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尸体与物体发生碰撞的声音,尸体从垃圾桶中消失不见。
讲台上的老师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她缓慢收回触手,淡淡地说了一句,“上课时间擅自离开,我已经给过一次机会了,现在又扰乱课堂,真是不听话的学生。”
黄芊呆滞地看着垃圾桶,寂静的教室似乎还回荡着“你们还记得第三条规则吗?请在规定时间内进入规定地点做规定的事情”。
怪谈规则有对有错,甚至有些规则会有冲突,每一条规则都可能是生存的密码,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刚刚发生的情况的确很像“规则怪谈”。
黄芊环顾四周,这间看似平凡的教室,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说是上课时间,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讲台上的老师仿佛一尊古老的雕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也并未真的开口教学。
“别害怕。”遥远的声音穿透凝固的空气。
她心中涌起莫名的安心,低声问道:“你是梦里的那条黑蛇吗?”
声音“嗯”一声,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即又补上一句,“那不是梦。”
“你究竟是什么?我现在是什么情况?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黄芊试图保持镇定,手中紧握着笔,假装翻阅着课本。
黑蛇的回应中透露出无奈,“我暂时无法为您解释,目前我能量过度耗损,即将落入沉眠之境,别害怕,这只是一个游戏,请记住,活着就好。”
不待黄芊进一步深入探究内心的疑惑,黑蛇便再无任何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意识到无论身处何种困境,保持冷静与理智都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凡事总有破局之法,她必须先冷静下来。
这仅仅是一场游戏,那么她是否只需完成游戏任务,满足通关条件,便能离开这个世界?她所见的一切、所闻的一切,都是游戏通关所需的关键线索。
黄芊的心湖如同被狂风骤雨般激荡,每一个猜测都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她的思维如同闪电般穿梭于她所熟知的文学与游戏世界之中,企图捕捉能够指引她逃离这片未知迷雾的灵感。
她整理了一番李诗琴的书包,书包里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瓶洗发水。
一瓶洗发水?李诗琴一个走读生带这个来学校做什么?难道她接收的记忆有缺失?整理完,黄芊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手中的笔记本上,看着那几条规则,准备逐条分析。
第一条规则,“请勿乱扔垃圾”和“见到有人乱扔垃圾”,主语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保证自己不做这件事或避免自己看见乱扔垃圾这种行为,就不会违反规则。
但是“请将垃圾扔入垃圾桶”,这个行为是只要垃圾被扔入垃圾桶,谁做都行吗?刚才老师将尸体扔进垃圾桶的行为是不是就是这这条规则有关?
第二条规则写的十分具体详细,黄芊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她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看出端倪。
第三条规则,也是唯一被提及且被触发过的规则,请在规定时间内进入规定地点做规定的事情。
这条规则也就是字面意思,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们作为学生就应该在教室里上课,且课堂不被允许的事情一概不能做,比如大声讲话扰乱课堂。
她必须要确认课表、上课时间以及规定作息时间,她不相信自己的记忆。
第四条规则,请记住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份”究竟是指什么身份呢?她不会有隐藏身份,或者也是一个后脑勺有眼睛的怪物吧?
她可以感觉到后脑勺除了头发,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可还是不自觉用手向后脑勺挠了挠。
依照规定,从现在开始,她会记住自己的身份,她就是李诗琴。
李诗琴在有疑惑的地方全部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再次重新阅览一遍,觉得还是不太对劲,这里只有四条规则,且目前看来,这四条规则似乎没有任何冲突,甚至第二条和第三条的内容是有重复性的。
如果这个游戏的核心机制真的是“规则怪谈”,那么它是否对玩家过于宽容?仅仅只设定了四条规则便算了,更令人惊讶的是,她首次看到有“规则怪谈”还慷慨地给予玩家时间来抄录这些规则。
她之前阅读了众多规则怪谈题材的小说,每部作品中无不以十多条规则为起点,而她每次阅读时,都不禁对主角那如同照相机般精准的记忆力深感钦佩。
与“规则怪谈”相比,当前的情境更像是一个实体“剧本杀”游戏,她目前在扮演一个记忆有问题的角色。
她平常就爱看悬疑推理类的小说,也经常和朋友一起剧本杀,不过小小剧本杀,拿下!
