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乐宫气氛截然相反。
郑淑宁颇有些无措的看着傅君意,脸上露出少见的慌乱。
自从他们两个回了长乐宫,傅君意便不和她说话,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
傅君意一直抱着烨儿,郑淑宁跟他搭话也不理,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她片刻。
殿内无言,宫人们察觉到主子不对劲,一个个也轻手轻脚的做事。
两个人开始爆发无声的冷战,或者说,是傅君意单方面的不理会郑淑宁。
直到晚间,郑淑宁梳洗完毕,在榻上等着他,打算好好哄一哄人。
谁料他进来抱了一床被褥,无声的在榻上铺起来,郑淑宁眼眶顿时微红。
她扯着床褥不让动,看着傅君意:“皇上白日里不理臣妾就罢了,晚上还要这样吗?”
傅君意撩起眼皮看她,声音透着冷气:“淑妃娘娘清楚的很,朕为什么生气。”
他转身灭了宫灯,自顾自睡了起来。
郑淑宁感觉到满心的委屈,她在那种情况下只是想以证清白而已。
她坐在床榻上,抱住自己,看着傅君意冷淡的背影越加难过。
傅君意满心烦躁,更是睡不着,却铁定心打算要给她一个教训。
僵持片刻,他感觉被褥被人掀开,有人环住他的腰。
没一会,他就感觉到后背濡湿一片,殿内响起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说了。”
傅君意认命的闭了闭眼,终究抵不过心软,转过身子,一摸她的小脸,果然潮湿一片。
他捏着郑淑宁的下巴,冷声道:“朕不敢生气,你胆子大的很,以后想怎么样朕都不管,可满意?”
郑淑宁摇摇头,埋进他怀里:“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种情况下,起誓也是无奈之举…”
“好一个无奈之举!朕不在吗?你不会让朕给你做主吗?一个人发那种誓言,是不是根本没想过我们父子两个!”傅君意心底隐隐作痛。
郑淑宁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借着月光看清楚轮廓,她低声道:“阿宁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说了。”
傅君意被她气得有些眩晕,却感觉脸上被轻抚,下一刻有香气柔软的吻落在唇上。
“皇上别生气了,别不理臣妾。”
傅君意扣紧她的腰,喉结无声滑动,“阿宁,你不信朕吗?”
郑淑宁在他怀里摇头:“臣妾相信皇上,只是满殿宫妃都在,臣妾要给她们一个解释,而不是让皇上为臣妾出头,不想让她们觉得皇上包庇了臣妾。”
傅君意声音软和下来,摸着她的发,“那也不能随便起誓,更不能随随便便自己性命起誓,知道吗?在朕眼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你知道的。”
“这和在朕心里插刀子有什么区别?”
傅君意抵着她鼻尖,郑淑宁紧紧抱住他:“知道了,臣妾以后再也不说了。”
傅君意叹气:“以后做事情不要总是自己出头,也不要顾及别人目光,只要朕在你身旁,都会给阿宁解决掉,试着依靠一下朕好嘛?”
傅君意良久没有听到回答,刚想说话,却听到她郑重无比道,
“好。”
第206章 真正的背后之人
慎刑司。
狱里阴暗潮湿,血腥味散发在空气中,让人作呕,还隐隐有求饶和咒骂声。
褚嬷嬷在慎刑司待了一夜,却没审出任何东西。
慎刑司总管就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一夜的用刑,她身上没一处能看的地方,浑身血迹,此刻被吊在架子上,头歪在一边,发出“嗬嗬”的粗喘声。
有小太监匆匆赶来,附耳在慎刑司总管身边说了一通,慎刑司总管偏过头问道:“当真。”
小太监点点头,退了出去。
慎刑司总管捏着尖细的嗓子,好言劝道:“褚嬷嬷,招了了吧,别再冥顽不灵了。”
褚嬷嬷脸上道道血痕,看起来恐怖骇人,她声音气若游丝:“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慎刑司总管一下,饶有趣味的问:“嬷嬷,你全家人现在的命都攥在皇上手里,你再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
褚嬷嬷眼睛攸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总管挥了挥手里脏污的鞭子,“皇上已经派人把你在京城的家人找出来了,看管的人看大势已去,自杀了,可是嬷嬷你不同啊,咱家奉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褚嬷嬷不住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带着慌乱,喘息良久,她从嗓子里吐出一个名字。
慎刑司总管眼神一亮,透过天窗望见晨光正亮,正是禀告的好时刻。
“来人,给咱家换身衣服,咱家要去御前禀告。”
傅君意刚下朝,正陪着郑淑宁用早膳。
郑淑宁眼眶有些红肿,她昨晚哭完接着睡了,完全没想到第二天起来居然是这种情况。
晨间,小桃用热鸡蛋给滚了滚才没那么吓人,只是眼眶周围还是有些浮肿。
海全顺看着两个人用完了膳,弓腰恭敬道:“启禀皇上,慎刑司总管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说是审出来了。”
傅君意眼神未有波动,沉声道:“让他进来。”
慎刑司总管跪在殿里,手里呈了一份口供,恭敬道:“皇上,这就是褚嬷嬷的招认的罪行。”
海全顺拿去过递给傅君意,傅君意展开看起来。
这份口供里,明明白白讲了褚嬷嬷怎么给景安下的毒,背后之人怎么交代她诬陷的郑淑宁。
傅君意看完之后,吩咐道:“去,把月贵嫔请来。”
海全顺一顿,背后之人原来是月贵嫔?!
