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争论声,紧接着所有声音如同潮水般褪去。
怎么都没有声音呢,如果是开拍了怎么没有人喊“开始”呢?
她要不要现在就走呢,可是被绑起来了她动不了了呀,她想问问系先生该怎么办,可是系先生在她做任务的时候是不能出声的。
正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脚被人抬了起来。因为双脚被缚,很容易就从高跟鞋里挣脱开来,对方的手带着薄茧,磨得她发痒,不由得蜷了一下脚趾。
一瞬间,她听到对方的呼吸一变。
“已经开拍了吗?”她问。
对方的声音低沉沙哑:“是,已经开拍了。”
唐乃歪了歪头:“你不是王老师,你的声音好熟悉……”
“是。”对方微微一笑,带着她的脚腕都在震动:“你只听出了一半,你只听出来我不是王老师,但是没有听出来我是谁,我得惩罚你……”
唐乃在黑色的丝巾后微微睁大眼,对方的呼吸缓缓靠近:“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话音刚落,唐乃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麻,像是有尖利的獠牙在最脆弱的血管处一划而过,脚腕被紧握着,被吃的却是手,唐乃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啊”了一声。
对方的笑意更大,“现在想起来了吗?”
唐乃抿了抿唇:“你是综艺节目里的‘饿鬼’。”
对方的笑声带着更加愉悦的笑意。
“很好,你没忘了我。还有呢?”
对方的呼吸缓缓向上,没有了面具的阻挡,更加强烈直观地喷在她的皮肤上,唐乃道:“你、你在拍摄现场,你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猜对了,还有呢……你能不能猜出我到底是谁?你如果猜错一次,我就像是在节目里一样,‘吃掉’你的一个部位,下一次,可就不是手腕了。”
唐乃的指尖蜷了蜷,她现在几乎听不到对方呼吸声,仿佛他比她还要紧张。
她试探地启唇:“是、是陆导演,因为我没有听到他说开拍的声音……”
话音未落,她的唇瓣瞬间被堵住。
陆崇鹤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看到唐乃被纱巾遮住的大半张脸,挺翘的鼻尖将纱巾挺起娇俏的弧度,只有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合,在灯光下像是滴着蜜糖的蜜罐,等着人去用唇】瓣】吸】吮,用舌尖勾】缠。
他等不及听她说完,在她知道自己身份的一瞬间,就欺身上前堵住所有泄出的甜蜜。
仅仅在尝到甜意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就变了。
明明已经尝过这种让人发狂的滋味,然而他发觉他还是错了,他还可以勾缠得更深,吸】吮得更狠,更多的潮热和甜香被他吞咽下去,不满和得偿所愿两种情绪反复在胸膛碰撞,让他脑海中名叫理智的弦更加脆弱,此时此刻,他仿佛真化作食人的饿鬼,要把对方吞食入腹。
半晌,直到唐乃呼吸不畅,他才缓缓松开对方。
像是在密室里一样他安抚着对方的后背,哑声道:“我不只是陆导演,我还有名字。”
唐乃的嘴巴发麻,她勉强吸收氧气,小声地道:“陆崇鹤……我已经猜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吃’我呢?”
陆崇鹤一愣,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不是‘饿鬼’,而是客串‘大哥’的导演,我们是在演戏,我还是在‘吃’你。”
怎么猜不猜得中都要被吃呢?
唐乃拧了一下眉毛,想到自己的任务,“那现在拍完了吗?”
“没有,还有最后一个镜头。”
唐乃松了一口气,还可以补救。“那我不想拍了,我要回家。”
陆崇鹤一愣,回头看她:“怎么了,我咬疼你了?”
唐乃摇头,“我想要提前杀青,要请乔南吃饭。”
陆崇鹤眯了一下眼,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巴黎大喊:“陆哥,陆哥,你的短信!”
他不是说谁都不可以打扰吗,更何况只是一个短信。
陆崇鹤皱起眉,正要无视,然而巴黎喊得太过异常,他只好拧着眉心,吐出一口气。
待唐乃在自己的怀里气顺了以后,他把她放回沙发里坐好:“等我,我马上回来。”
陆崇鹤离开后,唐乃只能从黑色的纱巾里看到一点光亮,她动了动脚腕,试探地去找自己的鞋。然而鞋不知道被陆崇鹤踢到哪里去了。
她不能再等啦,如果拍完这一条那就不算是被踢出剧组了,必须马上就走才行。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穿鞋,拧着身体就要踉跄地站起来,然而微微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握住。她一愣,偏着头去寻对方的方向。
“陆……崇鹤,你又回来了吗?”
