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上潮红未退,眼神透着几分迷离,娇弱无力地依偎在他的胸前,红唇微启、气喘吁吁。
徐彦眸光晦暗地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懊恼。方才他太过沉溺,几乎忘了他们还站在园子里。
此处虽然幽静,却随时都会有人路过。他是无碍,可若是被人撞见,云笙怕是要羞恼得无地自容。
“明日我就要回去当值了,等休沐那日,我带你去城郊走走。”
耳边传来他低磁的嗓音,云笙心中一震,瞬间从绮丽的气氛中惊醒。
方才她被吻得晕头转向,竟然也可耻地沉溺其中。她懊恼地咬了咬唇,在心中批判起自己的失控。
不行,她得赶紧跑路。徐彦实在太可怕了,再这么纠缠下去,她早晚要把自己赔进去。
想到此处,她娇弱地抬起头,怯怯问道:“后日吉庆街上有一场庙会,我可以去求一支签吗?”
“你说的可是那间月老庙?”望着她娇怯的眼神,徐彦心弦微动,神色越发温柔。
“嗯。”云笙点了点头,柔婉地说道,“听说那里的签最是灵验,我还从未去过。”
听出了她话语间的憧憬,徐彦眸光一转,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后日我让韩明陪你去。”
见他点了韩明,云笙心头一颤,慌忙拒绝道:“他是男子,跟着我反倒不便。应天府法纪严明,又是白日,不会有事的,有枇杷陪着我就行了。”
“嗯。”见她不愿带着韩明,徐彦也没有强求,只温声说道,“后日你坐我的马车去,我让车夫在外头等你。”
侯府门禁森严,她想出门必须有大嫂同意。而如今她得罪了大嫂,再想出去就只能来求自己。
故而他将自己的马车留下,门房的人便不会拦着她。
“多谢三爷。”得到了他的许可,云笙心口一松,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看着她娇俏的笑,徐彦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面颊。
“早上才说过,现在就忘了吗?私下里该唤我什么?”
望着他戏谑的眼神,云笙面颊一热,不禁涨红了脸。知道逃不过,她只能羞怯地叫了一句‘郎君’。
达成所愿的徐彦低沉地笑着,面上满是愉悦。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温柔又坚定。
明亮的月夜,星光晦暗。耳畔有虫鸣,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若非处境尴尬,她或许也会沉浸在这一份美好里。
可梦境再美也终有醒来的一刻,蒹葭院已经近在眼前。
她不该沉溺,也不该贪恋,徐彦再好,也不是她能拥有的人。
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和悲凉,她怅惋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努力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明日还要上朝,您早些回去吧。”
望着她温柔的眉眼,徐彦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神色温润地说道:“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云笙听得面上一热,羞怯地应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守卫恭敬地替她拉开院门,等云笙走进了院子,徐彦才含笑转身。
见云笙进了屋,枇杷关切地迎上前去。
“姑娘,老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云笙轻柔地摇了摇头,面上仍残留着一片红晕。
“姑娘,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生了什么事吗?”枇杷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眼底闪着疑惑。
听着枇杷的询问,云笙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徐彦,面上又是一热。
“没什么,去打水吧,我想沐浴。”
支走了枇杷,她便坐在了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上绯红的面颊,想起那热切缠绵的亲吻,云笙臊得心里发慌。
他瞧着沉稳端方,没想到私下里却是那副模样。
幸好她还保有一丝理智,否则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后日的庙会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会带着枇杷逃得远远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她翻开抽屉,看着里头为数不多的月银陷入了沉思。
虽然打定主意要逃,可她身上的银两实在太少,甚至不够付去余杭所需的车资。
为此她愁了一整夜,到了第二日,这个难题却因韩明的到来迎刃而解。
看着他送来的百两银票和一箱碎银,云笙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三爷说姑娘出门在外,想必要买些什么,就让我给您送些银子过来。”
没想到徐彦竟然如此贴心,云笙的心底生出了一丝暖意。
“三爷的好意我收下了,劳你替我谢谢他。”
韩明走后,她捧着那箱碎银,乐呵呵地回了屋里。
知道了她逃跑的计划,枇杷面露忧虑地问道:“三爷待你这样好,你就这么逃了,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云笙将那张银票揣进荷包里,嗔怪地瞟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傻丫头,是他伤心要紧,还是我们的小命重要?”
