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能打破禁锢,成为几千年来修真界唯一飞升之人时, 他却在一夕之间心魔骤生,直接血洗了大半个云渺宗,他的同门, 弟子几乎在一夜之间全死在了他的剑下。
自那以后, 他的行踪诡异不定, 然每次他的出现, 都伴随着杀戮和血色。
无人知道他的心魔为何, 众修真大能想尽法子也无法将他引回正道,最终只能联手,想了个几乎是鱼死网破的法子才将他封印起来。
曾经被誉为修真天才的人, 在那一场大战中,斩杀了数十位大能, 亲手毁掉了修真界数千年的根基。他虽被封印,修真界却也因此元气大伤,修养近千年,才终于恢复往日生机。
然而无人料到,千年后封印被破,重新出现在修真界的衍霄魔君已经成了苍炎殿的新任魔尊,力量更甚以往。他嗜血成性,性子古怪无人能近,手中杀孽无数,连路过他身边的狗都要挨上他几脚。
在原书后期,他带领众多魔修杀上修真界,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数个修真家族和宗门都接连遭受灭门之灾。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几近绝望之时,已是渡劫期的男主宋霁尘在一次幻境中偶然得知他衍霄魔君身上仍有暗伤,唯一可以制住他的法子便是用借漫天神雷来对付他。宋霁尘以血为引,以身饲雷,最终才成功将他神魂尽灭。
自此,修真界的这场动乱才彻底平息,宋霁尘也成功飞升,故事彻底结束。
从某种角度来说,衍霄魔君不过是男主宋霁尘成仙之路上的一个大boss罢了。
但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衍霄魔君会提前打破封印出来?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披个马甲?
大魔头不去苍炎殿当魔尊干大事就罢了,在这欢欢喜喜准备跟她成亲是个怎么回事?
书里也没写衍霄魔君有老婆啊!!!
最重要的是,衍霄魔君的道侣,那不妥妥是个炮灰角色吗?修真界要是衍霄魔君有个道侣,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不想死啊!
桑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脚后跟还不慎踩到一根干枯的树枝。
“咔嚓”一声。
声音很轻,却好像重重砸到了她的脑袋一般,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隐隐发麻,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而那头的云时宴也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地转过头盯住了桑宁所在的方向。
对上那双满是血色魔纹的冰冷眼眸,桑宁呼吸一紧,脑袋嗡嗡响个不停,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也兴许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云时宴却又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
竟然没发现她?!?
是因为锦罗织伞遮掩了她的气息,甚至,连她造成的动静也给遮掩了?
桑宁一口气还没松,那头云时宴手起手落之间,已经将几头向他扑过去的猲狙和傀儡尸化为了一滩血泥。
血腥味越发浓郁,飘荡在她鼻尖,直冲她的天灵盖。
实、实在是忍不了了。
桑宁弯腰摁住胸口:“哕......哕哕......”
眼泪在眼眶中不住打转,等到那股恶心感散去了些,桑宁才缓缓抬手抹了把眼眶。
好在她手中死死握着的那柄锦罗织伞果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将她的声音以及造成的所有动静都一并掩盖了过去。
云时宴并未发觉异常。
而这一吐,好似把桑宁脑中的混乱都给吐了出去。
她直起腰,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此前云渺宗禁地中设置的重重封印阵法,总算得到了合理且相当合理的解释,那便是用来封印云时宴的!
他们离开禁地时会去到剑冢也并非偶然,而是因为剑冢里封印着云时宴本命剑九阙。
虽然不知为何封印会莫名其妙解开,也不知那百里杌为何要给她归离剑,但总归,她是绝对不能跟他成亲的!
而照他现在的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杀完这里所有的猲狙和傀儡尸,然后......然后回到小院!
桑宁看着眼前人那副心魔缠身的模样,不再犹豫,转过身,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着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拜托,大魔头欸,灭世大反派欸!
而且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谁知道他还清醒不清醒。万一他没杀过瘾,回到小院以后跟个神经病似的把他们全砍了怎么办?毕竟他这人,前科累累,后科无数,凶残疯魔又杀人不眨眼。
她是嫌自己命长吗?
