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答应,走到旁边转悠着看其他三个人,实际上眼睛的余光一直瞄着康家辉手上的动作。
“嘶……”手起刀落,那架势不像是救治,倒像是在杀猪。
细长的针头囊进肉里,力度之大,像是要把这小猪钉死,小猪被吓得身体僵直,不敢动弹,这次康家辉缓慢地推进针管里的液体。
虽然但是,很出色的完成了这次的注射。
他利落抽出针头,不见血。
他像是意有所感的抬头,在空中捕捉到杨知乐的视线,面罩之下的薄唇轻蔑的勾起。
第19章 你看我像王宝钏吗
许多珠专注的工作没注意到, 空气里弥漫的硝烟。
康家辉放下眼神,动作干练的去捞起下一头猪,杨知乐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巴掌, 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眼神的含义。
五个人两篮子猪, 动作再慢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去继续监测数据的变化, 智能化的电子设备几乎不用人手动记录, 只需要人眼记录对比一下数据是否有误。
好巧不巧许多珠身边的位置就是康家辉。
数据的变化是在一个时间段才会显示出一个点状, 最后连接成线,空闲的时间里, 许多珠会使用她的笔记来粗略的处理一下数据, 先一步分析。
能被导师选中自然是有底子,能力最差也有导师的底线在保驾护航,本事上线各有造化。
康家辉也不是真草包,相反他嫉妒的越发狂,越是自信自己怀才不遇, 恃才傲物,高人一等。
他不信这个女孩有多大本事,私下里干过多少肮脏事换来的成绩他看那不上眼。
装的很。
“哟,这是干嘛呢?”康家辉阴阳怪气,“数据不都在上面呢吗, 你再画一遍还能变样?”
许多珠抱着笔记本坐在小板凳上, 她没听出来康家辉语气里的阴阳, 以为是正经的学术交流,认真的给康家辉解答道,“我画出来根据之前的数据, 分析之后可以暂时预测一下之后的发展走向,把握一下研究的方向。”
康家辉冷嗤一声,“这样啊。”
许多珠不疑有他,移动腿上的电脑,给他指出自己的发现,“你看这个湿度和温度都是正相关的。”
两条折线图被分离到了另一个图层,许多珠的声音很软很小,十点正是大棚里面最热闹的时刻,嘈杂的声音几乎要把人声给淹没,康家辉凑得近了才听得到许多珠说,“很符合我们之前学的‘大猪怕热小猪怕冷’我们完全可以根据改变其中一个变量来实现对传染性胸膜肺炎的控制……”
剩下的话康家辉没认真听,他盯着许多珠只暴露出眼睛部分的护目镜看,所以呢,就是用这张脸吗?
许多珠讲了半天也没得到身边人的回应,她以为是不是别人没听到还是与自己的观点不同。
康家辉在许多珠看向他的时候,转移自己的视线到了屏幕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样子。
接着轻轻点头。
搞的许多珠是一头雾水,这人到底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你觉得呢?”
康家辉兴致缺缺,语气平平,“还可以吧。”
许多珠点点头,看着人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把电脑屏幕转到自己这边。
其实他们这次调研性质没有那么严肃,算是导师们,在年前给手底下这群预备研究生一次实践体验,时间上安排上比较宽松。
林焕的原话是,“大过年大家不要紧张,就当旅游,边玩边学。”
王悦可真是抱着手机要笑掉大牙,养猪场旅游,真是别具一格,独领风骚。
下午一行人吃完午饭,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睡午觉,又被这倒霉老师喊去挖野菜。
林焕换了身装束,背着个小竹篓,套了一双白手套,手里拿把小铁铲,地中海被黑色的毛线帽遮住,显得土气略带一点年轻。
“大家到齐了,出发!”
王悦可靠着许多珠窃窃私语,“他这是要起义啊。”
许多珠被她逗的咯咯笑,小脸蛋上的苹果肌一颤一颤。
“还挖野菜他看我像王宝钏吗?”
