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普利密斯扔回桌面,继续对着镜子编头发。
阿诺德(Arnold)——含义是雄鹰。
“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米拉的思路,她没有回头,高声应道:“请进。”
库洛姆探出一个脑袋,透过镜子与米拉对视:“你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我有点不放心。”
米拉偏偏头,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遍地都是厉害的法师。”
库洛姆见她没阻止,就拎着一摞本子进来了。
“这跟法师多不多没有关系……”他一边小声嘟囔着,把从暗塔带回的日记放到桌子上,站到米拉身后。
米拉还在跟她的头发做斗争。
她是自然卷,本来就很难梳开,现在又有藤蔓乱入……简直是双重灾难。
库洛姆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道:“我来帮你吧。”
米拉惊讶回头:“你会编头发?”
“会一些。”库洛姆看着她那还乱哄哄的脑后,肯定道,“我帮你梳比你现在这样要方便。”
米拉从来不会拒绝这种好事,把梳子递给他。
库洛姆轻轻执起一部分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梳顺。
米拉看向一边的窗户,夕阳西斜,窗外又是一片火烧云。
风卷着树叶飞过,鸟儿也叽叽喳喳地归巢。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闲适的时光了。
她还在愣神,库洛姆已经将后脑的头发梳理好,开始帮她编辫子。
“阿诺德是个什么样的人?”米拉看着窗外,冷不丁地发问。
库洛姆手上停顿一瞬,然后继续:“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米拉:“厉害是能力,我想知道他的为人和性格。”
透过镜子,米拉看到他嘴角抿了抿。
库洛姆:“他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他说过,教我知识一半是为了完成承诺,一半是因为我取悦了他……”
他又停了停,似是不知该怎么描述,于是总结道:“不管怎样,我接受过他的庇护。”
“那他为什么在你被围攻的时候没来救你?”米拉从镜子里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
库洛姆的嘴唇开合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不是继承者,他要找的人并不是我,我也就没有用了……”
说着,他松开米拉的发辫。
“那我懂了,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他的话你不用在意。”米拉左右偏头,欣赏着自己的新发型,满意点头道,“你看看,你很有用。很多我做不到的事,你却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不要因为个别人的评价而自卑。”
库洛姆也透过镜子看她。眼眸慢慢弯成月牙,开心地笑了。
米拉越看越满意,她就从来不会搞复杂的发型。
主要是她的母亲也不会,不是梳马尾就是披发。
她有点惋惜地摸摸脑后挽起的发辫:“这都到晚上了,真可惜。”
库洛姆眨眨眼:“那我明天也来帮你梳头。”
米拉转过身看他,笑得像个要食成功的猫咪:“一言为定。”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书桌前,开始继续翻阅前暗塔塔主毕维斯的日记。
除了全篇压抑的最后一本,可以看出这是个常年很快乐的人。
尽管他的日记里,多数时候是在抱怨。
能被神庙选中,成为最年轻的塔主进入黄金塔,这本身就能证明他的实力不俗。
米拉一边快速阅览,一边拿着纸笔几下关键信息和摘抄。
等确定了石像上的问题,他们就要出发去浮空岛了。这些日记还是要留在这里。
***
三天过去了,普利密斯还是没有苏醒的征兆。
米拉拿着他抡起胳膊,将右臂转成大风车都没能叫醒这位“睡美枝”。
奥罗拉忧心忡忡地说道:“普利密斯大人真的没事吗?”
塞维尔:“不用担心。浮空岛上的维塔湖可以为一切生命带来生机,如果普利密斯大人那时候还没好,在里面泡一下就没事儿了。”
奥罗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米拉甩得手都麻了,不甘不愿的放弃,把他插回腰间。
这时候,那个经常站在莎碧娜办公室外的精灵少年跑过来,将一个纸袋递给米拉:“这是莎碧娜女士转交给您的,请您看完后归还。”
说罢,一点都不浪费时间地跑走了。
米拉感慨着年轻人的活力,拆开纸袋。
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素描,正是地下禁地的那尊石像,右下角还有莎波琳的签名和日期。
也正如莎碧娜女士所说,石像的手里空无一物。
曼德尔无比失望地嚷嚷道:“怎么会这样?”
那个推理可是灵机一动的产物,代表着他的智商巅峰。
居然是错的!
奥罗拉觉得他丢人,把精灵语教材翻开,继续考核他的语言学习进度。
希欧多德:“你为什么非要确认这一点不可?这很重要吗?”
