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胡思乱想了,等我过去。”
坐在走廊,樊云被肃冷的空气围裹着身体,十几分钟里,已经想象了太多可能性,最有可能的无非是元霜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也不会原谅他们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活着也没什么乐趣了。
正想着,走廊远处一道颀长清瘦身影走来,“樊姨,你怎么在这里?”
“寒成?”樊云无助地抬头,抓住了他的手,这种时候,只要是个人可以帮她找到元霜就可以,她等不到周嘉也来了,段寒成就成了及时雨,“你快去找找元霜,她不知道去哪儿了,突然就消失了。”
第227章
夜晚的候机大厅过分凄凉了些,人影零散,元霜靠在柔软的沙发椅上,身上盖着地勤工作人员送来毛毯,周厅拿了热牛奶,塞进了元霜怀中。
他拨开她鬓角汗湿的碎发,指尖轻轻擦在她消瘦的脸庞上。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登机了。”
元霜身体很不舒服,虚弱到了极致,又是没经过医生允许从医院里出来的,已经到了极限。
周厅掌心贴在她额头,是烫的,像是发烧了。
在无助时,元霜蜷缩着身子,搂住了周厅的腰,像是漂泊在海上的人抱住了一棵浮木,一旦松开,就会溺水而亡。
周厅也搂住了她。
二人依偎在一起,倒像是真的相爱似的。
元霜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很多人打来了电话,周厅想了想,只接起了段寒成打来的那通。
将元霜放在一旁的软垫上,周厅走开了些,小声接着电话,“段先生。”
“你跟元霜在一起?”段寒成开着车,踩住了油门,约莫猜到了他们去了哪里,“你把元霜带到哪了?”
“段先生,元霜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我们在哪里,应该不用告诉你。”
“她是你的未婚妻,同时也是周家的小姐,别说你们还没有结婚,就算结婚了,你也没有理由私自把她带走。”段寒成吓唬人的工夫是一流的,“她爸妈都在找她,如果你不马上把她送回来,我会报警处理。”
周厅油盐不进,“那你报警好了。”
电话被挂了,段寒成开车上了高架,往机场方向赶去,可是睦州有两个机场,他的方向究竟对不对,都是未知的。
好在还有周嘉也,他会往另一个机场赶去。
车上杜挽也在。
车子没启动,杜挽不解,又有些着急,“你不去找元霜吗?她应该是被周先生带走了。”
“去干嘛?”周嘉也是骗段寒成的,他压根没打算去找人,“元霜不喜欢段寒成,她哪怕冒着有伤在身的风险,都要跟周厅离开,我为什么要去找人?”
把她找回来,推向段寒成的囚笼里么。
他做不到。
仔细想想,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那樊姨那边……”
周嘉也心烦的不行,“她会明白的,只要元霜好,她怎么样都行。”
看出了周嘉也心情不好,杜挽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庞,“好了,元霜一定会没事的,只要周先生好好对她不就好了?”
心情不好时,女人是周嘉也排忧解难的出口。
他不喜欢杜挽这一款,她温柔漂亮知性,适合当妻子,并且是女人,这对周嘉也而言也就足够了,回了个吻过去。
周嘉也想要更进一步,却被杜挽推开,她骨子里到底是个保守的女人,“别这样,现在还是元霜的事情要紧。”
杜挽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让周嘉也不耐烦。
不过好在,别墅里还养了个楚皎,看在向笛的份上,周嘉也一直没让她走,就那么养着,像养一只宠物一样,有需求了就找过去,腻了就消失半个月。
楚皎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只要有钱,她没意见。
杜挽让周嘉也扫了兴致,将她送回去,周嘉也驱车去了别墅,上次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楚皎没料到他会来,神色懒懒的。
“他们不是说你要结婚了,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这三年人人都变了。
楚皎也从单纯善良变得虚荣麻木了,连眼神都浑浊了,周嘉也疲惫躺下,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没了兴致,“算了,你早点休息。”
拿上外套要走,周嘉也背过身,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莫名问了句,“楚皎,向笛真的是你姐姐吗?”
