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旎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若有所思,“想起来有个细节没改,我正好过来看看。”
周不群把礼品袋塞到白荧手中,毫不在意地哦哦,一双眼睛全黏在白荧身上了。
原来周不群新交的女朋友是白荧啊。
脑中想起白荧自然地说自己单身,尤旎有些兴味地扫了眼。
这个花花公子,可算要折在别人身上了。
“学姐,薛祺的联系方式就帮我拒绝了吧,我有点社恐,加上也不知道说什么……”白荧没理周不群,轻声细语解释。
啧。
不是因为有男朋友,而是说自己社恐不知道说什么。
尤旎瞥了眼周不群,发现这人丝毫没有察觉出异常,仍然傻愣愣地盯着白荧笑,像村口的二哈。
她笑着点头,“没事,已经拒绝了。”
“薛祺?他不就是今天一起打球那个?”看够了人,周不群听到有些熟悉的人名,终于想起他的好兄弟了,“对了季燃呢?他没来找你吧?”
“……在里面呢。”尤旎抬头,朝着实验楼里唯一亮灯的教室努了努嘴。
一连被她两次怼,以季燃那个性子,肯定气得拉不下脸再来找她。
“……季燃?”周不群顺着尤旎看去时,愣了一瞬,瞥见了门口高大的黑影,惊讶地叫出声。
不是吧。
季燃真来当狗了?!
尤旎也愣住了,跟着看过去。
还真是季燃……
听到周不群叫他,黑影缓慢地挪过来,一点点暴露在灯光下,柔和的光晕打在白金发丝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冷着脸,一想到尤旎今天两次直接当面跟他呛声,他心里就不舒服。
但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再怎么拉不下脸,还是忍不住好奇。反正,这是周不群叫他的,又不是他主动跟尤旎服软……
“那个贫贱……普通的Beta,他怎么了?”隔着有些远,季燃根本没听清尤旎跟白荧说了什么。只是周不群嗓门大,他直接听到薛祺这个名字了。
今下午让人查了一通,薛祺的底细早就被他扒了个精光。要是尤旎她……
季燃漂亮的桃花眼阴郁了一瞬。
自小长大的熟稔,周不群秒懂季燃的意图,帮他问出口,“是啊,什么薛祺的联系方式?”
嘴硬的“狗”,嘿嘿,看在可以嘲笑他一年的份上,周不群非常痛快地帮忙了。
怀着看热闹的好心态。
“我……”
“薛祺过来咨询一下转专业的事,白荧之前跟他一个专业。”尤旎出声打断白荧未说出口的话,解释道。
“哦~”周不群拖着长腔,悄悄看了眼季燃。
果不其然,这人嘴角上扬,一种说高兴又不高兴、说不高兴又高兴的别扭表情。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傍晚时候睡了一觉,她现在一点也不困,这样打搅了一番反而冷静下来,打算回实验室继续。
“我跟学姐一起!”白荧急急忙忙跟上,小步跑上前。
周不群有些不舍,但白荧看都没看他,想主动上去都没有理由。
两个Alpha站在楼下,看着尤旎和白荧消失在门口。
面面相觑片刻,季燃先动了。
李老师可说了,要让尤旎教他的。再说了,他也真的想要帮项目组干点事儿。
他走进实验楼,周不群这下也有理由了。
他可以陪着好兄弟!
-
实验室内。
尤旎熟练地戴上口罩和手套,感受着白荧时不时地注视,垂眸开口:“你跟周不群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他这个人花花公子,风评不是很好,你要保护好自己。”
白荧是Omega,周不群是Alpha。在世俗的眼光下,白荧是吃亏的一方。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尤旎准备开始注射药剂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轻轻的“嗯”。
带着点感激的意味。
她弯唇笑了笑,动作果断,一瓶药剂直直地推了进去。
就在下面看到季燃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了灵感。
针对Omega腺体的研究,目前学术界主要局限在两个方面。
一是Omega腺体自身的特殊性,二是Omega信息素的特殊性。有些太过于独立了。
发热期和易感期一直是困扰AO的难题,因为这个而造成的信息素暴动屡见不鲜。在盛风集团研制出一款特效抑制剂之前,因为信息素暴动而造成的死伤人数居高不下。
八年前,一款特效抑制剂横空出世,不仅将垂死的盛风集团带上顶峰,也掀开了信息素研究领域的新篇章。这款抑制剂可以有效遏制发热期和易感期的信息素溢出,从而降低了信息素暴动的可能性。
但此后,八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出现新的突破。
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向呢。
减少溢出是一种方法,但仍然会累积发热期,等到临界点的时候爆发。
所以,这款抑制剂实质上仍然是饮鸩止渴。
如果可以自己消化呢?把信息素转化成什么别的物质,从而减轻发热期的程度……这样,后续暴动的可能也降低了。
但是,用什么物质可以消解信息素呢?
