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脸上的笑意更为热切明丽,今日还真是发了呢。
忙碌的一天过去,夕阳西下,楚宁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荣福阁。
玉竹带着丫头行云流水的伺候完洗漱,楚宁慵懒的都不想动弹了,此时要是有个手机,楚宁就能顺势倒在床上精神百倍的刷机休息了。
可惜,没有手机。
且,也不能躺在床上歇息。
宫嬷嬷拖着楚宁给她报备这几天整肃荣福阁内务的成果。
看着面前一溜儿站着的生面孔,楚宁忍不住对宫嬷嬷赞道:“嬷嬷真是能干。”
宫嬷嬷一个不留神差点瞪了楚宁一眼,耐住性子对楚宁道:“大小姐,老奴这两天把屋子里整肃了一番,那些个不得用的我全都打发出去了,选了一批新的进来,大小姐先用着看顺不顺手,要是不顺手,咱们再换。”
楚宁只管点头:“嬷嬷做主就好。”
宫嬷嬷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恨铁不成钢的道:“我的大小姐,这是您的院子,自该是您做主,哪里是我做主就好了的?”
“这院子里的事儿,您也要上点心,说句不敬的话,您这院子先前真是有些不成体统,看看,四处溜达、当值不在的,给外面通风报信的,甚至还有偷拿主子财物出去卖的。”
“您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您啊,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也该上心管理屋子了。”
楚宁继续点头:“嬷嬷说的是,日后就劳嬷嬷多费心了。”
宫嬷嬷......
良久,宫嬷嬷还是忍不住出声:“小姐您就这么相信我?”
她才来承恩伯府也不过才几天而已。
楚宁斩钉截铁的一摆手:“嬷嬷只管做就是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嬷嬷放心,只要你不负我,我定也不负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过一个小院而已,宫嬷嬷能愿意来,就代表她认自己为主。至于说是谁派来的奸细什么的,暂时她楚宁要财没财,要势没势,完全不必考虑这等因素。
至于日后,那就日后再说,事物在变,她楚宁也在变嘛,怕啥?
现在她手边再是没有比丽妃给的人更让人放心的了。
何况,这宫嬷嬷这么能干,才来三天而已,就已经将荣府阁清理的差不多了,这比楚宁预想的要用上一段时间文火慢炖之后再大火烧开快多了。
这等人才,还不赶紧用起来。
宫嬷嬷定定的看了楚宁一眼,忽地郑重的蹲身一礼:“多谢小姐信重,老奴必不负小姐,定然肝脑涂地一心为小姐。”
宫嬷嬷说的十分诚心,她想尽办法出宫,就是因为看够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受够了宫中的残酷,多少姐妹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冷酷的宫苑中。
她们同一批进宫的姐妹,留在现在的已经只有寥寥几人了。余生她想自在一点,不必再像在宫中一般诚惶诚恐日日担忧自己的小命的活着。
而现在,这个楚大小姐就十分对她的脾胃。
相信她,舍得放权,且不糊涂,这就很难得了。
不过,宫嬷嬷却更有些糊涂了,这楚大小姐既如此的眼明心亮,为何先前院子里的人那么乱七八糟的?她完全弹压不住。
即便是韬光隐晦,也不能到被奴才拿了月银不给都不敢说的地步吧?
宫嬷嬷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小姐,你先前的月银都被谁拿了,你知道吗?”
楚宁一顿,还别说,她也正想跟宫嬷嬷说这事儿。
楚宁连忙道:“好像是都被我房头原先的管事嬷嬷田嬷嬷拿了,话说,嬷嬷见过田嬷嬷了没有?我让她今日来上工的。”
宫嬷嬷摇摇头:“没见到,想来是听到风声没敢来。”
楚宁:“嗯,可能是这样,不然,没道理她今日不会来。”
今日当差油水可足了,四处都是客人,小姐身边的嬷嬷见人容易,随便接一份打赏就很能看了。
宫嬷嬷看着楚宁:“这田嬷嬷小姐预备怎么做?就由着她在外面?”
宫嬷嬷这是在试探自己御下的手段了。
楚宁哼笑一声:“恩自上而下,岂能她想怎样就怎样的?嬷嬷得空就把人押来好好审审,让她把这些年贪墨的银钱还有盗卖的首饰什么的还回来,然后就打出去吧。”
宫嬷嬷舒心的一笑:“好,有小姐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
主仆二人开诚布公,逐渐敞开心扉。
说了一阵子院子整顿的问题之后,楚宁对宫嬷嬷说起了今日姐妹二人迎客时楚缨的反常。
楚宁说着说着又摆摆头:“说来,二妹妹异常之举还不止今日。譬如先前......”
