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众人都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眼前的空地上,应如是靠着树站着,身后的大树被压出一个浅浅的人形印。火麒麟虚弱地趴在她面前,身上的火光熄了一大半,只伏在地上痛苦地呜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头都抬不起来。
方落寒连忙赶上来,一边紧张着应如是一边说道:“我的天,妹妹,你没事吧?!我的天!”
他关切地望着应如是周身,虽然知道自己这妹妹小时候在武修方面天赋异禀,但任凭谁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造啊!那可是火麒麟!
易清月走过来,皱着眉头看她,面色有些不善,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有些生气。应如是勉强对她笑道:“我没事,帮我把脚从树里拔出来。”她的后脚跟还卡在树桩里。
易清月忍着脾气回头道:“还看着干嘛,过来帮忙!”
众人一经提醒,忙上来把应如是七手八脚地从树里弄了出来。
应如是有些站不住,易清月伸手架着她。应如是道:“没事…咳咳咳…”顿时咳了一小口血出来。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应如是心道。
易清月望着她没说话,又望向方落寒他们。
“这这这……”方落寒一时语塞,一起抓麒麟,结果让一个姑娘,还是自己的妹妹,受这么重的伤,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后面有人开口道:“落寒兄,我看要不这样。抓麒麟的功劳咱们占三成,这两位姑娘占七成,如何?毕竟人家出了大力。”
“对对对,我也同意!”有人附和道。
方落寒转头问道:“好,妹妹,你看如何?”
应如是立刻点头:“我也同意!”简直求之不得,竟然能让她俩分七成,这伤受得值!
……
临走前,方落寒犹犹豫豫地开口:“妹妹,我想问一下,那个,你是怎么制服火麒麟的?”
应如是笑笑:“简单,它撞我,我一掌打碎了它几根肋骨和一条腿。”
火麒麟警惕性和行动力都极强,若是不能诱得它近身,很难将它一击就中,速战速决!
方落寒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最后只拱手道:“勇士,实在是勇士!”
一伤换一伤罢了。
……
易清月架着应如是离开,没怎么说话。
应如是一瘸一拐地走着,脚脖子好像扭到了,边走边说道:“我经常受伤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程度的伤,我有经验,几个时辰就好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神仙,又不是凡人。而且那只火麒麟还小,根本伤不到我,你看我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被烧着。”
易清月呼出一口气,长辈似的口吻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不用安慰我。你老是这么拼,真是不要命了!”
应如是苦笑道:“没办法啊!我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能给,不拼一点就得不到。” “哦,对了,”应如是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火麒麟的功劳咱俩平分。”
“跟我还客气?不用了,您是大功臣。我二你五就行。”易清月揶揄道。
“得咧,谢谢您咧!”应如是语气滑稽,像是凡间跑堂的小二的被打赏了一样,把易清月逗笑了。
最后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应如是的锦囊里有一只蛇妖,品级中上流,还有大大小小好几只品级中等的妖魔鬼怪,再加上五成抓火麒麟的功劳,如愿进了前十甲,得了个第三。
易清月的战果也不错,刚好够到第十名。
……
晚间寿宴在观猎台举行,四周坐席和白天一样,只不过席间摆上了各种美味佳肴,观猎台中央的平地上燃着熊熊篝火,自带百种风情的狐族舞女绕着篝火跳舞助兴……
天色已暮暮沉沉。
青丘不在九重天上,没有那万丈霞光,只有随着日月的昼夜更替。看着那火红的夕阳慢慢沉到西山之下,时间,好像真的流动起来了。
天君一一召见前十甲,对这些少年英才赞不绝口,天后也在一旁附和道:“而今我仙界人才辈出,本宫也甚感欣慰。”
轮到应如是,天君微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我看着倒是眼熟得很。”
应如是单膝跪在观猎台主位下方,语气恭敬却并不抬头望天君,只是目视前方:“我是青渊侯应泉的孙女,从二品文官方青云的女儿,应如是。”
“竟是青渊侯的孙女,那可是战神之后啊!”九尾狐族族长看向天君,和声赞道。
天君捻着胡须,笑眯了眼,点着头道:“我记得……你好像在神修苑是文武兼修来着。文武兼修,少见啊,是个优秀的苗子!”
“多谢天君夸奖。”
“那你想要什么呢?”天君慈爱地问道。
应如是正色道:“请天君在我神修苑武修考试通过之后,赐我镇守人魔交界处八品武官之职。”
话音刚落,应如是就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从观猎台右侧扫了过来,像是要把她活剥了一样。
天君一听,顿时起了好奇心,笑眯眯地问道:“文武兼修,为何不选文官呢?”
