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聃不知道什么哥哥在喊什么,想要跳下去看看,就见梁田田竖起一根食指在嘴边:“嘘!”
小华聃马上用小手捂住嘴巴。
梁田田随手捡起几颗石子在手里颠颠,往草丛那边走过去,梁田田还以为是野鸡兔子之类的,可拨开草丛才发现坡底居然趴着个人。
“喂,你没事吧?”
坡底的是个少年,十来岁左右,大概是不小心摔下去时弄伤了腿,此刻姿势别扭的往上爬。
梁田田好心的伸出手,加大了声音:“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坡底的人猛地抬头,抓起手边的石头砸上去,低吼:“不用你假好心!”
梁田田偏头躲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看见少年脸上阴狠的表情,一双带着恨意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她。
梁田田蹙眉,这孩子有点没礼貌哦。
既然人家不需要帮忙,梁田田无所谓的耸耸肩起身打算离开。
看着她离开,少年固执的没有求救,他知道没有人会帮他,遇到坏心眼的人还会把他拉到一半的时候假装没抓住他松手,反反复复的折腾他。
刚才这个人肯定也会这样。
正好华戊听见这边的说话声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坡底,惊讶出声:“卫东哥?”
“你们认识?”
梁田田从地上捡了一个栗子球,略微用力扒出圆鼓鼓的栗子咬开,雪白的栗子肉清甜带着微微的脆,梁田田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道。
华戊小脸上写满了复杂,低低的“嗯”了一声。
“卫东哥,你别动,我找根棍子拉你上来。”
华戊匆匆扔下一句跑开,没一会儿找了根树枝过来,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华戌姐弟。
兄弟俩趴在坡上把树枝放下去一半让底下的褚卫东抓着,齐心合力的想把人拉上来,但兄弟俩毕竟才七八岁,就算合在一起力气也有限,折腾半天,不但没把人拉上来,反而撞到了底下少年的伤处,,梁田田不止一次听见底下传来隐忍的痛哼声。
梁田田又吃了一个栗子,决定看在华家兄弟的面子上再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拍拍手上前:“喂,用我帮忙吗?”
底下的少年看见梁田田,脸涨的通红,他很想倔强的吼一声不用,但想起牛棚里的爷爷,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难堪的低低出声:“求你!”
梁田田满意了,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也不用棍子踩着半坡上的石头弯腰一把将人提起放在一边的平地上。
少年仰躺在地上剧烈喘息,身上擦伤无数,脚踝处高高肿起。
华戌过去帮他检查身体一边问他怎么会掉到坡底的。
褚卫东低低的解释:“爷爷从昨天开始就高烧了,下午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我过来给爷爷挖草药,不小心掉下去了。”
“怎么不去找村医?”华戊脱口而出。
褚卫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村医是不敢给他们坏分子看病的,找了也没用,所以他才出来挖草药。
华软软吸吸鼻子神情低落的在一旁轻声的给梁田田解释这这是牛棚里褚老教授的孙子,跟他们一样是坏分子,甚至比她们还要惨,至少他们因为大哥大冬天跳河救了落水的老乡,不需要被批斗了,可是这些人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住着最破的牛棚,每天晚上还要接受批斗,可是…可是他们做错了什么呢?
褚爷爷就是前几天晚上批斗的时候被人砸破了额头才生病的。
梁田田皱眉,据她所知,牛棚里下放的都不是一般人,中国前期的发展这些人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梁田田扭过头去看那个少年,刚刚还像一只凶兽似的少年,此刻眼睛里空洞洞,好像他的世界已经塌陷了,甚至华戊不小心压到他重伤的脚踝都没能让他有一丝的反应。
华戊着急:“我..我去找大哥,大哥一定有办法救褚爷爷的。“
少年像被惊醒了一样,猛地坐起一把抓住华戊的胳膊阻止:“别,别去,我们不能在连累华大哥了。”
大概是太着急,少年说完这话,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华戊和华戌毕竟还小,不知所措的围着少年团团转,几乎要哭出来。
梁田田赶紧上前,见少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简单的检查了下发现是身体太虚弱加上情绪起伏过来才晕过去,问题不大。
梁田田看向快哭的的姐弟四人,叹口气把少年背在背上下山,天马上就要黑了,总不能扔在这喂野兽吧。
华戊和华戌擦了把眼睛,不忘背起背筐跟着梁田田下山,华软软也背着华聃的背筐抱起小弟弟小跑着追了上去。
快到山脚的到时候少年醒了,挣扎着要下去自己走,梁田田低喝一声:“不想将来残废就老实的别动。”
少年僵了一下,自嘲的咧咧嘴,他还有什么将来吗?
