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下身,亲吻他的唇。
一点一点轻吻他。他的体温很热。
……
我解开了束缚的绸带,然后起身去浴室漱口。
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是尚未消散的情热和爱意,看起来艳丽又妩媚。
这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声响。
有人回来了。
我走出浴室,看到客厅里,苏格兰正在把装着狙击枪的贝斯包放进柜子里。
“欢迎回来。”我说道。
——这间安全屋是我们三个人共用的。面积不算大,卧室只有一间。
他一边拉开外套拉链脱外套,一边侧过脸看向我。
目光落在我脸上的一瞬,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玩得很开心嘛。”他开口说道。
熟悉的话语。
一般波本才会说这种话,以阴阳怪气的语调。
此刻这种话从苏格兰口中说出来,语调不是波本那种阴阳怪气,而是平静中带着一点微妙的调侃意味。
我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情。
缓步走到他面前,帮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那你要加入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抚我的脸颊。指腹的枪茧摩擦着我的脸颊,带来些许痒意。
很温柔的动作,充满宠爱的意味。
然后他轻轻托起我的下巴,低头吻了上来。
与此同时,腰上一紧。他的另一只手臂把我拥进怀中。
他抱着我,一下一下轻吻我的唇,舌尖也稍稍探入进来,浅浅地勾引着我。
……
他安抚般亲吻了一下我的眉眼,然后环抱着我的腰,只是稍一用力就将我打横抱起,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样的温柔体贴,让我心里不禁升起了些许想依赖撒娇的欲望。
也许是内心的感情不自觉流露在了眼睛里,对视的片刻,我看到他湛蓝的眼瞳里神色一下子变得格外柔情。
“冬月。”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笑着应了一声,指尖轻轻抚摸他的脸,从他上挑的眼角,滑落到脸颊,顺着细细软软的胡茬摩挲。
他握住我的手腕,微微侧过脸亲吻了一下我的掌心。
“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能看见你这样的笑容就好了,可惜你总是心事重重。”他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些感慨,“我希望你能开心,能一直这样笑。”
我怔了怔。
希望我开心,所以由着我任性,愿意维持这样的关系。
希望我开心,所以在这种时刻也会以照顾我为优先。
这个男人的爱真的很隐忍、很纯粹。就像他的心一样。
……
“我很好奇你们之前做了什么。”苏格兰的语气有些微妙。
“做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我忍着笑帮波本回答了这个问题。
闻言,波本径直走到我面前,手撑在我背后的抱枕上,低头盯着我。
“有趣的事可不是随便做的,这位冬月小姐做好觉悟了吗?”
话里生气和报复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来刚才欺负得稍微有点过分。
小心眼的男人。我心里暗想。
但这种小心眼的地方也挺可爱的。
不知为何,我对波本的感情自带包容心和恶劣因子。
每当看到他使坏或骗人的样子,我非但不讨厌,反而觉得格外俏皮生动。
我很清楚他做事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对我心存恶意,也不至于伤害到我。因此,哪怕被他欺骗,被他利用,我也没有真的生气过,甚至偶尔会乐在其中。
波本,一个擅长讨人厌,又擅长讨人喜欢的家伙。
若是看到他口是心非的别扭表情,或者装模作样的伶俐模样,亦或是想靠撒娇勾引我蒙混过关的样子,我很难不升起欺负他的欲望。
他越是傲慢,我征服欲就越是强,越想看到他维持不住姿态的狼狈神色。只要他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我就会有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这种心态表现在行为上就是——比起被他掌控,我更喜欢在上面掌控他、欺负他。
与他相处,温柔和恶劣在我心中时刻博弈,就像一对天使与恶魔在打架。
相比较起来,我对苏格兰的喜欢就正常得多,甚至几乎与年少时的感情相差无几。
哪怕为了卧底沾染黑暗,苏格兰在我心中也永远都是清澈如水的少年,我珍惜他就如同珍惜黑暗中永恒唯一的光。
爱情有排他性,人对真心喜欢的事物会有独占欲,分享大概是有违正常人性的行为,我们三个人发展成现在这样有些扭曲的关系,只能说是时机和境遇引发的巧合。
倘若他们两个不是互相信任默契的幼驯染。倘若我能不这么自私贪心,毫不犹豫地选择其中一个。倘若他们之中能有一个愿意服输主动退出,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能说,在黑暗中潜行久了的人,大概是会容易因为压力和负面情绪而产生一些执念的。
