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笑说道:“哎呀,我还正说过会子使人过去跟皇上说的呢,可巧皇上您就来了。”
“皇上来得正好,是这样的,我娘家大侄女儿准备即刻写一封谢恩表进给圣上。诺,纸笔都准备好了,好巧皇上就来了。”
明德帝听闻来了兴趣:“哦,你大侄女儿会写文章?”
丽妃忙忙的示意楚宁:“宁儿,还不赶紧拜见圣上?”
楚宁赶紧上前拜见:“臣女楚宁叩见皇上。”
楚宁嗓音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高亢清亮了好些。
原谅她没见过世面,前世她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集团总裁,现在直接面对帝国最高统治者,真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看来,今日这面试是必须一面通关了。
楚宁在心里飞快的计较着,今日这文章,必须要好看华丽,要有新意却也不能犯了忌讳。
明德帝看了眼楚宁,暗自点了点头,此女容貌怡丽,气质文雅又带着勃勃生气,是个不错的女子,因笑对丽妃道:“怪道人说侄儿像姑,这丫头跟你还挺像的。是个有福的。”
皇帝都说有福了,那没福也得有福了。
楚宁大喜,不待丽妃示意,赶紧谢恩:“承皇上吉言,臣女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的先不管,先把这福气接住再说,她最喜欢福气了,福气越多越好,希望赶紧积累到她能躺平的时候。
明德帝被楚宁这急进爽利的模样逗笑了,指着丽妃笑道:“这丫头真是像你的紧。爱妃过后可得要好好赏赏才是。”
丽妃眉开眼笑的点头:“那是自然。皇上不说臣妾过后也是要好好赏她的。”
在皇上面前给她长脸的后辈,自当重重有赏。
眼见楚宁在皇帝面前得了大大的脸面,楚缨脸上的神色差点崩了,对女儿知之甚深的钱氏已经快她一步悄悄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她镇定,定要镇定,万不可在圣驾前失态。
楚缨咬牙忍住,心里懊悔的不行,她先前怎么就嘴贱的要在娘娘面前说楚宁擅书呢?让她平白得了这么大的脸面。
只盼楚宁说会写文章是说大话,希望她在皇帝面前出大丑。楚缨暗自祈祷。
钱氏也有些着急,今日万一让楚宁在皇帝还有娘娘面前得了脸,那过后的换婚不是更难操作了?
可眼下,帝王在前,钱氏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不好,御前失仪了那就要命了。
眼下就只能等了。只盼楚宁说会写文章的话不过是个噱头。
陈太君则是与有荣焉的很,虽然她不懂什么书啊画儿的,但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孙女儿今日竟然能得皇上亲口赞有福气,那得天大的福气,太给他们家争气长脸了。
且不管楚缨几人如何想,皇帝这边笑虽笑,可却也没有忘记方才丽妃说楚宁会写文章的话,再三询问得到肯定答复后,当即命人搬过笔墨纸砚,点上香示意楚宁开始:“好,一炷香为限,你且开始。”
楚宁领命端坐案几前,略一沉吟后,凝神提笔,一炷香尚未燃尽已然落笔。
一旁在跟丽妃说话的明德帝见状不禁很是好奇,他今日倒要看看此女文章如何。
文章第一时间被呈到了皇帝面前,略微扫了一眼,皇帝就轻轻挑了挑眉,此女所做竟然是骈文。
有些东西!
字也娟秀有锋,女子中算是能看的了。
皇帝一目十行看完,只见此文对仗工整、辞采精丽,用词恭谨而不谄媚,即便是拿去文人堆里也是不输的。
皇帝指着文章对丽妃笑道:“好好好,这文章不错。爱妃家果真是家学渊源,家中竟能出此才女,真是可喜可贺。杜永安,看赏。”
丽妃闻言,来不及看楚宁这文章究竟写了什么,先拉着楚宁谢恩:“多谢皇上抬爱,臣妾百感交集,臣妾叩谢圣恩。”
丽妃真是感慨万千,有了皇上这句话,日后看谁敢在她面前鄙薄自己出身粗鄙了。
丽妃满意极了,今日招家人进宫还真是来对了。
楚宁这孩子真给她长脸,不重赏不足以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丽妃喜气洋洋,陈太君也高兴,虽然不如丽妃想得这么多,但家中姑娘被皇帝夸奖赏赐,总是难得的脸面,当是高兴。
楚缨则是气了个半死,本想是让楚缨丢人出丑的,却不曾想给了她这么大的机遇,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钱氏也很是忧虑,楚宁今日出了如此风头,过后他们的计划难度可是倍增了。
楚宁则是不管别人怎么想,只管为自己面试成功而高兴不已,好了,护身符拿到了,后面自己应是稍能自由一点了,别的不说,家中院子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人手可以清理一下了。
果然,送走心情颇为不错的皇帝后,丽妃叫过楚宁准备在着意考一考,她要再确定确定楚宁这文章只是碰巧抑或是提前做了准备?还是真有真才实学?
