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沉沉浮浮,最终全漂浮在了上头。
系统的声音响起,憋着几分坏:【不往里面加点料吗?】
陆袅:“加什么?”
【糖或者盐,他一定气炸,一去二来,就记住你了。】
陆袅嫌弃它小学鸡似的水平:“你以前跟的人是有多蠢,才把你养得这样缺脑子?”
难得抖个机灵还被diss的系统委屈的闭了麦,它一个傻白甜,第一次碰上这么凶的宿主。
陆袅懒得安慰它。
身边跟着一个猪队友,除非卖蠢的时候能逗一逗乐,没有其他用途,还可能坏事。
赫连誉明显就一神经病,不按常理出牌。
这样的人,暗算他,除非是不想活了。
送去的茶明明不管是温度还是茶色,都是顶尖。
赫连誉却只摸了一下,就说:“冷了,去换一盏。”
陆袅没有二话,端走又换了一杯。
第二杯,赫连誉说太热,烫手。
陆袅心知他在想着法子折腾自己,也不多言,来来回回的跑了十多趟。
赫连誉本想将她的脾气逼出来,没想到她这么能忍。
第十一次,陆袅将茶端来的时候,他一改之前的无动于衷,伸手去接。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袅眼睛轻抬,在赫连誉的嘴角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笑。
于是她知道,这杯滚烫的茶水,一定会倒在自己身上。
即使她已经洞察到了赫连誉的目的,依然仿若毫无所觉的站着,没有躲开。
茶盏倾斜,热水洒在陆袅的裙子上。
初春的天气依然还冷,可就算穿着裙子相对的厚,热水还是湿润了布料,搭在娇嫩的肌肤上。
陆袅飞快的将裙摆拎起,疼得她小腿抽搐的灼热才褪去。
不等那阵疼过去,陆袅跪下来认罪:“奴婢手笨,伤了太子殿下,罪该万死!”
赫连誉盯着地上的碎瓷片,没有说话。
在陆袅抬头的那瞬间,他便察觉了她的目光,亦没有漏掉她脸上的玩味。
那是一种早就料到某件事结果的胸有成竹,半点都不诧异,甚至觉得无聊。
赫连誉一瞬就想到,自己被鄙视了。
他心中掀起风暴,却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由着茶盏落下去,就是想看陆袅下一步的反应。
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另有打算。
她跪了下去,太慌乱了,以至于手压着了碎片都没有发觉。
真是好演技!
第17章 下堂太子妃17
赫连誉屈尊降贵,挑起陆袅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他的眼睛亮的出奇,里头全是凶狠的戾气,面上却是笑着,仿佛找到了新奇的玩具。
“你想扮可怜,让本王怜惜你?”
男人是犯贱的动物,越是柔顺的女人,越不感兴趣。
陆袅只是想顺着赫连誉的意思来,让他很快对自己生了厌恶,将她看作普通的宫婢,别再将多余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长此以往,才能少被折磨。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赫连誉。
这男人深不可测,绝非是等闲的言情文花架子男主。
他误会自己,干脆就让他误会好了。
让他认定自己是个妄图重拾恩宠的蠢货,自不量力,冷笑着嘲讽她。
陆袅眼睫轻轻阖动,脸上的表情缓慢的转变,最终,定格在深情之上。
陆袅抬起手,抓住赫连誉的袖子,眼睛眨了两下,滚落泪珠。
“没错,我就是想让殿下怜惜我。”
她的手一点点收紧,最后忍着恶心,扑进赫连誉的怀里。
“我深爱着殿下,一日都没有忘记,想让你只看着我,回到过去。”
够恶心了吧,快将她推开,甩她耳光,嘲笑她贱得离奇。
赫连誉没有动,有那么一刹那,他陷入陆袅的话中,想起了过去。
政务不繁忙的时候,他会一整天都和阙韶待在一起,醉卧美人膝,看闲庭花开。
从前的宠爱是真,后来的怒恨也是真。
她身上的香味变了,从前是浓郁的花香。
听说是从家乡带来的熏香,后韵十足,经久不散。
自从安燕灭了,连身上的美人香,也消失了。
赫连誉伸手搂住陆袅的腰,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唇边溢出一声笑:“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怎的又不自在?”
