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听陈琰淡淡地说：“刚才你和椒椒阿姨悄悄跑出去的时候，蔡卓然告诉我的。他上个学期拿了‘卫生健康大使’奖状，还说自己已经蝉联四个学期了。”
“什么偷偷跑出去……”司融眼神闪躲，忸怩道。
陈琰自顾自道：“因为蔡卓然上厕所从来不需要老师帮忙擦屁股。这点我也可以，说不定这个学期我也能拿到‘卫生健康大使’……”
话音未落，司融忽然捧过了她的脸。
“你还是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盐盐。就算拿不到这个奖也没什么。”司融认真地说。
听完陈琰对这个称号的解读，司融觉得自己的女儿周边收集癖都快好了。
陈琰叹了一口气。
“我是转学生，这学期完上了几天，不能拿‘全勤宝宝’。”她花了几天时间弄清楚了全班上学期奖项分配，觉得自己拿“卫生健康大使”的希望也不是很大，因为上厕所次数好像比不过蔡卓然。
她有些忧郁地四十五度仰头，流露出几分哀伤：“我不想当无敌干饭龙。”
司融：“无敌……无敌什么？”
“无敌干饭龙。”陈琰重复了一遍。
“你们这个奖状是每个人都必须拿吗？”
第18章 可怜
从厕所出来以后，蔡卓然一直面无表情。陈琰和他排排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上，担忧地看了他好几眼。
为了接送蔡卓然，陈之椒的车上临时加装两个儿童座椅，一粉一蓝，供小侄子按心情挑选。平时出外勤都是坐公司的车，这辆路虎彻底沦陈之椒买菜车和蔡卓然的临时校车。
蔡卓然通过陈之椒的某宝界面获悉，她甚至有入手第三把绿色同款儿童座椅的想法，只是目前还没实施。
此刻，他坐在粉色儿童椅上，脑袋上飘着低落的乌云。
陈之椒和司融在车外。陈琰趴在贴了防窥膜的车窗上偷看，盯着两人的嘴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
只看见司融一会儿五官皱巴，一会儿表情舒展，椒椒阿姨倒是处变不惊的。陈琰好像看出了一点什么，又好似没领悟到，忽而被车里的安静弄得很不习惯。
“蔡卓然，你怎么不说话？”
她甚至有些习惯他的吵闹了！陈琰心想。
两颗脑袋不知不觉就凑的更近。
陈琰问：“椒椒阿姨不知道你会上厕所吗？”
“小姨居然连这也不记得！我明明把奖状拿给她看了，奖品徽章也送给她了。她还说会好好珍藏呢。”至于那个懒羊羊头顶像小蛋糕形状的巧克力，陈之椒委婉谢绝了。
蔡卓然眼里忍了泡泪，忍不住大吐苦水：“我可是金桔子幼儿园的卫生健康大使，小姨居然怀疑我上厕所的水平。这是对我人格的，人格的……侮……污……”
他一时词穷。
陈琰帮忙：“看不起？”
“对！”蔡卓然拍手道，“就是看不起！”
陈琰同情地看着他。
她的安慰很苍白，但蔡卓然透过陈琰的眼睛，看到了她善良真挚又火热的内心。
他礼貌地说：“谢谢你陈琰，我觉得好多了。你真是一个好人。”
陈琰：O.o？
她好像突然就进化成很会安慰人的那类人了！
.
陈琰的快乐太外放了。
或许她的开怀是在母亲面前的本能。即使不知道陈之椒的真实身份，身体却先一步表达亲近。
陈之椒安顿了两个孩子，顺手带上后座的门。她向前走了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转过头来笑道：“司先生赏个脸？”
“我就不跟着去了。”
明明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是想去，说出的话却口不对心。陈之椒就见不得司融脸上露出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又透着萧索的表情。
就像幸福美满的一家正在过温馨圣诞节，流浪小狗路过窗前看了一眼，屋外在下雪，而小狗孤零零的脚印也在不久之后被雪掩埋。
拜托。不要露出这幅表情啊。
总会让人觉得很可怜。
“你不去不行啊，司先生。”陈之椒晃了晃手机购票界面，颇为苦恼地表示，“一张成人票只能带一个孩子，你不能让我们少一个大人。”
司融犹豫了一下，“那我把陈琰的门票钱补给你？”
陈之椒假装没有听见他并不坚定的推辞。她把司融推上副驾，自己绕到驾驶座上。
系安全带的时候，两个小孩在后座叽叽喳喳，声音小小的，并不吵闹。陈之椒从后视镜里窥见司融怔忪的脸，片刻后好像无可奈何似的，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们先走。
陈之椒不禁露出笑脸。
“司先生。”陈之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话音刚落，刚挂断电话的司融转头看向她。
“安全带系一下。”