对丽妃的考校,楚宁很是淡定,尽管考来,多出来的一千多年的知识面可不是仅仅说说而已,它代表了眼界视野的维度不同。
对上名家大儒她肯定是被吊打,但对上后宫妃嫔,只要不是班婕妤这等大家,她完全能应付的来的。
丽妃再是顾不上跟陈太君扯什么今天天气旱,菜苗都长不起来这些话了,扯着楚宁在书房呆了半天。
楚宁是考得全会,蒙的全对,丽妃满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丽妃满意的结果就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听闻楚宁身边缺人,当即给了楚宁一个早就到了年限想出宫的嬷嬷,又给了一匣子金银裸子,足有五六百两。
首饰头面、绫罗绸缎这些赏赐明面上倒是跟楚缨一样,都是一人八匹绫罗绸缎,外加一副红宝头面,只不过,给楚宁的头面是一副七十二件套,给楚缨的是三十六件套。给楚宁的足足多了一倍。
这些也就罢了,最为有脸面的是皇帝赏赐,一套名贵的笔墨纸砚外加和田玉制的笔洗、笔架、镇纸等,真是面子里子齐全。
不管钱氏母女俩怎么想,今日承恩伯府这一趟进宫可谓是脸面挣的足足的。
得到消息的承恩伯早早的等在了午门外,接老娘以及老婆女儿们归家。
甫一见面,一向不甚在意大女儿的承恩伯很是着意的将楚宁看了又看,为楚宁今日在宫中出色的表现有心想要好好夸夸,却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好词儿,只是一再的抹着胡子看着楚宁点头:“嗯,不错,没丢我们老楚家的脸。”
楚宁......
我请问你,你老楚家有什么脸给我丢的?
腹诽几句,楚宁一行跟着承恩伯回了府。
这次,楚宁得的赏赐全数被送到了她的房头。
原本钱氏是想截留一二的,但这次不等承恩伯阻拦,陈太君已然严词拒绝,并让人亲眼盯着东西送进楚宁住的荣福阁。
陈太君虽然贪财,但她也知道些分寸。
今日这些东西,她可不敢拿,这可是皇上跟娘娘点名送给楚宁的,这要是截留,日后要是不小心闹出去,那不就是欺君之罪了?
钱氏不过是因为楚缨看着楚宁得的这些个东西心头不爽利,才提出来准备膈应一下楚宁。
但见陈太君严厉警告,倒也不敢造次,只得扯着女儿悻悻败走,回屋安慰女儿去了。
大事已了,承恩伯府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外面却是热闹了起来,江家京城别院此时喧喧嚷嚷,大家正在传诵楚宁今日所做的文章。
四少爷江牧川看着抄录来的文章嘴角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住,一旁的江二太太看着忍不住揶揄道:“怎样?这个楚大小姐不辱没你吧?”
江牧川看着文章没抬头:“二婶,我们进京有一些时日了,作为世侄我也该去拜见拜见承恩伯爷了,您帮我安排些礼,明日我去拜见承恩伯。”
江二太太噗嗤笑出了声:“哎呀,这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先前催着逼着你也不肯去的,怎今儿个这么积极要去呢?”
一旁的张嬷嬷也是哎哟连天:“哎哟,我的四少爷啊,你终于想通了,真是难得啊。四少爷,我早跟你说过了,这楚大小姐是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有长相,你早该去见见的。”
江二太太也在旁补刀:“呵呵,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让你见你不见,现在你想见,人家承恩伯府未必让你见呢。”
江牧川耳根子有点发红:“婶娘,嬷嬷,看你们说的,我不过是去拜见承恩伯,又不是去看楚小姐。”
江二太太哈哈大笑,调侃了侄儿一阵后,果真着人准备礼去了。
翌日一大早,江牧川带着从人拿着拜帖前去承恩伯府。
听闻陇安江四少爷登门拜见,门房的人飞跑进门禀报。
承恩伯命人出迎将人请到书房。
那边厢,得到消息的楚缨忙忙的梳妆打扮好,急急忙忙往书房院而去。
第10章
伯府之见
江牧川进到承恩伯府书房,只见当堂端坐着一肥胖的中年男子,眼神浑浊,气色萎靡。
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承恩伯了。
江牧川压住心头泛起的些微失望,拱手行礼:“晚辈江牧川拜见江伯爷。”
楚启民学着洒脱的样子哈哈一笑:“贤侄无需多礼,叫我世伯即可。且坐下说话吧。”
江牧川从善如流拱手:“小侄谢过楚世伯。”
楚启民有心拉近二人的关系,奈何水平实在有限,诗词歌赋他不会的,朝堂政局他不知,吃酒醉卧美人处的经验他倒是很丰富也很有说头,但这话毕竟不好跟未来女婿说。
寒暄了一阵家里如何之后,就找不出什么话跟江牧川进一步说话的。
书房里一时间就有些冷场了。
楚启民正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门口忽地有香风袭来,接着就听小厮通报:“老爷,二小姐给您送汤来了。”
楚启民心头大松,缨儿来的正是时候,免得干坐难受.
