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哪儿?”
“只要你离婚,让出董事会的位置,我会告诉你的。”
元霜是他最大的筹码。
这对段寒成而言不是逼迫,“我已经告诉太爷爷了,他答应了,字我也签了,这下可以了吗?”
“我真没想到,元霜对你这么重要。”段东平现在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不紧不慢,“虽然你签字了,可我无法保证你事后会后悔,反将我一军,到时我该怎么办?”
看了眼手表。
段东平催促着,“我已经替你约了董事会的所有叔叔伯伯,你现在过去,宣布你退出集团,并保证再也不回去,我立刻告诉你元霜在哪里。”
“我退出,父亲不会同意的。”
国内的工作都是段寒成在作主,他走了,失去了主心骨,没人会答应的。
段东平不听这些,“我会代替你做好这些的,你去就是了,除非你不想要自已的女人跟孩子了。”
别无选择了。
“我去。”段寒成无法眼睁睁放弃元霜,“可你要保证元霜好好的,还有孩子。”
这一点,段东平无法保证。
毕竟眼前,元霜已经蜷缩了起来,身下的白色床单染了红,段东平很清楚,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稳住了心神,他按下护土铃,气定神闲欺骗着段寒成,“我保证。”—
挂了电话,段寒成没签字,没打算去董事会,静等着江誉的电话。
他已经找到了段东平的踪迹,很快就可以找到元霜。
一分一秒都成了紧张的时刻。
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没去董事会,江誉也没来电话,段东平坐不住,再次催促了过来,“寒成,我不希望这个时候你还跟我玩心眼,元霜快撑不住了。”
“你怎么不给她找医生?”
“这要看你。”段东平的一字一句都在逼迫段寒成,“如果他们母子死了,就是你亲自害死她的,你知道吗?”
段寒成不语。
“寒成,我再给你十五分钟。”
这段时间内,如果他还没有出席董事会,元霜就会死。
等不到江誉了。
段寒成下了楼,在利益与元霜孩子面前,他竟然选择了后者,一想到元霜会死,他就心痛无法呼吸,利益与地位,总是可以再挣的。
但是元霜就一条命,挣不回来,如果没了,他会抱憾终身。
上了车,打着了火,正要启动车子开出去,江誉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一秒钟都不敢耽搁,他焦急开口,“段总,我找到方小姐在哪里了,你快点过来。”
第185章
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元霜数不清是多少次经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
这次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可医生在尽全力挽救她的生命,活生生将她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段东平焦急等在外,董事会那里还没有段寒成的影子,这一次,他怕是又要输了,早早预见了失败,那尽力挽回局面,就成了最要紧的事情。
他没有落荒而逃,默默进行了漫长的措词中,再次祈祷元霜起码可以活下来。
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隔着口罩,可见表情中的严肃,“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也很危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段东平不是家属,同样是揪心了下。
要是元霜没了,会有太多人跟着她陪葬的。
“医生,麻烦你一定要保住大人,一定。”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
段寒成赶来时没能来得及见上元霜一面,他半点不客气,拽住段东平的衣领一拳就打了上去,像是有骨折是声音,段东平被打得眼前晕昏,摇了摇头,扶着墙壁,强装镇定。
“元霜为什么在手术?”段寒成看着那刺目的三个字,“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鼻梁像是骨折了。
段东平顾不上疼,开口就是解释,“寒成,是我救了元霜,不是我去,她已经割腕去世了。”
“不可能,好端端的,方小姐怎么会……”江誉也不信。
“等她出来,看看她手上的伤就知道了。”
他是在跟着元霜等待时机,但昨晚的确是意外,他的人进去时,元霜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手腕的血流到了地上,就差那一口气人就没了。
能多保住孩子一晚上,都是奇迹了。
这种时候,段寒成没有精力与段东平争辩什么,如果元霜有事,他不会好过,如果没事,绑架的罪责,他也是要清算的。
救了元霜又怎么样,后患就要永绝。
手术太过漫长,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元霜在里面受苦受难,生死徘徊,段寒成无能为力,活了这么多年,从没有这样煎熬过。—
这次的伤痕是永久的,像是手上的,脊背的疤痕一样,就算康复,也会留下创伤。
昏迷了太久,醒来时季节都有了变化。
身边时常有人走动,元霜却不喜欢睁眼去看,大多时候都是医生,其他人来,她是不开口也不看的。
手腕上的疤痕过了很久才结痂,厚厚的纱布闷了一整个夏天,在手腕留下了最深的一道疤。
段氏进行了大整改,段东平被派遣出国,跟着项柳一起。
明面上是派遣,实则是被驱赶。
这些事情让段寒成有的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更是无颜面对元霜。
有新鲜花朵的香味进入房间。
元霜空洞地望去,花的颜色是鲜艳的,却没让她漆黑的眼睛多那么一抹亮色,“怎么,还是不开心?”