宫嬷嬷听着听着凝重了神色,对楚宁道:“这几天宴客,人多,小姐定要避忌着前院,还有什么水边、假山边的,还有熏香什么的,万不可落单。这样,明日,老奴紧跟小姐。”
说着,宫嬷嬷又叫过玉竹等人吩咐道:“小姐身边的钗环、贴身衣物什么的千万点检清楚,万万不可有所疏漏。”
但见宫嬷嬷着紧的样子,楚宁默了默,心头也有些明了:“嬷嬷是担心......?”
宫嬷嬷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宁垂眸:“嬷嬷说的是。”
有了宫嬷嬷做背书,她应该安全些了。
楚宁如是想。
那边,钱氏楚缨母女俩也紧张的跟人确认:“可都安排好了?”
第12章
开心而来
从者回答:“太太且请放心,都安排好了。两边都安排好了。”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观海正在跟萧云珩报告此事。
观海颇为不忿,为自家公子愤愤不平。
想他们家公子,何等的才貌双全,庭阶玉树,那楚家能跟他家公子结亲,那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现在他们竟敢出此幺蛾子,自家公子是他们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的吗?
观海义愤填膺的说完,静等自家公子下令去破除楚家的阴谋,狠狠的打楚家的脸,顺势可以取消掉跟楚家的婚事。
可等了一阵子,却没听到动静。
观海忍不住抬头觑了眼。
一眼看去,却不禁有些惊讶,少爷这神情怎么像是在笑?
坏了,难不成是气狠了?
观海赶紧劝解:“少爷无需生气,我这就去破除掉他们阴谋。或者是等着明日人多的时候少爷再打脸?让承恩伯府当着众人的面丢人,狠狠的教训他们一下,看他们还敢胡作非为?”
萧云珩摇头:“不要乱来。无需理会,明日该怎样就怎样。”
观海摸不着头脑:“啊?”
这不像他家公子的性格啊。
这要是平日遇到别人这样算计他,他定然让人自食其果加倍报还回去的。
比如上次,城阳伯二公子给少爷酒里下药,少爷直接加了倍的下药还回去,让城阳伯二公子出了好大的丑,差点搞得都不能人道了。
这次承恩伯夫人的谋算可比城阳伯二公子下药厉害多,少爷就这么算了?
观海心里翻腾的跟油锅似的,等到的也不过是自家少爷挥手让他下去继续盯着。
观海楞头楞脑的往外走,听着耳边少爷吩咐墨竹的声音:“去把我过节的大衣裳找出来,还有配饰,一并都找出来配好,我明日要用。”
观海挠了挠头,行吧,明知自己被人算计,还能这么淡定,少爷就是少爷。
八月十七,是陈太君大寿,承恩伯府宴请姻亲故旧的日子。
镇国公萧家、陇安江家俱是在列。
镇国公昨日来过了,今日来的是七公子萧云珩。
萧云珩应是今日最尊贵的客人了,门房的人一见到萧家的车马,一边相迎,一边飞奔了进去通报。
因着是姻亲的关系,萧云珩直接被迎进了书房。
楚启民有心拿出老丈人的威严来跟他说话,可奈何底气真的不足,镇国公,开国七公之一,世袭罔替。
现在开国七公只剩下三公了,镇国公府赫然在列,已然屹立近逾百年而不倒。
萧云珩,祖母是大长公主;父亲镇国公,京郊大营大统领;兄长南息大将军,节制整个南息地区,可谓是一方节度使;母亲是一门两侯的罗家;
血脉尊贵的紧,以他们家这等浅薄门第要不是有这姻亲的关系在,人家说不得眼皮子都不会夹一下的。
楚启民胡子都差点抹掉了,才勉勉强强说了半刻钟的话。
话虽说的磕磕绊绊,好在萧云珩教养颇好,一点不见骄矜不耐烦的样子。
楚启民稍稍淡定了点,但还是为即将可能的冷场暗自焦急。
翁婿第一次正式见面,堂堂老丈人可不能在毛脚女婿面前露怯。
正焦急间,又听见门口通报:“老爷,江牧川江公子来了。”
楚启民大喜:“快请,快请。”多个人好说话。
江牧川进来了。
对着楚启民行礼。
萧云珩扫了眼今日穿着格外醒目的江牧川心道,打扮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要给谁看?