同时应付两个人这种事并不常有,但偶尔也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我想像不出他们究竟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只能隐约感觉到在这份分享之下的抗争。
……
昏昏欲睡,只记得半梦半醒间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卧室的床上,两个人一左一右躺在我身边,手臂交叠着将我抱在怀中。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午休时间我趴在社办教室的桌上,醒来发现身上盖了两件外套。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正坐在身边看书写作业。
记忆里的画面一闪而逝,我笑了笑,伸出手与他们交握相扣,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32章
1
“向我证明一下,你不是空有口才的废物。”
面前的银发男人递来一把黑色的手ꔷ枪。
少女眼睫轻颤了一下。
——M92F,琴酒常用的配枪。1985年由意大利□□公司研制,被美军选为新一代制式军用手ꔷ枪。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行情报。
暗巷中。
天气阴沉,天空被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视野里灰蒙蒙的一片,阴冷潮湿的水雾弥漫在空气里。
两边废弃房屋墙壁上的涂鸦在晦暗的光线下充满了陈旧破败感。
少女抬起头,看到男人黑色礼帽下一双幽绿冷漠的眼眸正在注视着自己。
她静默无声地接过枪,「咔擦」一声,利落地上膛。
以千锤百炼过的姿势抬起手臂,瞄准不远处正在奔逃的身影。
只要扣下扳机,子弹就将命中一个活生生的人。
高速旋转着的金属,会打入人类的躯体,冲破脆弱的皮肤,破坏血肉和神经组织,造成无法想象的剧痛和伤害。
鼻翼上落下一颗冰凉的水珠。
她的手忽然微微颤抖起来。
在此之前,她在组织的训练场里能做到百发百中。尽管成绩优异,但她还没有真的对活人动过手。
雨珠不断地落在她的脸颊上,顺着下巴滴落。
下雨了。
在这个片刻间,轻烟般的雨丝被凛冽的斜风裹挟着坠落,打湿地面,留下湿漉漉的水迹。
“害怕了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是害怕夺取生命,还是害怕自己也会成为被杀死的人?”
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她听到自己的胸腔里,心脏正在以不平稳的频率跳动着。
她以冷静的语调开口:“我只是听说第一次的感觉很新鲜。不过……你没有害怕过吗?”
身旁的男人用沉默的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也许他从来没有害怕过,天生就比常人冷酷强大。冬月不由心想。
不在意法律,也无所谓道德,他是犯罪的专家,是黑暗世界中的王者。他在灰色地带生活得如鱼得水,总是能以最高的效率完成任务。
懂得逃脱法律的制裁,了解如何心无旁骛地夺取一个人的生命,判断怎样能一击毙命,不给猎物可乘之机。
了解和判断这种行为,会带给人一种威严和神秘的感觉。
琴酒身上所具备的这种残忍的魅力,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非要描述的话,那么「酷」这个词应该足以概括他的一切。
终究是躲不过的。她想道。
“开枪。”他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这不仅仅是一个命令,更是一个威胁。
因为琴酒手中还有一把枪。
此刻他的枪口正指着她的太阳穴。
哪怕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威胁,少女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仿佛失忆也同时导致她失去了表情一样。
她眨了眨眼睛。
就算她不开枪,琴酒应该也不会杀了她。
因为他虽然一副威胁她的样子,手里的枪却没有上膛。
但她还是听话地扣下了扳机。
“砰——”
穷途末路奔逃的猎物应声倒下,但依然在匍匐着动弹。
这一枪只是打中了腿。
见状,琴酒发出了一声轻嘲的低笑:“你在挠痒痒吗?”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带着她抬步向猎物走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面对渐近的死神,地上的男人发出不成声的绝望哀鸣。
他拼命往前爬着,面容扭曲,脸色惨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想要拼命逃离。
只是中枪的腿正在不断流血,无法支撑他站起来逃跑。
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琴酒嘴角微扬。
这个笑容没有任何亲切感,只会给人一种冰凉的恶意和杀气。
身旁的少女脸色有些苍白,但表情还算平静。
