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誉的性子阴晴不定,他能怨恨阙韶到把她家国给毁了,全是子嗣被胎中的愤怒作祟。
遥想以前,两人新婚,也恩爱过一段日子。
那时候,阙韶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摘下来送给她。
这个男人的爱恨来的随便且炽热,也极端到让人心惊肉跳。
于秋芷不敢说是这天底下最了解赫连誉的人,但是三载夫妻,她比一般人要懂赫连誉。
他不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自己亲手毁了。
别人敢动分毫,就是在找死。
第9章 下堂太子妃9
宫里惩罚犯错奴婢的手段,统共就那么几样。
打板子,掌嘴,罚跪,罚俸禄。
没有新意,血淋淋的,太难看。
于秋芷出身世家,父亲生性风流,娶了七八房美妾。
母亲一生都在后院与那些女人们争斗,研究出数不清的折磨人的法子。
于秋芷耳濡目染,跟在母亲身后学了不少。
她决定拿阙韶做试验,让她跟家里那些贱人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刑罚要能折磨人,同时又不能让人看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手上伤了一点,痛的是寻常地方的百倍。
有一种针,细如毫毛,扎进身体里,细不可察。
于秋芷的手指短粗,虽然白,可瞧着总归是不好看。
她从前就妒恨阙韶有一双纤长细手,青葱一般,涂上丹蔻,美的叫人情不自禁的想往上面瞧。
赫连誉最喜欢她那双手,每次两人一起出去,都会将手牵在一起,在外面看来,恩爱非常。
“瞧瞧。”于秋芷面带怜悯,用玉钩挑起陆袅的手。
“这才几天,公主的手就粗糙成这样了,要是让殿下瞧见,还不心疼死。”
陆袅不言。
在她看来,于秋芷只是个连中等段位都排不上的傻子,对付这种蠢货,简直易如反掌。
不要反抗,随她得意,让她膨胀。
等她以为自己掌握了大局,再给她致命一击。
“你怎么不说话?”于秋芷突然掐住陆袅的下巴,表情阴狠。
陆袅勾起嘴角,微抬下巴,笑得猖狂:“我要说什么,说你可怜,可悲?”
于秋芷表情一瞬变得狰狞。
水月冲上前,在陆袅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下贱胚子!竟敢对太子妃如此大逆不道,找死!”
陆袅摔在地上,肩骨耸立,瘦的畸形。
于秋芷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当自己是诸天神明,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卑贱凡人。
“来人,公主以下犯上,教她点规矩。”
水月和镜花两个大丫鬟冷笑着,钳住陆袅的手,将银针一点点的推进陆袅的指缝里。
十指连心,很疼,疼得陆袅在大冷天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可她一声疼都没喊,任由十指鲜血淋漓,脸色惨白。
于秋芷要她撕心裂肺的疼,疼得哭出来,叫出来!
于秋芷笑得如同寺庙里供奉的佛陀,满面慈悲,唯眼睛里淬了剧毒。
“针推进肉里,不要拔出来,就留在里头,让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感到锥心之痛。”
阙韶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她不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主子才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一个贱婢,须得事必躬亲。
针在肉里,手不能动,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时时疼痛,生不如死。
水月眼睛发亮,谄媚的赞于秋芷此举高明!
陆袅脸上全是冷汗,嘴唇疼得直发抖,艰难的抬头,死死的瞪着于秋芷。
“你今日不将我弄死,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于秋芷讥笑:“你现在就是一条落魄的狗,以为攀上叶梓岚就能重振旗鼓,别痴心妄想了!”
她伸出脚,狠狠踩在那双她曾经痛恨不已的手上,使劲的碾压,直到听到断骨之声,方才收回脚,嫌恶的在毯子上蹭了蹭。
陆袅捂着手,疼得直发抖。
于秋芷冷哼道:“折磨人的法子多着呢,这才刚开始,你急什么。”
第10章 下堂太子妃10
溪桐殿的炭火都是上好的银丝,灼烧起来的时候,没有刺鼻的味道,很少发出声响。
燃尽的炭火灰还剩一丝余温,不过分灼热,可温度也不低。
这深宫里的女子,比手更娇贵的,是从不示人的芊芊玉足。
于秋芷让人脱了陆袅的鞋,摁着她走在三米长,还冒着烟雾的炭灰上。
这就好比下火海,娇嫩的脚板踩上炙热的灰,烫得肌肉都在颤抖。
陆袅咬紧牙关,才没有痛的叫出声来。
于秋芷想听她惨叫,想让她跪地求饶。
肉体的打击击不垮她,就用精神层面的。
门外进来一太监,怀里抱着一翁,脸上表情讨好:“娘娘,奴才可是费老大的劲儿才找来这些小东西。”
水月丢给那太监一锭赏银,让他嘴闭紧了,快滚。
太监得了赏,欢天喜地的走了。
于秋芷捂着鼻子,让水月把那东西倒出来。
水月忍着恶心,将翁翻倒。
和着清水,淌出来一群扭曲的水蛭。
于秋芷成功看到陆袅变了脸,冷笑:“本宫说过,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陆袅的袖子被抹了起来,水月用竹镊子捏着水蛭,狞笑着放在她白嫩的肌肤上。
“等等。”于秋芷突然张口。
水月停下动作,“娘娘?”