梁田田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回忆了下这些给这些臭老九坏分子平反的时间,又叹了口气,安慰道:“总会好起来的,你要有信心。”
似乎是没想到梁田田会安慰他,沉默了片刻后,仍旧执意下来,见梁田田不耐烦,低声解释:“快下工了,被人看见你和我这个坏分子在一起不好。”
梁田田一愣,她刚想说她不在乎,前面的小路上一个高大身影出现,梁田田只觉得背上一空,华韬已经把人接过去了。
华戊赶紧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大哥,褚爷爷病了,卫东哥为了给褚爷爷挖草药掉下坡底了。”
华韬摸摸他的头:“大哥知道了,放心吧,你们先回家,褚爷爷和你卫东哥都不会有事的。”
男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顿片刻,随即移开背着少年离开,梁田田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华韬止住脚步,冷漠的道:“梁知青,谢谢你救了卫东,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华软软上前把华戊身上的背篓拿下来给梁田田,有些不好意思:“田田姐,我们这就走了,这是你的那份。”
梁田田回到知青点的时候,知青们还没回来,她在园子里摘了点野菜,学着左艳梅的样子切碎做了野菜苞米面团子上锅蒸,底下煮了半锅栗子,最后去摘了个老黄瓜切片做了个瓜片汤。
这些都做好的时候知青没还没回来,梁田田擦擦手想了想把门关上闪身进了空间。
第8章 苦菇娘 牛棚里有个老头病了
空间里一排排的货架上各种物资整齐的摆放着。
米面粮油和各种调料还有不少的民生用品,都是她在末世之前囤积的。
后排的货架上还有烟酒茶叶饮料、衣服、黄金、珠宝、手表电器,燕窝、阿胶高档补品和药物也不少,甚至汽油、柴油都不少,是末世爆发后,她随小队出任务陆陆续续的收进来的。
猪肉、水果、蔬菜、真空的熟食等等在另外一个区域里。
甚至还有不少营养剂,其规模不亚于一个大型超市。
这些东西原本在末世时候已经被吃空了,不知道为什么穿到这里之后它又出现了。
距离货架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口灵泉,井口有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末世的时候这口灵泉也是没有的。
远处还有大片大片空着的土地。
梁田田想了想,把外面的背篓也收进来,找了个小桶打了些灵泉水,把她从山上摘回来的树苗都泡在灵泉里生根,栗子也放进去催芽,明天她准备试试在空间里种树。
梁田田看了看手心,血泡已经结痂了,她没敢用太多灵泉,怕好的太快引人怀疑。
忙完这些,梁田田随意的撕开一个面包吃了,又喝了盒牛奶吃了个半饱,听见外面有声音急忙出来。
到了知青下工的时间了,梁田田一边把锅里的野菜苞米团子拣出来,又把煮好的栗子捞在小盆里,摆好瓜片汤,晚饭就已经做好了。
第一天上工的郭朝累的面如土色,神色萎靡,脚步迟钝,梁田田看了眼,突然笑了,郭朝跟末世刚开始时的丧尸好像。
郭朝哀怨的瞪她一眼,她都快要累死了,梁田田怎么还笑她。
梁田田忍住笑,擦擦手从饭桌上把她特意给郭朝留的覆盆子拿过来,宽大的不知名的叶子上挤挤挨挨的放着一小把覆盆子,眨眨眼小声道:“特意给你留的。”
郭朝捏了一个扔进嘴里,吃完顿时眼睛一亮,这小东西酸酸甜甜的,一颗下去,疲惫好像都消除了一点。
郭朝性子单纯,嘴巴又讨喜,一天的功夫已经跟掰苞米的大婶子们混熟了,下工的时候还被一个婶子给塞了一把红通通的小果子,郭朝吃了一个苦的差点没吐出来,喝了好多水才压下去那股苦味。
大婶子来不及阻止,看她苦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都笑的前仰后合,后来郭朝才知道这东西当地叫它苦菇娘,新鲜的时候苦得要命,得穿成一串晒起来,到过年的时候吃才甜。
郭朝吃完了覆盆子,精神回来一大半,简单洗漱后摸到了兜里苦菇娘,眼睛一转,摸出一颗扒了皮塞给梁田田,笑嘻嘻的道:“别说我不懂事,呐,大婶给我的好东西,我舍不得吃,特意给你留的。”
梁田田隐约能感觉到郭朝对她的亲近,而且今天马艳玲诋毁她的时候,这丫头也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边,梁田田对这种自己黏上来的感情还挺新鲜的,也并不排斥,张嘴吃下。
郭朝睁着大眼睛狡黠的盯着她的表情看,梁田田把洗干净的锅重新放了水进去,锅底还有余火,等吃完饭锅里的水也热了,大家可以用来泡泡脚。
郭朝歪着头看梁田田吃苦菇娘,跟在她身后坏笑:“好吃吗?”
梁田田随意的道:“还行,挺好吃的。”
趁着天还没黑透,梁田田把桌子挪到了外面,这样就可以趁着天光吃饭,省的点蜡烛了,这个时代能省一点一点是一点。
梁田田的空间里虽然有蜡烛还有太阳能充电灯,但都不能拿出来。
等以后离开知青所自己过就好了,她默默地安慰自己。
郭朝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好奇:“你不觉得苦吗?”