第228章
在机场找了一圈,问过了地勤上的工作人员,晚上没有去都柏林的航班。
想要过去只能先去小港再换乘航班。
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段寒成又打给了周嘉也,他没接电话,他不是真的想要找到元霜,这一点段寒成想到了。
打电话给了江誉,他可以很快查到周厅买了哪一班机票。
在机场焦灼地等待着江誉的回信。
候机室里,周厅没走,元霜的状态没办法登机,将厚厚的衣服裹在了她身上,为了她的安全,周厅放弃了登机,带着元霜要去看医生,先做退烧处理。
一走出候机室,在机场出口看到了眼熟的人。
是段寒成,他站在寒风中,身影却是那样的具有压迫感,不知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约莫跟元霜有关。
周厅没走那条路,绕开了出口,带着元霜从别处离开,赶去了医院。
寒风将骨头缝都吹僵硬了,等了很久,才等到了江誉的电话,“段总,周厅是买了去小港的机票,跟元霜小姐一起。”
“知道了。”
只要确认了位置,段寒成不会犹豫,直接买了机票追过去,又在小港的机场等待去都柏林的航班,只为了把元霜追回来。—
带着元霜去了其他医院,周厅整晚守着她,想办法让她退烧。
中途盛初远打来了电话,元霜是他推给周厅的,他要负责,“元霜究竟怎么了?她是为了你才回睦州的,你应该负起责任来,别让她再被段寒成伤害。”
“她跟家里人起了冲突,发烧了,现在在医院。”
至于冲突的原因,说起来太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
周厅没说明白,“放心,我会护好她的。”
“有什么状况通知我,我腾开时间就去接元霜。”
“不用,她是的未婚妻。”
这些人都想着要争抢元霜,似乎所有人都没将他当作是元霜的未婚夫,可就是元霜现在的样子,让周厅心生怜悯,抱着必然要娶她的心思在对抗所有人。
守了她一天一夜,人才醒来。
元霜嗓子太干,周厅喂了水过去,她神色迷茫,靠在他怀中,看清楚是周厅的那一刻清醒了些,也松了一口气,她多怕被周家带回去,也怕被段寒成带走。
周厅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在这里?”
大病了一场,看来元霜是什么都忘记了。
周厅没解释太多,“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等好些了再说。”
元霜是不安的,眼神很涣散,骨头都是松散的,“如果周家的人要来见我,我不见,不管是谁我都不见。”
“我知道,你安心休息,我会拦住他们的。”
相处的一年里,周厅给的安全感是无限的,这种时候,更是如此,有他在身边,元霜才可以睡上一个好觉。
等元霜退了烧,周厅便打算尽快回到都柏林,在那里没人打扰,他们可以尽快结婚,这样也好摆脱段寒成。
正要让助理预定机票,临时接了周嘉也的电话。
“元霜在哪儿?”想到了周厅不会说,周嘉也也没打算知道,“你不用告诉我,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一声,最近别去都柏林,段寒成过去了,他以为你带元霜去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是为了元霜。”
将一口郁结的气叹了出去,周嘉也恍惚道:“我爸爸想让她嫁给段寒成,算是卖给他,我知道她不想,相比之下,你算是好的选择了。”
与其跟段寒成在一起互相折磨至死,不如跟周厅在一起,平安度过余生。
“不管怎么样,你尽快跟元霜结婚,起码在被段寒成找到之前。”这是周嘉也最后的忠告。
第229章
三天三晚,周厅不眠不休陪在元霜身边,陪着她调节心情,休养身体。
周家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太多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周厅很有耐心,不管元霜问什么,他都耐心解答。
樊云来过两次,元霜都没见。
隔着门,樊云在哭,在喊元霜的名字,可无论她如何渴求跟她见上一面,元霜都不为所动,心都好些冷了,硬了,再也柔软不起来了。
元霜将头埋进了枕头里,直到樊云离开。
送她到了医院门口,她紧紧攥着周厅的手,“不管怎么样,拜托你好好照顾元霜,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她不见我是应该的。”
“我会照顾好元霜。”
这点,樊云大可以放心。
为元霜的事情,她已经哭红了眼睛,当年送走元霜的被逼无奈,却怎么也没想到会一手将元霜推进火坑里,让她再也好不起来。
哭着回了周家,周嘉也也在,一见樊云的样子就知道是去了医院,“见到元霜了吗?”
樊云摇头,“她不肯见我,不肯原谅我。”
这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元霜可以接受他们的遗弃,可血缘关系是在的,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也是推她下地狱的刽子手,她怎么接受得了?
“您最近别去了,就让元霜冷静冷静。”
话说得简单,樊云是想不通的,“我不去,元霜就会以为我们是又不要她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都不去看看她,你真的放心那个周厅跟元霜在一起吗?”