尤旎一边观察细胞运动轨迹,一边漫无边际地想。这方面的研究还是空白,她几乎搜遍了所有文献库,隐隐有这个想法的研究看到过几篇,仍然处于猜测阶段,没有成型的研究结果。
不过,有一个共同点……
这几篇论文作者所属研究机构,都是盛风集团下设的研究所。
尤旎把培养皿装好,绕到旁边的小房间,打开电脑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梁辰鱼,盛风研究所,博士,荣誉教授……
一串头衔跟在他后面。
还真是这个人啊。
尤旎回忆了一番和他的初次见面,当时她只是觉得有些耳熟,没往这方面联系。
放在桌上的手机锁屏亮起,季燃发消息问她在哪里。
尤旎想了想,拿起手机回了他具体位置。
虽然不知道他最近吃错了什么药,但尤旎的气早就消了。根本上说,从季燃的立场看他说的话都是符合逻辑的,他从小锦衣玉食,自然看不上普通人。
跟小少爷置什么气呢,反正毕业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回完消息之后,尤旎纠结了片刻,还是找到了季宥礼的联系方式。
梁辰鱼是他的人,有关消解信息素的最新研究他说不定知道一些。这种重要的学术前沿,只需要一丁点点拨,对他们的项目都是一种莫大的支持。
季宥礼的头像是纯白的,星聊昵称也是非常简单的J.
一如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深沉内敛,神秘莫测。总有一种让人兴起探索欲却又会望而却步的感觉。
想了想,尤旎发了一行字问候。
第11章
11 她无人可以替代
看着对话框里发出去的绿框框,尤旎又有些心虚。
他们之间只有寥寥几条聊天内容,上一次就是她告诉季宥礼尤樊的手术结果。
十分客气,十分公式化。
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她光秃秃的一句问候:季先生,晚上好。
有点尴尬。
她似乎总是在麻烦季宥礼,每次都是遇到困难了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来丈夫,怪不礼貌的。尤旎决定,之后要定期问候一下,以便于需要他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
很完美。
尤旎打开日历,在上面备注出“问候日”,一周两次就好。哎,要是星聊可以定时发送就好了。
正妄想着,新消息蹦出来。
【季宥礼:发生什么事了吗尤小姐,抱歉我最近有些忙,没来得及顾上。】
瞧瞧,这个Alpha,永远都这么有礼貌。
尤旎抑制住自己内心深处想要将他脸上的面具撕开的冲动,思索了几分钟贫穷柔弱的Beta同学应该会有的反应,谨慎敲字:这段时间太麻烦季先生了,尤樊的手术很顺利,多亏了那位梁医生……
哎,她当时应该电话和季宥礼说一声手术结果,起码显得她态度更好。第一次以弱者身份完成交易,她一时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
下次改正。
尤旎在备忘录上认真记录下这个教训。
【季宥礼:方便语音吗?】
尤旎猛地咳了咳,声音会暴露情绪的吧……拒绝的念头刚起,又被她压下,以后迟早要当面交流的,就当演练了!
得到允准后,季宥礼很快弹了电话过来。
尤旎接起来,放到耳边,努力控制让自己的呼吸声自然地传递到听筒里。
有点紧张,有点急促,又要努力让自己放松。
需要这种感觉。
尤旎一边调整着,叫了声:“季先生。”
季宥礼似乎还在工作,她可以听到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还有钢笔笔盖扣上又解开的声音。
“您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不好意思要不……”
“没有,工作在收尾了,你说我听着。”钢笔在纸上划来划去,他似乎写字很快。
尤旎哦了声,“樊樊手术结果很好,医生说基本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他一直都想找机会亲自谢谢季先生。”才没有,尤樊恨不得砍了他。
尤旎睁眼说瞎话,声情并茂地表达了尤樊的感激。
话毕,听筒里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尤旎皱眉,忍不住拿过来看了眼,上面仍然显示正在通话中。
没挂呀。
她正想开口问问时,听筒里的声音大了些。
季宥礼似乎把手机拿到了耳边,西装摩擦的声音格外响亮,低沉的声音传来,“嗯我知道了,领证前和尤樊吃顿饭吧,刚好认识一下。毕竟,我算他的姐夫。”
“……”尤樊不想认啊。
尤旎无声地吸了口气,演戏演的,她怎么还给自己揽上麻烦了。
“好啊。”她听到自己近乎咬牙切齿地回答。
季宥礼似乎轻笑了一下。
“也让梁医生一起?”