楚启民连忙扬声道:“缨儿来了?进来吧。”
楚启民一时也没顾得上想什么男女之大防的,毕竟当年在老家种地的时候,农忙时大姑娘小媳妇不都在一处帮忙做活儿么?
吃饭要紧,哪里顾得上家中女儿有没有被人看了去?
即便现在已经过了好些年的富贵生活,楚启民骨子里的认知跟那等规矩森严的人家还是大有差别的。别的不说,他们家就没那么多规矩。
当然,老太太讲究的那另当别论。左不过装个样子而已。
反正在楚启民心中,要不是怕丢了丽妃的脸面,讲究规矩跟他现有的生活水准息息相关,他才懒得管呢。
江牧川闻言赶忙起身:“世伯有事,晚辈先行告退。”
来的是二小姐而非大小姐,他在这里就有些不合适了。
楚启民却是大手一挥:“都是自家人,无妨。贤侄且先坐吧。”
不待江牧川再说什么,一道湖蓝的身影聘聘婷婷走了进来,娇软着声音:“爹,听说你昨儿个宿醉的厉害,女儿甚是担心,我给您送了润肺汤,您赶紧喝了润润。”
被女儿关心总是让人高兴的,楚启民笑呵呵的对楚缨道:“好好好,缨儿有心了。汤且先放下,先过来见人。”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有客人在呢。这是你江世兄,还不赶紧过来见礼。”
楚缨这才发现江牧川一样,上前盈盈见礼:“江世兄。”
香风袭人,江牧川不好细看,忙垂着眼拱了拱手:“楚世妹。”
楚缨下死力的打量了江牧川一眼,梦中的预见果真没骗她,这江牧川长得很好看,温文儒雅,金章玉质,配的上她楚缨。
楚缨不禁绯红了脸。
江牧川眉头轻皱,再是不好在这里呆了,连忙对楚启民道:“世伯,小侄来了也有些时候了,该是要去拜见拜见老太君了,小侄这就告退。”
楚启民听闻连连点头:“很是,很是,你是该见见老太太的。走走走,一起走,我亲自送你去后院。”
楚启民一边说一边起身,果真要亲自带江牧川去后院。
楚缨有些气结,她还没来得及展示她的才华呢,江牧川他们就要走了?
楚缨骨子里还是有楚家人不服输的精神的在的,今日她都走到这一步了,自该走到底才是,当即清脆了声音道:“正好,我也要去见见老太太,我们一起走吧。”
楚缨脑子转的很快,这样也好,现在园子里景致正好,各种花儿开得正盛,刚好顺路作几首她早已准备好的诗词岂不是更应景的?
江牧川眉头皱的更紧,这个楚二小姐仿似有些太过不拘小节了些?
罢了,他们自己都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妨,他一个大男子就更不必在意了。总归承恩伯在一旁跟着呢。
江牧川调整心态,泰然的跟着走。
希望能在后院见到楚宁。
楚缨走了一路都希望将自己准备好的诗词给咏诵出来,可奈何江牧川看着路边的景致一如平常,完全没有要赞颂的打算。
无法,楚缨只好强行插话,对正在跟江牧川谈论京城哪里酒水好吃的楚启民道:“爹,女儿前儿个看到这池子的风景偶有感怀,忍不住了作了一首诗。”
楚启民一听,惊了:“你作诗?作的什么诗?快快讲来。”
楚缨立即背了一首五言绝句。
楚启民听完,也不懂好坏,不过,总归自家女儿能作诗那就是个好的。
想想自家大女儿才在皇帝面前因文露了脸,现下二女儿竟然能作诗,哈哈哈,他楚家这才名算是做实了,这日后出门谁不夸他一句会教孩子。
楚启民对着楚缨夸奖不已。
江牧川却又忍不住皱了眉。
楚缨这诗好生奇怪,不是说应景而作吗?却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竟然咏叹冬天,而且全诗满是萧瑟不得志的意味。
这分明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对自己生平的慨叹。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富贵深闺女子所能作出的。
如没猜错,这诗的作者恐怕另有其人。
寒窗苦读多年的江牧川打心底里很是讨厌这种找枪手,将别人的词作据为己有的人,要是在外面诗会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他必刨根问底狠狠怼回去不可。
但,今日却是不好这么做。
罢了,想必这楚二小姐应是想要借此在父亲面前争宠,总归是深闺女子,人家自家家里的事儿,他也实在无需多言。
江牧川压下心头的不适,尽量平常的跟楚启民两人如常对答。
他倒是想不计较,奈何楚缨想着梦里见到他跟楚宁之所以琴瑟和鸣,很大的原因就是楚宁能跟他一起探讨诗词歌赋,时时相和。
一心想要表现的楚缨又连着背了两首。
只把江牧川听的差点破功。
这都是些什么?
第一首感怀身世,第二首又是愤恨世道不公,第三首又是感慨怀才不遇。
7/3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