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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原地发了会呆，一垛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
看着高高堆起像小山的历史书，安雀的声音带着点颤抖“我好像只写了三本书来着。”
希尔克站在一旁满脸无辜“拜尔斯学院的入学考中历史是必考科目，如果想考出好成绩，这些都要看完。”
他摸摸安雀的头“不用担心，很简单的。”
不，我觉得你低估了你的天赋，也高估了我的无能。
安雀从书山顶部拿下第一本，开始翻阅。
帝国创立之初，战火频起疫病横行，虽是人间却胜似地狱。就在这时，春之女神基尔出现了，她吟唱着歌谣为生民祈福，自那起，疫病止战火停，破碎的大地重焕生机。之后帝国延续百年，春之女神也化为基尔教的精神图腾，一直信仰到至今。
在她印象中，基尔教虽然是帝国的主教，却很少涉政。这个教的教徒狂热地信仰着春之女神，认为只有女神才能为帝国带来真正的繁荣。因此，他们每年都在帝国各地寻找春之女神的转世，一代又一代，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想到这，安雀只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论是否真的存在转世这种事，难道春之女神是什么万能的灵药吗？把帝国的繁荣全部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信仰上，这种设想就像泡沫，美丽却一戳就破。
图书馆不知何时变得分外安静起来，只能听见翻书时沙沙的声音。
从帝国稀奇古怪的神话到辉煌的建国史，安雀看着看着，竟然入了神，等到她合上书环顾四周时，夕阳快要落山了。
她起身刚要离开，就发现离她不远处的书架旁，希尔克已经睡着了，他浅浅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落在雪白的肌肤上，整个人像幅静谧的古典画。
视线回到手里的书，安雀的心里有些触动。很明显，希尔克挑的都是些容易入门的历史教材，从她读书起，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没有来和她搭话，却一直默默地陪在图书馆里。
好，既然这样，她也不能辜负希尔克的期望。安雀的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区区拜尔斯学院的入学考，她一定能轻松通过。
安雀的话还是说太早了，脑力活动比她想象中的要更费心神，连续苦读几日书后，她憔悴得像风干了三天的鱼干。
“我可不想哪天传出卢尔斯庄园有人猝死的丑闻。”
某天她熬夜读书被抓包后，洛芙雅小姐冷酷地发出命令“今天你不许碰书，训练场也不能去。”
“那我能干什么？”安雀茫然失措。
“散步、逛街、买东西。”洛芙雅小姐拍拍手，叫来女仆。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换了衣裳被扔出了庄园的大门。
居然因为学习太努力被嫌弃了……
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到怀里的钱袋，安雀在风中凌乱了。
镇上的商业街。
收拾好心情，安雀决定好好放松一天，她租了马车直奔镇上最繁华的地方。经过上次被异端分子绑架的前车之鉴，她短时间内是不想独自去人少的地方了。
“那边的小姑娘，等一下！”
怀里揣着法棍面包的安雀放缓脚步，有些不确定地回头。
“对对对，就是你。”药剂店的热情大叔朝她挥挥手“我们家新上了强健身体的营养药剂，限时特惠买二送一哦，要不要来看看？”
这种促销的消费陷阱她见多了，才不会……
突然想起自己最近体虚的安雀咬咬牙，拿出金币拍在柜台上“给我来六瓶。”
“好嘞。”大叔开始麻利地打包。
“话说，那儿怎么空了。”视线移到空荡荡的某个药柜时，安雀随口问道。
“因为你这次消费了很多，我才告诉你哦。”大叔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听说啊，最近王都突然流行起一种奇怪的疫病，叫恶魔症，只要得了就会高烧不退，严重的话还会精神失常，甚至变成疯子攻击别人。”
“听起来像是那不勒斯病（流行感冒）的加重版。”安雀接过结余的零钱。
“可不是嘛，我们店里治疗那不勒斯病的药剂都售空了，不过我是员工偷偷留了几瓶，小姑娘你要想要的话，我用优惠价给你拿一瓶。”大叔爽朗地笑笑。
“谢谢您的好意，我就不用了。”把营养药剂装进自己的小挎包里，安雀继续闲逛起来。
正值休沐日，街上人声喧哗，热闹中透露着繁华。没能抵挡住新鲜蔬果的诱惑，安雀又买了一大袋红苹果。
“卖报啦卖报啦，王都最新消息，疑似女神转世者出现！”
听到关键词的安雀走到报童跟前“给我来一份。”
随意找了处街边的长椅，她放下东西，开始读报。
