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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A瞪圆了眼睛，就跟愤怒的公牛一样。
特别生气特别愤怒，还带有一点，隐晦的羞耻。
奇了怪了，就胤A的脾气，还有感到羞耻的时候？
胤i一脸疑狐的看着胤A。
“大哥，孤的好大哥，你要不回阿哥所好好休息，真想找孤说话呢，大哥不妨睡好了，再来找孤说话。”
“谁和堂堂太子爷有话说了。”
偏偏这个时候，胤A傲娇上了，还哼了哼。
胤i直接哭笑不得，不是他说，就胤A傻白甜，不怎么聪明的段位，上上辈子的他，到底是怎么和胤A发展成了生死仇敌。说到底，已经不是他们兄弟俩之间争斗的问题了。
而是纳兰明珠所代表的官僚利益，和索额图所代表的官僚利益，两党之间的争斗。其中还夹杂着康熙为了平衡，防止一党独大，而特意扶持起的佟佳一脉。
结果三种势力，没有形成稳固的三角形，反倒让纳兰明珠与索额图之间的争斗加剧。除了佟佳那一窝子普遍圆滑又简在帝心外，还有暗中押注的缘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佟家就是想做渔翁。
这些弯弯道道，其实上上辈子的胤i都懂。问题是懂如何？后期的他被逼疯魔，和同样进退维谷的胤A，已经没了和解的可能性。
后退是死，前进更是死，还不如彻彻底底的疯魔一把。反正上上辈子的胤i料定了康熙舍不得杀儿子，哪怕气狠，也只会左一个圈禁右一个圈禁......
像他，像胤A，像胤祥，就事论事，圈禁归圈禁，但待遇还是可以的。最起码吃喝不仇，女人也没有忘记送。
回忆往昔，胤i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辈子嘴巴毒归嘴巴毒，但除了耍耍嘴皮子外，真的没有其他的坏心思。
奈何胤A真的是，没脑子。
上蹿下跳的，连理由都找得敷衍，就跑来找他闹。讲真，他连奋起打脸的冲动都没有。就不能让他好好的咸鱼躺，静看大师姐‘武力’育儿吗？
“既然大哥与孤没有话说，还请大哥让开，孤还要去启祥宫烧香祭祀皇额娘。”
胤A这时候才恍惚想起，胤i基本一个月一次的跑去启祥宫待一个时辰。往日一个人，如今却是待上了太子妃。
“皇额娘还没有‘见’过太子妃。孤打算领着太子妃叩拜皇额娘的灵位。”
赫舍里氏死后，启祥宫就封了宫，里面放着赫舍里氏的灵牌。不过嘛，后来也不知道康熙怎么想的，将钮钴禄皇后和佟佳皇后的灵位也放在了启祥宫，和赫舍里氏的灵牌一起接受香火供奉。
上上辈子的胤i，还因为这，和康熙闹过不少的别扭。这辈子嘛......祭拜的时候，差别对待就成。反正亲娘就一个，还为了他来到人世间付出了生命，怎么可能祭拜亲娘的时候，连同庶母一起祭拜。
虽说钮钴禄皇后、佟佳皇后升位成了皇后，是继室。那又如何，反正在胤i心中就只是庶母，根本无法跟赫舍里氏相提并论。哪怕...胤i根本就不知道赫舍里氏的长相，唯一的印象也来自画像。
“哦。太子有心了。”胤A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又道：“那两位继皇额娘呢？”
胤i立马双手环胸，眸光深幽的看着胤A。
“大哥觉得自己很幽默？”胤i呵笑：“想来大哥是忘了，孤的生母孝诚仁皇后可是汗阿玛的元后。孝昭仁皇后、孝懿仁皇后，又如何能相提并论？大哥你好歹读过书，应该明白原配和继室的区别。”
就像平常老百姓家，庶出的不光比不上嫡出的，连继室所出的嫡子女都比不过。也就皇室才不讲究。嫡子珍贵，庶子待遇也不差的情况。
从古至今，很少有嫡子继位的。而太子，基本上都是立来当靶子，好方便其他的异母兄弟拉他下马。