“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对我还有着一份怜惜。可将来真相大白,他发现自己被骗,怕是第一个不肯放过我们。”
徐彦再好她也无福消受,只有远远逃开,她才能性命无忧。
“哦。”见云笙说得有理,枇杷迟钝地点了点头,跟着将碎银收进口袋里。
“那些银子太重了,不但不方便,而且太过惹眼。少带些,够用就行了。”有这张银票在,足够她顺利抵达余杭了。
“嗯,姑娘说的对。”枇杷放下碎银,转身去收起了衣衫。
“不必忙了,除了银子,我们什么都不带。”
“啊?不带衣衫,那我们穿什么?”枇杷手里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望着她。
“我们是去逛庙会,怎么能带行李?等离开了应天府,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枇杷愣愣点头,将手里的衣衫塞回了柜子里,目光落在了梳妆台上。
“那些珠钗要带吗?”
云笙顺着她的视线往梳妆台望去,神色淡淡地答道:“不带。”
那些首饰虽不贵重,可到了市井之中也实在惹眼。带出去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姑娘,明日去了庙会,咱们真能顺利脱身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间月老庙她儿时去过无数次,每一条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只要出了这侯府,就再也没人能困住她。
第24章 出逃她就知道他绝不会放过她……
恰逢庙会,吉庆街上人潮汹涌。马车根本驶不进去,车夫只能将车停在了毗邻月老庙的一条小巷里。
云笙下车时,车夫忧心忡忡地问道:“姑娘,此处人多,您定要小心些。”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云笙温和地冲他笑了笑,在枇杷的搀扶下,走向了拥挤的人群。
月老庙内早已挤满了人。云笙特意穿了件不起眼的杏色长裙,穿过正殿后就拉着枇杷一路向里,脚步仓促地朝着后殿走去。
后殿种着两棵银杏树,枯黄的枝叶间结满了星星点点的果实。不远处有扇木门,正对着吉庆街后头的方水巷。
巷子的尽头是热闹的酒楼和集市,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在这里歇脚吃饭。
她走进一间酒楼,态度亲和地向小二打听是否有马车可租用。
“有的,长租短租都行。只要谈好价钱,车夫什么都听你的。”
在小二的引领下,云笙顺利找到了车夫。谈拢了价钱后,她立刻就拉着枇杷坐了进去。
马车驶出应天府后,望着车窗外漫山遍野的枫叶,云笙紧绷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
“姑娘,咱们就这么走了,三爷会不会派人来找我们?”
“会吧。”毕竟是打着他的旗号出的门,人走丢了他总会着急的。
“那该怎么办?”听了云笙的回答,枇杷愈发忧虑。
“让他找吧,找不到自然就不找了。”
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他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的表情。可那又如何?纵然他会愤怒忧心,自己也绝不会回头。
没什么比她的自由和安全更重要!
夜幕降临时,马车顺利驶入了临近的村镇。在车夫的介绍下,她们住进了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
“许姑娘,这客栈的掌柜是我的同乡,你安心住下,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
租用马车时,她编造了一个新的身份,化名许姑娘,自称是余杭县令的侄女,此行是去探望自家伯父。
“多谢老伯。”云笙笑吟吟地向他道了谢,随后在掌柜的带领下上了楼。
客栈的床榻并不舒适,床板很硬,连床褥都不似侯府那般柔软干净。
窗外月色疏淡,院子里的桂花树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更深露重,枇杷早已进入梦乡,云笙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她走失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侯府,徐彦一定会勃然大怒吧?
可再怎么愤怒,时间久了,寻不到人,他也会慢慢放下的。
他出身显赫又大权在握,老夫人一定会为他挑一个比她更合适的妻子人选,到时候他就会彻底忘了她。
他是个好人,只可惜她没有这个福分。
等到了余杭她就去绣坊做个绣娘,不说生活富足,养活自己和枇杷总是不成问题的。
若是能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她或许也会过上相夫教子的安定生活。若是遇不到,那就和枇杷相扶到老。
她想了很多,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日一早,枇杷将她喊了起来。马车颠簸了一路,她也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
她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马车仍在行驶,帘幔垂落,车厢内一片昏暗。
“什么时辰了?”
