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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霜雪赴——不借光【完结+番外】

时间:2025-03-20 14:36:16  作者:不借光【完结+番外】
  「黎枝,我一直很欣赏你。
  「但我得承认,跟着我,前途有限。」
  镇国公说如今朝中分为两派,圣上崇文,燕王尚武。
  他们互相都想把对方拉下马。
  燕王手中不仅有先王的保命遗诏,更有朝中半数以上兵马支持。
  这也是圣上一直想拉拢镇国公的原因。
  但镇国公从未回应。
  所以如今,圣上转而想培养自己的武将,从而抗衡燕王。
  我,就是他看中的那个人。
  也是他用来破局的筹码。
  镇国公坦然看我:
  「如今圣上下旨,让我等进京论功行赏。
  「听闻庆功宴上,圣上会将公主下嫁,借此拉拢你。
  「在边关,大家都是手足同袍。
  「进了京,却难免你死我活。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切记勿伤百姓一人。」
  我捻起一枚棋子:
  「请教国公爷,我这枚筹码,该落于何处?」
  镇国公闭目不语。
  良久,棋子稀里哗啦落地。
  入局,不如破局。
第14章
  入京不能带太多人,不然像搞事的。
  镇国公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百人随行。
  谁知路途还未过半,一个惊雷般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昭:二皇子谋反了!
  镇国公当机立断,他和沈追、卢神医轻装简行,快马直奔上京。
  我则带上副将王馒头,绕至中路调动人马。
  等我们终于点齐五千精兵,没日没夜狂奔至上京城外与镇国公汇合时,上京周围已经遍地流民了。
  本地刺史很焦虑,吾日三省吾身:
  「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真的要完辣!」
  其实他不是真的不知怎么办,他只是在权衡。
  救驾这事。
  皇上活着,他是功臣。
  皇上死了,二皇子上位首当其冲收拾他。
  最后镇国公忍无可忍,把他赶去舍粥救济流民。
  随后招呼我们去帅帐商讨下一步行动。
  沈追「唰啦」抖开一张地图:
  「整个上京被彻底封锁,如同铁桶一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这是目前我们掌握的最新地图,包括四门附近兵力部署。」
  饶是情况紧急,我依然忍不住感慨:
  「嚯!这地图画得漂亮。」
  兵力部署和地形、村落分布皆一目了然。
  镇国公依然心存疑虑:
  「画图那人靠谱吗?不觉得他出现得太过巧合吗?」
  我这才知道,镇国公和沈追路上捡了两人。
  一书生,一和尚。
  书生叫「东溪」,和尚叫「不世」。
  我:「……好名字。」
  沈追也有他的道理。
  若是真贤才,当然纳于麾下。
  若是有阴谋,置于眼前才放心。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谋反似乎策划了很久。
  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
  四门守卫森严,我们又不知被控制的皇上与朝臣位于何处。
  倘若贸然进攻,二皇子会不会狗急跳墙杀死所有人?
  正棘手间,有士兵来报:二皇子派人来和谈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形成:
  「王馒头,去查下河道有没有封锁。」
第15章
  入夜时分,我和王馒头带着一队人悄悄潜入河道。
  人不多,只有二十人,但足够取胜。
  王馒头冻得瑟瑟发抖,但依然好奇:
  「黎将军,你怎么知道这条河道直通下水渠?」
  还能怎么知道?
  小时候在城里钻洞钻出来的呗。
  下水渠极其窄小,自然不可能容大队士兵通过。
  动静太大,敌人很容易发现。
  到时候一把火药扔下去,大家就可以一起大声合唱「薤上露,何易,露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了。
  下午沈追拉着和谈使促膝长谈,外加那个叫东溪的书生。
  我虽没去,但听闻在俩人的联手忽悠下,和谈使差点儿跟他们当场拜把子。
  自然也套出了不少情报。
  比如皇上和文武百官困在朝阳殿。
  再比如殿内存有火药,这也是二皇子不敢贸然强攻的原因。
  他虽想逼皇上禅位,但那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不然「弑君弑父」的罪名一旦成立,他这个新帝如何能服众?
