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小到陆峙大概都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她从一出生就记得住所有事。
她记得母亲和陆峙的妈妈说,“渊渟岳峙,是说人品行端正美好的意思,渟和峙,都是好字,要不我们各取一个,当作孩子的名字。”
当时他们出生了一年了,大名却迟迟没有定下,所以凑在一起苦恼孩子该取什么名字这种平常的问题,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前途无限。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不喜欢走动,只喜欢自己一个人看书,妈妈用尽手段也不能让她爱上运动。
爸爸在一边出主意,“要不请老陆家孩子来带着我们渟渟玩,老陆说他那个儿子天天跟猴似的。”
他摸摸林栀的小脑袋,“我们渟渟还是小宝贝呢,可能就是需要小伙伴对不对?”
那时候她三岁,因为身体原因很久不跟外界接触,陆峙成了她唯一的童年玩伴。
当时笙姐和哥哥都在忙着大孩子的事,也不怎么能跟她玩到一块去。
而且陆峙虽然没她聪明,但是也不笨,她说话他跟得上,这让她表示很认可,就是他有时候很幼稚,还需要抱着玩具熊睡觉。
妈妈和爸爸重视且尊重她的想法,但是陆峙知道她,陆峙知道她也喜欢毛茸茸的可爱棕熊,他会给她找好借口,然后送她一个。
林栀不自觉的舒展开一个笑容,她小时候真的很装,明明其实也很喜欢玩具熊,但是她硬要说自己不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
她全身疼得几乎不能动弹,意识也不清晰,她忍不住开始想,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陆峙,如果这次真的错过了,那么她该怎么样让他知道呢?
让他知道,虽然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但是林栀知道,她很早就知道、感受到了,陆峙的爱意。
对某个人动心只是一瞬间的事,爱情脱胎于你真正承认它的那一刻。
万千思绪如潮水涌来又随着月亮的引力褪去,海浪拍打礁石千万次,海上的鸥群长鸣,在爱意撞出心口的时候,霎时间都归于寂静。
那个时刻之于林栀,是他们一起前往E区法尔图城的飞机上。
是他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入怀时,那一刻她感受到的,他清晰有力的跳动着的心跳,他慌乱的心跳节拍,他不自觉放大的瞳孔。
她立马明白过来,啊,原来他喜欢我,原来他也会因为我的靠近而不知所措,露出那种可爱的无措的表情。
在那一刻,真相昭然,他藏不住爱意像地球上的潮汐注定随月亮涨落。
林栀不是没有心的人,她当然感受的到陆峙的变化,只要带入陆峙喜欢她这个事实,那些他对她越来越上心的行为,那些只为了她展现的情绪就有了解释。
有了答案再去解谜题就轻而易举了,她一开始只打算冷眼旁观着。
但让她不解的是自己,她会因为这种细小的事情而散发隐秘的愉悦,她为占有了陆峙这些不为外人道也的鲜活的、明快的情绪而愉悦。
她记得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候,是在她了结陆宗山的事,却被他逮到城郊别墅静养的时候。
他们第一次彼此明确的表现出对对方的怒气,但是就是在这最不该的时候,在陆峙质问她既然彼此清楚只是逢场作戏的关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生气的时候。
光脑的滴滴声不绝于耳,她知道那是埋在自己后颈腺体附近的检测芯片在发出预警,只要自己的情绪超出预设值,它就会认为她处于危险中。
她惊讶极了,以至于愣在当场,吵架都吵不下去了,但是两人火气都没消,气氛到那了总觉得得做点什么降降火。
是她自己主动按住陆峙跟他接吻的,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冲动过头,但是不知悔改,就是那次他们没刹住车永久标记了。
那之后她没几天就跑路了,她跟自己说实在是情况紧急,但是也不是没有逃避心理在里面的。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知道自己活不长,就,不想去祸害一个还不错的人。
她一贯演技高超,全心贯注在实验上,不去想这些让人冲动的问题,但是还是没瞒过时夕。
虽然他确实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毕竟是“拥有一段长期并且会继续持续下去的关系”的人,他对此的嗅觉要灵敏很多。
他暗戳戳的说什么,没有好好理清的情感,再回避是毫无意义的,甚至会带来超出预期的后果之类的话。
时夕一提到这些,她就想到陆峙,心间就感觉到一股细微的燥意,时夕试图跟她谈这个话题,但她总是以忙碌来避免让自己深思。
后来时夕也就不再多说。
重逢之后,她心里那股燥意便奇异的消失了。
她知道她跟陆峙重新产生交集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但是她没时间多想这些,因为陆峙真的很黏糊,一开始她还会不适应,后面就是安之若素到欣然接受的程度了。
她早前想,等到报了仇,怎么活都行,哪怕没几年就死也可以,只要比那些人活得久就可以了。
她一开始希望陆峙只是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她顺着他来,但是他也是没完没了了。
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恨不得跟她死一起也好,像是时时刻刻都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了解她全部想法,深入占据她生活的每一个空隙。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她喜欢他这样,她开始变得贪心,她不想那么快就死去了。
她既不能接受陆峙失去她,也不能接受她失去陆峙。
她开始明白爱了。
爱是什么?爱是重塑与新生,是可以为了你去死,但是更要为了和你有个未来而活。
她想活着,好好的,长久的,和陆峙一起,和朋友们一起。
失去全部意识前,她隐隐听见机械齿轮被强行破坏的声音……
“嗬——”,她睁开眼,坐起身来,入眼是熟悉的房间,她被囚禁的那个房间。
“呦,睡美人醒啦?”