“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
眼下周厅是最好的选择。
“你真是没心没肺。”樊云斥责了声,眼泪又掉了下来。
周嘉也受不了她哭,“妈,正好我想问问你,上次元霜说向笛跟爸是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
这事他问了周苍不止一次了。
次次都没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
“我让你去关心关心你妹妹,你却关心向笛,她人都死那么久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樊云瞪大了眼睛,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很伤心,“是不是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择你妹妹去死,向笛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心善的你知道吗?她嫉妒元霜,所以抢走了寒成跟你,你怎么不明白?”
“妈,你怎么又扯到那件事了?”
那是周嘉也无法提起的伤痛,会让他内疚一辈子的。
“要不是因为你不救你妹妹,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樊云捂着心口,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无法释怀,在元霜最需要家人与帮助的时候,家里为了保住声誉抛弃了她,就连一起长大的哥哥都不要她了。
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们都是有责任的。
周嘉也将烦闷挂在脸上,“我哪知道段寒成也会救向笛,我就纳了闷了,怎么所有人都来怪我,没人怪他?”
“因为元霜是你亲妹妹,寒成以前本来就不喜欢她,这点你想不到吗?”
面对樊云声嘶力竭的质问,周嘉也哑口无言,他脸色难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去医院一趟。
愤怒冲上了头,连身后有人跟踪都没发现。
一路被跟踪到了医院。
江誉才通知了段寒成,元霜根本没出国,更没去小港,她人就在睦州,跟周厅在一起,这几天他在都柏林找人,不眠不休,得到的却是被所有人共同欺骗的结果。
接了江誉的电话,段寒成当晚就回了睦州。
一下飞机,坐上了江誉的车,他不开口,江誉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怒意,“段总……我们去哪儿?”
“医院。”段寒成没被人这样戏耍过,这是最后一次在元霜身上栽了,也是最后一次。
第230章
第二次来医院元霜才答应见周嘉也一面。
她瘦骨嶙峋,再没了小时候的圆润饱满,瞳孔无光,看着周嘉也的时候眼神陌生的让他害怕,“是樊姨让你来的?”
“元霜,那是妈妈。”
“我没有妈妈。”
就算有,她的妈妈不会让她去到陌生人身边被折磨。
靠在枕头上,元霜已经哭不出来了,眼眶很干涩,边缘很疼,说话时嗓子都是艰涩的,“我让你进来不是想要跟你叙旧的,只是想让你转告樊姨,以后不要再来了,明天我就要跟周厅一起走了。”
“妈很想见你,一面也可以。”
“用不着了,没必要。”
她的平静下酝酿着一场情绪上的波涛汹涌,“你早就知道了吧?从你开始对我改变态度开始,后来你对我好,时不时护着我,是不是觉得这样我就会感谢你?”
“元霜,不是的。”
嘴上这么说,可周嘉也的心思却被元霜猜中了,她很聪明,从小就比他聪明,一眼就能看得透人心。
“是或者不是,你自已知道。”
元霜一侧耳朵听觉很模糊了,好在还有一侧可以用,她嘴角含着笑,不知是笑自已还是笑周嘉也,“所以一开始你是我哥哥的时候,你选了向笛,后来你知道了真相,你又把我卖给段寒成,你凭什么还坐在这里?”
“元霜,我只是以为那时候寒成会救你。”
“你以为?”
元霜直起了身子,头发凌乱地散在身后,面庞白的像是一张纸,“你以为什么,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捡过别人吃剩的饭,快渴死的时候喝过自已的血,经历过这些,我凭什么原谅你们?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们,包括你。”
“元霜……”
“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我真的看够了。”
一个比一个伪善,他们只以自已的利益的为先,哪怕是对自已的女儿妹妹。
周嘉也坐着没走,沉了沉气后才面无表情地起身,“我会转告妈,你好好休息,如果想通了再通知我。”
他一走,周厅进来,刚坐下元霜便靠在了他肩膀上,她没哭,只是需要一个依靠。
病房中很昏暗,两人依靠在一起,呼吸沉沉交缠,尤其是元霜,像是要就此栽倒在周厅怀里,将他当作今生最后的那个人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段寒成抽了根烟才进去,他不想冲元霜发脾气,她最近刚知道了身世的真相,身心疲惫,备受打击,他就算再气,也不该将怒火加诸在她身上。
一路走过去,段寒成自欺欺人,安慰了自已很久,可一走到病房门口,就亲眼看见元霜扑在周厅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二人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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