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姜莱不想他说太多, 她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如果他们真的离了婚, 她就要编更多的谎话来圆陈蕴舟说出口的这些客套话。
只是想象一下那副场景,姜莱就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她和陈蕴舟两人下楼去给姜明远办出院手续,本不想带陈蕴舟一起,可她实在怕他说漏嘴什么, 只好把他带在身边。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种沉默僵持的气氛有些奇怪,姜莱长出一口气,率先开口道:“不是说了不用送东西吗?欠你那么多人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姜莱说话的时候没有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紧闭的电梯门。陈蕴舟偷偷垂眸看她,女孩肤若凝脂,此时心里有怨微微鼓起腮帮,可爱到让他差点忍不住用手指捏住她的颊肉。
“很简单,别和男人合租就行。”陈蕴舟轻声说。
姜莱愣了愣,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怎么又想起这茬了?”
见陈蕴舟没回话,她突然笑了笑:“看来你还挺在意的。”
陈蕴舟面不改色:“我说了,只是身为朋友的劝告。”
电梯稳稳停靠在一楼大厅,门随着“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姜莱走在前面道:“不好意思,我没法和爱......前夫当朋友。”
陈蕴舟落后一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晦涩不明。
出院手续办完以后,陈蕴舟和姜莱又返回楼上,走进病房的时候周辞在陪姜父姜母聊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两个中年人逗得笑开花。
住了几天院,东西也很多,再加上姜明远住院期间有亲戚和下属来探望,带来了不少礼品和果篮。把这些东西搬下楼时姜莱想帮忙,可周辞和陈蕴舟两个大男人坚持不让她动手,只好作罢。
周辞开了一辆车,陈蕴舟也开了一辆车。
到停车场以后,周辞直接说:“伯父伯母你们上我的车吧。”
他们没有推辞,上了周辞的车。
姜莱一听便知道是陈蕴舟的安排,正好和她的意。
趁着在路上这会儿功夫,她好和陈蕴舟对一下口供。
陈蕴舟开车很稳,也没有某些人那些路怒症的毛病,甚至不喜欢按喇叭。
有时候姜莱看着都着急,又不能说些什么。
路边风景飞速掠过,姜莱看着前方的路微微出神。
“在想什么?”陈蕴舟说。
姜莱下意识回答:“在想以后该怎么向父母坦白我们离婚的事。”
她都能想象到那时会有多么鸡飞狗跳。
让他们接受她闪婚就罢了,结果最后还离了,闹这一出失了所有颜面。
她这会儿才庆幸当初还好没有办婚礼,否则让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就更加没法解释。
陈蕴舟沉默了良久都没说话,他永远都是一副沉静的模样,姜莱从他的表情中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气氛再次陷入僵持,车厢内狭小的空间让姜莱感到压抑得喘不上气。
车开得不快,到姜莱家楼下以后,他们正好碰上开车返回的周辞。
她打开车窗,跟周辞打招呼:“谢谢你把我爸妈送回家,留下来和我们吃年夜饭吧。”
周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想留下吃饭,但是我妹一个人在家,我得给她做饭。”
姜莱想想也对,除了特殊情况,大多数人的年夜饭都会和家人一起吃。想到这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弯了弯眼睛:“那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美女姐姐!哦,还有老板!”周辞探着头没忘记给陈蕴舟也打个招呼。
后面来了辆车,他们不能继续堵着路寒暄。
陈蕴舟言简意赅:“新年快乐,等下给你发红包。”
回到家后,宋婉之已经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备菜。本来打算中午随意吃点,晚上再吃得丰盛些,但没想到陈蕴舟提前到了家里。
原本定好的晚饭就临时改成了午饭,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就吃点饺子,再一起看看春晚。
陈蕴舟刚进家里就被姜明远叫过去聊天。
姜莱走进厨房给宋婉之打下手,她厨艺没有母亲那么精湛,但是简单的切配和洗菜还算比较擅长。
她站在洗菜池跟前,用手搓着一把生菜,心不在焉。
宋婉之看见以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气道:“再搓下去全都成烂菜叶子了!”