“李诗琴同学,上课很认真,给予奖励。”
女老师的声音让李诗琴的心跳瞬间加速,差点就要跳出胸膛,她寒毛直竖,一股莫名的寒意再次侵袭全身。
她思考得过于投入,完全没察觉站在讲台上的女老师已经站在她身侧,女老师僵硬的挤出微笑,似乎在努力营造一种和蔼可亲的氛围,女老师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李诗琴的脑海中并未留下这位老师的名字,无从知晓关于这位老师的任何信息。
女老师轻轻地将一朵纸制的红色小花放在李诗琴的课桌上,那朵小花虽由简单的纸张折叠而成,却在那一刻显得异常耀眼。
李诗琴小心翼翼地拿起这朵纸花,感到有些滑稽,她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高三阶段,竟然还流行着奖励小红花的做法。
不过女老师称其为奖励,它必然是这场游戏一个重要道具。
她将纸花收入自己的衣服口袋,她察觉到视线的投射,抬头,教室里幸存的同学用各色的目光注视着她,有羡慕,有不悦,有审视。
李诗琴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就是一朵小红花吗?至于这样吗?
她继续分析,同学会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她,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都知道这个道具的用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低头凝视着装道具的口袋,若她手中的道具真的达到值得其他玩家羡慕的程度,那她就危险了。
第3章 同学们啊
每一个玩家都是潜在的猎人,为了自己的胜利,他们可能利用信息的不对称,精心布局,诱导其他玩家走向死亡并抢夺道具。
李诗琴绞尽脑汁,又看向自己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她的同桌张海林应该是NPC。
恐怖游戏里的NPC总会以狡黠的手段,编织着错综复杂的谎言,诱导着无辜的玩家步入那不可逆转的死亡深渊,那些死掉的同学就是证据。
但若是游戏设计考验体力与速度的逃脱,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应对,也许她会是那个最先放弃的人,若真有那一刻,或许让自己尽快解脱,少受点折磨,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结局。
这个“成为幸存者”的游戏中,“幸存者”的定义,如同雾里看花,令人捉摸不透。
如何才算是“幸存者”呢?
“不要相信任何人。”李诗琴的心不禁沉了沉。
黑蛇之前的警告如同一记警钟,在她的耳畔回响,提醒着她信任是奢侈品。
她又抬头看向女老师,观察女老师此刻的表情,女老师此时也笑着看向她。
她想起了!老师好像在广播结束后还说了一段话!
一个模糊而又清晰的词汇在脑海中浮现——“凶手”,她记得老师似乎是在问“凶手”是谁。
李诗琴隐约感觉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她迅速将这刚才的想法全部记录在笔记本上。
她的记忆力不至于转头就会将这些内容忘记,她只是更相信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内容,因为在她脑子一片混沌的情况,记忆很可能会被其他人或者潜意识篡改,从而欺骗她对事物的认知,而自己记录下的文字不会。
她现在对这个“凶手”一无所知,案件在哪?受害者是谁?怎么找线索?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她有些疲惫,用手指轻柔地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想要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似乎任重道远。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下课铃声骤然响起,女老师也悄然离去,教室里原本沉闷的气氛被瞬间打破。
李诗琴正欲起身,按照既定的计划去探寻线索,教室里幸存的同学不约而同地向她走来,将她团团围住,眼神并不友善。
这些同学们的眼神中,有好奇也有敌意。
向丹换上一副亲昵的姿态,紧挨着李诗琴坐下,刻意地挽住她的胳膊,像是在寻求安慰。
“李诗琴。”她轻声细语,“看来你对我们有所隐瞒,你刚才做了什么呢?”
周围的同学,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的木偶,纷纷附和,言辞间充满了嫉妒与不解,“对啊,对啊,你肯定做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老师会给你奖励。”
李诗琴心中五味杂陈,她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
她不自觉地收回自己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我不知道,我刚才什么都没做。”
李诗琴与班级同学的关系疏离,几近于无交集。
同学们大都出身显赫,非富即贵,她不过是一个司机的女儿,同学们讨论的话题主要集中在金融投资、政坛八卦,以及奢侈物品的炫耀和信息交流,她完全没办法搭话,自然无法融入其中。
“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你在隐瞒什么?我们可是同班同学,我们应该互帮互助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分享线索?”向丹说着,便眼眶微红,眼角竟还有泪光闪烁。
“就是,这么久了,还只有班长得到过,这次怎么就给她了?”