惹不起惹不起,她走就是!
这厢,流光将方才将药从药罐倒进碗中,就听的院门口“嘭”的一声巨响。
他手一抖,滚烫的药汁滴到他手上,又不能把碗扔了,直疼得他呲牙咧嘴。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飞快地从他身旁闪过,还顺带抓住了他手腕,将他猛地往前拖去。
“烫烫烫,你松手啊你!”
流光脚步不稳,碗中的药汁晃来晃去,大半都流到了他手上。
短短几步路,他的手被烫麻了不说,碗中都已经只剩了点药渣了!
流光爆了句粗口,抬头正要质问桑宁是不是故意的,却被桑宁一句话给打断了。
“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走?走去哪儿?”流光一脸懵逼。
桑宁这会儿已经急得火都蹿到脑门子了,哪有时间跟他详细解释。
她敲开岁屏的屋门,甩开流光后一把握住了岁屏的手,眼里很快酝酿出两泡伤心泪:“岁屏,你说的都是对的!”
岁屏莫名其妙:“......啊?”
桑宁愤愤一跺脚:“我被渣男骗身骗心了!”
岁屏、流光:“???”
***
下了半宿雨,空气中流淌着青草落英的香气。
桑宁推开窗,外头疏雨连绵,空气里仿佛漫着一层薄雾,将眉眼都染上水渍。
月殊端着盏桃花熟水进屋,见桑宁披散着头发,拥着锦被跪坐在窗边的矮榻上,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竹盘,兀自倒满了一杯茶,这才“哎”了声:“不就是个男人,外头一抓一大把的。你瞧瞧你,这都回来半个月了,怎么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传出去简直丢我们合欢宗的脸面。”
“我哪有啊。”桑宁回眸,看到桌上的桃花熟水,几步回到桌边,眼角都弯成了月牙:“多谢师姐,我就知道师姐最疼我了。”
“嘴硬,”月殊斜了她一眼,又补充道:“又嘴馋。”
桑宁端起桃花熟水,歪着头看她眨了眨眼,眸光流动,笑道:“还不是被师姐给惯的。”
合欢宗内有饭堂,但只给刚进门尚未辟谷的弟子提供每日两餐,至于桃花熟水这般的蜜饮零嘴儿,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这盏桃花熟水还是月殊知道桑宁想吃,才特意从凡间的镇子里买来的。
桑宁近来嘴巴淡得很,人也懒得动弹,这会儿喝着桃花熟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眼波柔软,这么一笑,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那双搭在瓷盏上的手,皓腕如雪,肌肤莹透,指尖一点淡淡的粉,像开出的山桃,媚而不俗。
月殊只瞥上一眼,心中便忍不住悄悄惊叹了声。
合欢宗内并不缺俊男美女,从前她这个师妹虽然容貌也算出色,但在众多弟子中也并不多拔尖。只这一趟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脸还是那张脸,只一眼瞧过去,便有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想起上回遇到的那个男人……她这师妹这趟,也不知算是好是坏了。
“师姐,”桑宁舔了下唇,随口问道:“修真界内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月殊回过神来:“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桑宁滞了下。
原书中云时宴出现确实是在中后期,这会儿没有他的消息就罢,可之前灵宝阁傀儡尸那事闹得也不算小,怎么修真界中也没传出来点风声呢?
桑宁隐隐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也许只是她想多了,兴许修真界那些宗门大能自有打算,不想引起恐慌吧。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就是合欢宗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怎么着跟她也没关系。
就这么苟着吧,主角反派那些事,留着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桑宁缓缓摇了摇头,含糊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月殊这会儿倒是砸吧了下嘴,迟疑道:“不过若说有事的话,也算是有一件......”
“嗯?”
“听说最近苍炎殿差点被人给掀了。”
桑宁微微楞了下,觉得嗓子有点发干,赶紧舀了勺桃花熟水喝了。
是苍炎殿啊。
苍炎殿是魔修创立的门派。原书中,衍霄魔君在打破封印后便是打到苍炎殿,杀了当时苍炎殿的魔尊,而后他被尊为新魔尊。在书的后期,他率领苍炎殿的魔修对上了整个修真界。
这么说,在她离开后,剧情便开始走向正轨了。
而在书的结局,他会......