她嗓音沙哑地问着坐在身旁的枇杷,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撩开了车帘。
一道弯月横在天边,疏淡的月光透过帘幔落在了马车内。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她一边抱怨,一边扭头看向身侧,却在看清身边的那张面容后吓得血液凝滞。
哪有什么枇杷,坐在她身边的人分明是徐彦!
徐彦!
她吓得魂不附体,一双杏眼里盈满了恐惧。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她都已经逃走了,徐彦绝不可能找得到她!她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这样。
可为什么她在梦里还能闻到徐彦身上的檀香?即便是做梦,她也不敢去碰徐彦,而是低头掐了掐自己脸。
直到脸颊上传来一阵撕痛,她才惊恐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徐彦真的追来了!
望着她从迷惑到恐惧的眼神,徐彦眸光一暗,语气森寒地问道:“醒了?”
云笙吓得浑身颤抖,甚至不敢直视他。
徐彦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要逃?”
看着他阴鸷的眼神,云笙呼吸一窒,几乎无法喘息。
见她哑口无言,徐彦眸光一敛,捏着她下巴的手悄然收紧。
“回答我,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他问她为什么?云笙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他可能还不知道她和徐溪的事。
可她该怎么做?继续骗他,还是把真相告诉他?
枇杷不知所踪,她若是说谎,必然会被拆穿。可若是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气得掐死她?
看着她不断转动的眼珠,徐彦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心思,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说实话!”
这一声咬牙的低吼威慑力十足,云笙吓得心头一颤,忍不住浑身发抖。
“对不起……”她嗫嚅着开了口,却只是道歉。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逃跑!”见她避而不谈,徐彦眼底的怒气更甚。
望着他压迫感满满的眼神,她的心慌乱如麻,像是有无数股丝线缠在心上,勒得她心口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你先松开……”下巴被紧紧捏着,她几乎动弹不得。
徐彦眸光一沉,果然松开了她的下巴。
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后,云笙先是捏紧了拳头,随后缓缓松开,在他凌厉的注视下,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仰头吻住了他。
她的亲吻毫无章法,生涩得要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轻易地就被她挑动了欲望。
他抬手扣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压在车壁上,毫不怜惜地撬开了她的唇腔。
温热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肆意游走,引得她心跳加快、发出了阵阵惊呼。
她无助地环着他的肩膀,细长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脖颈,激起一阵酥麻的轻颤。
时间仿佛停滞了,耳畔只有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呼吸越来越急,甚至带着粗重的喘息。
马车内的温度不断攀升,衣襟不知何时被扯落,直到肩上传来一阵湿润,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眼看情势失控,她又慌又乱,想推开他,又怕他停下之后会再次追责。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急得眼眶泛红、浑身颤抖时,徐彦却忽然停下了。
他缓缓起身,顺手替她拉上了散落在胸前的衣襟。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在她仍处于怔愣中时,徐彦就已经恢复了理智。
方才他还那样失控,可一夕之间他就变得如此冷静,实在令人胆战心惊。
云笙神色凝重地垂下头,犹豫了许久,才不安地抬眸看向他。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看着她眼底的央求,徐彦眸光一凝,沉声道:“你说!”
“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和枇杷没有关系,请你不要迁怒于她。”
此时此刻,她竟然还想着那个丫鬟,徐彦眉心一拧,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好。”即便不满,他却还是答应了。
在他冷肃的眼神中,她用悲凉的语调说出了及笄前夕陈氏迫她给徐陵做妾的事。
“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拒绝了夫人,往后必定婚事艰难。我虽不愿屈身为妾,却也不得不应下她。”
“后来郡主屡次折辱,甚至想害我性命,夫人却怪我招惹是非,我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死在她手上,就只能想法子另谋生路。”
“所以你就盯上了我?”徐彦眉心一跳,眼底隐隐生出一股怒意。
云笙心头一颤,心虚地垂下头。
徐彦冷漠的目光让她差点丧失了坦白的勇气。
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法编织任何谎言。她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实情。
“您位高权重,并非我能肖想的对象。”
闻言,徐彦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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