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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无聊。”
如果不是夏油杰突然提议看一看大屏幕上的短片放送，五条悟肯定会错过刚才的内容。也幸好自己看到了川上加奈的作品，借由这部短片的提示，缠绕多年的疑虑终于在今日解开。
那个世界的五条悟错过了很多机会，但他总是对那些失去毫不在意的，他真正在意的也不过是咒术界值得信赖的同伴们，以及手底下一点点教导出来的学生。等他真的愿意放慢脚步，回头看看周边的同伴们时，很多事情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多出的记忆里，夏油杰的叛逃就是他每次想起都会胸口钝痛的遗憾。
回到高专的教师宿舍后，五条悟一个人坐在床尾，将墨镜随手扔在面前的书桌上。
看了眼手机屏幕，此刻刚好凌晨一点三十分，是一个大部分人都陷入睡眠的时间。
他单手打着字，输入框里的文字慢慢变长，最后又被他一次性删减干净，最后只是将自己难得的坦诚与感谢……悄悄揉进玩笑般的回应里。
【我的墨镜确实很黑。】
川上加奈的手机已经被调整为静音模式，新消息让屏幕倏地亮起，几秒钟后缓缓变暗。
第17章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五条悟回信的川上加奈一脸莫名。昨晚临睡前，关于墨镜颜色的评价只是她气头上的调侃，没想到五条悟似乎还当了真。
既然看到消息，她不得不回应。
【早上好，五条先生。如果觉得墨镜颜色太深了，可以试着更换浅色镜片。】
五条悟的眼睛非常漂亮，被墨镜完全遮挡显得有些可惜。可基于两人昨晚才认识的事实，这句话容易表现得过于亲密，因此不太适合在这个阶段说出来。
对方似乎还没起床，过了一会依然没有回应。川上加奈将手机留在客厅，转身走进练习室，在把杆边开始简单的拉伸活动。
晨练的时间很适合放空思绪，可以集中注意力感受不同部位的发力状况。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昨晚谈话的种种细节。越想要停止思考，那些片段就越是汹涌。
昨晚在车站交谈的时候，五条悟一直表现得神秘，看起来不愿将已知的细节轻易透露给她。可在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毫无效率后，在同行的夏油杰的引导下，他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率先妥协。
根据五条悟对于异世界诅咒的描述，他对具体的情况非常了解，而且表现出非常大的兴趣和持久的关注。至于口中另一位“受害者”，五条悟始终没有向夏油杰吐露具体的名字，就连与之相遇的任务时间也语焉不详。
更奇怪的是，在察觉到记忆的保存与否和咒术天赋相关时，五条悟是拿他自己作为比较，完全没有将真正的被诅咒者纳入考虑范围……
结合这些疑点，川上加奈有理由相信，五条悟一直都在“无中生友”――他口中的那个被诅咒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那么五条悟为什么不想让大家知道他自己被诅咒了呢？
直觉告诉川上加奈，真实的原因很可能与夏油杰有关――因为夏油杰在场，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好，五条悟并不希望将好友牵涉其中，也不希望让自己的事情成为夏油杰的忧虑。
哇哦，这是什么绝美友情。
川上加奈在地板上劈叉，身体前倾，最后整个人紧紧贴上地面。这个动作刚持续一会，川上夫人就敲响了练习室的门，把震动不停的手机递了进来。
“加奈，是仙道先生的来电，而且你的手机一直有新消息提示。”
因为仙道的来电，关于诅咒的千头万绪都被川上加奈抛于脑后。
趁着新年小长假，仙道带着家人一起在中国海南度假。这位向往自由的成年人被惬意的海岛风光俘虏，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日更加悠哉。
戴着墨镜的仙道正在酒店阳台沐浴晨光，非常懒散地使用免提，将海鸟的叫声一并传递过来：“圣诞快乐，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圣诞快乐，仙道先生，”川上加奈将手机放在地板上，谈话期间也保持着刚才的劈叉的动作：“既然都是好消息，无论先说哪一个都可以吧？如果让我选的话……那就按照出现的时间顺序来吧。”