“基尔教宣布，时隔140年，他们终于在伊顿小镇找到了春之女神的转世。这位名叫爱丽丝的14岁少女疑似具有神力，能够吟唱歌谣来治愈疾病。目前，爱丽丝作为基尔教的圣女代言人正在前往王都，准备觐见国王。”
回忆起上午才看过的帝国神话历史，安雀有种穿越时空的恍惚感。
难不成女神转世真的存在……
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红苹果，安雀边吃边继续看。
“邪恶的神秘诅咒！王都各地突然出现许多无差别攻击的疯子，已经有数位普通居民遭到袭击。目前，皇家骑士团已加强了城内的戒严，但仍有流血事件发生。据占星术士占卜，这是黑巫师设下的强大诅咒，即使是祭司也束手无策。”
果实丰盈的汁水呛入喉咙，安雀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症状，不就是药剂店大叔说的恶魔症吗？前几日大哥和三皇子已经完成任务回城了，他们骑士团不会被派遣处理这件事吧？
安雀抬头，有点担忧地望向遥远的天空。
希望人没事。
此时此刻，皇家骑士团。
“副团长，听说恶魔症是邪恶的诅咒，不仅无法医治，而且只要接触到那些疯子就会同化，是真的吗？”
接到巡逻任务的普通骑士忍不住问道。
“恶魔症不是传染病，别把它想象得那么严重。”安斯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我也会陪你一起去的。”
“可是……”普通骑士的表情依旧有些犹豫。
“道听途说，扰乱纪律。”伊森尔带着佩剑走过来“把这个迷信的胆小鬼踢出巡逻任务，之后让他负责后勤。”
负责后勤的话，他这辈子都无法在骑士团出头了。
“团长，我没有害怕。”普通骑士涨红了脸，可解释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在伊森尔冷漠的眼神的眼神下熄了心思。
“遵命。”寒意顿起的普通骑士鞠了一躬，自行离了队伍。
安斯凑近伊森尔，小声说道：“王都最近确实不太平，不过我们外派的人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为了让那个老东西安心而已。年纪越大，疑心病越重，脑袋也糊涂了不少。”伊森尔嗤笑道。
绕过这个话题，安斯提起最近的新闻:“说起来，圣女要来王都了，也许她可以解决这个恶魔症呢。”
“希望不是基尔教吹捧出来的草包。”伊森尔走到巡逻队伍的前头。
“全员整队，出发！”
浓稠的夜色里，城市和沉寂的湖水一起失去声音，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啊啊啊啊啊——”尖叫声划开了意外的序幕。
安斯和伊森尔对视一眼，立刻奔赴现场。
四处散落的面包旁，一位妇人惊慌地跌倒在地，就在她面前，眼睛淌血的流浪汉狰狞地笑着，全然不见任何神智。
“你去清场。”给安斯丢下一句话后，伊森尔直接拿剑迎上流浪汉。
利刃划过皮肤，流浪汉却似毫无痛觉一般，嘶吼着就望他身上扑。
距离再次缩近，伊森尔挡开攻击，视线扫过流浪汉嘴里快要腐烂发黑的牙齿。
“没有理智，躯体腐烂化。他已经是恶魔症晚期，没救了。”把妇人带到安全场所后，安斯匆匆赶来帮助伊森尔。
刺中心脏利落地结束掉对方的生命，伊森尔收起带血的长剑，面容冷峻。
“让大祭祀、宫廷医生和皇家药剂师都过来验尸。”
“殿下，他们现在都守在陛下身边随时待命。”安斯低头回道。
“值钱的命到底还是不一样。”伊森尔面露讽刺“把这里封了，明天去黑市找巫医来看。”
第18章
命运的嘲弄
“每个人拿上自己的号码，坐到对应位置开始考试。”
看着试卷上熟悉又陌生的题目，安雀平复好心情，开始落笔。
没错，今天就是拜尔斯学院提前批入学考的当天。学科不同，考试的流程也不同，大家会进行统一的笔试，然后再到各自的学科场地接受测试。
虽然有点难度，但是都能写出来，看来笔试应该是稳了，不过接下来就要单独行动了。洛芙雅小姐要去经营科，希尔克则是药研科，只有她考剑术科。如果能入学的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机会碰面呢？
安雀的笔不停，思绪却慢慢飘远了。
很快，铃声响起，笔试结束。
起身离开教室，安雀跟着指引来到剑术场。
“今年的考生看起来都很精神啊，不错不错，来一个个地排好队，我来试试你们的水平。”
表情爽朗的考官大叔扛着一把木剑，声音格外明亮“不要手下留情，放心大胆地上吧，目标是击中我的肩膀！”
这就开始了？就在众人犹豫时，队首的男生先动了。
“请考官赐教。”说着他就挥着木剑往上冲，凌厉的剑意似要斩断空气。
“力气不错，可惜技巧不足。”考官哈哈大笑，挡住木剑的同时往上一挑，哐当一声，男生的武器被甩到了几米远外。
见状，队伍第二位的考生咬着牙继续上场，他转身一晃，左手挥剑时右脚侧踢，两重攻击之下，考官非但不慌还咧开了嘴角。
“可以嘛，还有点战斗意识，但是在熟练的人面前，你还是太嫩了。”他轻松躲过攻击，再次打落了考生的木剑。