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许是因为声音很小,没有太过沙哑。
对方握住她的脚,指尖微微一动,就将她的小腿抬了起来,唐乃不自觉地向后靠,迷茫地问:“那还要继续拍吗?”
对方的呼吸一顿,又“嗯”了一声,唐乃决定和对方讲一下条件:“已经拍完吃到嘴巴的镜头了,剩下的镜头可以不拍了吗……”
话音一落,对方的呼吸声突然消失了般,毫无声响。紧接着,灼】热混乱的气息由下至上,再度来到她的面前。
唐乃听出对方的呼吸不稳,想到陆崇鹤终于生气了,于是接着道:“只要不拍下一个镜头,怎么样都可以……”
对方的呼吸就喷在她的嘴角,像是一头刚具雏形的野兽,在寻找着最佳的下口时机,声音有些怪异低沉地说:
“如果,重拍刚才这一段呢?”
唐乃一愣,点了一下头:“好呀。”
对方的呼吸瞬间一颤,如同凌乱的雨落在她的脸颊上。紧接着,混乱的呼吸越靠越近,终于贴上了她的唇瓣。
只是这一次,带着颤抖和混乱,像是她随时就会飞走似的。
陆崇鹤皱着眉走到外面,一眼没看到白之舟,却无暇顾及这个,向巴黎要来手机:“谁发来的,是陆家?”
也只有陆家才能让巴黎这么着急。
巴黎面色古怪,有气有怒,低声道:“是祝归发来的,陆哥,您自己看吧。”
陆崇鹤打开手机,祝归的信息立刻跳了出来:
“陆哥,我已经和心诺的经纪人谈好,两个人炒绯闻,打算在这两天上节目公开。如果心诺还没有拍完的话,麻烦你给她两天假。”
“……”
巴黎几乎听不见陆崇鹤的呼吸声,一抬头见他眼底微红,瞬间吓了一跳:“陆哥、陆哥?!”
陆崇鹤猛地抬起头,他捏了一下眉心,给高凌云打去电话。
那边,高凌云仿佛知道他会打这通电话,带着笑意传来:“陆导演,这通电话比我想象中还要晚一点。”
陆崇鹤的脸颊紧绷:“在拍电影的关键时期,你为什么会答应祝归让他和程心诺炒绯闻?”
“呦。”高凌云发出夸张的疑问声,“您还真把我们小明星当演员啊,最近不是快杀青了么,我们趁着闲暇的时候炒炒绯闻怎么了?你不愿和我们炒,有别人和我们炒啊。”
陆崇鹤压制着呼吸:“高凌云,你不仅让程心诺参加高强度的节目,又让她炒绯闻,你到底把她当明星,还是当摇钱树?”
“哪个明星不是摇钱树?”高凌云的笑声带着嘲讽,“当初心诺可是威胁您才得了您电影里的一个小角色,您不是看不上我们么,怎么替我们打抱不平了?哦……我知道了,是看我们心诺最近的口碑变好,想要挽回替电影提升热度吧……”
陆崇鹤道:“我是导演,她是演员,只要她没杀青一天,我就有责任保证她的演戏生活如常。”
高凌云的嗤笑声又变为了夸张的大笑:“陆大导演,你们搞艺术的就喜欢自欺欺人么?我可从来没听说别的导演对演员负责到这个程度的。您要是清高,不想蹭我们的热度,但是还管得这么严……难道是……也想和我们炒绯闻?那不好意思,您现在得排队了。”
陆崇鹤的呼吸一窒。
高凌云挂断了电话,他的额头青筋爆出,刚想拿出一根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灌下一杯咖啡,走到一边又打出一个电话。
“喂,祝归。”
陆崇鹤的声音带着压制不住的冰冷,“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和程心诺炒绯闻?”
