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李楚仪不熟,根本也没什么体己话可以说,但她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尬聊两句。
李楚仪就陪着她尬聊,全程面带微笑,脸都要笑僵了。
定北侯夫人尬聊了一圈客套话,等快到晚膳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李楚仪礼貌性地挽留定北侯夫人留下用膳,但被定北侯夫人又礼貌性地婉拒了。
李楚仪守着规矩继续客套,“那我送送夫人。”
定北侯夫人说不必了,“王妃请留步吧。”
她话落就往外面走去。
李楚仪赶紧提醒小婉,“别忘了给夫人回礼。”
小婉连忙应着,也紧接着跟了出去。
定北侯夫人没成想小婉会紧接着出来送礼,她目光落在那些送出来的礼品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有劳姑娘替我谢过王妃。”
小婉连忙恭敬称是。
定北侯夫人继而坐进轿子里离开。
蔺时远回到王府是在戌时,李楚仪正在内殿用晚膳。虽然蔺时远不在,但依旧是六十八道菜,李楚仪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蔺时远走进内殿就瞧见了那旁边摆了一桌子的礼品,他微微蹙眉,“谁送的?”
李楚仪把一个虾仁球嚼碎了咽下去,“是定北侯夫人,不过我怕殿下你无功受禄,就让小婉去库房选了更贵的送还给了人家。”
蔺时远:“……”
他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无功受禄”。
蔺时远一回来,李楚仪那一桌子还没吃完的菜就全部都撤了下去,然后没过了一会儿,仆人又重新端上来了新的菜。
在外面守城、打仗的时候不算,但只要在瑞王府里,蔺时远用膳就必须是六十八道全新的、完整的菜。
蔺时远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给李楚仪放到碗里,“她来说了什么?”
李楚仪道:“也没什么,就是寻常唠家常。”
蔺时远没言语。
李楚仪问蔺时远,“殿下,我要再去定北侯府中拜访定北侯夫人吗?”
蔺时远言简意赅,“不必,你是王妃,按照规矩就应该她来拜见你。”
李楚仪哦了声,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蹙眉,“那定北侯夫人会不会隔三差五就来拜见我?”
蔺时远说不会。
官场上的交情都是大面子上过得去即可,尤其是女眷,来往多了反而平添麻烦。
李楚仪便放心了,她最怕跟人虚与委蛇。在李楚仪看来,人与人交往图的就是开心。
蔺时远一眼就看穿了李楚仪的心思,语气无波,“不必迁就别人,若是不想见的人,直接命婢女打发了便是。”
李楚仪:“!”
还能这样?
她咬着筷子头,“但是,如果我直接把人打发了,会不会太失礼了?”
蔺时远言简意赅,“不会。”
他继而又帮李楚仪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吧,菜要凉了。”
李楚仪点了点头,然后眉眼弯弯说好。
窗外下起了雪,起初不大,渐渐鹅毛。
蔺时远用过晚膳之后就回了书房,李楚仪闲着没事儿就带着小婉坐在窗户旁赏雪。
雪花厚重铺满了整个地面,夜色下白茫茫地一片,显得尤为明亮。
李楚仪看了一会儿扭头问小婉:“你想不想出去打雪仗?”
小婉正是爱玩的年纪,当即就点头如捣蒜。
李楚仪笑,然后站起身来,“那你再去找几个人,我们一起出去玩。”
小婉连忙应着,然后起身先把大氅给李楚仪拿过来披上。
李楚仪已经很久没打雪仗了,上一次打雪仗还是在她小的时候。李楚仪在穿书之前是网络时代,人手一部手机,一到过年,刷剧的刷剧,拍小视频的拍小视频,打游戏的打游戏,连小孩子都懒得出门。
但现在不一样了。
没有了手机和互联网,原本最朴实的娱乐活动便重新搬上台面。
小婉一共喊来五个婢女,连同李楚仪一起一共六个人,她们聚在后院,由李楚仪先说了规则,然后便开始团雪球的团雪球,占位置的占位置。
李楚仪从来没把这些婢女们当下人看,玩起来自然也不端着架子,但这些婢女们却不敢不把李楚仪当王妃尊着。
李楚仪打了几个回合,忽然后知后觉那些婢女们都不敢打她,要么只是她们之间互相打,要么只是让李楚仪打她们。
李楚仪:“……”
“你们不能这样玩啊!”
婢女们嘴上都称着是,但毕竟李楚仪是王妃,再开始扔雪球的时候,婢女们还是不敢打李楚仪。
李楚仪后知后觉她就是个多余的。
她直接喊了停,“我现在跟大家重新说一下游戏规则,打雪仗呢,就是要你来我往,不能说只有我打你们,但你们不打我,或者,只是你们互相打不带我玩,明白了吗?”
婢女们都乖巧称是。
李楚仪又道:“那从现在开始,我扔你们雪球,你们也要扔我哦!”
