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淮愣愣地看着他。
他问的那么多问题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只有脖颈后触碰到的温度,太真实了,还有他的表情,语调,活生生的像是站在她面前。
“周聿白?”她尚留一丝醉意,试探性地喊了声。
“怎么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摸摸他的喉结,顺着肌肤纹理摸上去,手心贴在他的下巴上,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是我醉的太厉害出现幻觉了?”
他望着她:“嗯?”
轻轻的一声气音,特温柔,特耐心,特有安全感。
岁淮确定了,这不是梦。
压制了好多天的思念,没跟他联系上的失落,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委屈全部如潮水般涌来。
她一下子红了眼:“混蛋……”
周聿白心疼的不行,将人仅仅扣在怀里,手轻拍着她的背,“我在,我在。”
明知道他忙,他有原因才没回她,但岁淮就是委屈,她被周聿白宠坏了,哭着朝他发脾气,“不是忙吗,不是比赛吗,不是不回消息吗,别来看我了!你他妈王八蛋!我不想看见你,你来干什么啊……”
她手劲很大,落在周聿白身上的拳头挺疼,周聿白不躲不闪,照单全收,只低声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岁淮混蛋两个字骂完,整个人像被戳瘪的乞求,偃旗息鼓地把脸埋在他脖子里,“——我就是想你了。”
“嗯,”周聿白给她顺毛,“我知道。”
对她,他向来毫无底线,一降再降。
岁淮发泄完情绪,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窝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窝囊!我打你都不还手的吗?”
周聿白老神在在地笑,“还啊。”
她抬头,寻思着他怎么还?
周聿白将人压进床褥里,吻在纤细的锁骨,向下,再向下。岁淮感觉到牛仔裤拉链被拉下来的时候,抖了抖,那刺激的感觉就是过一百年都忘不了,“你要干什么?”
周聿白轻而易举地扣住她两只手,交叠锁住,另一只手把牛仔裤拽下来,抬起一条腿,放到肩膀,他笑得很淡,声音也淡,眼神却笑得格外坏,“小狗喝水。”
分开那么久,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这个也想。
那个也想。
恨不得把人揣兜里。
周聿白是个很理智的人,只有碰见岁淮的时候,所谓的理智随时能出走。他的左手紧紧扣着岁淮的两只手,姑娘家的指甲长,还坐着亮晶晶的美甲,被刺激的不行了五个指头瞬间收紧,指甲深深陷进周聿白手背的皮肤里。
他跟她一起,痛并爽着。
-
岁淮酒没完全醒,又被周聿白压着做了两次,特别累,一觉睡到傍晚五点。
穿着睡裙去浴室洗漱,冷水浇到脸上,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睡裙是吊带款式,细细的两根带子挂在肩膀上,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细细密密的红痕,看起来有点涩气。
吻痕布满各个隐秘角落,但岁淮的脖子永远都是没有痕迹的,以前她以为是周聿白的癖好,不爱亲脖子,后来做多了,才知道周聿白是不敢亲脖子,种草莓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行为,脖子上有大动脉。那会儿岁淮笑得直不起腰,说混球还有怕的事情呢。
十一月份的天气,就连南洋市也开始降温了,一件短袖穿得冷,岁淮在主卧的衣柜扒拉出一件假两件连衣裙,掐腰款。
下楼,客厅就能闻到饭菜香。
岁淮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下去,“番茄鸡蛋面?”
周聿白端来两碗面,色香味俱全,旁边的白瓷碟里摆放着一块新鲜的牛排,中间是切好的新鲜水果。
“来吃吧。”
“你做的?”岁淮好像看见世界十一大奇迹,“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男朋友你不诚实啊,我都不知道呢。”
“妈病的那段时间做的。”
“不错嘛,”岁淮搬着椅子坐到周聿白旁边,“有进步,我很欣慰。”
“对了,那个……”岁淮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酒吧的事情,后知后觉有点心虚,“你不是在京市准备比赛吗,怎么突然来南洋了?”
周聿白把酒吧电话的事情说了,岁淮震惊,没想到啊,林晓竟然闷声干大事啊。
她有点担心:“会不会耽搁你啊?”