不稳定因子最难掌控,陆袅深知这个道理,却没想到,赫连誉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
腰上的手就像一只恶心的蜒蚰,陆袅忍着躲开的冲动,深情不倦的看着赫连誉。
赫连誉搂着她,缓缓的低下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缩小,陆袅的瞳孔也越缩越小。
就像是一场博弈,谁先躲开,谁就输了。
陆袅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赫连誉放在她腰上的手也在收紧。
空气中藏着看不见的信子,等待一促即发的火苗,烟火漫天,燃烧一切。
幸好,叶梓岚沐浴回来了。
房中的场景是叶梓岚的意想不到,但也不十分惊讶。
其余妃嫔背地里都说,阙韶寻叶梓岚庇护,无非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让赫连誉重新纳她为妃罢了。
叶梓岚从来不相信那些话,但是此情此景,容不得她再装眼瞎。
叶梓岚是难过的,她难过阙韶的别有心机,也难过自己竟然把这样别有心机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这实在是可笑,蠢的可笑。
“殿下。”她出声,清清冷冷。
赫连誉立马推开陆袅,走到叶梓岚的身边。
“本王……”
叶梓岚将指尖放在他的唇上,不让他解释。
“阙韶对殿下一往情深,不如殿下收了她,给她一个名分。”
赫连誉眉头皱起,“本王怎么可能要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原来他也会口是心非。
叶梓岚压下心中上涌的晦暗,强牵起笑:“殿下对阙韶有百般误会,给她一个机会,与殿下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赫连誉没有回应,只是将她拦腰抱起,往寝殿深处走去。
陆袅抬头,与叶梓岚对视了一瞬。
叶梓岚眼中没了之前的温暖,里面是深重的怀疑和后悔。
陆袅站在原地,直到他们消失在帐后。
“好玩了。”陆袅面露趣味,吹了声轻哨。
第18章 下堂太子妃18
赫连誉分明是看见叶梓岚进来,所以才和陆袅演了这么一出。
目的,是为了离间陆袅和叶梓岚之间的感情。
女人反目,绝大多数都是为了男人。
赫连誉心里清楚,叶梓岚就算再喜欢陆袅,也不可能忘了两人之前结下的梁子。
他现在大概以为,陆袅心如死灰了。
最后一线重新来过的机会断了,从今往后,陆袅再也没有人庇护。
在这诺大的东宫里头,她除了被各方记恨自己的人整死,不会有第二条路。
可他又怎么知道,其实落到这一步,不过是陆袅走得一步棋而已。
能得叶梓岚的庇护,在锦遥殿当个无忧无虑的宫婢当然舒坦。
人前称呼叶梓岚主子,人后却是姐妹相称,衣食住行都按照叶梓岚的规格来,活得别提多自在。
但陆袅清楚,舒坦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
赫连誉生性猜忌,他不会放心把陆袅放在叶梓岚的身边。
国仇家恨在,就算心里再念着旧爱,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虽然进程比陆袅计划的快了点,但是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里面颠鸾倒凤,陆袅走出暖阁,在院子里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有宫女太监走过,好奇的盯着她看。
陆袅面无表情,夜风直往脖子里灌,她冻的上下牙打颤,可身体却如巍峨松柏,一动不动。
宫女们捂着嘴,不怕陆袅听见似的,暗暗的嚼舌根。
“我刚路过门口瞧见了,亏得咱们主子拿她当亲妹妹,什么好的都分她一份,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抢主子的男子。”
“我看她活不过明天了,叛主的东西向来活不久。”
“听说以前是公主呢,轮落到这个地步,真叫人唏嘘。”
“什么公主,安燕被咱们殿下灭了,她连家都没了,就一个孤魂野鬼。”
“呸呸呸!大晚上的说什么鬼,怪吓人的,快走!”
月向西垂,三更天过,里面的动静才稍减。
陆袅的膝盖已经没了知觉,依然在院里跪着。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赫连誉从里头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陆袅。
“她不愿意见你,叫你滚。”
陆袅低下头,狠狠的将脑袋磕在地上。
“奴婢不走,就等主子醒来。”
赫连誉看不惯她这装腔作势的劲儿,步下台阶,一脚踹在她的肩上。
陆袅如断线的风筝,脆弱的身子滑出去几米远。
天气冷,身上的骨头便脆。
陆袅耳边听到了一声断裂的声音,躺在地上,疼得几乎昏过去。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昏,她还有话没说完。
“殿下……帮、帮我给姐姐带、带句话。”陆袅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面如金纸,就像身上白衣,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赫连誉脸色黑如鬼魅,声音阴沉:“本王要是不带呢?”