尤旎后背一凉,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从小小的听筒袭向她。
季宥礼,是不是知道她的目的?
“梁医生是腺体研究领域的专家,虽然年轻,但实力强劲,是研究者中最能体现新兴力量的代名词。我很欣赏他,对他的研究成果也有些了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尤小姐的研究方向也是腺体,你们见面后应该很有话题吧。他的联系方式我推给你了,你可以向他请教请教,梁医生不仅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好老师。”
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
尤旎僵坐在椅子上,不得不真正正视起对方。
太敏锐也太聪明了,仅仅从她提起的话头就猜到她是想问梁辰鱼,甚至还猜到了她是想知道梁辰鱼的研究成果。
这才是盛风集团掌权者真正的一面吗。
成熟稳重,从容不迫,高高在上俯视所有人。
是不是从初见那次起,她的小把戏就已经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遁形了?
心脏砰砰直跳,似乎要跃出胸腔。
尤旎张了张嘴,惊讶地听到自己变得沙哑的声音,“季先生,你似乎很了解我。”
“哦?”相距一千多公里的京城内,季宥礼又轻笑了一下,扣上钢笔,接过张生手里有关盛风研究所最新的报告,缓缓翻看,“旎旎,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尤旎沉默。
“旎旎,我们之间虽然是只有一年时间的协议结婚,但也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尽管向我提,我会尽己所能帮助你。”
“夫妻之间,起码也该保有一些信任的。”
尤旎轻呼了口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表情而微微僵硬的脸,“当然,如果季先生愿意相信我的话。”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对方温和地问。
“……没有了。”
尤旎主动挂断了电话。
她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彻底挂断了。
身体中残留的恐惧反应还没有散去,尤旎不停揉着脸颊,心却沉了下去。
需要再谨慎,再小心一些。
季宥礼比她想象中的还难以靠近。
被看透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令人格外不爽。
手机震动了一下。
季宥礼把梁辰鱼的联系方式推了过来。
过去十几分钟,她才简单回复了一句谢谢。
对面没有再回。
“尤旎。”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季燃的声音。
等等,季燃?尤旎突然想起来季燃刚刚问了她她在哪。
猛地回头,果不其然,高大的少年正站在门边,懒洋洋地打量着她。
那双天生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黑沉沉的。
“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呢这么专心?都没听到我叫你。”
“啊?哦哦就是一个长辈,我向他请教一个问题。”尤旎摸了摸鼻尖,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属猫的吗怎么都没有声音。”
“哦,刚来,正好看到你挂电话了。”季燃说。
那就好那就好。
……不是,好什么?
她在跟谁打电话,为什么要担心季燃听到。他算什么东西呀!
尤旎想开了,被季燃这么一搅合心中的焦虑也淡了。比赛的事有了新的突破口,她高兴,看季燃也顺眼了不少。
“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我请你!”尤旎拿起手机起身,脸上的愉快藏也藏不住。
季燃明显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吃过了?那算了我再问问别人。”
“没有!我没吃!要饿死了!”季燃脱口而出。
尤旎怀疑地看了看他,却也没再说什么,“那走吧,白荧他们已经到楼下了。”
“啊?白荧也去?”
“那不然呢,本来只想跟白荧一起的。谁让你们两个拖油瓶恰好在呢。李门传统,不能吃独食。”尤旎晃了晃手机,脚步轻快,早已经走到前头了。
季燃顾不得自己过山车一样莫名其妙的心情,连忙小跑跟上去。
虽然如此,却也没忘了正事。
刚才那通奇怪的电话,他想查查究竟是谁。
季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好奇且多管闲事,但尤旎打电话时脸上的神情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那种依赖的甚至有些甜蜜的表情。
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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