应如是神色平淡,道:“继承家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天君一听,这岂不正合他意,遂大手一挥,道:“如你所愿。你若能立得战功,我便准你袭青渊侯的爵位。”
……
应如是还在寿宴上就被母君派来的人叫走了。
“死丫头,给我滚进来!”盛怒的声音格外刺耳。
应如是撩开营帐,走了进去,从善如流地跪下。
营帐里,除了应夫人,方青云也在,皱着眉,看样子没那么生气。
应夫人怒火愈烧愈旺:“我还道你变乖了,听我的了。敢情是在这等着呢!你可真是厉害呀,不愧是我应九缦的女儿啊!百年隐忍,一朝而发!你可真能装啊!”
应夫人转过身深吸几口气,又转回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应如是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下来。
“我和你爹辛辛苦苦为你谋划,希望你未来能够官途顺畅。你倒好!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是不是答应我去做文官的,你居然还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对自己的父母说谎!这几百年装这么像,把我都蒙骗过去了!我还道你安分了,不准备去做武官了,哪知道你从一开始这心思就没消失过。还算计到我头上,真是我的好女儿!”
这几句话又尖又刺,但应如是只是垂着眼眸,不回嘴,也不说话。
方青云语气倒还比较平静,道:“这几百年你从未提过考武修的事,也不再提要去当武官。我和你娘还以为你早就放下了,却没想着你竟是等着这一回。你想当武官可以跟我们说啊,好好说!现在一句不发,直接就去人魔交界处,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好好说?”闻言,应如是抬头对上方青云的目光,回道:“我没好好说过吗?我从你们回天都时就一直在说,我喜欢武修,我想当武官。你们怎么跟我讲的,文官好,文官留在天都,爹还能为我庇佑。武官就是打打杀杀,说不定哪天就魂飞魄散了。我说,武官就是这样啊,但是我就是愿意去做武官。明明是你们一厢情愿,硬逼着我去文修我才去的,怎么到头来又是我的错?”
方青云解释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未来过的轻松一点。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很苦很难,我们……”
“又是这句话!”应如是嘴角一勾,却毫无笑意,打断他,道:“为我好?哪次你们不是这样说的!”
“我们又不会害你!”方青云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心也能办坏事啊!”应如是回道。
方青云叹气道:“你还小,不知人心复杂。人魔交界处是什么地方,你没吃过苦,受不了那里的!”
“我没吃过什么苦?”应如是简直要被气笑了。
应夫人怒道:“我算看出来了!你现在是大了,翅膀硬了,父母的话都不听了,一意孤行是吧!我还治不了你了吗?”
应如是回讽道:“怎么治,像小时候那样威胁我吗?是不去修文就把我最喜欢的鹦鹉送人?还是学一天武就把我关柴房一次?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闹到神修苑,取消我的资格?”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跪立了起来,目光凌厉而又坚定地盯着应夫人的眼睛。
“你…你你…”应夫人简直要被气疯了,指着她的手指尖不停地颤抖。
“你还有两年半就成年了,这些年我和你爹为了你成年以后的事,花了多少钱,打通了多少人脉,结果你一句话都不说要跑去当武官。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我们对你的付出吗?你有把我们当成你的亲爹娘吗?当初就不应该让那一步,还什么文武兼修,就应该直接把你转到文修,让你永远都没有这个心思!”应夫人吼道。
“对,我是对不起你们。死了都没办法给你带来价值。可是你们到底是把我当成女儿,还是应如是,我就‘应该像这样’活在你们的期待里吗?”一行眼泪缓缓落下,但应如是的声音没有丝毫消减下去。她真恨自己啊,怎么老是忍不住眼泪!
“竖子啊……”应夫人双手叉着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暗暗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外面叫道:“来人,把应如是给我带回九重天,领罚!”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应如是站起来,转身便走。
“王八蛋的!”应夫人低声咒骂了一句。
应如是脚步一顿,不过也只顿了一下,便走了。
应夫人恨恨地盯着应如是的背影,心里越发的乱。
看到应如是走了,方青云转身对夫人劝道:“孩子大了,想做自己的事,你就消消气吧!”
“她欺骗我们,欺骗我们你知道吗?这哪是应该对父母做的事?”应夫人一只手捂上眼睛。
方青云叹道:“也许确实是那段时间把她逼得太紧了,她才会这么做。如今天君已经下旨,还许诺要让阿如去承袭爵位。”方青云苦头婆心的说着:“天君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五百年前,岳父战死,你无功劳傍身,也无一官半职,不能承袭他的爵位;而我,本就是上门女婿,还是天庭文官,更不可能落在我身上。天君心里对岳父战死的事情心有愧疚,当年除了追封谥号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弥补,天君心里一直记着这事,现如今就想弥补到阿如身上,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阿如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爵位、什么弥补,哪有我的女儿重要?”应夫人甩开方青云的手,一掀帐篷就出去了。
方青云看着夫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第3章 百年隐忍,一朝而发!