比如说他，每一个异母兄弟成年以后的愿望，都是干掉他换自己上位。真心实意者，一个都没。包括自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胤G，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胤i这个太子，就是纯粹的孤家寡人。
“或许在大哥眼中，孤自小有优越感。的确，孤面对大哥、面对三弟、四弟，甚至皇阿嬷抚养的五弟，有优越感。可这怪孤？”胤i傲气十足的捅人心窝子。
“谁让孤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托生到了皇额娘的肚子里。”
是嫡子，面对庶出兄弟，自然满满的优越感。更别说，胤i还是康熙亲手抚养大的。其他的皇阿哥能比？
“太子这是在炫耀？”罕见的，胤A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很诧异的道：“汗阿玛还常常说太子你谦逊有礼呢，敢情太子就是这样谦逊有礼呀。”
“不然呢？”胤i懒得再跟胤A废话，直言不讳的道：“大哥应该知晓，只有那啥才会挡路。孤要和太子妃去启祥宫，大哥且自便。”
胤A下意识就让开道儿，并且还嘟囔。
“在坤宁宫怎么自便？”
“随便呀。要是大哥白天没待够，也可晚上就在坤宁宫歇下。”
“太子你什么意思。”胤A没抓住重点，‘闹’了起来。“你让爷在祭祀场所睡觉？”
胤i：“...大哥小声点，不说吵到人，吵到花花草草，以及地下的祖宗就不好了。”
胤A冷笑：“哼，太子殿下，爷记住了，你给爷等着瞧，爷绝对会找回场子的。”
说罢，衣袖一甩，好不怒气冲冲的走了。
胤i：“......”
“大阿哥脑壳是不是有包。”
全程看戏，根本没掺和的石蕊总算开腔了。一开口，就给出了对胤A的，最中肯的评价。
胤i：“不是脑壳有包，而是根本没有脑子这回事。”
石蕊：“那师弟上上辈子，还跟大阿哥斗得死去活来。”
“没办法，占着太子的位置呢。”
胤i和石蕊慢悠悠的朝启祥宫走去。路上没多少人，跟着的太监远远落后，根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话。
左右不过一些私房话。
“有些事，并不是我想算了就能算了的。”胤i很心平气和的给石蕊分析。“上上辈子，我的身后跟了不少人。有孤的母族，更有太子妃的娘家，以及...为了各种利益，自动巴拉上来的官员。”
“我和大阿哥相争，进还有成功的机会，后退只有死。”
“好歹落了个圈禁的结局。”胤i晒然一笑，又道：“师姐你仔细想想看，上辈子我们在沧澜大陆行走历练的时候，可曾听过人间的太子一旦被废黜，有好下场的？”
即使当时能活命，一旦新王继位，左右不过病逝的下场。
比如说他，其实胤G登位后，他也没活多久。当然了，胤G不会害他的性命，毕竟康熙临死之前曾交代过让胤G善待他。而他之所以在胤G继位后没活多久，纯粹是他觉得自己活够了，不想活了。
反正不管他在还是不在，胤G都要妥善对待他的子女，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只是没想过，死亡之后再睁眼，发现自己变成婴孩，于冰天雪地中，被师傅捡了回去。
“是都没有好下场。”石蕊重重点头。“不过这辈子，师弟，你真的打算躺平？”
“躺平当条没有梦想的咸鱼不好？”胤i一脸诧异的道：“我就等着被废，然后和师姐带着孩子死遁。咱们修真的，随随便便就可以活个上千年甚至上万年，人间不过短短百年，至于为了不重要的东西纠结。要知道俗话说得好，往事如烟，就让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如烟飘散吧。”
石蕊：“...我只是怕上上辈子的事情影响到师弟，从而影响到修炼。”
“不会的。”胤i愣了愣，继而露出真诚到了极点的微笑。“师姐放心好了，我好歹几百岁的人了，哪里不知调控情绪。”
“不过说真的，师姐，我真的觉得做条咸鱼超级棒，最起码这辈子做咸鱼的话，棒棒哒。”
“......”
