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约砸吧了下嘴接过话:“倒也不能这么说。那人既有堕魔印,日后说不定会危害到整个修真界,找到他,不仅仅是为救一人,也是为修真界铲除祸患。”
话音一落,当即就有人反驳道:“可就算我们找到了人,能打得过他吗?”
众修士瞬间安静了下来。
说的没错。
此人修为之高,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抵抗得了的。若是长老们在的话兴许还可以奋力一搏。可自从进入峚山之境后,带队的长老们也都不知道去哪了,根本没见到人影。
这时,有人忽然问了声:“你师妹,是桑宁?”
穆翎正在尝试用通信符联系白竹和絮晚长老,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男子。
他年纪很轻,一身雪青色衣衫,手执长剑,剑眉凤目,正是云渺宗那位天资卓绝的弟子宋霁尘。
穆翎若有所思,少顷,反问道:“宋道友认识阿宁?”
宋霁尘点了下头:“见过。”
穆翎:“何时?”
“两个月多月前,”宋霁尘说到这里顿了下,面色一冷,又补充道:“宗门竞魁的最后一日,也见过。”
宗门竟魁?那应当是在四个多月前了。
等等,四个多月……
穆翎似乎是想到什么,面上神情微微变了下,蓦地盯住了宋霁尘。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道:“被带走的确实是阿宁。”
宋霁尘眉峰不自觉地一拧。
“宋道友既然认识阿宁,可愿与我一道,”穆翎眼风扫过,刻意重重咬字道:“将阿宁救回来。”
“不成!”景约急忙冲宋霁尘摇了下头:“那人修为如此之高,而我们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若是就这样去岂不就是去送死?”
宋霁尘抿了下唇,少顷,淡声道:“不管那人是谁,总要去看看的。”
景约急得都要跳脚了:“大师兄!”
此时,方才醒过来的荆褚翊似乎想起来什么,突然开口道:“那人......咳咳......我想,我应该知道他......”
众修士闻言,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荆褚翊。
荆褚翊昨夜受伤不轻,虽无法行动,倒也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知道是那个小姑娘回来救了他,视线迷迷糊糊地,也瞧见了那个额头上有堕魔印之人。
“你们年纪虽轻,许是不曾见过,但也应当......咳咳......应当听说过他。”荆褚翊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沫,断断续续道:“他就是一千多年前,被修真界......咳咳......修真界联手封印的....咳咳......的那位。”
众修士听到这里,不约而同愣了下。
千年前修真界联手封印的,只有一人,那就是——
“衍霄魔君。”
众修士脸色一变,皆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自是听说过他的。
衍霄魔君,本该是衍霄仙君。
千年前,他是所有修士口中神祇一般的人物。
他八岁修道,十八岁便已修到了元婴期,不到三十,他已成为云渺宗剑尊,然在就在他即将大乘圆满,跨入渡劫之时,却不慎心魔缠身堕入了魔道。
自此之后,他便性情大变,发起疯来无人能挡,所到之处必定血流成河,宛若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
再然后,修真界所有大能耗尽修为,联手将他封印。
自此千年,无人知道他是生是死,又被封印在何处。
如今,他竟然出来了?!?
一旁的修士茫然问道:“会不会弄错了?若真是衍霄仙......魔君打破封印,修真界内怎么会毫无动静?”
像他们这样修为不高的也就罢了,难道各宗门的宗主长老都没有察觉吗?
“有动静,”宋霁尘身形不动,眼底泄出几分锋芒,不紧不慢道:“而且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景约眼皮一跳:“大师兄是说......”
宋霁尘抬眸看了看天:“峚山之境现世,怎么不算大动静呢?”