之后又有新的考生换上，可无论过去几轮，考官都只凭着一招就击败了对手，并且面色平稳得像在悠闲散步一般。
不愧是拜尔斯学院的教师，剑术水平真高啊。就在安雀感叹时，轮到她上场了。
握紧手里的剑，安雀盯住教官的肩膀。
论力气，她肯定是敌不过的，论技巧，看其他考生也知道考官的战斗意识要强出她百倍。既然如此，就只能用奇招了。
安雀提着剑冲上去，先是绕着考官跑了几圈，然后滑步直逼他的下盘。
果不其然，考官反身一避，左手挥剑斩了过来。
锐不可当的强大力道——但这正是安雀需要的。她迎了上去，挡住的木剑应声而破，就在木屑四飞时，她顺势将剩下的剑柄扔向了考官的肩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有点意思。”考官抽回剑立刻回避，但还是有些迟了，剑柄擦过他的头发，最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脑子挺灵活嘛。”考官饶有兴趣地问道。
“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别说了，名册都在，不要浪费时间。”抢在她之前，另一个人先开口了。
安雀迟疑地回头。
脸色差到极致的三皇子伊森尔正排在队伍里，语气格外不善。虽然发色和瞳色都进行了易容，但那出众的容貌还是很惹眼。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和大哥都是骑士团的吧，怎么来拜尔斯学院参加入学考试了？难不成是因为性格太糟糕被上司开除了？
安雀的想法对了一半。事实上，伊森尔是被皇帝下派过来的，美名其曰要他接受大众化教育，从而更好地管理骑士团。但实际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概是对他处理恶魔症时强硬态度的不满罢了。
伊森尔也明白这点，老头子的小心眼他再清楚不过了，暂时外调这种惩罚他根本不在乎。但让他不爽的是自己要为了所谓“大众化教育”隐藏身份，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正规程序来。
如果不是为了查清那件事，他才不会忍到现在。
想到这，伊森尔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但是教官的脸色比他更难看“你没有替其他考生回答的权力，狂妄的小子，过来。”
“早点考完吧，真麻烦。”伊森尔上场。
木剑碰撞出火花，僵持之下，教官竟然放弃了首次攻击，选择第二招再挥剑斩下。伊森尔劈回去，目标紧盯住他的要害。
一来一回，两人竟然激斗了十几回合。
“好厉害，竟然和教官势均力敌。”之前被击败的男生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其他考生也暗自心惊。
“你这剑有血腥味，杀过人？”到底是年龄和经验压制，教官最终还是挑飞了伊森尔的武器，但在那之前，他的肩膀已经被击中了。
“与你无关。”伊森尔转身就走。
“你合格了，但是学校不适合你。”教官收起武器，声音冷冽。
伊森尔没有回他，只是喊住了还在看戏的安雀。
“哑巴，考完了就和我走。”
“好。”安雀点头跟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考完要和她们汇合。”
“你想违抗皇命？”伊森尔配合她的速度放缓脚步。
她倒是没有那个胆子。安雀把拒绝的话吞回肚子。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伊森尔停住面向她。
“你的剑术水平很差，但比起那群草包还是强点，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能入学。”
把夸人的话说成这样，他也是有几分本事。被那双透彻美丽的金目盯着，安雀只觉得心里凉凉的。
“因为特殊情况，我入学后需要伪装，你要协助我不被发现真实身份。”伊森尔理直气壮地命令道，即使穿着普通的市民衣服，那浑身的傲气却怎么也遮不住。
“需要伪装的话最好不要和教官起冲突吧……”安雀弱弱地建议道。
“我能做到的话还要你协助干什么。”伊森尔上手抓了抓她的头发。滑滑软软的，手感意外地不错。
所以她的任务其实是帮忙处理掩盖三皇子惹出的麻烦事吧。看透真相的安雀敢怒不敢言。
“就这样定了，报酬不会少你的。”伊森尔满意地收回手，瞳色重新变回普通的棕色。
就这样，被迫接下了艰巨任务的安雀回到了考生大厅。
“等你好久了，剑术科的测试感觉怎么样？”洛芙雅小姐与她接头。
“还不错，你呢？”横竖也解决不了，还是不告诉她三皇子那件麻烦事了。安雀面色如常地回道。
“轻轻松松。”洛芙雅小姐顿了顿，表情有点奇怪“但是我见到了圣女。”
没等安雀发问，另一道声音插进来“我也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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