婢女们依旧乖巧称是。
李楚仪这才又攥了个雪球,眼眸狡黠撇着小婉。
李楚仪是这样想的,她若扔小婉的话,小婉肯定会向后面的长廊上躲,所以,李楚仪就直接把手里的雪球对准了小婉身后的长廊,这样保准能一击而中。
但李楚仪不曾想,小婉“预判”了她的预判。李楚仪这个雪球扔出去,小婉居然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就等着李楚仪的雪球砸她。结果雪球蹭着小婉的耳朵略过小婉就直直砸向了长廊,然后“砰”地一声,雪球砸到了一身墨色长袍的上面。
“大胆!”
是一个侍卫的声音。
院子里的婢女们全部转身去看,就看到刚好走到长廊上的蔺时远。
婢女们立刻伏身行礼,“殿下。”
夜色暗,侍卫没注意到李楚仪,还以为只是一群婢女在外面打雪仗,他声色严厉,“没规矩,谁扔的?”
婢女们顿时都不敢吱声了。
而不远处的李楚仪思思量量举起了手,“那个……我……”
侍卫:“……”
第25章
“既然实在睡不着,那我们做些别的事。”
蔺时远迈步走下长廊, 李楚仪目光所及蔺时远墨色长袍上粘着的雪渍,一秒就怂了。
“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蔺时远没言语。
李楚仪摸不准蔺时远有没有生气, 毕竟是当众挨了一记雪球,又连忙补了句:“要不然殿下打回来。”
蔺时远:“……”
他垂眸看到李楚仪的手,因为打雪仗而冻得通红, “冷不冷?”
李楚仪说冷啊, “本来不冷, 但殿下一说就觉得冷了。”
蔺时远:“……”
他继而伸手握住李楚仪的手, 他的手温厚有力, 李楚仪的手娇柔微凉,一冷一热之间,温度都交融在了一起。
蔺时远领着李楚仪往寝殿的方向走,婢女们见状都很识趣地散了。
时辰还早,并没有到要睡觉的时候。
李楚仪问蔺时远,“殿下, 我们现在就回寝殿吗?”
蔺时远嗯。
李楚仪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那满地的白雪,她都还没玩尽兴呢。
蔺时远察觉,又问她, “还想打雪仗?”
李楚仪摇头,“算了, 她们都不舍得打我,玩的不尽兴。”
蔺时远言简意赅, “你是王妃, 她们自然不敢以下犯上。”
李楚仪嘴善如流, “那如果我跟殿下打雪仗,是不是只能殿下打我呀?”
蔺时远:“……”
李楚仪又眉眼弯弯, “不过,我猜殿下应该也舍不得打我。”
蔺时远:“……”
“好好走路,别蹦蹦跳跳的。”
李楚仪就不。
蔺时远默了一秒,也只好由着她。
两个人一路回到寝殿,屋里的暖炉烧得极旺,与屋外的冰天雪地天壤之别。
李楚仪脱了大氅挂到一边,蔺时远则走到软榻前坐下。那里的桌案上放了很多瓜果零食,蔺时远拿了核桃用小锤子敲开,“过来,给你敲核桃吃。”
一般吃核桃都会有仆人伺候,但蔺时远更喜欢跟李楚仪独处。
李楚仪一溜烟儿跑过去坐好,然后从盘子里挑了个最大的核桃递给蔺时远,“殿下敲这个,这个大。”
蔺时远:“……”
但蔺时远还是帮李楚仪敲了那个大核桃,核桃皮敲开,蔺时远仔细取了核桃仁放进李楚仪手里。
李楚仪尝了一块,发现是五香的,又把剩下的那些核桃仁都还给了蔺时远,“这个不好吃,我要吃甜的。”
蔺时远:“……”
核桃一共买了三种口味,原味、五香、甜的,但核桃皮的颜色深,单从外表不太好分辨,每拿一个都像在开盲盒。
李楚仪把核桃放在鼻尖闻了闻,也不知道制作核桃的人是怎么把味道腌进去的,气味极淡,也并不好判断。
蔺时远随手又拿了一个核桃用小锤敲开,他先尝了一块,发现依旧是五香的,便先放到一边,随即又拿了一个新的。
蔺时远依次敲了三个,第三个终于开了个甜的。蔺时远把核桃仁剥出来递到李楚仪手里,“甜的。”
李楚仪喜滋滋接过来,“殿下你真好。”
蔺时远没搭理她,只继续敲核桃,甜的就给李楚仪,五香的或原味的就放在一边。
李楚仪眼瞅着蔺时远那边五香、原味的核桃堆积得越来越高,又问蔺时远,“殿下,那些给谁吃啊?”
蔺时远不知道,“放着吧。”
反正也只是敲了一半,发现不是甜的就没再剥皮,并没费多少功夫。
李楚仪想了想,“送到后厨熬粥或炒菜好不好?”