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失去了孩子,手彻底残废了,以后怕是再没了生育的能力,人生被毁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有开心的力气。
“元霜,之前我答应你的,现在可以开始办了。”
盛初远将花摆在一旁,面无表情商量着,“之前你手术,受了伤,耽误了时间,但现在可以了。”
“可我……”
走与不走,还有区别吗?
盛初远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直接打断,“元霜,你留在这里,迟早会没命的,你值得更好的生活,重新开始。”
元霜落寞地垂下眼睛。
盛初远见不得她这样,她曾经在舞台上是那样的明亮耀眼,他想让她重回那个模样,“何况段寒成的妻子怀了孕,继续留下来,只会加重你的痛苦。”
第186章
每次进去看元霜都要抽完一根烟,平息下心中的悲伤与愧疚。
这些情绪要压很久,有时见了元霜会更浓重,烟味散完了,段寒成上楼开了门,床头开着一盏微弱的壁灯,元霜没睡,瘦弱的身影在被褥中,弧度很矮,长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
段寒成走近了,在她身边坐下。
“睡了?”
来了多少次,元霜一个字也不跟他说,连一眼都不看他。
段寒成习惯了这样的冷待,弯腰在元霜身边侧躺下,下巴鼻尖陷进她柔软的发丝中,“我这样像是养了个洋娃娃,不会说话,不会吭声,只要我一来,连饭都不会吃。”
搂紧了元霜,她太瘦了,腰上好像只有骨头。
段寒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耳垂,“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说句话?”
没听见元霜的声音,她先转过了身,面朝着段寒成的心脏位置,同样回抱住了他,搂住了他的腰,隔着薄薄的衬衫料子,鼻尖轻嗅他衣领上的气味,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偷偷搂他,亲近他。
“寒成哥,你身上的气味一点也没变。”
她突然这样唤段寒成,让他不知该哭该笑,只是没由来地将元霜抱紧了些,“你也没变。”
他埋头,爱惜地亲吻她的额头。
“我变了,我早就变了,你看我的手,我的身体,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房间里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元霜清瘦哀婉的面庞,她搂着段寒成的那只手留了疤痕,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段寒成不喜欢她说这些,与其如此,不如不开口。
这些悲伤的话,他不想听。
元霜却没办法不开口说,这也许是最后的,跟段寒成交流的机会了,“被赶走后的那段日子,我经常反思,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冷眼相待,后来我明白了,那时候我任性自大,总是觉得你也应该喜欢我,所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元霜,别说了……”段寒成嗓子又酸又疼,他蹭着元霜的脸颊,“你不是累了吗?休息吧。”
可她不听。
“寒成哥,真的对不起。”
他那么伤害她,她不恨了,也不爱了,道别汇聚在一句对不起里,“一开始,我是真的想要正式跟你道歉的。”
其实回来的那一天,在雨里,元霜就道了歉了,她那样诚恳卑微,低着头,睫毛都在颤抖,细微的表情写着恐惧与真挚。
这些落在段寒成与周嘉也眼中,都是装腔作势。
“不用道歉。”段寒成不想听这些,“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元霜,我会治好你的,我会娶你,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易凝怀孕了。
他们有了新的家庭,将来会有孩子,他要怎么娶她?
元霜不再戳破谎言,她坦然接受段寒成织造的美梦幻境,“寒成哥,你身上的气味没变,可人变了,我最近意识模糊,总想起小时候缠着你,扑进你怀里,有时候缠着哥哥带我去见你,可你见到我总是不太高兴。”
“……元霜。”
“那时候我就犯愁,怎么才能让你高兴一些?我打扮漂亮点也不行,安静一些也不行,不那么莽撞也不行。”她埋进了段寒成怀中,闷着鼻音,“后来我想通了,只要不看见我,你就不会不高兴了。”
他从没这么想过,从没。
“要不然你怎么会三年都不肯去看看我呢?”
