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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这上面的灰尘显示，不久前有人搜刮过这里。行动专业，目标明确，很有可能是和咱们一样的异能者小队。按照灰尘状态推算，他们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三天。”
“异能者？”
洪正元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在末世之中，异能者与异能者从来都不是合作的关系。他们彼此试探、互相忌惮。团队与团队之间更是你死我活。毕竟在资源稀缺的现在，能最快获得物资的方法不是搜刮，而是明抢。
很多异能者小队不加入基地，以抢夺其他队伍的物资为生，如果遇见他们会有不小的麻烦。
靳骁点了一下头：“最好能根据这些痕迹猜到他们的去向。否则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异能者小队在附近，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威胁。”
洪正元搓了搓指尖上的火：“那有什么可怕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咳了一声，“不过还要注意保护那些普通人，不能恋战。”
“难得你长了一回脑子。”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一凛，抬头看竟然是池境。
洪正元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谁呢……池境，出任务的时候没有你还真不习惯。”
靳骁皱了一下眉，瞳孔有一瞬间的晦暗，他抬了一下下巴：“怎么不在车上待着，这里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池境微低着头，顿了一下道：“在车上闷得慌，来帮忙。”
靳骁的眉头缓缓压了下来。
洪正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咳了一声含糊地问：“那你把那女人一个人扔在那儿，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事先说明啊，我可不是担心她，我就是怕麻烦，出了事我才不会救她……”
池境推了一下眼镜，挡住了自己的瞳孔：“没事，我……锁了门了。”
那车是改装后的，丧尸根本破不了门。锁了门之后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何打开。靳骁收回视线，将找到的药扔给他：“那你就留下来吧，你心思细，如果快些……”
话音未落，几人的对讲机突然发出躁动，那头传来惊慌的声音：
“老大，顾清说孟思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
————
所有人出发后，王雅无聊地在车里打了个哈欠，混沌地打了个瞌睡后，被尿意憋醒。于是问开车的陈虎，能不能让自己下车，让坐在最后的顾清陪自己出去也行。
陈虎为难，顾清淡淡的声音在对讲机里传出，让她忍到城外，这里不安全。
王雅无奈地叹口气，随意地向前看，这一看，就猛地坐直了身体。
她拍了拍驾驶座：“虎哥，你看看前面，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陈虎抹了抹疲惫的脸：“刚才池哥下去了。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不、不是，是、一、个、人、都没有！”
话音未落，对讲机里传来微高的声音：“你说什么？”
紧接着，是肢体碰撞的声音——“顾清，你不能下车！”
片刻，顾清绷着脸过来，身后的异能者想用土异能挡住她的去路，被她轻易翻过。她站在头车前看了看，迎着所有人惊异的目光，沉声道：“马上告诉靳骁。”
听到对讲机那头传来的声音，池境瞳孔一闪，脸上有一瞬间点空白。
洪正元也张着嘴，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地看向靳骁，靳骁的眉目一压：“你确定锁好门了吗？”
池境回神，他的声音明显不稳：“我确定我锁好了。”
在丧尸遍布的地方，一个普通人下车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怎么可能让她下车呢？！”洪正元瞪眼反驳。
池境哑口无言。
靳骁马上对对讲机道：“详细情况仔细地告诉我。是谁先发现的、之前有没有人发觉异常？”
那头对讲机似乎被抢了过来：“靳骁，是我，顾清。”
顾清很快将来龙去脉交代明白。洪正元烦躁地抓了一下头，“艹，她肯定是去找什么化妆品了！她怎么这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池境的脸颊也有些紧绷，顾清顿了一下说：“现在生气毫无意义。你们三个都去找她，应该来得及。我认识出城的路，如果丧尸潮来了我会带所有人安全离开。”
靳骁关了对讲机，掏出一根烟，还未点燃，干脆放下道：“你们两个带所有人先撤离，我去找她。”
“不行！”洪正元下意识地说，“我也去！”