姜莱被打了一下才回过神,嘿嘿一笑,把洗干净的菜放回盆里,转身去切土豆丝。
刚拿起刀,就被宋婉之略带嫌弃地赶走:“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把手给切了。起开,我来吧。”
她了解宋婉之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再坚持,去一旁看着锅。
宋婉之切着土豆,头也不抬试探性问道:“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是和小陈感情上出现什么问题了?”
姜莱怔住,她想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不能和母亲说实话,随便编了个借口:“我就是担心陈蕴舟会想家。”
锋利的刀刃在菜板上不停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此时听了姜莱的话却戛然而止。
“小陈的家事......我听过一点。哎,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你以后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也要多关心下他。”宋婉之苦口婆心道。
姜莱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知道了妈。”
她现在根本看不清和陈蕴舟的未来,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只能在内心期盼着许听晚告诉她的那个方法能起到作用,同时心里也存着一丝侥幸,或许陈蕴舟真得动了心,而不是单纯痴迷她的......唇瓣。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她有时候甚至会恨自己长了这幅模样。她想要的喜欢,不止是浮于外表。只有灵魂上的完美契合,两个人才能携手走得更远。
陈蕴舟和父亲两人交谈的声音从客厅传到厨房,她听不清两人具体聊了什么,但听起来气氛融洽相谈甚欢。
这让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陈蕴舟其实不太擅长和长辈沟通,特别是在他人生中扮演了父亲这一角色的人。
但姜明远比陈修诚好太多太多,言语里的真切和关心不是假的,更不会像陈修诚那样,字字句句都给他设着套,等着他蠢笨地跳下去。
姜明远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是大多数家长第一次见孩子伴侣的时候都会问的,陈蕴舟提前想好了怎么回答,可临到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标准答案好像全都被忘在了脑后。
“我们是高中同学。”陈蕴舟回答的简单。
姜明远却皱了皱眉,在脑海里回忆了半天,狐疑道:“哎?我给莱莱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怎么都没见过你?你们一个班的吗?”
陈蕴舟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答道:“对。高中时我父亲工作忙,大多数时候都不能按时参加家长会,所以老师经常以家访的形式来反馈我的学习情况。”
姜明远这才听明白,合着就是他没在家长会上见到过陈蕴舟,是因为后者很少参加。
这个话题不适宜继续,姜明远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偷偷领证也过去不少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是压在姜明远心底的一根刺。一开始他知道姜莱领证的事情以后,一时也难以接受。他背着宋婉之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心里才好受一些。
他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幸福。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年轻时和宋婉之发生的那些事情,给女儿也带来了不少创伤。
他一边生气她的隐瞒,一边又感到心疼。
他想尽自己所能补偿姜莱,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拥有最隆重的婚礼和最幸福圆满的婚姻。
陈蕴舟犹豫了很久,或许是不擅长撒谎,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等过完年吧,我想依莱莱的意见。”
心底又泛起熟悉的钝痛。
说出口的承诺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压在他的心底却像一座山。
第80章
鬼上身了你 那双眼睛只能看他
饭菜端上桌时, 时间已近正午。宋婉之厨艺很好,虽然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丝毫不输餐厅菜色。
姜莱走进客厅, 准备喊姜明远和陈蕴舟吃饭,一眼就看到她亲爱的老父亲手里拿着的旧相册, 上面是从她刚出生到高中时的所有照片。
她脸一热,快步走过去就要抢过来, 没想到陈蕴舟眼疾手快地将相册拿到自己手里, 开始仔细端详。
姜莱及时刹车,伸出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倘若放在以前,她肯定毫无顾忌地扑上去抢走相册, 可现在她心里别扭着, 不想挨到陈蕴舟。
她看到男人的手在照片上轻轻抚过,眼底笑意明显。
那是一张她的百天照, 照片上的小女孩光着屁股穿着红肚兜,笑得像对联上的福娃。
“很可爱。”陈蕴舟抬眼看向姜莱,张口道。
虽然是小时候的照片, 但没穿衣服让此时的姜莱羞耻心爆棚, 可恶的陈蕴舟竟然还点评起来。
姜莱觉得脸上像是着了火, 也顾不上什么别扭, 直接俯身过去抢相册。
陈蕴舟的反应力比她要快上许多, 成功让姜莱扑了个空。
姜莱站不稳,直接一头栽进了陈蕴舟坐着的那张单人沙发,也就是他的——怀里。
“爸!你没事干嘛给他看这些!”沙发太柔软,她挣扎了几下都爬不起来, 索性大声抱怨道。
姜明远看着打闹的两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自从姜莱长大以后,他就鲜少看到她这幅开心的样子。现在能见到她这么幸福,和丈夫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姜明远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嘿嘿一笑,起身往餐厅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叹气:“哎,年龄大了,看不得小年轻亲密。我去找我老婆喽。”
姜莱趴在陈蕴舟的腿上,想翻个身让自己滚落在地毯,可男人抬手摁住了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她挣扎的两颊通红,耳朵也染上红色,气急败坏道:“放手,你幼不幼稚!”