江牧川看他倒是很亲切:“萧公子。”以后他们就是挑担了,作为姐夫自该对妹夫亲和些才是。
萧云珩起身含笑拱了拱手:“江公子。”
两人客气了几句坐下,又听楚启民扯了几句废话,才终于等到楚启民说让人带他们去后堂拜见陈太君。
两人闻言立时起身谢过,整整衣衫跟着人大步往后院走去。
路上不期然的又跟楚缨相遇了。
楚缨看到悠然走过来的两人,身子有些发僵,主要是对身着鸦青色团花大袍的萧云珩。
自从预见前世之后,再见萧云珩,真是恍若隔世。之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害怕。
楚缨强撑着对着二人见了礼:“楚缨见过萧公子、见过江公子。”
对这个日后的妻妹,江牧川很是客气:“二妹妹。”
听着这称呼,楚缨心头泛喜,不枉这些时日自己主动搭话,江牧川待自己亲切多了,再不像前世一般对自己那么的有礼且疏离的。
萧云珩则是冷淡的拱了拱手:“楚二小姐。”
听着男人言语中的冷淡,楚缨忍不住咬牙,就是这样的,预见的前世里,这人一直对自己这样冷冷淡淡,却又让人找不出错处,真真是可恼。
气上心头的楚缨霎时抛开了对萧云珩的那种骨子里带来的惧怕,似笑非笑的看着萧云珩:“萧公子难得来一次,今日定要玩得开心些。”
萧云珩微微抬眸:“那某就借楚二小姐吉言了,希望我今日能在贵府开心而来愉快而归。”
楚缨被萧云珩漆黑的眼眸盯得心头发颤,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蹲身一福:“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二位公子请自便。”
江牧川有礼的拱手回礼,萧云珩却是手都没抬的大步往前走去。
两人一路无话的走到寿安院,进门一看有些失望,想要见的人在这里。
拜见过陈太君后,二人辞了出去。
出得后院,江牧川有礼的跟萧云珩告辞。主要是两人这样沉默的走路太煎熬了。
萧云珩拱手还礼,在江牧川转身离去时,忽地说道:“江公子今日可千万注意着些别吃醉了。”
江牧川一愣,笑着应道:“多谢萧公子提点,某记住了。”
萧云珩说完转身,看着伯府后院出了几息神,叫过墨竹:“今日你多注意些。”
墨竹领命。
萧云珩回到外院不久,承恩伯府的酒宴也开席了,席上觥筹交错,丝竹声声,几巡酒令过后,众人酒意渐酣,文试武对的声音快要掀翻屋顶。
三三两两有人离席外面赏景比试,抑或是解决三急,宴席再不复先前的规整,屋内屋外四处都散有人。
此时,楚宁也接了信,有婆子到她面前说奉陈太君的命让她出去见客。
楚宁闻言问道:“老太太是只叫我一个呢?还是姐妹们都叫了?”
婆子答:“老太太只叫了大小姐一人出去见客。”
看着面前这个眼生的面孔,楚宁跟宫嬷嬷对视一眼,起身。
第13章
入不入彀
楚宁起身,轻喝一声:“将她拿下。”
玉竹立即带着人将传话的婆子给反剪了双手压在了地上。
婆子大惊之余尚能抖着嗓子咋呼:“大小姐这是作甚?我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您这样对我就是对老太太不敬。”
楚宁眉目不动:“掌嘴。”
宫嬷嬷走过去啪啪就是几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大小姐面前说不敬?”
婆子当即就傻了,被打懵了。
宫嬷嬷打人的手法明显是练过的,只见那人腮帮子不怎么红肿,嘴角却流血了。
这还没完,接着宫嬷嬷又很是熟练的掰开那人的嘴查探了一番,转头对楚宁道:“没有藏东西,小姐可以问了。”
楚宁......
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连可能的高端自杀手法都想到了。
虽然楚宁觉得承恩伯府尚出不了这等的死士,但有备无患,防微杜渐也是好的。
楚宁点头,命人将那人带到内室:“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今日就休怪我无情了。”
“至于你以为的老太太那边我不好交代,大可不必,过后我自去给老太太请罪即可。”
那婆子被楚宁这一顿杀威棒给打的早就两股颤颤了,哪里撑得住,楚宁还没怎么问呢,已然竹筒倒豆子都说了。
可她知道的也有限,她只是奉命带楚宁去仪宗堂,其它的一概不知。
好吧,知道这一点也可以了。
楚宁一个眼神递过去,玉竹很快回了消息:“小姐,老太太在庭葳厅待客。”
那婆子直接瘫倒了,完了,完了,她这是被人当枪使了,老太太在庭葳厅待客,她接到的消息却是将楚宁带去仪宗堂。
仪宗堂靠近府中供祖宗的佛堂,很是僻静,且靠近外院,平日里少有人去的。
完了,这下真是完了,早知道不贪图那点银子了。
怪道她先前心头犯嘀咕,一个传话而已竟然给了她够娶几回媳妇的赏银。
这哪里是赏银,这分明就是买命钱呐。
那婆子瘫在地上砰砰磕头哭嚎求饶。
宫嬷嬷让人塞了嘴拖在一边捆了,然后对楚宁道:“小姐,情势不对,今日就不必出门了。”
楚宁摇摇头:“门还是要出的,不过,不是去仪宗堂。我们直接去庭葳厅吧。”
宫嬷嬷诧异过后迅疾又了然:“也是,人言可畏,小姐一直在荣福阁不出门,无外人在场,有些事不容易说清楚。确实该去老太太那里应应景才是。”
此时,外院待男客的花厅已然熏然一大片,作为今日在座身份最高的萧云珩很是被人劝了几杯酒,不多一会儿就醉意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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