团建项目,大家一个都不能少。简直堪比蝗虫过境。
目标地,就在附近的田,很近。
“小蝗虫”们还没有经验,“大蝗虫”一一向大家介绍,什么可以挖什么不可以。
介绍了半天,大家感觉好像什么都可以挖。
林焕崩溃了,他决定放弃这群五谷不分的少男少女,他今天可是带着老婆下发的kpi来挖野菜的。他才是这群人里面如假包换的“林宝钏”。
没关系反正最后洗菜的时候还可以筛选一遍,林焕自我安慰道。
许多珠如鱼得水,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吃,这都是她以前的生活经验,她只管把自己觉得能吃的都挖出来。
王悦可都惊了,她以前和父母下过地,野菜即使是丰年在餐桌上都算是正餐,挖自然是不会挖错。
她震惊于许多珠的手速和能力,由衷的赞叹,“多珠你好厉害。”
许多珠才洗过头,没来得及吹头,湿发自然的垂落,刘海先被风吹干,因为静电的缘故,不时的沾到额头上。
侧面迎光看,两颊还有着鼓鼓的婴儿肥没消,娇憨好q。
她一动起来嘴边的肉更鼓了。
“我瞎采的。”
许多珠看向王悦可笑,蹲在地上躬着身子,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像什么呢?王悦可一时想不出贴切的,反正乖的快要把她给融化了,要不然大家都很喜欢这只小动物呢。
王悦可用干净的手背去蹭许多珠的脸颊,冰冰凉的脸皮,软软的像是香甜的蛋糕店里放在冰凉橱柜里的雪媚娘。
王悦可想自己小时候会不会也这么可爱?她记不清了,那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小时候没有条件照相,唯一的照片是满月的时候,妈妈抱着她照的一张。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脸蛋上是深紫色的高原红,白白的额头上点了一颗红痣。
看不出美丑,估计没有这么可爱吧。
王悦可把挖出来的马兰头甩了甩尾部上的泥,放到塑料口袋里,蹲着的脚麻掉了,她站在起来,剁剁脚,眼睛没有离开认真挖菜的许多珠。
美艳的长相羡慕幼态的,幼态的羡慕成熟的,人总是会美化自己没有的东西,但其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有着独一无二的美丽。
王悦可告诉自己羡慕可以,不要深入,停止在羡慕的境地就好。
真好,这么好的人是她的朋友。
她与有荣焉。
也不知道是林焕的kpi太多,还是为了节省,袋子发的是尿素口袋。
有导师在场,摸鱼也不畅快,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这大袋子填的七七八八的。
摸着摸着,许多珠身边出现一个大块头,许多珠把菜放到袋子里,搞不懂杨知乐怎么过来的。
杨知乐拿着小刀,沿着干涩的泥土,去割那贴着地长的野菜,刀片划断根部,奶白色汁液溢出,在底部凝结出一颗浓白水珠。
第20章 no 作 no died
杨知乐抖掉蒲公英叶子上的杂草, 顺手把它丢进许多珠身后的黄色蛇皮口袋。
许多珠起先不以为意,直到杨知乐和她越挖越近,许多珠一抬头两个人的脸差点撞倒一起。
对于许多珠来说是一场尴尬的对视, 对于杨知乐来说是蓄谋已久。
男人的脸须臾间放大,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对深邃的眼窝, 黑亮的眸子不转睛的看着多珠。
杨知乐近到能闻到许多珠身上的青草香, 那是不同于空气里的泥土芳香, 也不是手上的草味, 是一种带着温热的人体温度的味道, 他确定那就是许多珠身上的味道。
近在咫尺的少女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眼睫跟着呼吸在颤动。
许多珠和杨知乐对视的一瞬间脑子就宕机了, 回神过来, 向后踉跄了一步。
杨知乐下意识伸手去扶,锋利的刀片瞬间划破他的左手手背,鲜血直流,蜿蜒的血顺着食指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
渴求水滴的泥土,瞬间吸收了饱满的血滴, 凝结成湿润暗红的泥巴。
杨知乐的五官痉挛,先看向许多珠确认没有跌倒,再去查看自己的手。
许多珠从石化的状态中苏醒,看到杨知乐手上的伤,立刻放下自己手里的刀, 上前查看。
“有没有事!”