第42章
峚山之境(五)
平地荒芜, 繁茂的花木四处乱长,阳光透过野生藤蔓间隙,洒落在破败的大殿中。
一阵风吹来, 殿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铃铛声, 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桑宁缓缓睁开眼。
入目便是头上破了个大洞的穹顶, 温和的天光清晰地映照出空气中飘舞的细密尘埃。
鼻尖缭绕着一股清冽气息, 来自盖在她身上那件熟悉的青色衣衫, 却不见云时宴的影子。
桑宁坐起身,扭头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间荒废破败的大殿, 野生的藤蔓沿着残破的门楣和窗棂盘缠而上,地面杂草丛生,瓦砾遍布。
在大殿高阶的尽头, 矗立着一座辨不出原形的神像。
这里, 应当仍在峚山之境中。
桑宁的思绪放空一瞬,随后才想起来什么, 急忙起身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闷头撞到结界的同时,右脚脚踝处也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她低头, 提起裙摆, 视线所及之处, 一条闪着微光的银链正缠在她脚踝上, 而另一头, 她不用想都知道系在哪。
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带这么玩的吧!?!
桑宁欲哭无泪,才抬了抬脚,腰间便落上了一个力道。
一身清冷的男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从她背后按住了她,将她轻易的翻转过来, 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还想去哪?”
他好似是叹息了声,声音带着一丝砂石碾磨过后的低哑,仿佛被快巨大的悲怆吞噬了似的。
桑宁推他的手蓦地顿住了。
她没想跑啊......
脖颈处若有若无的温热触感,连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一起缭绕过来,让桑宁短暂地晃了下神。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自己可以感化他,让他放弃当这个大反派,也不要再有灭世的想法。
可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她可不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重要,更甚一点也不敢拿自己去赌这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与其最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不如早些抽身,即便她也喜欢他,可至少,她还没有那么爱他,不是吗?
没听到桑宁的回答,云时宴愈发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力道之大,勒得她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还有肚子,都挤到肚子了。
“你松手!”
桑宁脑袋闷在他胸前,此时虽然没有看到那幢赤红如血的眸子卷起的狂风暴雨,却也感觉到了他浑身一瞬间的僵硬。
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可能听起来不太和平,她缓了缓气息,轻声道:“我不去哪里,就是你能不能松一下手,我都喘不上气了。”
云时宴的眸子暗了暗,垂下头,视线死死地盯着她微微的慌乱的眼睛,呼吸渐重。
他怎么会松手呢?他恨不得能够就此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这样,她便无法再逃离他了吧。
一个龌龊又无耻的念头渐渐在他心里滋生,无法控制地疯狂滋长,像西北荒里的风滚草,越滚越大,越堆越多,一发不可收拾。
“桑宁。”
云时宴喃喃地唤她的名字,抬手轻抚她通红的眼尾,眼里是病态的偏执。
桑宁下意识抬起眼,看到他低垂的眼睫下,眸底似有暗潮流动,带着她极为熟悉,令人心惊的情绪。
他抬手捏住她下巴,然后附身下来吻住了她。
一刹那间,桑宁几乎梦回当初在云渺宗禁地的山洞时,那整夜混乱的开始。
可那时,是她主动在先。
桑宁的目光闪烁,睫羽微颤,心跳激烈又混乱。
他扣住她的肩,指尖贴住她的脊背轻轻滑过,再钩住了她的腰带撕扯开来。
修真界特质而成的衣衫,原来这样不经撕,他似乎都没怎么用力,便发出“嘶啦”一声,落在桑宁耳中,让她一团江户的思绪瞬间清醒了过来。
“等......”
她唇间只轻轻吐出一个字,便被他趁机而入,完完全全侵占了。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将她覆盖,轻而易举便乱了她的呼吸。
他用力掐住了她的腰,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她方才醒来的地方。
这是要做什么啊!
桑宁心中大惊,睫毛簌簌颤动,她轻轻抽着气,支离破碎的声音自她唇齿间溢出:“不......不行,你先放......放开”
话都没说完,他已经覆身而上,再度吻上了她的唇,用力而又狂肆,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吃入腹似的。
这下桑宁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没法呼吸了,她张口反咬住他的唇,还以为他会有所收敛,不料他却吻得越发深入凶狠。
这是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啊!