陆袅自顾自的说:“我这条命是姐姐费劲心思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从那日起,阙韶就已经发誓,这辈子要报答姐姐,眼见不一定为实,希望姐姐能相信阙韶。”
她仍然是跪在地上的姿势,头抵着地,说完,再没有动静。
第19章 下堂太子妃19
赫连誉听了这话,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更添阴鹫。
他心里清楚,十有八九,这个女人刚才是在跟自己演戏。
猜到真相是一回事,她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居然真的已经不爱自己了。
从前那个最爱争风吃醋,他在别的女人院子里待的稍微晚点,都要使小性子的刁蛮女人,仿佛已经死了。
她能在自己怀里演着深情不悔的戏码,哭得惹人怜爱。
转脸也能冷静的道出她不过是在演戏,这份心思,简直深沉到可怕。
赫连誉向陆袅走了过去。
他要问问她,蛰伏在叶梓岚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赫连誉恶声道:“起来,别装死!”
陆袅好像聋了一般,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赫连誉二话不说,抬脚踢了过去。
半点反抗都没有,陆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赫连誉眼神一变,蹲下试探她的鼻息。
陆袅呼吸孱弱,只有丝丝缕缕的气息,还不连贯,是死相。
侍卫柏雨见不对劲,上前道:“属下抱……”
他话还没说完,赫连誉已经抱了陆袅向外面走。
人走到门口,留下一句话。
“让叶妃早点睡下,不用担心多余的事。”
太医院的门半夜被敲响,里头的人睡得正香,恼火的冲外面喊:“都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赫连誉怒喝:“狗奴才!本王亲来,还得吃闭门羹,脑袋不想要了吗!”
这声音,让里头的人顿时瞌睡全无,吓得胆子都要破了。
不多时,门开了。
开门的太医连鞋子都没穿,惶恐的跪了下去,吉利话说的颠三倒四,生怕脑袋搬了家。
赫连誉没空问罪,让他把医术最好的叫来。
太医来了,给陆袅把脉。
脉相很虚,太医又伸手,摸上陆袅的身子。
赫连誉眼睛一凌,拨开太医的手,“看诊摸脉便是,在她身上摸什么,若是嫌手无用,不如现在就剁了!”
太医冷汗涔涔:“殿下,臣是怀疑阙韶姑娘身上有伤,所以摸摸骨,找到了病处,才好对症下药。”
经他这么一说,赫连誉想到了什么。
他摸到陆袅的右肩,细细的摩挲,找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太医眼看着赫连誉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忍了半天,才问:“可是骨头断了?”
赫连誉那一脚,带着十足的狠意,半点余地都没有留。
他知道陆袅的身子骨弱,但没想到自己一脚竟将她伤到如此。
他面上发狠,想她是活该,可心里却充满了懊悔。
“用最好的药为她治疗。”
太医连忙称是:“臣一定竭尽全力。”
断骨之痛,平常男子都受不住。
太医先前给陆袅诊治过,再清楚不过她身子有多虚。
原本她再受伤,身子绝对撑不住。
没想到断了骨头,还能熬过来,这非人的毅力,看着就是个能成大事的。
陆袅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自从穿过来来,三天两头的受伤,她都已经习惯了。
肩膀动一下都疼,她干脆躺着,盯着脑袋上的蚊帐看。
这里肯定不是锦遥殿,闻着药味,很可能是在太医馆。
不知道是谁好心,救了她一命。
第20章 下堂太子妃20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有脚步声。
陆袅不能动,只能等那人走到床边,睁眼看去。
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赫连誉应当是刚下了朝,身上还穿着太子朝服。
明黄色的锦缎,上面绣着怒目而威的金龙。
“本王盼着你熬不过去,让人一卷草席丢到城外乱葬岗,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陆袅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让他带了话。
她心里记挂着这事,问赫连誉将话带到没有。
赫连誉冷笑:“话是带到了,可你觉得阿岚会相信你说的话?”
陆袅不言。
她相信叶梓岚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单凭一个画面,就否定她这么多天来表现的亲近之意。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陆袅分毫不让,直直的盯着赫连誉,仿佛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什么端倪。
赫连誉觉得奇怪。
就算有国仇家恨做为性子转变的因子,可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从前的阙韶有多蠢,赫连誉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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