司融横了她一眼，并不搭话，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她幼稚。
陈之椒倒是不觉得自己幼稚。
她分明是超级可靠的那种大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赢得所有小孩的信任。虽然偶尔也会有小插曲，但是答应孩子们的话都会做到。
工作日的下午，游乐园大概不会太拥挤。陈之椒提前在软件上做了简单了解，京市有名的几家游乐园都不算太适合这个年纪的孩子，陈琰和蔡卓然去了也只能被她和司融抱在怀里坐旋转木马。
软件里推荐颇多的几场表演又要排队，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就该去吃饭了。游乐园还是等两个小萝卜头大点再去吧。
她诓骗司融上车的时候顺带找到了完美的planB作为代替，买了门票。
不过直到现在，也没人问她一句要去哪玩。
不会吧，他们都不感兴趣的吗？作为完美大人的陈之椒也会感到有些小挫败，居然没有吊起两个孩子的胃口。
等红绿灯的间隙，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蔡卓然皱巴巴的小脸蛋。
这孩子在想写什么？
陈之椒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满头雾水。
她自认为送蔡卓然去厕所送的还算即使，纸巾也没忘了给。女Alpha和男人类幼崽有别……要不等会儿，还是拜托司融去看看皱脸幼崽有没有拉在身上吧。
·
陈之椒的车里是香喷喷的。蔡卓然受不了汽车的皮革味，嗅觉几乎可以和隔壁邻居家的小泰迪媲美，陈之椒为此不得不购置了闻起来甜甜的果味香水。
不过一切昂贵工业香精的总和，都比不过坐在她身边，很大一只的大型香水。
她专注于路况，看上去一点儿也没分心。事实上她也绝对没有偷偷摸摸去看身侧的Omega，也不会刻意嗅闻空气中的鸢尾花香，十分正人君子。
但是作为顶级Alpha，陈之椒该死的灵敏。
司融的信息素不像他这个人那么强势。对陈之椒来说甚至有点乖，闻多了会让她有点小兴奋。
她说：“司融，别影响我开车。”
天降大锅，司融不肯背：“我哪里影响你了 ？”
陈琰悄悄探头。
她没听见椒椒阿姨的回答，但是从镜子里看到司融的脸又红了。
什么嘛，叫他一天到晚穿那么厚的西装。都说了室外穿的多会很热，椒椒阿姨车上的空调已经打的很舒服了，司融还是受不了。
只有司融听清了陈之椒放低之后，不那么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太香了，有点影响到我。”她只是被之前的信息素安抚喂饱了，但馋也是本能。
想要老鼠不偷吃奶酪，就别把奶酪递到老鼠嘴边啊。
想到这里，陈之椒腰板都挺直了。
一车性命皆系于她身。司融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跟着陈之椒上车了。
明明夫妻分手后就该各过各的，孩子她偶尔过来探视就行。
“陈之椒。”
陈之椒：“嗯？”
司融一字一顿：“好、好、开、车。”
第19章
检票入馆后，他们在水族馆门口的宣传栏领了介绍手册。
陈琰和蔡卓然一分到小册子就凑过去看。蔡卓然看的很快，陈琰还在慢吞吞地避开不认识的字努力推测大致含义的时候，蔡卓然的眼睛已经转到到另一页了。
“蔡卓然，你看的好快。”
“是吗？”蔡卓然等陈琰翻页，语气轻快，“一共就两张图。那个是头大一点的鱼，这个是身体花一点的鱼。”
“……”
原来不识字啊。
海洋馆的前进路线只有一条，整座建筑分上下三层，他们要一路从一楼向上参观，介绍手册上清楚地标注了三层的地图。
触目是宁静的幽蓝。巨大的透明水箱里堆叠起色彩斑斓的造景，鱼群从视网膜上爬过，像一片片蹁跹的裙摆，巨大的鲸鲨在同类的对比下大的惊人，是飘过头顶的庞大阴影。
陈之椒和司融跟在孩子们身后，看他们一脸兴致勃勃地研究水箱里的海洋生物。
人工海水在海洋馆微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种微妙的色泽。发光的不像是灯，像摇曳的鱼，静谧的水。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小小的海洋。
孩子们很安静。即使快乐又兴奋，也不会在公共场合不合时宜的大叫。
陈琰和蔡卓然的交流稚气又可爱。陈之椒一偏头，不自觉捕捉到司融脸上的表情。
他没有看水箱里游动的漂亮鱼类，目光落点在两个孩子身上。他看着陈琰慢条斯理地对着手册给蔡卓然讲解临时习得的知识，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殊不知旁人也在看他。
在女儿面前，他像一片包容的海。