“如你所愿。”仙道将墨镜掀至头顶，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首先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会把新的日程表发到你的邮箱。有一部校园恋爱电影正在接洽，导演对你非常满意，剧本我大致过了一遍，内容不错，预计春假期间进行拍摄。”
一听到有新的工作，川上加奈顿时来了劲：“方便的话可以把剧本发给我看看吗？”
仙道的语气颇为肯定，说明前期洽谈工作基本完成，只等正式见面后就可以签订合约。而且川上加奈相信仙道的眼光，他认为不错的剧本就绝对不会落入俗套，至少有能够打动人的亮点。
“当然可以，”两人迅速达成共识，“你可以先了解一下情况，其他问题等面谈的时候再来解决。那么另外一个好消息――”
仙道故意卖了个关子，直到川上加奈忍不住催促才慢悠悠地开口：“我给你找了一位助理，他的个人能力和工作态度都不错，本人还练习了几年格斗技巧，说是高专时期的考核内容。”
“格斗技巧？”川上加奈震惊了，“现在的高专院校还要考核学生的体术？真的不是警察学校的毕业生吗？”
“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对方的简历不会错。他是在今年春天从一个叫做‘咒术高专’的宗教学校毕业，学校是五年制教学，体术考核是主科的一部分，他本人在金融公司实习一段时间以后决定改行，看到LME的招聘后主动投了简历。”
金融公司，这个词一出现就让川上加奈迅速理解缘由――高压的白领活得可不轻松，更何况是竞争激烈的金融行业，只不过……咒术高专，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等等，咒术高专，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不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毕业并从业的学校吗？
川上加奈下意识发出恍然大悟的喟叹，让仙道的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个无足轻重的细节：“对方叫七海建人，我们约了假期后的工作日见面。趁着电影开拍前的几个月，你们可以提前磨合一下。”
七海健人，川上加奈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没问题，谢谢仙道先生。”
“谢我倒不必，”仙道笑眯眯地甩下了肩头的担子，“有七海先生当你的工作助理，我也可以趁机多休息休息了。”
将大多数工作扔给助理的经纪人是屑。川上加奈非常机智地把这句吐槽藏了起来，完全没有吐露给仙道的想法。
电话结束后，仙道如约将明年上半年的日程表和新片剧本发至邮箱，紧随其后的是新助理七海建人的基本信息和联系方式。
利用打印纸质版剧本的时间，川上加奈开始查看错过的手机消息。
刚才母亲提到的不断出现的新消息来自五条悟。
他在网络上表现得有些话痨，先是元气满满地回应了一句【早上好】，然后直接忽略了关于墨镜的话题，自说自话地开启了新的篇章。
大部分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日常寒暄，还格外喜欢使用花里胡哨的表情包和颜文字。如果不是坚信五条悟是一个美青年，川上加奈甚至有种在与元气女子高中生对话的错觉。
想到即将走马上任的助理七海建人先生，川上加奈算了算他的年龄，发现只比五条悟晚上一届，顿时涌起一丝好奇。
【五条先生，请问你和咒术高专低一届的后辈们熟悉吗？】
对方的打字速度奇快，几秒钟后就发来一长串消息。【你说的是七海海还是小灰原？】
七海海，这个昵称真可爱。川上加奈忍不住笑了笑，迅速将这个名字与七海建人划上等号。
【就是七海建人先生，没想到五条先生真的认识。】
【当然认识，那一级的学生只有他们两个。】
五条悟已经见怪不怪，完全不知道“一个年级只有两个人”这件事会给川上加奈带来巨大的冲击。
这是什么概念？如果以两人作为平均数字进行估算，一整个学校的在校学生只有十人左右――如此人丁稀少的学校真的可以正常办学吗？
可转念一想，咒术和诅咒这种玄乎的事物都能存在，这所咒术高专的人数问题反倒不值一提。
【你怎么突然对七海海感兴趣了？你居然还认识他？】五条悟继续追问。
【或许是缘分吧，】川上加奈将打印好的剧本和日程表装订成册，捧着手机和新鲜出炉的文件坐在书桌前，【明年开始，七海先生就会在LME入职，成为我的助理，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同事了。】