蔺时远说:“可。”
李楚仪又拿了一把花生,结果剥开一个发现也是五香的,就没再吃。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了雪,从窗户看出去白茫茫地一片,大雪混淆了能见度,院子里的景象都变得有些模糊。
李楚仪捧着手里的热茶吐槽,“雪下这么大,出行都不方便了。”
蔺时远也看了眼窗外的落雪,“想出去玩?”
李楚仪点头,“想再去茶楼听说书。”
蔺时远:“……”
蔺时远并不喜欢听说书,虽然很有戏剧性,但故事内容过于夸张没什么意思。但李楚仪喜欢听,也无不可。
“既然不方便出门,就让说书先生来府里单独给你讲。”
李楚仪:“……”
“殿下,听说书是需要氛围的,单独给我讲多尴尬。”
蔺时远眼皮子都没抬,“那就让全府的婢女都过来陪你听。”
李楚仪:“……”
有权利就是好啊哈。
李楚仪想了想,“要不还是算了,还是等化雪之后去茶楼吧,我喜欢茶楼的气氛。”
蔺时远简单嗯,“也可,随你高兴。”
李楚仪和蔺时远在窗户旁又坐了会儿,夜就渐渐深了。李楚仪招来婢女伺候了洗漱,然后便跟蔺时远一起躺到床上。
李楚仪不太困,睁着眼睛看床顶。
蔺时远察觉,问她:“怎么不睡?”
李楚仪侧过身面朝着蔺时远,“殿下,一般你睡不着的时候都做什么?”
蔺时远:“……”
他不答反问,“你不困?”
李楚仪唔了一唔,“可能是刚才茶水喝多了。”
蔺时远:“……”
李楚仪把一只胳膊枕到头底下,“所以,殿下一般睡不着的时候都做什么?”
蔺时远言简意赅,“看书,批奏折。”
李楚仪默了一秒。
这跟睡不着就起来学习、办公有什么区别啊?
蔺时远偏头,“你呢?睡不着想做什么?”
李楚仪不知道。
她从前要是晚上睡不着就起来刷会儿手机或者打把游戏,但现在她只能望着床顶发呆。
李楚仪问蔺时远,“殿下,你以前在外面带兵打仗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
这是准备让蔺时远给她讲睡前故事。
蔺时远还真就认真想了想,“没有。”
李楚仪:“……”
但真的是没有。
打仗是生死攸关的事,怎么会有有趣的故事。
蔺时远察觉李楚仪眼眸中一闪而过地失望,又连忙改了口:“也不是完全没有。”
李楚仪:“?”
她顿时半撑起身子手托腮,“那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蔺时远就开始编,“你知道襄陵城的郊外有一座破庙吗?”
李楚仪摇头,她连襄陵城在哪都不知道。
蔺时远铺垫了一句废话,“那现在我告诉你,襄陵城的郊外有一座破庙。”
李楚仪:“……”
蔺时远这辈子就没编过故事哄人,这会儿CPU都要烧干了,但好在他当年在襄陵城御敌的时候还真听说书先生说过一段书,只不过那会儿蔺时远是为了在茶楼中体察民情,故事的内容也早就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蔺时远略略回忆半晌,然后勉勉强强给李楚仪讲了一段话本子上非常非常常见的俗套故事。
李楚仪知道蔺时远是为了哄她开心,也没有吐槽故事俗套。等蔺时远讲完之后,李楚仪立刻很捧场地点评了一二。
蔺时远偏头看向李楚仪,“现在困了吗?”
李楚仪摇头,她躺回床上,目光所及的床顶,是复杂繁琐地花纹,“早知道晚上就不喝那么多茶水了。”
她说着,软绵绵又靠在蔺时远的肩头,“殿下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自己玩一会儿。”
蔺时远:“……”
他伸手将李楚仪抱进怀里,“既然实在睡不着,那我们做些别的事。”
他话落便低头吻了李楚仪的唇。
床幔落下,很快便有细细地呜咽声蔓延出来,一阵夜风拂过,窗外红色的梅花飘飘映落在交缠不休的影子上,霎时惊艳。
雪下了整整一夜,密集覆盖了整个王府,冰天雪地间一片模糊。
李楚仪次日醒来的时候蔺时远已经走了,她躺在床上艰难挪动了下腰肢,后知后觉昨天晚上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早膳过后,小婉带着几个婢女捧着好几套衣服来给李楚仪过目。有平日里穿的外衣,也有睡觉时穿的里衣,最显眼的是一套华贵的宫装。
小婉道:“王妃,这些都是宫里绣房新做的衣服,请您过目。”
宫里的绣房每年都会按照规矩给皇帝、皇后、各宫娘娘以及藩王、王妃等够资格的皇室宗亲做新年的专属宫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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