两人都看过来，他露出勉强的样子，“我没那么好心。只是如果丧尸潮过来了，你一个人肯定顶不住，况且这样不听话的女人，找到她一定要先好好教训她才行！”
池境顿了顿，也道：“是我下车才给了她机会。是我的失职，让我也去吧。”
靳骁看了两人一眼，将烟嘴放在牙间咬了咬：“不用。你们给我留一辆车就好。如果我晚上没有回去，你们第二天再来接我。我不放心的不仅是丧尸，还有人。”
两人面面相觑，靳骁示意对讲机，池境瞬间明白，能马山察觉到异常且掌握主动权的，那个顾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没有他和洪正元回去坐镇，恐怕就被偷家了。
靳骁用绷带勒紧手臂上的伤口，接过长枪，将匕首插在后腰上：“出城的路上小心，仔细观察有没有别的异能小队。”
池境面色有些白，眸光闪了闪，声音微哑：“我知道，你放心。”
看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洪正元急了：“哎，你们什么意思啊。就让靳骁一个人去救？”
池境转头要拉着洪正元走，洪正元反手扯住对方的手腕，眼底藏着红：“池境，那是一条人命！你把人家扔车上给她消失的机会就这么回去？再说、再说如果不在乎别人，你也放心老大一个人？”
池境摘下眼镜，毫不躲闪地和洪正元对视：“我知道是我的大意，但这次只有老大能救，洪正元，别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洪正元眸光一闪，一点一点地松开池境的手。
两人面色阴沉，咬着牙离开。靳骁从窗口看下去，远处的丧尸听到声响，已经拖着残破的身躯向这边涌来，车队停了片刻不得已离开。如果没有在所有丧尸到来之前找到孟思瑶，就有可能被困在这里。
他吐出一口气，俯视整个商业圈，迅速寻找孟思瑶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以孟思瑶在车上的异样来想，对方定然是想办法出去寻找女性用品。按理来说最有可能去离车队最近的商场，但是对方肯定会躲着车队众人，除了最近的商场就是……
他的视线定在了对面。
然而楼下已经开始聚集丧尸，现在下去肯定会耽误时间。他绷紧面容，从破碎的窗口一跃而出，落在下方的长廊上。轻巧的一声，没惊动半个丧尸。他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薄唇一压就进入了对面的商场里。
这个商场只有门口处廖廖几个丧尸，空旷的一楼内摆满了化妆品和珠宝，但却没有半点声响。靳骁扫视了一圈，脚尖刚向外一动，眉头就瞬间一紧。
快速向内走去，看到柜台后有一个浑身干瘪的丧尸，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他蹲下身，摸了一下地面。
一点猩红，是血，却没有腥味。空气中飘着能冲淡所有腐败的甜香。
靳骁的呼吸猛地一变。
————
门外的丧尸竭力将舌头从缝隙里伸进来，用力得仿佛要将自己的舌根扯掉。唐乃把脸埋进膝盖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砰！”的一声，就像是看着猎物就在眼前却够不着的野兽，丧尸开始在外面焦躁地冲撞抓挠。一声接着一声，这扇门太薄了，不需片刻对方就能破门而入。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悬在唐乃头上的一把剑，迟早会落下来。
“系先生，如果我死了，那就算是任务失败了吗？”
唐乃抬起脸，双眸在黑暗里发着小小的光。
【……算是。】系统沉默了一会，似乎不想多说，只能无奈地等着那把“剑”落下。
但是唐乃不想放弃，她觉得好不容易获得一次选择身体的机会，如果第一个世界都没有过那实在太可惜了。
在黑暗中，她不断摸索着，突然摸到一个衣架。小小地衣架根本做不了什么，唐乃却道：“系先生，我觉得我可以不用死了。只要我用这个控制住它的嘴巴，它就不能咬到我。只要我不被感染，我就不会死，对不对？”
“……”，系统微叹一声，“是。”
唐乃揉了揉眼睛，抿唇一笑。系先生帮了她那么多，从来都没有骗过她。所以她肯定能行的，只要不死，无论受多么重的伤都可以。
“啪！”木门猛然被戳出一个大洞，腥臭和冷风呼啸着床进来。
唐乃瞳孔一缩，那只丧尸把手伸了进来，似乎是抓不到唐乃，换上了鼻子疯狂嗅闻。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嗅到了人间美味，满足和不甘在嗓子里冲撞出嚎叫，它像疯了一般撞向木门，不过十秒木门被猛地推开！
唐乃的牙齿一颤，握着衣架指甲瞬间陷入了掌心的软肉里。
丧尸张开大嘴猛然向她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紫光一闪，如同天雷降临丧尸的胸口瞬间被炸出一个大洞，轰然一声响，它不甘地向她抓挠，走了半步就瘫软倒地。
唐乃从手臂里缓缓抬起眼，惊魂未定地向前看去。
空气中漂浮着腐败和灼烧的气味，在焦黑破碎的木门之后，出现一双晦暗幽沉的眸子。
第009章 末世的拖油瓶（九）
木门被破开，一线光落在唐乃的身上。
她瞪大眼睛看着靳骁，一副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身体蜷缩，紧贴在墙角，像极了被野兽掏了家的绝望的小白鼠。
靳骁忍不住这么想，下一秒他薄唇一压，瞬间就把她拽了出来：
“谁允许你私自下车的？”