神魂俱灭。
第35章
崽崽
“咔嚓”一声。
修长的人影一脚踩碎地面的枯枝, 来到一具干瘪扭曲,形容狰狞的尸首前。
尸首手中,还握着一册玉简。
他手指微微一抬, 那玉简便飞到了他手中。
一侧的魔修瞥了眼倒在地上的, 那具属于原先那魔尊的尸体, 立即垂下了头, 浑身抖若筛糠:“这就是是、是是记录那个传传传、传送阵、阵的驱动功、功法。”
半晌没人说话。
他小心翼翼掀起眼皮, 面前又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他四肢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他恢复了些力气,颤颤巍巍回过头,目之所及, 尸骸零落满地, 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坍塌的主殿上, 食腐的飞鸟凌空盘旋,时而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贴地飞掠, 掀起一阵阵腥风。
恍如炼狱。
他愣愣呆坐在原地, 许久, 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那入魔的男人既杀了魔尊, 便该是他们苍炎殿的新主人才对。可眼下,除了在外头未归的魔修和他,苍炎殿所有的魔修都已经交待在他手里了......
他吞了口口水, 满脸的茫然。
一日后。
云时宴回到天绝崖上的树林中,他走到那日那魔修逃离的阵法前, 结了个手印,那阵法便登时光芒大作,一下将他吞了进去。
等他视线再度清晰,已然置身于一片昏暗之中,而他周身灵力也在这一瞬间,如被抽丝剥茧般一点点流失。
他掀了掀眼皮,看到周身的山洞石壁上依然刻满了符文,组成一个极为强悍的封灵阵。
而抬眼望去,不远处是一个散着热气的池子,池边是一棵乌沉巨木,此时晶莹剔透花苞因为吸收了他的灵气,一朵又一朵,在枝桠间缓缓绽放。
云时宴在踏进阵法前便知道这兴许是个陷阱,却没想到,那阵法竟直会将他传送到这里。
那黑衣魔修与云渺宗之间......
他抿了下唇,侧眸望向山洞口。
之前被桑宁误打误撞打开的封印缺口已被修补,想要出去,怕是要费些功夫。
他垂下眸,堪堪掩住了眼底的焦灼。
他会找到她的。
***
寒意渐散,春意融融。
辰时。
阳光洒在山巅云雾之中,合欢宗绵延百里的地界上朝霞似彩,宛如仙境一般。
云雾中蓦地爆发出一阵破口对骂声。
紧接着,吵架的吵架,动手的动手,不过眨眼的功夫,旖欢峰上就已经是一片术法武器漫天乱飞的混乱景象。
好不容易等到尘埃落定,没多久,就又重新开始了下一轮。
岁屏坐在树荫下,看着周围观战拱火那批人热火朝天的样子,也不由地跟着弯了下嘴角。
今日正是合欢宗大开山门,招收新弟子的最后一日。
资质上乘的弟子在修真界内本就是抢手货,更不要说在合欢宗内了。为了抢到这些弟子,合欢宗的几峰争得厉害,甚至不乏有各峰长老亲自下场大打出手的。
这样热闹的景象,是岁屏不曾见过的。
“很好看?”
一条白蛇荡荡悠悠挂在她身后的树枝上,语气颇为不屑地开始评头论足:
“你看那个女的,露个肩膀给谁看啊,穿这么少也不怕伤风。
“还有穿粉衣服那个男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穿成这样子,不男不女的,哎哎哎!他竟然还翘兰花指!
“那个傻大个是在朝你笑吗?他知道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吗?不行了我要吐了!”
“......”
不等流光总结,岁屏有些无奈地打断他道:“他们已经很厉害了,不像我,什么也不会。”
若不是因着桑宁的关系,以她的情况,根本就入不了合欢宗。
世上修士千千万,唯有她,是怎么修,也修不出个结果来的。
流光这会儿眼睛还盯着那边打群架的,闻言顺嘴接了句:“那倒也是,就你这样,比他们都还差些。”
岁屏叹了声气。
是啊,她在这都坐了半天了也没个人来认领,也不知最后会分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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