夜里,召祥云回到应府。自青渊侯去世以后,青渊侯府就改成了应府。府里现在只有少数下人,屋里的灯也都是灭的,可周遭的一切依旧明亮,毕竟是在永无黑夜的九重天上。婢女领着应如是到祠堂后便退下了,应如是走到青渊侯的牌位前,缓缓跪下,像个小孩儿一样道:“疯老头,这次是真的要挨罚了。”疯老头就是青渊侯,她爷爷。小时候她喜欢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爷爷”“爷爷”地叫,那个时候奶奶也还在,奶奶跟她讲,不要叫“爷爷”,要叫“疯老头”。后来大一点了,知礼数了,明面上叫的“爷爷”,私下里,还是叫的“疯老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应夫人也到了祠堂,手里还拿着笞神鞭,鞭上带刺。应如是看到那鞭子心中不禁嗤笑一声,教训我还要用个神器,真是看得起我。这种鞭子,被抽上一顿,仙力大概能少那么个七八成;皮肉之苦么,笞神鞭所过之处皮开肉绽,一般会疼个十天半个月,期间只能趴着睡。应夫人站在祠堂前,面对着各位上神的灵位,对应如是道:“今日,我便要在列祖列宗面前罚你!不然日后我无颜面对他们,说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这第一条,便是你欺瞒父母之罪。”话音未落,应夫人扬手便是几道鞭子下去,火辣辣的痛感从后背蔓延上来,应如是挺直了背,握紧了拳,一声不吭。“第二条,便是你一意孤行,私自决定……”“我都要成年了,你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应如是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应夫人闻言,扬手又是几道鞭子下去。饶是应如是穿的黑衣,那烛火的光芒也在血淋淋的衣服上跳跃着。应夫人虽不是上神,但好歹是将门之女,在上仙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下手又怎么会轻?“这第三条,便是你顶撞父母,出言忤逆!”……应如是的发丝被笞神鞭抽得纷纷扬扬,还有一些带血的发丝粘在她脖子上,脸上,不肯落下……应如是不知道她那天到底被母君数了多少罪,她真的有这么多罪吗?也许,她本来就是个罪人吧……应夫人打完,把鞭子往地上一掷,便转身离开了这儿,吩咐…
夜里,召祥云回到应府。
自青渊侯去世以后,青渊侯府就改成了应府。
府里现在只有少数下人,屋里的灯也都是灭的,可周遭的一切依旧明亮,毕竟是在永无黑夜的九重天上。
婢女领着应如是到祠堂后便退下了,应如是走到青渊侯的牌位前,缓缓跪下,像个小孩儿一样道:“疯老头,这次是真的要挨罚了。”
疯老头就是青渊侯,她爷爷。小时候她喜欢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爷爷”“爷爷”地叫,那个时候奶奶也还在,奶奶跟她讲,不要叫“爷爷”,要叫“疯老头”。后来大一点了,知礼数了,明面上叫的“爷爷”,私下里,还是叫的“疯老头”。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应夫人也到了祠堂,手里还拿着笞神鞭,鞭上带刺。应如是看到那鞭子心中不禁嗤笑一声,教训我还要用个神器,真是看得起我。
这种鞭子,被抽上一顿,仙力大概能少那么个七八成;皮肉之苦么,笞神鞭所过之处皮开肉绽,一般会疼个十天半个月,期间只能趴着睡。
应夫人站在祠堂前,面对着各位上神的灵位,对应如是道:“今日,我便要在列祖列宗面前罚你!不然日后我无颜面对他们,说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
“这第一条,便是你欺瞒父母之罪。”话音未落,应夫人扬手便是几道鞭子下去,火辣辣的痛感从后背蔓延上来,应如是挺直了背,握紧了拳,一声不吭。
“第二条,便是你一意孤行,私自决定……”
“我都要成年了,你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应如是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应夫人闻言,扬手又是几道鞭子下去。饶是应如是穿的黑衣,那烛火的光芒也在血淋淋的衣服上跳跃着。应夫人虽不是上神,但好歹是将门之女,在上仙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下手又怎么会轻?
“这第三条,便是你顶撞父母,出言忤逆!”
……
应如是的发丝被笞神鞭抽得纷纷扬扬,还有一些带血的发丝粘在她脖子上,脸上,不肯落下……
应如是不知道她那天到底被母君数了多少罪,她真的有这么多罪吗?也许,她本来就是个罪人吧……
应夫人打完,把鞭子往地上一掷,便转身离开了这儿,吩咐人把应如是拖到柴房,“关禁闭!”
应如是顶着一身血淋淋的痕迹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这要是寻常神仙,这一顿鞭子下去,估计就得被人拖着走了。可应如是偏偏就不是寻常的神仙,伤得再重,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儿,她就能自己爬起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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