他的声音压迫感极强，根本不用怒吼就能让人心惊胆战。唐乃被他拽得踉跄，微微踮起脚尖贴在他的身前，勉强才能拉开距离。
靳骁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时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找到你，你会有什么下场？如果所有人都来找你，碰上了丧尸潮，会有多么大的死伤？！”
唐乃抬眼看他，唇瓣一动却没说话。
这副无话可说的样子像极了不屑辩解，仿佛掐准了他会来救她。毕竟刚才看见他的一瞬间只有惊讶，没有惊喜，仿佛自己的出现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果没有自己的一次次放纵，她也不会有胆子一个人下车。
靳骁失笑地点头，原来所有的症结都在自己。他干脆抬起她的下巴，想让她说个清楚明白。
“抬头看着我……”
指尖一碰到她的下巴，却突然一顿。
他的手上蹭到一点湿痕，不是眼泪，是血珠。在光线下，能看到她的唇瓣被牙齿咬出的血痕，本来饱满的唇瓣肿得像是破皮的浆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珠在颤抖。
那双眼微微睁大，十分迷茫地看着他。长睫湿漉漉地粘在眼角，好像被揉拭过，留下显眼的红。
一副哭过也要咬着牙不出声的样子……
他的脸颊一阵紧绷，一股火在喉咙口仿佛被冷风冲撞得破碎，变成了混乱的空茫。
“说话。”
“说什么？”
唇瓣在他的指尖上颤动，她微微一抿，在唇缝间沁出莹润的鲜红。
“……说，你是不是猜到我会救你？为什么一直不呼救？”
唐乃想了想，轻声说：“它会听见声音，我怕它找到我。”
靳骁的指尖一顿，若有似无地微微磨动，去碰她唇上小小的伤口：“那你就不怕……我找不到你吗？”
唐乃被微微的刺痛激得唇瓣颤抖，她垂下长睫，却没挣扎：“我知道你会找到我，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就这么相信他？如果他真的一气之下一去不返，如果他没嗅到她的气息找过来，如果他没有看到那个丧尸有异……任何一个环节错了，对方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靳骁的指尖一颤，缓缓放开了她。
“我最后问一遍，为什么私自下车？”
唐乃低声说：“……因为我想要化妆品和衣服。”
靳骁看她一身的背心短裤：“那你拿什么了？”
她茫然摸了摸，刚才只顾着如何下车，却忘了拿包了。她看着靳骁，摇了摇头。靳骁本来压着的薄唇松懈了些许：“所以，那些东西值得你不要命？值得你……把嘴唇咬破了也不求救？”
视线一动，又看到她膝盖上的伤，还有掌心里的指甲印，眉心的折痕又深了一层。
唐乃点了一下头，“值得的。”为了任务什么都值得。
靳骁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失笑，又似无言。算了，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不是吗？
他收敛所有情绪，恢复了倦怠的冷漠：“这是最后一次了孟思瑶。之前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带你走，但你一次次地打破规矩。不论你要什么，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任性的机会。”
说着，转身就走。刚想让她跟上，突然眉头一皱，回头一看那只被他炸得只剩下半边身体的丧尸竟然又爬了出来。
按照常理，没了半边身体的丧尸即便还“活着”，也丧失了进食的欲望，因此靳骁并未斩草除根。然而这只丧尸还在发出嘶哑的喘息声，抬着头用鼻子疯狂嗅闻，像是在寻找什么美味，鼻子刚对上唐乃的方向就全身一颤，奇长的舌头在空中一抖，如同断了尾巴的壁虎般迅速爬了过来。
靳骁瞬间将唐乃挡在身后，皱着眉干脆炸开了它的脑子。那丧尸只剩下半个脑袋，还不死心地张开嘴对准唐乃，靳骁察觉到了不妙，然而已经晚了，那丧尸突然发出尖利的啸声！
不好，是尸啸！
只一瞬间，尖利的声音四散开来，周围的展示玻璃瞬间炸裂，无数碎片飞向两人。靳骁一把将唐乃搂在怀里，抬臂挡住。
唐乃嗅到他身上的铁锈味儿，不敢乱动。待一切寂静之后，靳骁拉她起来，向窗下一看，面颊瞬间紧绷：“快走！”
只见楼下的丧尸们听见声音，如同归巢的虫豸般，密密麻麻地向这里涌来，短短几秒就将靳骁在楼下停着的车淹没了。
唐乃的脸色还有些白，靳骁带着她迅速跑向楼下，然而早已有丧尸占据门口，后门也不通。如果是靳骁自己单枪匹马也能冲出去，然而唐乃是个普通人，不能跃下高楼也不能被丧尸咬上一口……
异能者小队的队长，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唐乃低声问：“一楼都是化妆品店铺，我们要不要回楼上？”
他看了她一眼，鼻端一动眉头就皱了起来。唐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没想到对方突然将所有的香水和化妆品扔在地上，一瞬间一层里充斥着混乱的香味，远处本来听见声音的丧尸立刻迷茫地抽动着鼻子。
唐乃明白了，靳骁是想用气味迷惑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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