岁淮三两下吃碗面,鼓着腮帮子咀嚼,说话也模糊不清:“那你快点回去吧,我已经没事儿了,我一个人回学校也可以的。”
周聿白细嚼慢咽,头低着,这个角度岁淮有点探不清他的脸色,只觉得他突然的沉默有点奇怪。
半晌,他看了她一眼。
岁淮原本焦躁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他看见周聿白放下筷子,从冲锋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黑色的四方盒子。
小巧,精致。
他说:“来南洋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异地,大学,工作,阶层,三观,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担心什么。你怕学校阶层不同,四年的异地恋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交际圈,生活观念,还有一离开手机就联系不上的关系。我想说你不用担心,别胡思乱想,我周聿白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了,除了你,谁都不行。”
“但我在飞机上想了想,觉得不够,”他打开盒盖,一枚碎钻戒指出现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银色的光泽,“我得让你安心。”
在万家灯火的高楼大厦间,周聿白单膝下跪,眉眼笑的温柔,他牵起岁淮的手,“岁岁,你愿意嫁给我吗?”
岁淮怔怔地看着他,视线渐渐朦胧。
原来每个人在经历巨大的冲击和喜悦的时候,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她想说话,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只是喉咙哽咽着,她又哭又笑地挤出一个字:“好。”
冰凉的戒指圈入手指,掌心握紧,那枚没有温度的戒指从此有了温度。
第76章
新年快乐 愿你的我的世界万物复苏,春……
又是一年冬雪。
这是岁淮和周聿白确认关系后, 岁淮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跟他回家过年。
钟晴做大小姐的时候有不少闺中密友,自从动了手术之后,她退出科考队, 现在没事儿就跟她那些玩得好阔太逛逛街,搓搓麻将。
有儿媳妇这事儿, 逢人就说。
周家今天来了几位客人,跟钟晴在客厅里聊天, 岁淮在餐厅里都能听见钟晴得意洋洋的笑声,十句里边儿八句是“咱岁”,“媳妇”, “儿子”。
“阿姨干嘛啊, ”岁淮再厚脸皮都听得脸红, “怎么一直说我……”
今天是春节前夕,岁淮突发奇想包饺子, 周聿白帮她打下手,一边搅拌饺子馅儿一边说:“还喊阿姨?”
岁淮在那切后腿,一听,手停了:“什么意思?”
周聿白不说话, 就在那笑,岁淮觉得他笑的贱贱的,啧一声, 像个小狮子威胁他:“说不说啊你。”
“咱俩婚也订了,板上钉钉了, 你还喊阿姨?”周聿白抖肩闷笑, “怪不得我妈恨不得宣扬的天下人都知道,你懂为什么吗?”
岁淮真不懂,眨眨眼, 示意他说。
“她啊……”周聿白忽然靠近,贴着岁淮的耳后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侧颈,“——就是怕你跑了。”
岁淮:“……”
她扑哧一声笑,“我说你平时怎么那么幼稚,敢情都遗传啊。”
管她说什么,周聿白照单全收,单手将人搂过来,趁机偷个香,“那还不改口?”
他一说,岁淮就不好意思了,叫了那么多年阿姨叔叔,突然改口怪怪的。
总感觉跟做了坏事被大人逮到一样。
她轻咳几声:“就不。”
“为什么?”
“……我还不习惯嘛!”岁淮用手肘怼他,脸颊微红,“你这混球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光说我对叔叔阿姨改口,怎么不说我对你改口啊——”
岁淮话音一顿,刚才的羞涩被坏心思取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周聿白,咱俩也得改口了,总不能一直男朋友男朋友地喊,是吧?”
周聿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她勾勾手指:“你过来。”
他没动。
打心眼儿就知道她肚子里藏着坏水,不上当。
越看他表面这层冷淡的皮囊,她就越想撕扯开来,看他里面的真实反映,岁淮觉得她好像跟集邮似的,这种样子的周聿白想看见,那种样子的周聿白也想看见。
岁淮笑嘻嘻地抬手勾住他脖子,不让他逃,故意勾他:“知道以后我喊你什么吗?”