很快，胤i和石蕊走到了启祥宫。虽说启祥宫在赫舍里氏死去后就封宫不在住人，却一尘不染，每天都有宫娥太监打扫，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只除了正殿。
胤i领着石蕊走入正殿。
原本摆放的家具都挪去了库房，偌大的正殿只摆放着灵牌。
赫舍里氏身为元后，灵牌居中摆放。左右两旁，摆放的灵牌便是钮钴禄皇后以及佟佳皇后的了。
胤i先上香。
只三炷香，只给灵牌居中的赫舍里氏。
石蕊跟着有样学样，同样只给赫舍里氏上香。
“康熙这事儿做得真差劲。”石蕊突然吐槽。“明明知晓师弟，每月都会来启祥宫‘看望’皇额娘，却把钮钴禄皇后、佟佳皇后的灵牌和皇额娘的灵牌一起放着。怎么？紫禁城那么多的宫殿，还找不到地方放置钮钴禄皇后、佟佳皇后的灵牌？”
第18章
“方便一起回忆吧。”
“？？？回忆？”石蕊本来想做夸张的表情，可惜面瘫太久，都忘了怎么夸张表情才不显得怪异，无奈只能露出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要是皇额娘泉下有知，知晓她和平生最恨的女人做了邻居，灵牌日日夜夜朝夕相对，定然会气活过来吧。”
“是啊，会被气活回来吧。”胤i深沉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深幽，不知落到了何方。“人间不值得，皇额娘真要是泉下有知，定然会希望不曾进宫，不曾为了生我而付出生命。”
“我想皇额娘只会后悔识君不明，却并不后悔用她的性命换了你的出生。”
“听身边的林嬷嬷说，当初皇额娘生我的时候遭遇难产，接生嬷嬷给出了两个选择，保大还是保小。”说到这儿，胤i露出一抹冷笑。“汗阿玛说是和皇额娘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走过来。结果遇到这种‘难’题，与太皇太后一起异口同声的说保小......”
这个时候的保小，是将难产的孕妇肚子剖开，将婴孩取出。过程简单粗暴，都是婴孩活，产妇死。
作为母亲，赫舍里氏当然下意识的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孩子。虽说和康熙、孝庄皇太后的目标一致，可不是赫舍里氏先选择，而是康熙率先做出选择，透露着康熙的薄凉。
都说康熙偏疼他这个太子，纵得他越发肆意妄为，自私凉薄。实际上，呵，他这个太子啊，不过是傀儡是靶子，当初之所以立尚在襁褓之中的他为太子，除了生母去世外，更多的是康熙为了稳固大清江山，向前明余孽表明大清后继有人。
政治方面的权衡绝对大于父子之情。而且说到父子之情，呵，说是康熙亲自抚养他这个太子直到成年。实际上照顾他的，还不是奴才们。
康熙呢，每天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陪伴他，都是极让人意外的事情。毕竟康熙不光白天要忙碌于政事，夜里也要忙着为爱新觉罗一脉开枝散叶。只能说超级辛苦，不愧是康熙。
“...少年夫妻，一路扶持？就是这样？”石蕊不可思议的咋舌。“要是换做我是皇额娘的话，我会恨死康熙和太皇太后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胤i又道：“其实我上上辈子的疙瘩，并不只是这点。我介意的，从来都是他一废太子时，说我生而克母，骄奢淫逸。呵，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与的。说收回就收回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否决。”