桑宁都快哭了。
她不是不愿意,可他这样粗鲁蛮横......她肚子里还有个小崽子呢。
衣衫一件件落到地上,他的吻才终于从她的唇挪移开,转而落在她莹白的肌肤上。
“云时宴,”桑宁趁机讨好地往他身上贴了下,软声道:“你等等。”
听到她的话,他似乎顿了下,良久,才终于抬起头,赤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桑宁。
粗糙的指腹轻轻抚上她唇间的血迹,看着那晕染的血色,他忍不住微微加重了力道:“等什么?”
男人的神色冷淡,眸底却是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欲.色。
被他这样看着,桑宁禁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不是怕,是一种让她觉得陌生又奇怪的感觉。
她无意识地舔了下唇,刚想说话,额头便落下一道暗哑又隐含怒气的声音。
“等他吗?”
啊?
桑宁怔了下:“谁?”
云时宴眸中血色暗涌,想起她缩在那人身后却不愿意看他一眼的模样,再也压抑不住,愤怒和嫉妒如同洪水决堤般从涌入他的心底,几乎要将他摧溃。
“你喜欢他?”
桑宁:“???”
什么?
桑宁有片刻的哑然。尽管她完全不知道云时宴在说什么,可她却分明从他这句无甚波澜的话中听出了压抑着的怒气和寒意,显然现在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交叠着她的,一起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她埋头在他胸前,声音闷闷地传到他耳边:“是因为她。”
......她?
云时宴的呼吸有一刻的停滞,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她”究竟是那个保护她的男人,还是......
“是我们的孩子。”桑宁顿了下,抬眸看着他:“她在动,你感觉到了吗?”
云时宴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只觉口中格外干涩,方才几乎漫出眼底的杀意一瞬间变成了无措。
他缓缓垂下眸,视线中她的手正交叠在他手背上,柔软又温暖,他的掌心贴住在她的小腹上,里面隐隐传来一丝与他极其相似的气息。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存在,那气息便越发地活跃起来。
云时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小腹上的动静,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掀起眼皮,恰对上桑宁一双雾气氤氲的眼。
她方才被欺负得狠了,几缕乌黑的长发被薄汗打湿,黏在脸侧,潋滟的眸底布着层雾气,就连泛红的眼尾都拉出了一条缱绻的弧度。
云时宴喉结微微动了下,此刻无数情绪在他心中交错着奔涌,将他空荡荡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孩子。
是他们的孩子。
她和他的孩子。
他在这世上,终于不是孤单一人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那抹炙热的欲.念便淡了许多。
桑宁见状,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她蜷起手指搭在他的肩头,与他肌肤相贴,指尖传递着一点温热。
她问他:“你怎么又受伤了?”
他的衣袍松散,敞开的衣襟下,可以看到他身上布满了无数伤痕,有些伤痕还未愈合,渗着血,直蔓延到身后与腹.下,染红了他的衣袍。
明明他在天绝崖时,唔......还有刚才,都那么厉害,怎么还能伤成这样?
云时宴动了动唇,声音仍有些暗哑,一笔带过道:“无妨,是我不小心弄的。”
“你胡说。”桑宁抿了下唇,自那些伤痕上一点点收回视线,凝神望向眼前的男人:“你又骗我。”
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弄的。
云时宴微微怔了下,心脏的跳动骤然变得急促而沉重。
他克制着自己,将身前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微微颤抖着:“阿宁......是我的不是。”
他以前并不这么叫她。
他要么不叫她,要么就是喊她全名。
他这......是在向她服软吗?
桑宁一下便觉得底气更足了些,莹白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指责道:“你刚才还那么粗鲁,差点就伤到我和崽崽了。”
云时宴又是浑身一僵。
他盯着桑宁,眉眼寂寥,扣着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到指尖都有些发白。
然后桑宁轻轻“嘶”了一声。
云时宴这才回过神,松了松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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