙无奈一笑:“行了,明天都要走了,何必让他破坏我们心情。”
江时洲有些愤愤:“我便是看不惯有人欺负你。”
李笙笙晃了晃刚被勒出道道血痕的手指,笑道:“别管那些了,先找个地方给我处理下手吧,很是疼的。”
江时洲才看到,赶忙走了回来:“怎么刚才不说?我都没有瞧见。”
岛上也没有医馆,两人寻了半天,只能找到个酒楼的掌柜,要了些药涂了。
江时洲看她伸手涂着药膏,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刚是要去寻那人?”
李笙笙看了他一眼:“你从前不就是如此吗?读书的时候,有一回那个叫薛年的,想要逗我抢了我的香囊,你本约了我去书肆选书,就骗我说自己家中有事,非要去寻人家的麻烦。你说你……那人本是个纨绔,成日一帮狐朋狗友到处混的,你打得过人家吗?”
江时洲:“哎,你可别这么说啊,最后我不是抢回来了?”
李笙笙笑了笑,有些无奈:“是。”
江时洲停了半晌,忽然轻声问:“你仍是记得么?”
李笙笙看他一眼,有些莫名:“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又没有失忆,如此大事怎会不记得?”
江时洲顿了顿,笑道:“走,咱们买些吃的,去湖边赏月喝酒,这桂花酒我都提了一路了。”
月色陈酿如酒,湖面微光粼粼。
岛上种了许多桂花树,上次来时还未全然开放,不过短短数日过去,这次却已是悄然盛开,暗香浮动。
两人一人一瓶桂花酒,坐于湖边对月畅饮。
江时洲看了半晌月色,忽然转过头看着李笙笙,眼中亮如辰星:“阿笙,那天,如果不是贺知煜闯进来,你会让我吻你吗?会不会推开我?”
李笙笙正喝了一口桂花酒,听他此言忽然呛了一口,甜中带辛的酒味猛的弥漫进她的喉咙,她不由自主地呛咳了起来。
李笙笙咳了半天,以为自己不必回答了,可是江时洲明亮的眼睛却仍是盯着她,李笙笙有些不敢看他,哼哼唧唧为难道:“那天,可能会吧。”
江时洲没有明白:“会什么?会让我吻你,还是会推开我?”
李笙笙叹了口气,觉得这种话题很难说出口,小声道:“哎呀,前边那个。怎非得问得如此清楚呢?”
江时洲盯着她不依不饶:“那今日补上?”
李笙笙叹了口气,不想再逃避了,她转过头看着江时洲灼灼的眼睛,问:“江宛,你真的想要如此吗?”
江时洲停了半晌,没有说话。
忽然,他幽幽道:“阿笙,我那天说……想要辞官,其实不是真心的,是想让你劝我。我想了很久,觉得不该骗你。”
李笙笙转过了头,看着湖面碧波悠悠,叹道:“江宛,你这个人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么点心思,不必说出来,谁都会有的,算不上是什么骗。”
江时洲有些烦恼:“可我自己很是纠结。”他蹙着眉看着李笙笙:“你呢?又是带我看什么书肆,又是要同我分什么学堂,想说什么,说吧。”
李笙笙笑了笑:“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她看着江时洲,认真道:“我便是想说,我们少年相识,你对我影响很大,于我也很重要。不管未来如何,这种情谊是永远不会变的,而且很是牢靠。”
江时洲点点头:“这话不错,阿笙于我也是。”他又问:“不过,那索性今日聊清楚,是哪种重要?”
李笙笙直言:“少年时是喜欢。现在是……重要的……家人?知己?”她面色有些为难,但仍是坦诚道:“都是重要,但确是……与从前不同了。”
江时洲看着她:“无情!”他停了片刻,又轻笑了一下,神情似是有些满意,问:“你少年时喜欢过我?”
李笙笙有些无奈,觉得这问题很是没有必要:“问这种问题很是无趣了。”
江时洲却道:“有趣的很!这是第一次同我说!”
李笙笙无语:“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吗?”
她觉得自己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少女,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曾经,不过都是些尘埃落定的事情:“这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我也不想再编造什么借口说是从没有过这些事情,那时候你待我好,四处带我玩,还总是帮我,”她看着江时洲,杏眼盈盈:“江宛哥哥。”
江时洲轻轻笑了笑:“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他停了停,似是在想些什么,忽然道:“其实那天贺知煜说得那些话,虽有些没有章法,但有些也有几分道理。”
李笙笙没想到他又提起贺知煜说的话:“你们到底聊什么了,他还能劝得了你?”
江时洲叹息一声:“人最难敌的是真情实意啊。他若是有些诡辩之言,我倒是可以应对。非要说些实话,反不知该说什么了。嘴上说人家说得是鬼话,却难免仍是会往心里去。”
江时洲看着她,又道:“你这忽然从犹豫变得坚定了,不会是因为他来了吧?”
李笙笙觉得毫无关联,不满道:“同他有何关系?”
她停了片刻,忽然问:“江宛,以前……我做错那些事,你怨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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