那边的祝归带着轻松的笑意,“还能想什么,我喜欢她啊。”
陆崇鹤的瞳孔一缩。
祝归接着笑道:“她又娇气又可爱,我喜欢上她不是应该的么……炒绯闻是假,趁机追她是真,陆哥,可别说我不够意思,我通知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可得好好祝福我们俩。”
陆崇鹤控制不住手抖,不得不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你们接触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天……”
“即便是一天那也够了。”祝归的声音变得认真,“有些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认定一辈子了。我虽然也是当明星的,但是没什么性格包袱,又是放不下身段又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想追就追了。对了,陆哥,我可没挖你墙角啊,是你当初否认和她的绯闻的,在群里祝好几次问你,你也不说什么,我这才决定好好追她……”
陆崇鹤没说话,他抬起头,看向窗户的倒影,恍惚间饿鬼的面具似乎与他的脸相融合。
“过两天我和她直播上访谈综艺,到时候你一定要看啊。”
半晌,祝归笑着挂断了电话。
陆崇鹤缓缓放下了手机,不知不觉手机屏幕已经被攥得裂出一道缝隙。
巴黎看他半晌没有动静,惴惴不安地过来:“陆、陆哥,祝归哥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
陆崇鹤回过头,将手机和烟扔给他:“等程心诺拍完这一条,今天提早收工,我也有事……不得不做。”
巴黎一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点血痕,只觉得风雨欲来,心跳如鼓:“好。”
陆崇鹤调整了情绪,喝了一瓶水漱口,这才向片场走去。
只是刚一踏入镜头之下,瞬间就看到唐乃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
而在她的对面,白之舟一手按着唐乃的脑袋,一边低着头……
陆崇鹤的神色大变,瞬间走上前去。
白之舟的心脏剧烈颤动,几乎控制不住瘫软了脊梁,正当他要深入的时候,腰侧一痛,猛然栽倒在地。
他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到陆崇鹤阴沉暴怒的脸,无声地笑了起来。
唐乃一愣,微微抬起头:“陆崇鹤,不拍了吗?”
陆崇鹤的神情猛地一僵,似乎是想到什么再次看向白之舟时,几乎要活撕了他,他哑着嗓子回:“不拍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提起白之舟就撞进旁边的休息室,这一次他的拳头击向了白之舟的脸颊:“你怎么敢冒充我去亲她?!”
白之舟被打得脑袋一偏,脑海中嗡嗡作响,他闷咳了一声,笑意未变:“我怎么不敢,陆导演可以冒充王老师去亲她,我为什么不可以冒充你,一样的卑鄙,又为什么要分出高低呢……”
陆崇鹤双眼一眯。
“对了,我还是不如您。”
白之舟擦掉嘴角的血,目光灼灼地回视:“您可以假装什么饿鬼,光明正大地把她抱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亲吻,而我,却只能在镜头之外看着直播,猜测她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陆崇鹤的面色一变:“原来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看不出来的。每个对心诺有心思的人,都看得比您明白,不仅是我,还有乔南,更可能还有……向晴。”
白之舟嘲讽地笑出声,“当然,还有祝归、祝年两兄弟,你们三个真不愧是兄弟,血脉相连,骗人也是同一套。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心诺已经被他们两个骗了多少回……我只骗了她一次,这一点是我自愧不如。”
陆崇鹤面色阴沉:“这都和你无关。”
“怎么不和我有关。就许你们欺骗程心诺,就不允许我靠近她一次吗?”白之舟的脸色变得冰冷,一点点地直起脊背。
这一刻,这个被陆崇鹤亲手培训出来的演员,在某种程度上和他渐渐重合:“陆导演,您是万人之上,在片场说一不二,但是你控制不了人心。你可以一边对程心诺严厉,一边不承认自己的想法。还可以一边警告我远离她,然后一边对她说不出一句喜欢来。在我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疯子,只是我至少比你先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而你,只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陆崇鹤的面色猛地变了,他正要上前,白之舟早就准备好一拳打在他的嘴角,这一拳极重,陆崇鹤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沫,正要抓向对方的脖颈按向玻璃时,此时大门突然被破开。
所有人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血迹,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回事?陆导演和小白打起来了?
这两个人不是一个青涩一个内敛么?这两个人能打起来,火星要撞地球了?!
陆崇鹤收回手,深吸一口气:“都出去,等我拍完……”
“还拍什么?”
乔南抱着唐乃,漠然地看着这两个人,“疯狗一样的人,还能拍出什么直击心灵的作品呢,只是一摊情绪的发泄品罢了。”
陆崇鹤的眼角一抽,“疯狗”两个字像是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也让他的心脏酸痛,仿佛这两个字带给他无尽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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