陈蕴舟笑了两声,声音低沉带着磁性:“让我看完就放你下去。”
姜莱闭了闭眼,一副视死如归模样:“行。”
陈蕴舟终于大发慈悲松开手,让姜莱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她答应了不去抢,只能憋着气坐在原先姜明远的位置上,一双漂亮的杏眼气鼓鼓地瞪着陈蕴舟。
相册真的记录了姜莱成长的每一步。
她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骑脚踏车、上幼儿园时哭鼻子,还有每年生日时闭上眼笑眯眯的许愿。
饭菜早就已经准备好,但姜父姜母没人过来催促和打扰他们。
陈蕴舟耐心翻看着,神情认真到仿佛要用眼睛记住她童年里所有重要的时刻。
在她父母的婚姻发生变故前,姜莱是个被爱包裹长大的孩子。
大方自信,温柔善良,笑起来像小太阳。
陈蕴舟的视线还是会在她那弯弯的唇上停留许久,眼神中的情绪深刻复杂。
指尖轻动翻到女孩高中时,那是一张她入学时姜父姜母在学校门口给她拍下的照片。
上面的女孩面容稚嫩青涩,还在脑袋旁边比了个剪刀手。
陈蕴舟的思绪逐渐被拉到高中时。
那是高一入学后的军训。
所有人都被太阳晒得像是被炭涂过,人群中只有姜莱皮肤白皙,在阳光下白的刺眼。
陈蕴舟站在队尾,看见男同学凑过去跟姜莱搭话。
那人说:“好羡慕你,怎么都晒不黑。”
他记得那时姜莱只是浅笑,俏皮地眨眨眼回答:“男生还是健康的小麦色更帅一些。”
那天军训结束后,陈蕴舟也不知怎地,回到宿舍洗手间盯着自己那张脸看了很久。
小麦色,他也算吧。
只是镜中的自己被长长的头发微微遮住视线,气质阴沉冷漠,全然没有身边同龄高中生的朝夕蓬勃。
后来很长时间,陈蕴舟都没再看过姜莱一眼,不是不喜,而是不敢。
姜莱的体能一直都很差,在班里排倒数,无论是军训时还是体育课都是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
那天体测预考,体育老师刚上课就说道,男生女生体测成绩倒数的人要在课后围着操场跑五圈,刚好两千米。
课后,他们班的同学和体育老师都离开了操场,只留下了陈蕴舟和姜莱两个人。
女孩的刘海被汗水沾湿,软塌塌地黏在额头上,脸颊通红却跑得格外认真。
直到第三圈,她才发现陈蕴舟的存在。
她喘着气惊奇道:“你刚刚不是跑在我前面吗?怎么又到我后面去了?”
陈蕴舟视线躲闪,加快速度跑在女孩前面,回应的声音被掠过的风吹散:“我跑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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