这是元霜的一根刺,在三年里的寒夜,她无数次望着睦州的方向,渴望自已的家人与爱人,她想回家,想见他们。
可是再也等不到了。
再见面时,家人不是家人,爱人成了陌路,过往的朋友将她推入深渊。
她的每一天,都是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元霜,我不知道你过得那么糟糕。”段寒成挤出了一句话,一句那样苍白的话。
感受到腰被抱紧了些,元霜像是流了泪,“寒成哥,你知道我最怕你不高兴的,以后看不见我,你要高兴点。”
第187章
那天晚上过后段寒成再没去看过元霜。
元霜是在一周后离开的,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连樊云都是不知情的,为此哭了好些天,哭红了眼睛,这一次,她连元霜去了哪里,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周嘉也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元霜约莫是跟着盛初远一起离开的,那个男人他们所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陈声声的表哥,家世显赫,可为人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周嘉也去见了陈声声几次,想要打听,得到的却是羞辱。
陈声声声嗓尖锐,言辞中尽是对元霜的不屑,“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方元霜那个狐狸精勾引了寒成哥,又勾引我表哥,这下知道嫁给寒成哥无望了,就缠着我表哥。”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要是胡说八道,你还会找来吗?”陈声声忍不住的幸灾乐祸,“真是可怜了我的表哥,心地善良,就要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到底是谁骗谁还不知道呢。”
再怎么样元霜也是女人,盛初远将她带出国,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这让周嘉也怎么能不担心。
景南赶来才将周嘉也拉走,替他向陈声声道了歉,连忙上了车。
“你来找陈声声能找到方小姐吗?”景南苦口婆心,周嘉也半个字听不进去,“真是纳闷了,寒成都没什么反应,你倒是找得厉害。”
“寒成没反应,那是因为易凝怀孕了,元霜没了生育能力,他立马就抛弃了元霜。”周嘉也嗤了声,“畜生。”
“寒成不是那样的人,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景南是段寒成表哥,自然要为他说话,周嘉也却不信什么苦衷,“如果有苦衷,他为什么不去找元霜,以前元霜一不见,他就四处找人,这次怎么没动静了,还不就是变心了?”
“兴许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毕竟是他们自已的事情。”
“也是,人家最近正忙着陪产,忙着开始新生活,哪里还有时间管元霜?”
这一点景南的确无法反驳。
元霜走后,段寒成半点异常都没有,就像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他整治了项柳与段东平,回了集团工作,安心陪在了易凝身边,像一对平常夫妻一样。
连老太爷都诧异段寒成的反应,观察了几天,不见异样后才松了口气。
交代了保姆去安排晚餐,最近做的都是段寒成爱吃的,又照顾易凝,食物口味都清淡了很多,易凝没什么怀孕后的反应,不孕吐也不嗜睡,身体状况很好。
像个贤妻良母,等着段寒成回家,给他解领带,换衣服,体贴地询问他的工作,“最近还是很忙吗?要不添些人手帮帮你?”
“不用,忙一些,挺好的。”
忙起来,就不会想起那些人了。
易凝知晓段寒成的心事,元霜走了,他看似平静,但心里早就经历了一场山呼海啸,“你真的不担心元霜吗?”
又提起这个名字,段寒成拧了下眉,“别再提她了,都过去了。”
对他而言,确确实实是过去了。
“孩子的事情算好时间。”段寒成最近事情多,是管不了这些的,易凝便要多上上心。
这是段寒成给她的机会,她要把握好,“当然,你忙你的,我不会出岔子的。”
以后没有了元霜,又有了孩子做根基。
易凝理所当然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了,更不用再担心会被离婚,唯独那个谎言,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时时刻刻都在烦扰着她。
第188章
近乎两年的休养让元霜身体几近康复,都柏林的天气温和,不冷不热,很适合养伤。
远离了那些纷扰与痛苦往事,最先修复好的是破损的心,接着才是身体上的病痛与伤疤,盛初远联系了最好医院与医生,替元霜调养,又做康复训练。
可惜右手还是无法再拿起琴弦,但基本的日常生活已经不成问题。
只要得空,盛初远就会带着田田去看她。
伤势养好了,没必要继续住在医院,元霜出了院,找了一份翻译的工作,生活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了那些人的打扰,元霜气色恢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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