“——老公。”
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尾音上扬,勾的不行。
周聿白喉结滚动了下,忽然低下头,堵住那张叫人难捱无措的嘴巴,狠狠地重重地惩罚。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水声潺潺,听着格外暧昧,岁淮最受不了这样,要推他,他这人混啊,哪能放开,越搂越紧,还报复回来:“老婆叫的真好听。”
“!”
岁淮这下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周聿白谁啊,还有他不好意思的时候,说他纯,他能比你更纯,但你要是跟他比混,他就混给你看。
妥妥一个狗东西啊。
但奈何这人天生就跟照着岁淮心坎儿长得,犯混的时候都有一股劲儿,她骂:“男妖精。”
周聿白停了,没好气地看她,“还骂人?”
“谁骂你了,别不识抬举啊。”她笑得贱兮兮,特意用手挑了挑周聿白的下巴,“这是对你的肯定,古有妲己迷惑纣王,仅有周聿白勾引岁淮,你真是个不简单的男妖精。”
周聿白笑:“什么破比喻。”
-
岁淮包的饺子皮薄馅大,钟晴吃了赞不绝口,吃到一半把周聿白撵走,自己坐到岁淮边儿上,偷偷摸摸问她:“里面放东西没?”
钟家是传统的老钱家族,有饺子里放吉祥物的习俗,钟晴小时候最期待地就是自己吃到,不过她运气不好,十次里面就此不是她,从此以后吃饺子吃到吉祥物就是她的执念。别看周盛巡一本正经,有一回怕钟晴没迟到不高兴,故意把那个塞了吉祥物的饺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钟情吃到后的几天里开心得不行。
岁淮是被钟晴当女儿养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性。
她坏心眼地撒谎:“没放,忘了。”
果然,钟晴脸色闪过一丝失落,“这样啊。”
怕破坏大家的兴致,那点失落的情绪很快就被喜悦冲淡,她举着杯:“过去的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咱们家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都是好的变化!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来,咱们一家四口干一杯!”
周盛巡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眼里都只有她。
作为周家一家之主,周盛巡站起身,握着酒杯的手腕从钟晴举杯的手腕下伸过去,酒杯交错地碰了下。
他笑着说:“夫人说的是。”
钟晴有些不好意思,“孩子们都在呢。”
岁淮的用处这会让就体现出来了,早在用餐前就让佣人退下,她笑嘻嘻地蹦跶起来,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红酒,“我跟周聿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明年都能是领证的年纪了!”
周聿白细嚼慢咽,闻声笑了好几下。
“笑屁笑,”看他坐的老神在在的那样儿,岁淮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快起来啊。”
老婆大人都发话了,周聿白理了理衣领,站起身,肩膀挺括地拿起自己身前的那杯酒。然后在岁淮的注视下,做出了跟周盛巡一模一样的动作。
——小臂从岁淮握酒的手腕下穿过,手肘微微往上一挑,交错的酒杯相撞,发出一声轻轻的“噔”。
岁淮愣住,刚才没注意,现在自己经历一遍才发现这个动作并不寻常。
——像交杯酒。
——又像是甘愿臣服。
周聿白望着她,淡淡笑着:“爸说他能娶到妈,就是因为第一次约会用餐的时候,他做的这个绅士礼。意思是,对于你,我愿意一生臣服,以你为重。这是一个表示,也是一个承诺。”
所以钟晴才会害羞。
因为她的丈夫曾经这样对她做过。
岁淮颤了颤眼睫,心跳随之狂飙。
第一回 真心实感地体会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在慢慢蜕化成一个温柔宠溺又稳重的男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是与她携手一生的丈夫。
周聿白知道她幼稚的脾性,跟钟晴差不离,知道她不爱太过正经的相处和场合,所以处处迁就她。其实岁淮怎么不明白呢,周聿白这样的出身和教养,怎么会是一个陪她嬉皮笑脸的性格,他认真起来脸色很淡,嗓音是她很少听见的沉稳,跟周盛巡商议科考和公司事务时,内敛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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