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安:“倪叔,都是一些小伤,不足挂齿,实在不必麻烦您。”
“再小的伤也是伤。再说了,当初你父亲战死沙场,令人惋惜。现如今,你是千万不能再出事啊。”倪忠实语气中充满了担忧,看上去极其关心裴颂安的伤势。
“你受如此重的伤,也没办法立刻赶到京城,我向皇上说一声,让你先好好养伤。”
倪忠实句句都在为裴颂安考虑。
裴颂安不得不说道:“那就感谢倪叔了。”
“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再说你是为国家受伤的,理应被好好照顾。”
裴颂安想要再谢,被倪忠实制止了,他说道:“什么话都不用说了,现如今你该好好休息。”
“好。”
倪忠实又和裴颂安说了会话,才离开。临走之前,他看到了庄雨眠,又停下来了。
“庄姑娘,听管家说你之前给我写过信,不知是什么事呢?”
庄雨眠听到倪忠实问她话,赶紧回道:“当日苍狼国的胡将军带领一千人来攻打宁山县,我怕宁山县的老弱妇孺被苍狼国的士兵糟蹋,所以写信向您求救的。”
“原来如此,只是这封信我没有收到,等收到苍狼国军队攻打宁山县的消息时,你已经击败敌寇了。正好又有其他的事,便没有再过来。再此,向庄姑娘说声抱歉。”
他眼神坦荡,仿佛是真的没有收到那封信。
庄雨眠也不好质问,客气道:“那日苍狼国突然攻击宁山县,信也是急急忙忙送出去的。大将军没收到也属正常,可千万不要向我道歉,那可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倪忠实朗声大笑:“不愧是能击退苍狼国的女子,真是识大体。你的事我会上报给皇上,让皇上论功行赏。”
倪忠实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没收到信的是他,要皇上给她行赏的也是他,庄雨眠有些糊涂了。
倪忠实转头,意味深长地对裴颂安说道:“颂安,你救了一个不一般的女子啊。”
待倪忠实走后,裴颂安问道:“这些天,宁山县出什么事了吗?”
这两日,大家忙于裴颂安受伤的事,便没有将之前宁山县遇到的危机告诉他。
此时,裴颂安问起。庄雨眠便事无巨细地将她如何击退苍狼国敌军的事告诉了他。
裴颂安听完,惊讶地道:“你将粪水加热后倒到城下去了?”
“是。你觉得有问题吗?”
裴颂安笑道:“没有,只是觉得,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庄雨眠腼腆一笑,这法子是她看书看来的,她真没有这样的智慧。
有了倪大将军的话,裴颂安便“卧床养病”,不急着回去,只是脑海中一直琢磨着倪忠实为什么突然来看他了。
宁山县的日子风平良静,但是京城却在暗潮涌动,流言四起。
他们虽然远离京城,但阳晖一直在接收京城那里的消息,稍有风吹草动,他们立马就能知道了。
阳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见裴颂安了。
裴颂安在床上躺久了,整个人的骨头都要废了,见是阳晖来了,便下床活动活动身体。
“有人按捺不住呢?”裴颂安一看到阳晖严肃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发生。
阳晖:“是。京城那边出现了一些流言。”
“说来听听。”
“昨天都挺好的,全是夸将军英勇无比,保家卫国。永泰朝有您是他们的福气,但是今日就有一些不利将军的言辞。”
“是什么?”
阳晖犹豫地说道:“今日有流言说您和苍狼国勾结才取的成功,不然为啥只有三千骑兵,杀了一万多的敌军。”
裴颂安挑眉:“那我为啥要勾结苍狼国?为啥我会杀了这么多苍狼国的人呢?”
“他们说您是谎报战果,是为了迷惑皇上,等皇上完全信任你之后,再自己取而代之。
将军,这些话真是无稽之谈,怎么就有百姓信了呢?“阳晖说到最后,非常生气。
裴颂安反而很冷静:“很正常,百姓本来就容易被煽动,何况他们不知道实情,有心人在旁边散布谣言煽风点火,他们肯定会跟风。”
“那现在怎么办?流言多了起来,皇上即使很明智,也会有所顾虑。”
裴颂安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回京。”
“是。”
“等等。”阳晖刚要转身离开,裴颂安就叫住了他。
“将军,还有事吗?”
“帮我调查一下最近宁山县发生的事,特别是有关庄雨眠的部分,一个信息都不要漏。”
阳晖领命后就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立刻吩咐人去收拾东西。没过多久,裴颂安要回京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庄雨眠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裴颂安了。
“裴颂安,倪大将军不是说可以迟点回去吗?再说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留下后遗症的?”庄雨眠神色着急,脸颊气得通红。
裴颂安愕然,他只是做了一个寻常而又普通的决定,这个决定没有任何的危害,他不明白为什么庄雨眠会如此生气?
