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池屿的肩,秦纾直起身,已经平静下来了。
声音小得几乎耳语,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中又如此清晰。
“不行。池屿我有点接受不了。这样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都只是一个谎言。让我觉得,你没有尊重我,只是为了得到我。”
池屿在摇头,急得一下子就哭出来,“不是……不是,我想让你快点爱上我。我一直是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快点找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他情绪变化得太快,秦纾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池屿。
“我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我需要整理一下对你的感情。”尽量忽略池屿荒诞又厚重的话,秦纾站起来,彻底离开他的身体。
“不行!”池屿也站起身,一把拉住秦纾的手。
秦纾没有勇气分手,但更理智的声音告诉她,不能继续这段堪称错误开始的关系。
池屿强势地闯入了她的生活,却行之有效,就像现在,她明确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爱上池屿。
这种原则性的错误,秦纾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可是面对池屿,她甚至提不出分手,只说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分开时一段时间?
究竟是双方冷静,还是希望池屿痛苦地再次展开疯狂的追求攻势来获得心里平衡呢?
秦纾自己也不知道。
用力抽出手,秦纾自虐般地说出最后通牒,“这个月的房租已经转给你了,年后到期会搬出去。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这段时间我都不想看见你。”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这样,不要分开。”池屿从背后抱住她。
“放开我。”秦纾挣了挣。
池屿想控制住一个人时,有绝对的力量优势,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秦纾被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池屿,下一秒,就见对方吻上来。
他不管不顾,耍赖又迫切。
强势地侵略过秦纾的每一寸。
这一吻让秦纾火气上来了。
他根本没有说到做到!
用力在池屿下嘴唇一咬,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
池屿吃痛,下意识松了力道。
秦纾推开她,擦了嘴唇,看见手背上晶莹的血丝。
“你说过,不会做我不喜欢的事。”秦纾愤愤看向池屿。
池屿用手沾了下痛感最强的地方,指尖有鲜红的血珠。
可是完全不敢表现出任何痛楚,“对不起姐姐。”
反反复复只有这句话,好像也只能说这句话。
秦纾目光落在他还在往外冒血的嘴角,默默在想是不是咬重了。
但都是他活该!
转身出门,大门重重在池屿面前关上。
一阵冷风扑面,把额前的刘海都吹到分开。
除了那条还回来的蝴蝶项链,屋子里再也没有秦纾的气息。
……
*
文静看了眼时间,有些担心。
秦纾又不接电话,于是开门准备去隔壁找人。
刚把门关上,她就被蹲在门边的一坨东西吓得尖叫一声。
看清楚这坨东西居然是秦纾,文静弯腰在她头上戳戳,“吓死我了你,怎么不进去?”
秦纾埋头在臂弯里,闻言抬头。
眼睛、鼻子哭得通红,双眼皮肿成了三眼皮。
开口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难受。”
文静傻了,她什么时候见过秦纾这模样。
“分手了?”她蹲下来,心疼地撩开黏在秦纾脸上的发丝。
秦纾摇摇头又点点头。
文静不愧是秦语十级大师,速度分析出情况:“你不想分手,跟他说要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秦纾用力点头。
叹息一声,双手穿过秦纾的臂弯,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回去哭,蹲在这干嘛,又冷又黑。”
文静扶着秦纾起来,下意识往另一扇门看去。
这个小区的所有住户门都装有可视化门铃,能看楼道也能看楼下的来访者。
凭她多年的经验,池屿说不定现在正躲在门口面,陪着秦纾一起哭脸。
说了是两个小学鸡,真就是两个小学鸡。
文静拍拍秦纾屁股后面的灰,大声说,“池屿也是笨,女人的话要反着听啊。要是你说你不喜欢他追你,他真就不追了?”
秦纾莫名其妙,凄凄惨惨地看着文静,“你说什么呢?”
文静一哽,“进去了进去了。”
秦纾不愿意动。
知道她的顾虑,文静‘啧’一声,“阿姨早就回房间了。”
终于,秦纾跟着文静一起回家了。
作为他们俩的恋爱见证人,小文军师甚至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们吵架都吵了些什么。
虽说文静确实不认同池屿最开始用的招数,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也没有意义。
何况池屿改变了秦纾那么多,家庭这方面也没有太多顾虑,是以文静一直看好他们。
在厨房倒了杯温水,文静坐到秦纾身边,“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秦纾肿得像核桃,闻言摇摇头。
文静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说要分开,那分开的这段时间就要有意义。”
见秦纾抬起头,眼中迷茫,但又认真在听,她便继续说,“分开不是为了给你俩自虐来的,你没想过分手,那你要想怎样才愿意和好。你需要池屿做到什么程度,才愿意原谅他。”
“我一想以前的事情都是拜他所赐,我就觉得根本原谅不了他。”秦纾摩挲着玻璃杯。
“哪有什么好说的,原谅不了就分手。”
秦纾一愣。
“你看,真让你分你又不乐意。”
“他是做错了事,但不是不可原谅。爱不是非黑即白,你不是铁做的,不可能心狠到用一件事来定他生死。用过高的标准来评判感情,可能会错过对的人,保不齐以后会后悔。”
第67章
chapter66 他父亲去世了
“两个懒虫, 还不起床。”赵敏在门外敲了好几下。
日上三竿,卧室里没有一点响动。
下一秒,门被拉开, 秦纾顶着鸡窝头和高高肿起的眼睛从卧室出来。
赵敏被女儿吓一大跳, “昨天两个人熬到多晚?”
秦纾丧丧的, 晃到厨房, 为自己倒了杯温水。
“没多晚,四点多。”
赵敏柳眉倒竖,“又不是十八岁的身体了,差点熬穿!”