“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说道,“再失误的话,下一发子弹就瞄准你的脑袋。”
她没有吭声,只是咬着牙,再次抬起手臂,果断扣下了扳机。
“砰——”
这一次,子弹无比精准地命中了猎物的心脏要害。
加装了消ꔷ音ꔷ器的沉闷枪声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但已足够被巷道外面电线杆上那几只乌鸦所捕捉。
漆黑的乌鸦扑扇着翅膀腾空飞远。
惨叫声戛然而止。
狭窄的巷道内,硝烟味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红色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伴随着失去的生命,被雨水冲散。
少女慢慢放下手臂,然后转头望过来,清澈的眼瞳倒映着他的脸。
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直直注视着他的神色,仿佛是在等着他认可一样。
琴酒瞥了她一眼,脑中回放着她刚才的一系列动作。
无论是手臂抬起的高度、握枪的站姿、枪口微微横过来的角度,全都和他一模一样。
甚至连食指轻抚一下扳机的细小习惯,都模仿得分毫不差。
不只是观察仔细的结果,她的天赋也非同寻常。
他抬手压了一下帽檐,不紧不慢地迈步走出巷外。
少女忙抬步跟了出去。
一边走着,琴酒一边拿出手机,向BOSS汇报任务完成的消息。
言简意赅地发完消息,他站在路口的屋檐下,给伏特加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把车开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摸出烟盒。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一根烟,咬进嘴里。
正准备摸出打火机,身边的少女忽然凑近过来。
他停顿了片刻。
她动作十分自然,利落地按下手中的打火机。
橙红色的火光乍现,点燃了他唇边的香烟。
他幽冷的绿色眼眸注视着她。
乌发雪肤,近在咫尺的少女是明艳中带着几分英气的容貌,绝对可以算是出众的美人。只是没什么表情,一副琉璃人偶般无机质的模样。
失忆带来的后遗症有些严重,她似乎变成了一张白纸,连正常的表情管理都需要从头开始学。
不仅如此,她手臂上还缠着绷带,各种青紫,脸颊上还贴着一片创可贴。
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
——训练基地不是普通人待的地方,培养杀手的地方,自然艰苦严苛。
虽然从前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但意外地坚强能吃苦。把她丢去那种地方,她也毫无怨言,态度用乖巧来形容都不为过。
半年前,这个名叫入间冬月的少女忽然找到他。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这里……”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记得你的名字。”
不是假装的。都不需要去看病历求证,从行为举止就能判定她确实是失忆了。而且她失去的记忆很多,以至于连自己的孪生妹妹都不记得。
她说要跟着他。
他嗤笑一声,说凭什么带着她,就算她是组织高层干部的女儿,是集团董事长的养女又如何,他没有义务给大小姐当保姆。
面对他的冷酷拒绝,她没有马上放弃。
“Gin。”
她叫他的名字,拉住他的衣袖,语气带着一点执着的意味。
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听说妹妹的「死讯」时,她脸上那个隐忍又倔强的表情,他忽然改了主意,把她丢去了训练基地,说只要她坚持下来,就同意带着她。
分神的片刻,琴酒安静地吸了口烟,吐出的灰白色烟雾轻飘飘地缠绕在指间。
一阵风吹来,将他的银色长发吹起。烟雾掠过他颈侧的发丝,消散开去。
像是察觉到他的审视,少女收起打火机后,抬起眼睛,睫毛轻轻眨动,眼瞳里带着些许疑问。
“Gin?”
很甜的声音。
她似乎很喜欢叫他名字。
是个察言观色的女孩。她在讨好他。
但这份讨好并不显谄媚,也不是出自惧怕,更像是懵懂的小女孩对崇拜的长辈自带的一种无意识的敬畏和亲近。
若不是刚刚点烟时,发现她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痉挛,他会错觉以为她已经克服了杀人的心理障碍。
——就算内心深处并不习惯,但她依然听他的话。并且为了获得他的认可,她不介意做违背本心的事,也在努力克服障碍。
足够隐忍坚强,也有野心,天赋过人,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沉默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驶来。
琴酒捻灭烟头,坐上车后座,语气简练地吩咐了下一个前往的地点。
驾驶座位上的伏特加应了一声,一句都没有多问。
车内的氛围有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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