但他还是认真地解释了:“京城里有突发情况发生,必须得要现在离开。”
“什么大事必须要有你参与,这个大事比你的命都重要吗?”庄雨眠的情绪异常激动。
裴颂安虽父母早逝,但也是侯府的公子,是天之骄子,很少有人敢对他发火,他心中亦是生气。
只是看着双眼泛红,紧咬嘴唇的庄雨眠,他的内心忽然变得柔软了,安慰道:“放心,我问过郎中了,他说我只要小心点,坐马车回去是没有问题的。”
庄雨眠还是直视着他,气鼓鼓的。裴颂安温声细语道:“相信我,我一定没事的。”
庄雨眠的眼中滑落了一滴泪:“真的吗?”
不知为何,看到庄雨眠掉眼泪,裴颂安也有些不舒服,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还会把郎中带上,绝对不会出事的。”
庄雨眠的情绪勉勉强强地缓解过来,无奈道:“好吧,那我再相信你一次。”
随后她仿佛是意识到自己哭了,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庄雨眠打开门,正好和外面的阳晖碰到了,阳晖尴尬地解释道:“庄姑娘,我刚刚到,没有听到你们谈话。”
庄雨眠没有说话 ,快速地跑掉了。
阳晖走了进去,将门关上了。裴颂安一直盯着阳晖,盯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裴颂安沉着脸问道:“都听到了?”
“将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我不好进来打扰你们。”
裴颂安的脸越来越黑:“下次走远点。不然,自己去接受惩罚。”
“是。”阳晖额角冒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接着他又问道:“将军,庄姑娘如此担心你的安危,若是她知道您的伤是假的,怎么办?”
裴颂安的脸更黑了,整个房间的气息也更加的令人恐惧,他冷然道:“她不会知道的。”
第22章 回京这光芒在整个史书上都非常得耀眼……
天空无月,夜色漆黑。
倪大将军府的书房中正在点燃着一盏油豆大的灯,灯光很弱,并没有让这间屋子更加得亮堂,反而让它显得昏暗。
倪忠实负手而立,他的后面跪着一个人,那人长相阴狠,看上去就像个心术不正的人。
“京城的流言是你放出去的吗?”倪忠实的声音略显疲惫。
“不是。”
倪忠实怒道:“还说不是,手下的人都告诉我是你做的了。”
雷超低头不语。
倪忠实气道:“之前的事就算了,我给你收好尾,但不代表我想包庇你,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会亲手解决你。再说,他是为了国家在作战,和我们并无仇恨,何必针对他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将军,别忘了。他的光芒本身就是错误,若不是他,将军还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还是会受到皇帝的重用,还会有封侯的机会,可惜现在都被他给打破了。”
说话的人抬起了头,昏暗的烛光照着他的脸,照着他的三角眼,让人想到了阴狠的毒蛇。
“那又如何?裴颂安是凭借自身的能力才受到皇上的赏识的,我老了,也该退下了。”
“将军,你真的甘心吗?你守了三十年的边境,和苍狼国大大小小打了将近六十场战,始终没有让苍狼国的军队攻进中原。可是得到了什么?没有一句慰问。现如今不用你了,就当没有你这个人。你真的甘心吗?”雷超挑唆道。
倪忠实依旧正气道:“别说了,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我们做臣子的理应听从皇上的命令,何况打攻击战,裴颂安是天降奇才,我心服口服。”
“倪将军,要不是你这些年守护边境,正面牵扯苍狼国的军队。裴颂安怎么可能取得如此大的功绩?京城里的官员都说皇上要给裴颂安封侯,他才多少岁,他才打了多少仗?”
雷超继续道:“倪将军,你甘心吗?甘心辛苦多年,却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到了最后不仅没有封侯,还要被皇上遗忘,被百姓遗忘,他们只记得裴颂安,而记不得你曾经的付出。”
“够了,保家卫国,不需要别人铭记。没封侯,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倪忠实的声音中有一丝凄凉,但更多的是坦荡。
雷超见倪忠实一根筋,怎么都说不通,便激道:“倪将军,你要是真的甘心,当初怎么会默认我将军情泄露给苍狼国的人呢?”