陈之椒喜欢他作为父亲的样子，褪去了高傲和锋利之后显露出珍贵的柔软。司融黑色的眼睛，在玻璃的反光下好像两颗发亮的宝石。
水箱里的鱼太多了。
目光追随着它们，陈琰来不及翻着手册比对，渐渐被玻璃后的世界迷住。
“魔鬼鱼！”
蔡卓然指着一条扁扁的鱼让陈琰看。陈琰顺着蔡卓然短短的手指头的指向望去，一眼就捕捉到了目标。魔鬼鱼的身体宽而扁平，模样很怪，在水里游动着，有种类人的可爱——它好像在笑。
魔鬼鱼朝着玻璃墙壁贴近，也向他们靠近。
“去年出海玩的时候，一条这样的鱼就被浪打到了船上。”蔡卓然言之凿凿地散布不实消息，“它很吓人的哦，会吃小孩。”
陈之椒歪头想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
记不清当时是陈之杏在吓唬孩子，还是眯眯眼姐夫偷偷使坏，总之蔡卓然好像吓得哭了一场。他当然也不会知道，那条据说是“自投罗网”的蠢鱼当天晚上就上了餐桌。
蔡卓然把手贴在玻璃墙壁上，靠着厚实的阻隔感受到一种无比稳固的安全。魔鬼鱼不会穿过玻璃一口把他吞下去，就好像剪去爪子的老虎变成小猫咪，变得无害起来。
“你看！它朝着我们游过来了。小姨说魔鬼鱼能够闻到小孩子身上的香味。”蔡卓然说，“不过你别怕，它现在被关起来了。没有办法吃我们。”
陈之椒：？我说过这话吗。
她心虚地抬头看看平平无奇的天花板。
怕倒是不怕。陈琰露出怀疑的神色，眼巴巴看着鱼，又扭头看看蔡卓然信誓旦旦的模样。
她将信将疑道：“谁告诉你的？介绍手册上说蝠鲼的性情很温和。”
性情温和的蝠鲼自由地在水里徜徉，带着憨厚老实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冷酷的小孩杀手。它和一伙小小的鱼群擦肩而过，丝滑地吞下了一条小鱼。
吸溜一口。
那条小鱼消失在蝠鲼嘴里，再也没出现。
一脸无辜的蝠鲼拖着长长的尾巴若无其事地游走。徒留两个目睹凶案的小孩面面相觑，心碎一地。
蔡卓然瞠目结舌：“不愧是魔鬼鱼！”不能吃小孩就吃同一个鱼缸里的同事解馋！好冷酷，好恐怖！
陈琰瘪了瘪嘴，笑容消失。
时刻关注着两人动向的司融如临大敌，伸出手臂。
陈琰唰地一下腾空而起，她抱着司融的脖子，坐在他怀里泪盈盈地指认：“蝠鲼把它的同事吃掉了！那条小鱼……好可怜。”
“那条小鱼扔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司融不明白陈琰为什么要哭，有点头疼地和陈琰解释。
几乎围观了全程的观众之一也收起事不关己的神态，从一边凑过来。
陈之椒满脸正直，为司融的说法加深可信度：“嗯嗯，饲养员喂过来的时候鱼就不动了。这个点的话，应该是蝠鲼的下午茶吧。”
“琰琰，要不要吃下午茶？”陈之椒挥了挥手册，“二楼有海洋主题餐厅哦。”
陈琰呆呆睁着眼睛，打了个哭嗝。
话题怎么就跳到下午茶了？
陈之椒用餐巾纸给她擦眼泪，抹了两下就抹干净。陈琰哭起来也是光打雷不下雨。
望着温柔地给自己擦眼泪的椒椒阿姨，陈琰有些赧然。她没有偏过头，直挺挺地任由陈之椒放轻力道在她脸上施为。
坐在司融怀里，几乎和陈之椒面孔处在同一水平线，陈琰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她放大的脸。椒椒阿姨人很飒爽，但其实是甜美的圆眼睛，睫毛又多又密。
一根、两根、三根……陈琰数学很好，但这会儿已经数不清了。她揪着司融的衬衫，布料在手里抓得发皱，纸巾靠近眼睛都不闭眼。
陈之椒很轻快地说：“它在这里打工肯定是有职业素养的，不会偷吃同事。”
也不知道幼儿园小朋友能不能明白什么是职业素养。
哪壶不开提哪壶，陈之椒一时嘴快，又提起那条可怜的鱼。
司融和陈之椒对视一眼。前者的目光含嗔，像是在责怪她绕回了原点，又提起陈琰的伤心事。
目光相碰，司融收回视线。他单手抱着陈琰，另一只手翻着手中的手册，留给陈之椒的只剩下一个线条流畅的侧脸。
“盐盐，二楼的主题餐厅有鱼类主题的小蛋糕。去不去？”
陈琰其实都没听清楚陈之椒说了些什么。司融的声音自带一股冷感，虽然他对她很温柔，但陈琰其实听人说过司融对人礼貌又冷冰冰。
听到他的声音，陈琰回过神，勉为其难道：“去。”
其实还蛮乐意的。
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为了保护牙齿，她平时也很自觉。今天就当为可怜小鱼哀悼吧，陈琰擦了擦尚且湿润的眼尾，愉快地决定吃块小蛋糕。
她从司融的怀里跳下去，抓着手册去和蔡卓然讨论小蛋糕口味了。
俩人快乐地将魔鬼鱼抛在脑后，朝着电梯走去。
“你很会哄小孩诶。”
陈之椒的声音带着笑意，响在司融耳边。
明艳漂亮的脸离他很近，几乎是一转头就能鼻尖碰鼻尖的距离。
12/61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