现在这个时间完全没有吃早饭的必要,秦纾没顶嘴, 默默听着赵敏的絮叨。
因为两个孩子都是空腹, 所以中饭吃得很清淡。
电视中正在播放午间新闻,文静在和赵敏说话。
秦纾坐的位置恰好能看见电视机的屏幕,于是她边吃饭边看电视。
女主播端坐着, “下一条午间快讯,国内地产大亨刘鑫国抢救无效,于昨日晚间八点十三分,在沙市人民医院去世。”
电视机的声音传进秦纾耳中, 她难以置信地站起来。
文静和赵敏被秦纾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 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电视机。
巨大的屏幕上,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统一带着黑色口罩,正从不同的商务车上下来。
为首的是池屿和林绮君。
池屿的黑发被梳成了大背头,穿着黑西装让他显得成熟又冷峻。
男人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面对镜头,没有一丝情绪。
他身后跟着同样穿着黑色正装的林绮君,跟养子比起来, 林夫人显得情绪外露许多。
她眼眶红红,一副泫然欲泣模样,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此刻的沙市正下着毛毛细雨,身后的高管都有专人撑伞,但池屿没有。
他撑着黑色特制伞,手上青筋明显。
一路上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
镜头逐渐拉远,最后切回到出外勤的记者身上。
男记者披着雨衣,流畅地播报新闻。
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秦纾茫然几秒,随后转身看向文静。
池屿父亲昨天去世,然后她去找他吵架。
她都干了什么?
饶是知道池屿和父亲的关系极差,但好歹是亲人离世,总归内心是会有些波动。
嘴唇嗫嚅几下,秦纾后知后觉般开口:“我出去一趟。”
文静以为秦纾要去找池屿,连忙出声阻拦,“池屿现在被媒体跟着,肯定还有很多公务,你去了也见不到他。有什么事,等池屿回来再说吧。”
赵敏看看外面的天气,也跟着说:“对啊,他处理完这些事,晚上总会回来的。”
秦纾摇摇头,“我不去找他。”
文静和赵敏同时陷入茫然。
秦纾没有在意她们的反应,上楼收拾东西,不一会就换好衣服下楼。
她到玄关处换鞋,被赵敏拦下,“你去哪?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秦纾声音很轻,悉数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这个回答出乎了赵敏意料,放下拦住秦纾离开的手,赵敏只是嘱咐,“注意安全。”
室外雾蒙蒙的,小雨珠打在挡风玻璃上,很快又被刮走。
白色轿车驶过,溅起一些水花。
秦纾找到路边一家花店,冒着雨下车去买了束菊花。
不同颜色的菊花被扎成一束,安安稳稳放在副驾驶上。
最后,车子停在一片公墓的停车场。
这一片的墓地本来就便宜,来的人也少。
更不用说现在这种天气,大片墓园里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地面,湿润的泥土芳香溢出来。
墓园蒙着薄纱,清冷到有几分森然。
看门大爷见到来访者,探出脑袋,朝秦纾喊话,“妹子,现在下雨,园里都是烂泥巴路,你进去小心摔倒。”
秦纾把伞抬起来一点,苍白出尘的脸把大爷下了一跳。
本来就生的白,加上昨夜没休息好,显得更加苍白了。
偏偏秦纾惨然一笑,飘飘渺渺的声音传过来,“没事,我就是来送束花。”
大爷一个激灵,猛地关上窗户。
但是又悄悄透过窗户去看她,女人高挑纤长,雨伞压回去,只能看见精致的下半张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花眼,大爷看见晶莹的水花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
雨哗啦又变大了,大爷再也不敢往外看。
缩进小亭子里,反手把门锁好。
路确实不好走,水携着黄泥,蔓到石砖上,变得很滑。
秦纾抱着花,视野不太好,只能一步步慢慢走。
这块墓园建立在郊区,在沙市边边上。
外婆家没拆迁之前,就是在这附近。
墓园最不起眼的里面,插着一块歪歪斜斜的无字碑。
上面只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盯着前方,脸上笑容局促又不自然。
秦纾伸手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
记忆中的老人要比照片上年轻很多,老人身体矫健硬朗,对他们这些小朋友最热情大方。
老人做的蒿子粑粑秦纾到现在还记得味道。
雨小了很多,秦纾弯腰把菊花放在池屿外婆墓前。
池屿离开后,没多久,他外婆就去世了。
村里每户都捐些钱,集资为老人办了后事。
买下墓地后,实在没有多的钱,所以墓碑上的刻字都没有。
秦纾外婆身体好时,清明节还会张罗着,要来给池屿外婆扫墓。
但这些年,秦纾外婆身体也不行了,不能走太多路,大家也就渐渐遗忘了这位孤独老去的老人。
直到今天,秦纾在电视上看到新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来看看池屿外婆。
或许,池屿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也是来看看外婆。
她大约是替他过来。
天空飘着毛毛雨,秦纾索性收了伞。
顶着雨,她默不作声地拿出面巾纸,把小小的墓碑擦了一遍。
虽然擦过之后,很快又被小雨覆盖住,但上面的尘土大多都被擦下来。
小雨让秦纾鬓角垂落的头发粘连在一起,她吸吸鼻子,又撑好伞。
“外婆,很久没来看您。”她小时候是跟着池屿一起叫外婆的。
秦纾有些尴尬地捏捏衣角,对着墓碑说话还是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毕竟她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她忽而想起,没人告诉过池屿他外婆的墓地地址,也不知道池屿来没来过。
还想说点什么,秦纾在心里想了想,长久的沉默,最后只说,“下次会和池屿一起来看您的。”
“姐姐?”
身侧,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秦纾一直压着伞,专心致志在和池屿外婆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环境。
冷不防听到人声,她吓得腿一软。
来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她站定,又飞快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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