“还是挺重要的,起码能让我确定一件事。”米拉将画小心翼翼地放回纸袋,晃了晃,“起码有两拨人去过那个禁地。前者拿走了疑似剑的武器,时间在三百年多之前。后者是你们的大神官封锁这里之后,因为某些原因也闯了进去,时间在二百多年前到三日前之间。”
“你们说,他们目的会不会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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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获了好多评论好快乐!你们都是天使!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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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浮空岛就要揭开最大的伏笔啦【兔子跳舞.gif
第45章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看向米拉,等待她的发言。
米拉满意地看了一圈,最后对着希欧多德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微笑,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众人:……
“不要这么紧张呀。”米拉用手腕甩着普利密斯,贱兮兮地笑,“只要我们能抓准细节,事实早晚会浮出水面。”
不再看希欧多德的臭脸,米拉一手拿着纸袋一手拽着库洛姆,飞快跑向莎碧娜女士的办公室。
莎碧娜搁下笔,从文件中抬头:“这就要走了?”
米拉将纸袋双手递还给她:“打扰了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塞维尔的伤已经好全了,我们这就准备去浮空岛。”
莎碧娜从纸袋里抽出画纸,眼神在触及到那个签名时柔软一瞬。
“那时候我还小,莎波琳一直很照顾我。”莎碧娜摘下眼镜,手指轻轻盖在签名上,声音却是越来越轻,“我一直不明白,温柔娴静的莎波琳,为什么会和暗塔的那个劣等生玩到一起……”
米拉隐隐听到了这位优雅女士咬牙的声音……
那句“大概是爱情吧”被她生咽回肚子,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莎碧娜戴上眼镜,轻笑了一声,看着对面两个年轻人,“你们去浮空岛,也带上奥罗拉那个孩子吧。她虽然年纪还小,但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米拉眨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张。
莎碧娜女士将画放入纸袋,搁到一边:“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她是莎波琳的后代,是她外孙的外孙女。”
米拉的脑子瞬间被各种可怕的辈分称呼占据。
妈妈的爸爸的妈妈的妈妈,应该叫什么?
米拉:放弃思考.jpg
她从容点头:“只要奥罗拉想去,我们会带上她。”
两人从办公室退出来,与希欧多德几人打了个照面。
希欧多德对米拉那孩子气的行为没有介怀。依旧板着那张脸,带他们往黄金塔塔顶走。
奥罗拉快步跟上,有些局促地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那可是有翼人的领地,她这样的年纪和资历是没有资格进入的。
“当然可以。”米拉笑着点点她的帽檐,“公费旅游,好好玩哦。”
奥罗拉的眼睛都在放光。
米拉甚至觉得她想蹦一下,不过碍于帽子上还有一只塞维尔,生生忍住了。
还吊着一只手臂的曼德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慌张指自己:“那、那我怎么办?”
希欧多德回头,嫌弃道:“你当然是留在这里养伤。”
他现在就是后悔。为什么当年一时心软,想着给奥罗拉找个玩伴,就顺手养了这么一个破孩子。
“不要啊,奥罗拉!”曼德尔熟练地倒在地上,抱住奥罗拉的小短腿,开始干嚎,“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希欧多德和奥罗拉都走了,他在这里就像一个异类,天天被那些若有若无的眼神嘲笑。
虽然附近已经没有旁人了,奥罗拉还是觉得臊得慌。
又不能像平时那样用法杖打他,只能一边尝试抽腿一边讲道理:“你这样的伤势不能乱跑……”
米拉看着觉得好玩,抱臂在一旁看得起劲。
突然,她想到一种可能性,意味深长地笑了。
“帮我拿着。”米拉将普利密斯递给库洛姆,大步走上前,拍拍曼德尔的肩膀,“别嚎了,我可能有办法治好你的伤。”
曼德尔没有放手,一脸警惕地看她。
米拉向他勾手指:“站起来。”
在奥罗拉和希欧多德的双重眼神威胁下,曼德尔不情不愿地站到米拉面前。
米拉闭上眼,右手轻轻放到他的上臂处,寻找到属于曼德尔的那条生命线,小声呢喃:
“「治愈」。 ”
她的掌间发出一道柔光,不过几秒就不见了。
曼德尔不可置信地抬起左手,又按按侧腹的伤口处,瞪大眼看向米拉:“这、这就好了?”