“啪。”的一声,倪忠实给了雷超一巴掌,将他的嘴角都打出了血。他怒发冲冠地道:“你自己做的事,不要污蔑到本将身上。本将念你当初救过我一命,这次就留下你的命,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亲手处决了你。”
倪忠实警告过雷超之后,就拂袖而去。
雷超奖将嘴角的血迹擦去,看着倪忠实的背影,眼神越来越阴狠,他喊道:“倪将军,一直退让只会让别人骑到你的头上。”
倪忠实的背影顿了一下,就立马走了。
宁山县裴将军府,府里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庄雨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她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心中焦灼。
不远处,阳晖正在指挥着小厮将东西搬上马车,庄雨眠按捺不住走了过去,问道:“阳大人,你们家将军伤没有好就离开真的没事吗?”
阳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庄姑娘放心,将军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庄雨眠眉头轻蹙,只是行程已定,无法更改,她即使再担心,也无法改变裴颂安的决定。
裴颂安知道皇上十分重视苍狼国的问题,之前就已经让人带着苍狼国的俘虏和苍狼国的右将军回京城了。
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五百的骑兵。
庄雨眠看着这缩小了不止一倍的队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裴颂安坐在马车里,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庄雨眠进来,打开车帘一开,庄雨眠正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的队伍。
裴颂安猜到了庄雨眠的心思,问道:“看到这么少的人害怕了吗?”
“不是害怕,是担心。你的光芒太闪亮,太耀眼了,必定会引起别人的嫉恨的。如今你只带了这么点人,要是路上遇到袭击怎么办?”
“这有何难,直接将他们打走就行。”
庄雨眠不说话,紧皱的眉毛能够看出来她对这件事还是心存疑虑。
自从裴颂安“受伤”之后,庄雨眠一直愁眉苦脸的,整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如今,这份担忧仿佛更深了。
裴颂安并不想庄雨眠陷入这样的情绪中,于是他转移话题:“宁山县的百姓说,那日是你一人站在城门之上,将苍狼国的军队劝退了。”
庄雨眠的脸蛋红了起来,难为情道:“我只是狐假虎威,借助你的名声才将苍狼国的军队吓跑的。若不是你的名气够响,我也没办法令苍狼国的军队撤走。”
庄雨眠说的简单,但是裴颂安却知道这是需要多大的胆识才能做到,当初他听阳晖讲起的时候,可是惊讶了好一会儿。
“眠儿,你谦虚了。光是这份胆量就是多少男子所不及的。”
好久没有听到裴颂安叫她名字了,如今听到,她不禁愣了一下,心都漏跳了一拍。
“有你这样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我的作战指挥,即使来了一万的敌人,我们也能够将他们打败,全身而退。”
裴颂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仿佛有了他们两个人,打败敌人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就像平日里喝水吃饭一样。
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愈发显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松弛随意,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一样。
算了算了,裴颂安就是一个喜欢冒险,喜欢出其不意的人,你让他安安心心地养伤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一步,还有挽救的机会。
庄雨眠将自己内心的担忧都放下了。
阳晖已经命令所有的人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当知道裴颂安和庄雨眠要一起走时,宁山县的所有百姓都挤到了城门口,他们感谢裴颂安将苍狼国的人赶出了宁山县,感谢庄雨眠带领他们守护了宁山县。
感激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令人心生温暖。
庄雨眠掀开马车窗户上的帘子,看到外面的人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层又一层,眼中尽是对他们的挽留与感激。
“裴将军庄姑娘,谢谢你们守护了宁山县,欢迎下次再回来。”
“裴将军庄姑娘,宁山县永远欢迎你们。”
感激声涌进了庄雨眠的耳中,她心中感动,不断地向外面挥手,向他们道别。
裴颂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庄雨眠和宁山县的人道别,因为激动,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令人陶醉,他不自觉地转移了视线。
裴颂安和庄雨眠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被送出了宁山县。
从宁山县一路向东南方向出发,途中需要穿过一片沙漠,翻过几座高山,才能够到达京城。
这是庄雨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穿过一片沙漠,寸草不生,茫无边际,若是没有人带领就来走这片沙漠,绝对是会迷路的。
她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裴颂安问道:“为什么叹气?”
“留在宁山县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曾经我问过他们为什么没有逃到其他地方去,现在我知道了。”
裴颂安明白庄雨眠的意思,半晌,他说道:“等到未来,他们不用搬家,也不用逃命,就能够在宁山县平安富足地生活下去。”
庄雨眠:“但愿如此。”
裴颂安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走了两天。这两日没有太阳,天冷,风大,白天沙漠中风沙乱飞,夜晚沙漠中冰冷刺骨,可谓是难熬到极致。
庄雨眠天天注意裴颂安的脸色,生怕
他的身体遭不住如此寒冷的天气。好在这一路上,裴颂安的身体都很好,庄雨眠也就放下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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