于秋芷走到路袅的身前,挑起她的下巴,笑得慈悲:“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求饶,说‘求娘娘饶了贱婢一条狗命’,本宫就饶了你。”
陆袅面无表情,突然抢过水月手中的竹镊,将那扭动的血虫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一条不够,她将所有的水蛭都放在了上面。
虫子闻到了血腥味,蜂拥着往肉里钻。
满室寂静,所有人都被陆袅疯狂的举动吓到了。
这虫子,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见了,都忍不住躲得许远。
陆袅对自己都这么狠毒,可想而知,有朝一日她要是得了势,一定会将最狠辣的法子都用在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身上。
于秋芷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盯着陆袅,眼中闪过杀意。
对这种人,最好在她还不够强大前除之而后快,否则后患无穷。
水月接到她眼中发出的讯号,拿出一把匕首,向陆袅的脖子袭去。
“太子殿下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水月慌张收起刀。
于秋芷心中一慌,率先跪下去:“臣妾恭请殿下金安!”
赫连誉走进来,紧跟其后的叶梓岚顾不得礼数,快步走到陆袅的身边。
那些水蛭已经开始往肉里钻,叶梓岚头皮发麻,顾不得别的,用手将那些蠕动的虫子往外拽出来。
血淋淋的一摊,全部吃饱了,圆滚滚的在地上爬。
陆袅疼得昏了过去。
赫连誉厉声质问于秋芷为何将阙韶叫来溪桐殿,还有她刚才在做什么。
于秋芷祭出早就备好的解释,她全是为了东宫好,为了太子好。
赫连誉又岂能看不穿她的小心思。
他头一次发现,跟了自己三年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纯善之辈,她心狠手辣的程度,一点儿都不比过去的阙韶差。
叶梓岚急声道:“殿下,阙韶昏过去了,臣妾想带她回锦遥殿治伤!”
赫连誉叫了身后的侍卫过去。
侍卫将阙韶抱起,快步往外走。
叶梓岚跟到门口,突然折回来,盯着于秋芷,冷冷的警告:“阙韶并非下贱的奴婢,还望太子妃下次不要再轻易上门挑衅,臣妾脾气差,又不懂规矩,平日爱耍个刀剑什么的,要是误伤了太子妃,殿下可是会心疼的。”
她说完,淡淡看了赫连誉一眼,转身离去。
第11章 下堂太子妃11
这东宫里头的女人,谁不是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头,怜求着赫连誉多看自己一眼。
只有叶梓岚,出身江湖,不羁放纵。
刚进宫那会,看谁不顺眼,直接动手。
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跟嬷嬷后面学了规矩,才收敛一点。
没想到今儿为了曾经的死对头,突然又将坏脾气放了出来。
水月瞧着自家主子脸色难看,大着胆子说:“叶侧妃言语激进,对咱们娘娘,对殿下全无尊重之意,委实目中无人,不懂规……”
“什么时候主子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宫婢妄论了?”
随着这声厉声斥喝而来的,是赫连誉踹心窝子的一脚。
水月整个人被踹飞出去,撞在红木椅子上,疼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可一声呻吟都不敢发出来。
赫连誉对外温和沉稳,可私下,却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他的脾气无人敢揣摩,上一秒笑着,下一秒便勃然大怒,好几次都是如此。
于秋芷吓坏了,连忙磕头,声音打着颤:“臣妾御下不力,还望殿下惩罚!”
赫连誉看着一地的狼藉,冷冷道:“你确是没用,禁足溪桐殿三月,罚月例一年。”
于秋芷暗暗在陆袅的身上又记了一笔,惶恐谢恩。
从溪桐殿出来,贴身侍卫柏羽见赫连誉的脸上隐隐透着笑,很是不解。
“何事让殿下高兴成这样?”