米拉微抬下巴:“把衣服掀起来看看。”
曼德尔依言掀起上衣。果然,那道狰狞的伤口不见了,甚至连个疤都没留。
奥罗拉惊叹出声,希欧多德也赶忙上前查看。
米拉退到库洛姆身边,将普利密斯别回腰间。
现在虽然不能收集图鉴,但她的神术并没有失效。
这就有意思了。
曼德尔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希欧多德也只能答应让他跟随。
不过他还是警告了一番:“到了浮空岛,不许随便跟人搭话,不许乱逛,只能在我和奥罗拉的视线范围内行动。”
塞维尔对谁都很礼貌,唯独跟曼德尔这样魔法零天赋的人合不来:“放心,他就是上去也什么都听不懂。”
曼德尔愤怒转头:“我听懂了!你在骂我!”
他最近也有好好学精灵语的!
塞维尔:“那太好了,请继续努力。”
米拉在后面看他们小学鸡吵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拽拽库洛姆的袖子,小声说道:“看看,高武力美貌天降,铁憨憨奶狗竹马,冰山脸傲娇导师,都集齐了!再加上不凡的身世,这才是标准的乙女配置!”
在她眼里,奥罗拉的周身仿佛亮起光环。
库洛姆:?
米拉忧伤。果然,吐槽役不在快乐会减半。
奥罗拉:“你们好吵……阿嚏!”
***
终于到了最顶层。
这里处在与暗塔禁地相对的位置,像是一间屋顶花房,米拉等人从露天平台进入。
“这里也不会向外人开放,但还不至于是禁地的程度。”
希欧多德打开门。
房间各处种满各种花卉,还有花盆吊在半空,藤萝层层垂下。最中间有一个白砖垒成的小水池,米拉往下看了一眼,没有花也没有鱼,水很清澈却看不到底。
塞维尔已经变回有翼人,将自己的羽毛分给众人:“一定要拿好,绝对不能放开它。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你们会被送到哪里。”
他走到水池边,双手按在白砖上,一圈细密的法阵瞬间启动。
他朝众人点头:“跟我来。”
说罢,径直跳下水池。
希欧多德站在最后催促他们:“抓紧点,这个法阵不会延续很长时间。”
曼德尔和奥罗拉都跳了下去。
米拉退后一步。
她以为去浮空岛是要上天,没想到是要下水。
库洛姆见她没有上前,也停住脚步:“怎么了?”
米拉摇摇头,纠结道:“我不会游泳。”
身为一个合格的旱鸭子,她连狗刨都不会……
库洛姆恍然,身后又传来希欧多德催促的声音。
他没犹豫,上前将米拉打横抱起,快速说道:“闭上眼,捏住鼻子。”
米拉深吸口气,照做。
希欧多德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才捏着羽毛,跟着一起跳下水池。
水面荡了一下,又恢复平静,白砖上的法阵暗下去。
花房恢复宁静。
***
“哈……咳咳咳……”
米拉下落的时候没有感觉,但在出水的时候却呛到了。
她抓着库洛姆的衣襟,一阵猛烈的咳嗽。
库洛姆有点担心,却没有多余的手帮她顺气:“你没事吧?”
米拉见水面只到他的腰间,放心了。
她拍拍库洛姆的手臂:“咳咳……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库洛姆皱皱眉,没听她的,直到上岸才把她放下。
岸边,奥罗拉与曼德尔已经裹着长毛巾等着了。
奥罗拉比较惨。由于不能晒到太阳,笨重的帽子不停向下滴水也不能摘……
周围一圈的有翼人小哥哥正拿着长毛巾等着他们。
说是小哥哥,其实他们没有性别。都非常美貌,一个个雌雄莫辨的冰山美人。
就是脸长得太像了,像到米拉觉得他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能靠发型和服装勉强区分。
而且穿着极其闪耀,从脖子到胳膊到脚腕,全是闪闪发亮的金属首饰。其中一个小哥哥的头上还带着骚包的孔雀羽,各色宝石点缀在发间熠熠生辉。
明明长相那么禁欲……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有翼人。
米拉正想问塞维尔到哪里去了,就见天边飞来了一道光,立刻抬手遮眼。
等光芒落地才看清,好家伙,塞维尔换了身骚压群芳的行头。
从上到下的配饰都在疯狂反光,以昭示着自己的存在,简直是行走的光污染。
“我先带你们去换身衣服,大祭司要见你们。”
塞维尔只是偏了下头,米拉就要被他的耳坠和头饰闪瞎了。
她现在严重怀疑,变成白鹰根本不是因为低调,而是他那一身行头全在公爵领搞得破破烂烂,自觉没法见人才不肯经常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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