“他没有心。师弟，我们师姐弟好好的过日子，不理会他。”
“嗯。好好过日子，不理会他。”说到这儿，胤i突然又笑了。“师姐，其实我以为你又要劝我，不要随随便便的咸鱼躺。”
“哎，凡事都有例外嘛。”石蕊很认真的说道：“我好歹是合欢宗的大师姐，师门第一条守律，要无原则的爱护底下的师弟师妹们。如今来了这方世界，世界就只剩下师弟这么一位亲人，自然要无原则的站在师弟这边。况且，师弟有何错？错在有康熙这么个爹？”
“还错在有爱新觉罗・胤A这么个棒槌大哥。”胤i轻笑起来，显得有些狭促的道。“师姐你说，爱新觉罗・胤A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只是纳兰明珠和索额图争权夺利的工具人兼最佳挡箭牌？”
“等他不会动不动，就气得跳脚的时候？”石蕊不怎么确定的猜测。
“哦，那可就有得等了。”胤i嬉笑：“爱新觉罗・胤A他啊，一辈子都干不了莽的性格。当然了，不光他莽，老四、老十三甚至老十四都莽。”
爱新觉罗・胤G就不说了，可是爱新觉罗・胤祥和爱新觉罗・胤祯，不光莽还是和爱新觉罗・胤A一样的棒槌。
他被废了时，胤A上跳下窜，甚至还搞出了术士，成功坑了胤T一把。而胤祥和胤祯呢，前者掺和进‘不得了’的事情里，没能帮到胤G不说，还把自己莽进了养蜂夹道。
爱新觉罗・胤祯呢，则是帮着外人一起坑自己嫡亲哥哥，把嫡亲哥哥坑得不要不要的同时，还把自己坑去了守皇陵，间接造成胤G和德妃娘娘彻底的撕破脸皮。
“其实...我也挺莽的。”
说到这儿，胤i更加有了兴致，将还能记得清的上上辈子的事情，说给石蕊听。石蕊听得目瞪口呆，等胤i说完，便下了判断。
“九龙夺嫡，实际上就是大阿哥党和太子党之间的党争吧。”
“可以这么说。”
“说到底，还是纳兰明珠和索额图两人不是个东西。师弟你呢，上上辈子被困于紫禁城，不像其他皇子阿哥可以出宫建府拉拢人脉，手中能用的除了赫舍里氏、瓜尔佳氏一脉外，就是康熙给与的。结果信任的手下为了权利玩背刺，简直神一般的猪队友。”
“没事。我坑了索额图。”胤i将自己告诉康熙，索额图除了给他送女人还送清秀小太监的事儿说给了石蕊听。末了还笑出鹅叫声，表示索额图绝对被康熙私底下骂了。
“瞧着吧，索额图绝对会萎靡一段时间的。”
这话倒没有说错，被康熙骂了一通的索额图的的确确萎靡了一段时间。而康熙骂他，也是有技巧性的，最起码没有暴露出是胤i告的状。
于是乎，萎靡了一段时间的索额图，在发觉胤i和赫舍里一脉有疏远的迹象时，顿时急了。忙叫了自己的妻子佟佳氏进宫求见太子妃。
这就有意思了。
怎么说呢，论亲疏，索额图只能算是胤i外家，隔了房的长辈，自然是比不过亲外公赫舍里・噶布喇和亲外婆钮钴禄氏。偏偏索额图的妻子递牌子请安，没叫上胤i的亲外婆钮钴禄氏，就有点......那个了。
而且吧，最最有意思的还是，赫舍里・噶布喇的一双儿女都进宫了，一为元后，一为平妃。而索尔图的一双儿女，前者赫舍里氏・乌云珠，字蕊仙，嫁给了大学士伊阿桑...
伊阿桑是谁，满洲正黄旗人，清初著名大臣，颇受康熙看重。
小女儿赫舍里氏，则嫁给了李锴。
李锴是谁，汉军正黄旗出身，清代著名历史学家和田园诗人，与同时文人戴遂堂、陈石间齐名，素有“辽东三老”之称。
两两对比，用阴暗的说法就是，赫舍里・噶布喇的两个女儿，都去了见不得人的地方。一位英年早逝，一位虚度年华。有胤i在，平妃赫舍里氏就不可能得到康熙的宠幸，不会有怀孕生子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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