郑淑宁眉梢一挑,原来是她。
她吩咐海全顺:“顺便把启祥宫的瑜妃请来,中毒的是景安,她自然要知道。”
海全顺行礼:“奴才遵旨。”
他转身带着几个小太监去了。
傅君意坐在正殿的主位上,轻皱眉头。
这月贵嫔不老实,他也有耳闻,平日里刁蛮的很,听说宫人不顺她的气,就是动辄打骂。
罚跪更是家常便饭。
念着她是和亲来了,傅君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她心思歹毒至此,居然想谋害阿宁,那别怪他了。
郑淑宁也在心里盘算着,居然是月贵嫔,也不算太意外,毕竟两方当初就结下了仇。
只是…她是和亲公主,不知道傅君意会怎么处理呢?
瑜妃和瑛容华很快就来了。
瑜妃一脸怒容,看的出来很是生气,郑淑宁让小桃给她们两个奉了茶,几个人等月贵嫔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
月贵嫔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进殿时有片刻虚心,但很快又挺直腰板,一脸无辜的进来。
郑淑宁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这副姿态,眼里出现一抹讽意,这里是大云,可不是大月,做了如此错事还不知道收敛。
月贵嫔给几个人行完礼,眼神里一阵懵懂,还娇滴滴的问傅君意:“皇上召嫔妾来可有要事?”
她撅起嘴唇,想过去给傅君意捏肩,“皇上好久都不来宁寿宫,嫔妾好想皇上。”
她身影还没到傅君意面前,就被海全顺挡住了,她只能悻悻退下。
傅君意让人把供纸给她,月贵嫔看完之后,强撑起胆子道:“这什么东西,嫔妾全然不知啊,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攀扯嫔妾。”
傅君意眸子里泛起惊人的冷意:“你不知道?要不要也去慎刑司走了遭?”
月贵嫔不住摇头,唇色消退:“皇上,嫔妾…嫔妾没做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嫔妾。”
郑淑宁起身冷笑:“陷害,要说陷害,本宫还要问问,月贵嫔为什么要诬陷本宫呢?”
月贵嫔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那张美艳的脸上满是委屈:“嫔妾听不懂淑妃娘娘在说什么。”
傅君意不耐烦和她在这里掰扯,“把人拉去审。”
月贵嫔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傅君意居然说真的,哭诉道:“皇上,嫔妾是代表两国和平来和亲的,怎么能这样对嫔妾!”
傅君意冷眼倪着她,“朕还要责问大月,究竟为何派出如此恶毒的女人前来和亲。”
月贵嫔还想在说,被小太监架着出去,还在一边哭喊着,她不要去那什么地方!
她后悔了,她不想来大云了,谁来救救她!
娇声惯养多年,月贵嫔看到那些带血刑具,毛骨悚然,整个人哭着求饶。
没多久就撑不住,崩溃的承认了。
傅君意听着下面的人禀告,沉吟了半响,“月贵嫔谋害皇嗣,诬陷嫔妃,即刻打入冷宫。”
下面瑜妃听着结果心中满是快意,这个女人,一直让她恨的牙痒痒,终于能在宫里见不到她了。
傅君意回了太极宫,让人传了问罪书给大月国主。
快马加鞭,书信不过几日就到了大月境内,使者却发现大月风云骤变。
大月国都城内正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女人尖叫声、孩子的哭泣声,昔日的大月第一都城,此刻尸体遍布,一副民不聊生的景象。
而在皇城中,皇权也发生了颠覆,赫连尘抹了下脸上的血迹,脸上一派癫狂,他母后在旁边骄傲的看着他,“尘儿,你终于走到今日了。”
赫连尘一笑,露出虎牙看着颇有些无害,任谁也想不到,几个时辰前,他发动了宫变,一刻钟前,攻下了皇宫,亲手捂死了他父王。
他眺着远方的景色,笑得不明所以:“这才刚刚开始呢,下一步,我会让所有人称臣。”
看到下属呈上来的信,他“啧”了声,“赫连月这个蠢货,尽会惹麻烦。”
随即撕碎了信,轻飘飘道:“大云的使臣,杀了吧。”
第207章 郎情妾意
月贵嫔谋害皇嗣,诬陷淑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她平日里得罪不少嫔妃,这下有了机会,不少人去冷宫里故意奚落她。
几日下来,赫连月就憔悴不堪,每日都呆呆愣的看着外面,期盼父王来救自己。
瑜妃和瑛容华精心照顾着景安,没几日他就活蹦乱跳的,还吵闹着来见弟弟。
宫中岁月一晃,就到了傅君意二十九岁生辰。