  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十个高手悄无声息潜入二皇子军营,换上了敌军衣服。
  子夜更声敲响那一刻,敌营储备粮草的仓库突然起火。
  一时间,喊叫、锣鼓,甚至鞭炮声响作一片。
  混乱之中,王馒头跃上城墙,手里提着一个面容不清的人头:
  「叛臣叶棣已伏诛!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就在叛军一片大乱时,一个骂骂咧咧的人影从不起眼儿的营帐中钻出:
  「放屁!本王长命百岁……」
  话还没说完,我急速掠至他身后,一个手刀直接砍晕。
  随后用更大的声音:
  「你敢冒充二皇子?好大的胆子!」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太吵了,根本没人听清二皇子小小的抗议。
  我的卫队长陆小九在混乱中振臂一呼:
  「大家不要乱!
  「听说降者不杀!大家一起打开城门!迎镇国公入城,戴罪立功!」
  说着,他率先扔下手中的长矛,嗷嗷叫着狂奔向城门。
  一群不知所措的人,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跟在他后面一通乱跑。
  甚至还有人试图超过他,做第一个戴罪立功的人。
  偶尔有几个想要挽回颓势的将领,都被我敲晕了。
  整个叛军队伍士气已散。
  我微微一笑。
  打仗时只要有一个人放下武器,那很快就会有人重复这个动作。
  士气既散,胜局已定。
  
第16章
  镇国公带人收拾了残局。
  皇上的心腹――羽林卫统领也来了,他极其客气地抱拳:
  「镇国公辛苦,圣上体恤,特派我来协助国公爷。」
  众人一一见过。
  身后传来沈追的招呼声:
  「不世高僧、东溪先生,这边!」
  我兴致勃勃扭头,想看一下谁家好人叫这名字组合。
  谁知就在此时,一阵极其细微的风拂过我的鼻尖。
  我脚步一顿。
  不对劲。
  一股微微的臭气从旁边的林子里传出来。
  我警惕起来,就在下一刻,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树林里「哗啦哗啦」树叶作响,同时伴有沉重的脚步声。
  镇国公高喊:
  「警戒!」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我一边朝镇国公冲过去一边喊:
  「小心!跑!」
  下一刻,两头身形极其高大的巨象从林中钻出,直奔镇国公而去。
  镇国公反应极快,催马想要避开。
  可惜马儿天性畏强,早已被吓得动弹不得。
  沈追快疯了:「爹!」
  可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转瞬之间,镇国公便落了单,被两头巨象围住。
  覆着铁甲的长鼻高高举起,冲镇国公重重挥去。
  危急关头,我随手拽过一支长枪,一跃而起,拼命拉住其中一头巨象。
  猛地借力翻上象背,用尽全力将长枪扎入巨象后脑。
  巨象吃痛之下,狂野甩头,直接将我甩飞,随后踉跄倒地而亡。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自己真牛逼,一阵剧痛突然袭来。
  另一只巨象锋利的长牙穿透了我的左胸,几乎将我整个人高高举起。
  在我被甩至半空的一瞬间,沈追和镇国公合力击垮巨象。
  随后我撞入一个单薄却温暖的怀抱。
  有人接住了我。
  但我已经没力气回头看是谁了。
  只气若游丝:
  「谢谢啊。」
  多有礼貌,自我感觉棒棒哒。
  可那人却凶得很:
  「闭嘴!」
  后面的事很混乱。
  我被抱进营帐。
  镇国公、沈追还有卢神医都挤进了本就不大的帐篷。
  搞得我压力很大。
  沈追难得对我很友好,嘱咐卢神医:
  「羽林卫统领先回宫复命了。
  「他说若需要什么珍贵药材,说一声,他让人送来。」
  说着,他伸手就要拉我衣服:
  「赶紧脱衣服治伤!磨磨唧唧的!」
  我大惊失色:
  「英雄且慢!」
  几乎同一时间,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握着折扇的手。
  「啪」一声敲在沈追腕骨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爪子松开!