赫连誉脸上笑意不变,脚下的步子加快不少。
“去锦遥殿。”
赫连誉已经许久没有看见叶梓岚如此有生气的模样了。
从她进到东宫的第一天,他就怕她被这里的一切同化,变成没有生气的木头美人。
千担心万防着,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孩子没了,不仅对赫连誉造成不小的打击。
叶梓岚也因此一蹶不振,整日提不起精神。
今日赫连誉本不想来。
他根本不关心阙韶的死活,是叶梓岚苦苦哀求,他才来捞人。
赫连誉也没想到,重新让叶梓岚振作起来的人,会是阙韶——这个曾经处处针对她,甚至心狠手辣弄掉她孩子的毒妇。
太医给陆袅诊治,从她的指缝里挑出十根细如毫毛的银针,小心挑破了脚下的水泡,又给胳膊上的伤口上了药。
一番下来,老太医的脸上居然出了汗。
“阙韶姑娘身子本来就没好全,又经这一遭折腾,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叶梓岚心里发沉。
太医这话,明显是要她有个心理准备。
换做半年前,阙韶死了,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个女人心肠歹毒,无可救药,死了活该。
可她如今家国不在,落得这般凄惨田地,全是叶梓岚的错。
叶梓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否则会内疚一辈子。
“太医,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
赫连誉进来,听见这句,对叶梓岚百般不解。
“她过去狡诈阴险,数次加害于你,心肠歹毒,死了活该,你为何坚持非要救活这个祸害?”
叶梓岚传闻,擦干脸上的眼泪,在床边跪下,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求赫连誉救阙韶。
“再坏的人,只要一心向好,便可重新做人。她就像我的妹妹,我想疼爱她,教她向善,引她上正途,求殿下救阙韶一命。”
赫连誉喜欢叶梓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身上有这东宫女人没有的一样东西。
她心地善良,从来如此。
第12章 下堂太子妃12
赫连誉完全是看在叶梓岚的面子上,才让太医用最好的药,着人日夜看守,寸步不离。
三日后,陆袅转醒。
叶梓岚睡在床边,眼底一片乌青。
陆袅没急的叫醒她,而是静静打量这个女人。
叶梓岚长得像现代女人,眉眼桀骜,嘴唇总是向上扬着,仿若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她气馁,跟那些受了丁点冷落,就哭喊上吊的女人南辕北辙。
一开始,陆袅只是想试探下叶梓岚,看她的心胸如何。
如果叶梓岚恨她这个对手入骨,趁她病,要她命,陆袅就走另一条凶险的道。
幸好叶梓岚没让她失望。
这个女人,有胆识有气魄,能忍也能刚,张弛有度,实在不应该在这东宫里当一朵温室的花。
她该去更广袤的天地上搏杀,杀出一条血路,为叶家报仇,为死去的一百多口族人报仇。
她最大的仇人,是赫连家、是这天下的主宰。
陆袅相信叶梓岚能成功复仇,从那个胎死腹中,死于亲生母亲之手的婴儿来看,叶梓岚绝非踌躇之辈。
叶梓岚发现陆袅醒了,喜极而泣。
她把陆袅当成自己投胎转世的妹妹,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她。
陆袅在床上躺了三天,骨头都酥了。
这两日的天气好,外头日头足,她闹着要出去晒太阳。
叶梓岚拗不过她,就让丫鬟们抬着她到院子里。
两人坐着才说了一会子话,有个管事的麽麽领着几个小太监,走进院子里来。
叶梓岚如今是这东宫里头炙手可热的宠妃,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太子妃那儿都得捡她剩下的。
嬷嬷恭敬的给叶梓岚请安,接着道出来的目的。
“这就快开春了,各院的花草要修理,还得把屋里的桌椅都搬出来晒晒,都是苦力活,丫鬟们做着吃力。娘娘的锦遥殿去年刚病死一个太监,殿下担忧娘娘院中人手不够,特派奴婢提几个过来让娘娘选。”
叶梓岚的视线落在几个小太监身上,其中一个身子健壮,浓眉挺鼻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止是她,陆袅也在看这个太监。
太监多少沾点阴柔,这人却长的血气阳刚,身材高大,肌肉蓬发。
灰蓝色的太监服穿在他身上,明显比其他几个人要出彩。
从来人靠衣装,他却是衣靠人装。
最出色的还是那张脸,俊朗正气,眉眼隐约长得跟赫连誉有三分相像。
叶梓岚盯着他瞧,眼睛挪不开。
按照原剧情,叶梓岚一定会选择留下这个太监。
陆袅却不能顺着叶梓岚的性子,因为她知道,这男人留下来,会产生一系列没完没了的虐恋情深。
叶梓岚要成大事,就不能在这些儿女情长上纠缠。
“姐姐,我瞧着这个不错。”陆袅结着痂的手指落在最边上的那个太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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