今年没有大办,他在乾元殿请了朝臣和宗室,摆了宴席,比起往年,很是低调。
郑淑宁盛装出席,穿了身绛红色绣银的百褶襦裙,戴着嵌琉璃、红宝石的簪子,艳色逼人,冠压群芳。
武安侯自烨儿出生就没见过他,郑淑宁特地让小桃抱过去给他看看,武安侯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白白胖胖的可真好。
底下的宗室和朝臣看着傅君意身边的位子心思各异,这是他登基以来,皇后第一次在大场合没露面。
温国公脸色铁青,他知道皇后被幽禁的事,却没想到这样的日子,皇上都不让她出来。
身边同僚时不时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面子有些挂不住。
傅君意在上面和几个王爷交杯换盏,底下歌舞正盛,一副热闹景象。
太后今日也来了,看起来精神很好,身边女官还抱着景泽,她让女官抱景泽去给皇上看看,傅君意看着这个儿子,心里是有点愧疚的。
景泽已经一岁多,走路有点踉踉跄跄的,看到傅君意很是害羞,还是乖乖听女官的话叫他:“父…皇…”
口齿咬字还不清晰,说完就躲在了女官身后。
傅君意递给他糕点,他伸出手接了放在嘴里吃,傅君意摸了摸他的头,“去吧,去找皇祖母去吧。”
席间之人看着殿内几位皇子眼神闪烁,怕是过几年傅君意不立皇子的话,有的争了。
他膝下无嫡子,大皇子做为他的长子优势尽显,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个母妃发配大昭寺,一个宫女出身,都没有争储的可能。
五皇子虽年幼,可得皇上宠爱,且母妃世家出身,高门贵女,又是皇帝宠妃,也有一争之力。
现在朝堂上隐隐有站队的风气,不少人接触了武安侯府,想以此投诚,不知武安侯是真不懂还是装傻,都被他挡了回去。
殿内觥筹交错,瑜妃她们很是高兴,因为郑淑宁先前和她们说,傅君意生辰过后,就带她们去行宫,怕是就这几天的事了。
一时高兴,也多喝了几杯,瑜妃看着郑淑宁有些纳闷:“淑宁,你怎么不喝呀?”
郑淑宁笑道:“姐姐们喝吧,我以茶代酒也算和你们庆祝了。”
瑜妃和瑛容华已经喝懵了,没想那么多,继续畅饮起来。
歌舞一直到晚间才停,各宫宫女扶着自家娘娘回去。
傅君意满身酒气的躺在长乐宫榻上,有些疑惑,“你们娘娘呢?”
小桃笑道:“娘娘说,要皇上等等呢,她一会就过来了。”
傅君意怕熏着她,去内室更了衣,又漱了口,确保身上没有酒气才坐在榻上等她。
傅君意让人在紫檀木小茶几上点了灯,津津有味看着她平日的话本。
没一会,郑淑宁就带着人来了,她面带笑意,让宫女端了一碗长寿面在茶几上。
她扫了一眼殿内:“都下去吧。”
宫女们行完礼就悄声退下。
傅君意的眼神一直落在那碗面上,还冒着热气,不过一碗素面而已,但他移不开片刻眼神。
长乐宫小厨房的膳食师傅刀工了得,断断切不出这般粗细不均,还做的卖相难看的长寿面。
傅君意抬眸,看着郑淑宁脸边还有面粉,她一副浑身不知的样子,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哑声问道:“阿宁做的?”
郑淑宁娇俏一笑,似是不好意思,把面推到他面前,羞涩道:“臣妾有些愚笨,做的不好,皇上见笑了。”
热流涌过心尖,傅君意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世间万物不及她半分。
他把话本扔到一边,在她融融目光下拿起银筷,开始吃起来。
其实,郑淑宁并不会做饭,她以前给国子监的兄长送饭也只是去后厨里看着她们做,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
跟着厨房的师傅学了好几天,才会自己动手一整个过程,从和面,到切成不断的条,再到煮面,好多次才成功。
她在茶几上支着胳膊,在灯火照映下看着傅君意吃面,问道:“皇上怎么样?熟没熟?”
其实切得粗的地方是有些生的,但傅君意还是全吃下去了,连带着汤都不剩。
郑淑宁在那嘀咕道:“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傅君意放下碗筷,给她擦着脸颊边的面粉:“学了多久?”
郑淑宁眸光流转,红唇轻启:“我好笨,学了几天,刚开始总切断。”
傅君意语气温柔,像在说什么溺毙人的情话:“再笨朕也喜欢。”
殿内气氛暧昧起来,缠绕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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