许多珠小声的惊呼, 动静不大, 只引起了王悦可的注意。
王悦可保持蹲着的姿势,挪着步子过去看。
血还在流,周边没有干净的消毒工具, 杨知乐只好把手就这样干放着,好在没有切到最重要的血管,血流了一会就停了,上面的伤口结了一条血痂,血痕盘踞在麦色的手背上,看起来好不吓人。
“我去和林老师说,咱们去打破伤风。”
杨知乐甩甩手,语气满不在乎,“没事,小伤。”他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其实心里尴尬的要死,no 作 no died。
许多珠态度很强硬,“要打的!”,一张平时总是淡然的脸上表情严肃,小嘴抿成一条线。
杨知乐手上疼,嘴角却逐渐上扬,“那就……打?”
许多珠放下手里的家伙什,在一群弯腰的工作的“黑奴”中勇往直前,直奔“奴隶主”大人。
冲锋陷阵的将士,很快带回喜讯,“林老师同意了,他马上去开车。”
杨知乐,“啊?”这下换杨知乐懵了。
他什么咖能使唤得起导师,杨知乐扬了扬自己的手背,给许多珠看,“其实很浅的伤口,说实话,就是打飞地去医院,都要愈合了。”
许多珠招呼他起来,周围的人从地里抬头看他们,复又低头。
三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个凹字。
林焕很快就从地里起身,他好不舍,但是还是徒儿重要一些。
大手一挥把这群小“农奴”解放了。
临行前,林焕克扣了许多珠和王悦可的劳动果实,以来应付老婆下发的指令,其他人的,大手一挥直接打包送去食堂给“小农奴”们加餐。
林焕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小老头闲情逸致的绕着钥匙扣,和自己的小徒儿们炫耀。
“你们师娘啊,手艺就是巧,你看这个中国结是不是特别标准。”
小红中国结被盘的油光水亮,看样子是上了年纪的东西。
滴滴——
车锁开了,四个人分别落座,许多珠坐在副驾系上安全带。
林焕这个话痨没忍住继续叨叨,“这可是你们师娘当初追我的时候,给我编的定情信物。”林焕打着方向盘,眼睛瞄着后视镜看着他们两个反应。
杨知乐真的深刻的体会了这位林老师的臭屁,他忍着笑,搭在腿上的手,又痒又疼,只能用指甲去扣自己的腿面。
“林老师你好福气,师娘这么好,让人艳羡。”
有人接话,林焕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小老头开车几十年稳的不得了,拐出大门,一脚油门,推背感这就上来了。
许多珠被弄得晕乎乎的,下午没有午睡,车子晒了一个上午,里面暖的不得了,眼皮子在林焕的交谈声中慢慢的合上。
“小杨啊,遇到喜欢的要好好把握呐,虽然男人三十一枝花,那还是越早越好,成家立业,那也是先成家再立业。”
杨知乐被说的脸皮薄红,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正前方那颗睡得东歪西倒的小脑袋,语气不自然的辩解道,“林老师我今年才二十七,离三十还有三年呢。”
林焕浑然不觉依旧苦口婆心,语气深重道,“不早了,不早了,我二十七都生我们家老大了,你们这一代就是晚婚晚育。”
杨知乐麦色的脸急速升温,这封闭的车厢似乎像是一个烤箱,要把这块“全麦面包”给烤个透彻。
王悦可精神头还不错,听了一整场。
缩在角落里,咬着唇偷笑,她看见杨知乐脖子的耳尖渐渐爬满的红色,为了不加入这场尴尬的局面,她选择闭眼装睡。
杨知乐应付着林焕的唠叨,眼神却一刻都没离开副驾上的人。
一个减速带。
许多珠的脑袋即将撞倒窗户的瞬间,绵软的脸蛋落到一只干燥的手心中。
燥热的掌心烘托着凉凉的脸蛋,许多珠惬意的蹭了蹭,杨知乐因为常年锻炼手心上有几颗硬茧,许多珠被蹭的有些不舒服得的努了努嘴。
杨知乐为了让林焕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整体向前靠近,半边身子挡住右手。
小镇上没有资质可以打破伤风,林焕这趟开了将近四十分钟,到达目的地时,王悦可的装睡变成了真睡。
杨知乐在林焕停好车后,默默抽动自己因为用力而发麻的胳膊,将许多珠的脑袋推正到副驾的靠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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