  「卢神医,你那个女徒弟呢?」
第17章
  此言一出,帐内一片安静。
  最后镇国公大手一挥:
  「叫她来,先止血。」
  我心头一松,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等我再次醒来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在一旁熬药,见我醒来,惊喜道:
  「呀!你醒啦?
  「我去叫师父。」
  我记得她叫慕荷,笑着向她道谢。
  她走后,营帐外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臭书生!上京之困已解,该走了!」
  「和尚你先走,我再等等。」
  「等什么?再等……」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随后帐帘动了动:
  「小东西?能进来吗?」
  我心头一跳,脱口而出:
  「夫子!」
  帐帘一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逆着阳光站在门口。
  薛颂的样貌几乎没什么变化。
  时过境迁,再逢故人,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夫子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这些年离开了上京,你过得好吗?」
  「我去过很多地方了。
  「贺兰山外也闯过了,那里真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我的目光落在他打着绷带的手臂上:
  「你受伤了……」
  下一刻,我恍然大悟。
  我被巨象甩飞那一瞬,是薛颂接住了我。
  可他只是一介脆皮书生,既不懂拳脚,也没有天生神力。
  所以接住我以后,他自己也摔倒了,还受了伤。
  我有些内疚:
  「夫子,对不起啊……都赖我。」
  一个没好气的声音打断了我:
  「知道就好!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不见!
  「告辞!」
  说着,一个和尚便气哼哼挤进了我和薛颂中间,不着痕迹地用屁股顶开薛颂。
  我皱眉:
  「是你?」
  原来沈追半路捡的书生和和尚都是熟人。
  书生是薛颂。
  和尚是当年预言我短命的「高僧」。
  我警惕地看着不世和尚。
  显然他也不喜欢我。
  一个劲儿拉着薛颂要走。
  我刚想细问问,镇国公和沈追、卢神医便进来了。
  镇国公眯眼盯着我:
  「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还是要问……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女扮男装混进玄机营?」
  我还没开口,不世和尚便阴阳怪气:
  「这不是你们沈家传统吗?
  「一个个嫌命太长!
  「都说了【郡主命线短,难长寿,庸碌保平安】。
  「不听呗!」
  一言既出,四下无声。
  外公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却还是难掩怀疑。
  他怕是敌人的诡计。
  也怕是一场空欢喜。
  良久,我冲外公扬起一个笑脸:
  「阿娘走的那年,外公你回上京。
  「父王不让你见我。
  「你就在王府外给我唱歌。
  「你唱【均服振振,取虢之纾鹑之贲贲,天策ll,火中成军,虢公其奔】。
  「你唱了很多遍,舅舅哑着嗓子问我听见没有,好不好听?
  「后来临走时,你们拿了很多银锭子,撒在王府周围。
  「就盼着王府有下人捡了钱,能对我好一点。
  「外公,我都听见了。
  「可我当时病了,真的没有力气回应你。
  「外公,你唱歌真的不好听……」
  外公没说话,怔怔地盯着我。
  良久,他突然俯下身子,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舅舅难得手足无措,似乎想要摸摸我的头,又紧张地将满手的汗蹭在衣服上。
  最后嫌弃衣服也不干净,索性翻开卢神医的药箱,找药酒擦手。
  擦了又擦,几乎要擦破皮。
  这才小心翼翼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轻抚了几下。
  「头发和你娘的一样硬,性子也像。
  「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们呢?
  「外公和舅舅虽不才,但总是能护住你的啊……」
  话音未落,一辈子没红过眼眶的将军突然哭出了声。
  哭失而复得的叶荔枝。
  也哭阴阳两隔的沈平霜。
第18章
  在外公和舅舅的逼迫下,卢神医的珍贵药材不要钱地给我用。
  我不仅伤好得快,体重也涨得飞快。
  舅舅碎碎念的对象多了一个我:
  「怎么不多穿点呢?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什么?今天刚吃五顿?不行!再加顿夜宵!」
  我忍不住感慨:
  「舅舅,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看我不顺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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