梁田田表情自然:“不啊,虽然没有覆盆子好吃,但也不苦啊,还有吗?再给我一个。”
郭朝从口袋里又拿了一个给她,疑疑惑惑的看着手里的的苦菇娘,试探的放在鼻子底下闻。
“真的不苦吗,难道凑巧是我吃的那一个苦?”
郭朝正怀疑的时候,于前进和安穆伟进来了,郭朝眼睛一亮,连忙把手里的苦菇娘递过去:“于同志,累了吧,请你吃果子,婶子给我的,梁田田刚才吃了,说可甜了。”
“安同志,这个给你。”
都是同一车来的知青,在一个空间里呆过好几天,关系自然要比老知青更亲近一点。
同一批来的知青郭朝最小,性子也单纯,安穆伟和于前进跟梁田田都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
两人接过来也没怀疑,放进嘴里,梁田田笑着的看了他们一眼,安穆伟咬开一颗,看了一眼梁田田,迅速的把脸偏到一边:“是挺甜的,乡下水果少,郭同志,你自己留着吃吧。”
郭朝又把视线投向于前进,于前进面无表情的点头:“甜!“
郭朝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疑惑,难道真是她运气不好,吃到了一颗苦的,郭朝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含着没咬破,再一次跟三人确认:“真是甜的?”
三人重重点头:“甜!”
郭朝放心了,牙齿用力咬合,苦涩的味道瞬间爆发,比上一次吃到的更苦,郭朝“呸”的一声吐出来,她就说嘛,自己尝过的怎么会突然变甜,梁田田骗她,安知青和于知青也骗她。
“你们骗我!”
小姑娘举着小拳头愤怒的追着梁田田打。
梁田田三人见郭朝上当了,赶紧吐出嘴里的苦菇娘,梁田田“哈哈”大笑理直气壮的道:“谁让你先骗我们的。”
闹了一会儿,老知青也回来了,简单的洗漱过后,一群人开始吃饭。
吃完了饭,梁田田把煮熟的栗子拿出来,赵东有些惊讶,农闲时他们也会上山找东西,但大家都默契的认为,上山的东西谁找到就是谁的,他们大多数都会留起来自己吃,像梁田田这样把辛辛苦苦的找到的东西拿出来请大家吃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尤其是栗子这样的好东西。
赵东几个老知青对视了一眼,还是赵东开口委婉道:“梁知青,这里虽然猫冬,但猫冬的时候是没有工分的。”
所以粮食是很重要的,要一直吃到明年秋收之后分粮。
梁田田听懂了,她也不是穷大方,主要是这一天的接触下来,这群知青人品还行,她和马艳玲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一味的拉偏架和稀泥,再说了她空间里要真的能搞种植,这点栗子还真不算事。
梁田田领了他的好意,笑道:“看来,明天开始真要好好存粮食过冬了,不过栗子煮都煮了,大家分了吧。”
栗子不少,但九个人分一人也分不了几个,马艳玲不知道是为了栗子还是下午被梁田田吓怕了,也没在阴阳怪气的说话,梁田田也就没难为她,左右不过几个栗子而已,拿了栗子大家也没走,坐在门口聊天。
郭朝天性爱热闹,凑过来跟梁田田八卦,什么桂芬婶子家的儿媳妇儿闹分家呢,二流子去河边偷看小媳妇儿洗澡被她男人打的起不来了,村口的小寡妇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别看第一天上工,知道的八卦倒不少。
梁田田一边慢悠悠的剥栗子,一边听郭朝八卦,这样平淡的生活让梁田田有一种错觉,好像她之前经历的末世都是一场梦境。
直到贾政辉突然提起牛棚里的人:“听说牛棚里有个老头病了。”
梁田田心里一抖,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栗子。
沈博文嘴里嚼着栗子,含含糊糊的道:“是那个叫褚中华的老头吗?听说还是专门研究化学的老教授呢,对了,他还有一个跟他一起下乡的小孙子。”
左艳梅跟马艳玲靠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听到这话也抬头看过来:“是挺可怜的,那孩子才十一还是十二,也不知道没了爷爷能不能在这里活下去。”
马艳玲哼了一声:“可怜什么?活不下去那也是他的命,谁让他命不好,有一个坏分子的爷爷。”
梁田田注意到刚才还叽叽喳喳像个小话唠似的郭朝此刻安静的很,听完马艳玲的话小拳头捏的紧紧的,身体绷得很直,脑袋垂的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梁田田能感觉到她的悲伤,心里隐隐的有些发堵,郭朝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养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下乡肯定是家里遭难了,护不住她了,这才匆匆把孩子送到了乡下避难。
梁田田不动声色攥住她的手,郭朝吸吸鼻子抬头,梁田田看见两只通红的眼睛。
见梁田田担心的看她,郭朝努力了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话题太沉重,没有人在接话…
半夜的时候,梁田田听见郭朝躲在被窝里压抑在嗓子眼里的哭声,梁田田瞪着漆黑的房顶,半晌后隔着被子轻轻地拍拍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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