“对啊,我也以为是班长才会有。”
“这都多少次了?应该有三百多次了吧?这次怎么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李诗琴一眼就看出来向丹在演戏,只是她不理解向丹这样做的原因,也不明白同学对话的内容。
她竖着耳朵听周围同学的讨论,生怕听漏了一个字,“这么久了”、“这次怎么不一样了”、“三百多次”、“待了多久”这些关键词十分重要。
这段对话的深层含义显而易见。
他们长久地滞留于此,以至于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不过他们提及的“三百多次”是指什么?指的是他们在游戏中无数次重启的次数吗?
如果重启次数达到三百多次,他们很明显是被无形的枷锁困于这场无尽的游戏循环之中。
李诗琴的记忆模糊不清,想必根源在于她性格中的意志薄弱,她眼前出现过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记忆中是无数次相似剧情的重叠。
频繁地游戏重启使她的意识逐渐被冲淡,最终迷失在了游戏的虚拟世界中,而这种迷失,又进一步加剧了她紧绷精神的崩溃,导致记忆缺失。
简单来说,就是恶性循环。
李诗琴在每一次重启中,从未更改过自己的生存方式。
那就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乱走动,不乱说话,直到游戏结束。
可是,究竟是什么触发了游戏的重启?游戏重启的原因绝非源于生命的终结,如果李诗琴死了,根本不可能有重启的机会,若非外力的介入,李诗琴的旅程便会在这一回合永远定格。
“诗琴,你怎么在发呆啊?同学们,你们别都围过来,诗琴胆子小,你们吓到她了。”向丹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诗琴猛然回过神来,眉头紧锁,有些不悦地瞥向向丹,心中暗骂。
向丹是一个看似柔弱实则心机深沉的女生。
李诗琴曾与向丹共同参与一场作文竞赛,两人选题一致,李诗琴荣获三等奖,而向丹却未获得任何奖项,随后,向丹在背后采取了某些行动,导致班级同学逐渐与李诗琴疏远,最后孤立了李诗琴。
李诗琴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内心在极力忍住自己想要扇向丹一巴掌的冲动。
面对质疑与围攻,硬碰硬绝非良策,不就是演白莲花吗?我也会!
她挤出了一抹委屈的神色,懦弱地低下头,“向丹,我们是同班同学,你怎么能这样想我?”随即充满无辜与不解地看向其他同学,“刚刚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说我能做什么?”
飙戏的同时,李诗琴内心也有些焦急地撇向黑板旁的信息栏。
她知道那里一定有她需要的信息,可现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宛如隔了银河。
“张海林拖着你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你立马就反抗了?你早就知道他有问题却不提醒我们,你是什么意思?”说话的男同学也是死里逃生回来的一员。
他的质问带着强烈的怒意,又暗含着戒备与敌意。
李诗琴抬头看向刚刚提问的男生,面带迷茫,“兄弟姐妹们,当时也不止我一个人没跑啊,向丹,你当时也没跑,你来告诉他,我们为什么没跑。”她的话语中满是委屈,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向丹显然没有料到李诗琴会反击,并且将问题抛向她,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我是被吓傻了,根本不敢动。”
演技真不错,李诗琴心中评价,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点头附和,声音却更小了,还带着细微的颤抖,“我也是,我太害怕了。”
孙小小点头认同,“是啊,当时的情况那么突然,我也是吓蒙了,根本反应不过来,我也没跑……”
赵晓也被说动,“对啊,要是有人突然拖着我走,我肯定也会下意识拒绝反抗。”
听到附和,李诗琴不想再和他们浪费时间了,站起身来,“请各位同学让一下,我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气,我腿都坐麻了。”
这次与记忆不同的还有张海林的行为,在过往的记忆碎片中,众人皆能恪守规则,上课时间从未有任何人擅自离开教室的先例,然而,此番张海林却一反常态,鼓动着众人离开教室的束缚。
这里存在众多如同她一般迷失方向的同学,正是这一现象促使众多人的盲目跟随与离去,当先驱者安然无恙,后续的观望者便蠢蠢欲动,进而引发了现在的局面。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她穿越的介入影响?她不是本人的事早就被这个游戏世界发现了?又或者穿越这件事的发生就是祂们的做的?
说到“祂们”,“祂们”是谁?目的是什么?
需要解答的问题实在太多。
“你不能走!”向丹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再次紧紧攥住李诗琴的手臂。
“我为什么不能走?”李诗琴深深地看了一眼向丹,她在询问一个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这场风波的下一步发展。
“你先把东西交出来!”向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躁与不容反驳的强硬,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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