她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时夕,他手中水果刀宛如游龙,刷刷几下就削好一个苹果,大咬一口,“您愣着干嘛,不是挺能的么,什么事都自己就定了。”
林栀抢过他的苹果,换了一边咬了一口,“谢谢你的关爱和赞美。”
时夕气的嘴歪,“你还自豪上了,你听不出来我阴阳怪气呢么?”
林栀笑得眯眯眼,“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的好时夕——”
“那是你的么,你就乱叫?”,林笙推门进来,走过来就伸指给她一个脑瓜崩,“你个祸害,果然遗千年!”
林栀见林笙就想起正事,“剩下的衔尾蛇成员……”
“放心,掘地三尺我也都抓全了。”
林栀揉了揉眉心,“这个岛上剩下的人得全部灭口,这人命你不背我背,这些事绝对不能出这个岛,以防万一,这些也都得炸了,这件事不能再有任何人知道。”
林笙恨不得再给她一下,“你多大个人啊,天天背这背那的。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手上沾满人血的亡命之徒,本来也是死刑立即执行的结果,你放心,我亲自做,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出这个岛。”
林栀嗯嗯两声继续啃苹果。
林笙奇道,“你没别的话要说了?没醒的时候还在那一个劲的念叨人名字呢,醒来没声了?”
时夕倒是看得清楚,“她在这装鸵鸟逃避现实呢。”
林栀给他一拳,而后狠狠揉了几把脸,她最不敢面对的人可不在这。
时夕给她指了个明路,“这房子后面风景不错,现在估计夕阳正好呢。”
林栀长叹一声,掀起被子往外大步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但是房子外面没人。
“你找谁?”
她闻声看去,才发现那个人就在身后。
他倚靠在不远处的大树边,长身玉立。
她朝他走过去,“抱歉啊,没有看到你的比赛结果。”
陆峙语气平平,“是么,你本来也没预计能看到结果,不是么?”
他显然是了解了一切情况了。
林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前所未有的感到,自己似乎真的要失去什么了。
“没话说了?那既然你已经安全了,我此行唯一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见吧。”
“陆峙。”
她牵住他的袖子,他穿的一身很精致的衣衫,看得出来整理过自己了,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也不狼狈。
他从来不让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他好委屈。
“对不起。”
沉默半晌,她思来想去也只能说这个,她不可能放任尼尔在外流窜,他是个巨大的危险源,她也不可能先行把这件事告知,风险太大。
还有很多别的事,都很对不起。
陆峙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她想他大概是很失望的,为了她的讷口拙舌,为了她听起来毫无诚意的解释,毕竟对不起又算得上什么解释呢。
林栀冷静又抽离的想,她的老师说的没错,人的一生都会搞砸至少一件事。
偏偏,她其实,非常不愿意搞砸这件事。
有人叹了口气,林栀抬眼看他,她用力地眨了眨眼,试图改善眼眶的酸涩,然而没什么用。
他拉着她的手,动作轻柔而珍视地把她带入自己怀里,“林栀,你确实应该好好跟我道歉,但是——”
“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希望你以后都记住,先张开手臂,要求我拥抱你,在经历过一次几乎致命的危机之后,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向我道歉?”
“难道你不是那个直面危险最久,最精疲力尽的人嘛?”
林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往他怀里嵌进去,手臂环着他的腰,紧紧地。
陆峙的下颌抵在她头顶,心头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巨大的庆幸与害怕,他强制自己不去多想的那些恐惧,此刻如潮水回涌。
幸好她没事,她没事就什么都好……
“林栀,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事也不可能完全向我透露,至少,至少给我个知情权吧,我就要知道就好,哪怕你要杀人我也给你递刀子,至少让我明白,你不会突然又在哪天陷入我毫不知情的危险处境中。”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都结束了好不好?阿峙,都结束了。”
他目光平和的看进她眼底,而后以深切、炽热的吻代替苍白的语言,对他的爱人说道。
我深知你勇敢、强大、意志坚定。
我坚信你能绝处逢生、遇难成祥,化解一切难关。
但是我依然胆怯于你可能遇到的任何未知的危险。
这是由于我爱你的缘故。
“还哭呢林栀?”
“没哭,我装的,我骗你可怜我的。”
“行。”
正文完。
还有就是顺便给看到这里的大家荐一下本人的新脑洞:《被猴子砸失忆了怎么办》 是现言哦~已经在存稿了,能做到隔日更~
4.1开始更新~
文案:
一觉醒来,明心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而后知道两件事:
第一,她被猴子砸昏迷了
第二,她怀孕了
鉴于她现在的情况,她觉得后者都比前者要写实一点,但是这也无从验证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谢翊飏结婚第三年的某一天,妻子向他提出了离婚,随后外出野调说要给彼此冷静的空间,再见到她时,他发现妻子记忆全无,准确来说,妻子独独忘记了跟他有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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