【！！！】五条悟用一串惊叹号表达了他的态度。
屏幕另一边突然安静下来，川上加奈也没在意，转而查看其它的消息，发现七海建人在两分钟前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且用严谨的措辞发来一段自我介绍。
【你好，川上小姐。虽然是不太正式的网络见面，我还是希望能好好介绍自己。至于更郑重的会面介绍，我想留到节后的初次见面时进行。】
【我叫七海建人，你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称呼我，只要不是太奇怪的昵称我都可以接受。为了接下来的辅助工作，我准备了一份表格，表格内容与你的个人喜好相关，也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请容我冒昧地问一句，川上小姐你的家庭住址会在短期内发生变动吗？如果不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告知我具体位置，我会以此为依据寻找合适的住处，这样会更方便我们的日常通勤。】
好、好厉害，这就是在金融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的成年人吗？
川上加奈双眼发亮地感慨着，脑海中关于这位七海先生的印象已经镀上了一层闪闪金光，所有的细节都散发着可靠与严谨的气息。
这位七海先生似乎与五条先生、夏油先生的性格完全不同呢……
第18章
“初次见面，我叫七海建人，至少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将担任令爱的助理。”
七海建人的行动力超群，在得到川上家的具体住址后，他迅速敲定了新的住所――正好与川上家在同一栋楼的单人公寓。
得到了事先给出的允诺，在搬家结束之后，他趁着川上夫妇都在家的时间登门拜访。本着让孩子家长更加放心的念头，当面将自己的基本情况和盘托出。
川上先生对态度严谨的七海建人十分满意：“请不要这么客气，加奈身边能够有七海先生提供帮助，我和夫人也更加放心。”
在三位成年人用真诚且体面的语气寒暄时，川上加奈乖乖将母亲交待的茶水端了上来。然后坐在七海建人对面的空沙发上，用毫无侵略性质的眼神观察七海建人。
和想象中的个人形象差别不算太大――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梳得齐整顺畅的三七分金发，极其严格的仪态管理……最大的差别莫过于对方的配饰。
谁能想象，在整体偏向职场精英的风格中，七海建人佩戴了线条粗犷的机械表、亮蓝色波点纹的领带、同色系的长袜？
就像一棵笔直望天的云杉，在迎着阳光的顶端挂了一枚鸟窝，鸟窝上缀满了彩色的羽毛，新生儿从边缘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归家的母亲叽叽喳喳。
这样的反差让七海建人顿时显得可爱起来。
从他的严谨板正里，川上加奈隐隐约约探寻出一丝活泼与不羁。这样的七海建人似乎依旧保存了一丝咒术师的影子，游离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心随意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手持心爱的武器仗剑天涯，飞跃在钢筋丛林之间。
而现在，七海建人并不是一名任务不断的咒术师，而是沉默着将他的武器放了下来，用笔挺西装包裹自己的疲惫，选择暂时隐匿于塞满了普通人的尘世，做一名任劳任怨的扫地僧。
这么一想，她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大材小用的惋惜。
然而木已成舟，七海建人确实成为了她的助理，并且迅速获得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认可。而作为助理的七海的出现，也让川上加奈愈发期待接下来的一连串工作了。
在川上加奈忍不住为此感到雀跃的时候，七海建人敏锐察觉到了这一份好奇与期待，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句――果然还是个孩子。
托了五条悟的福，还没等七海建人正式拜访川上家，五条悟、夏油杰和川上加奈的合照就已经出现在了两人的聊天界面里。
咒术界最强在照片中摆出永不过时的V字手势，弯着腰缩减与川上加奈之间的身高差距，脸上的兴奋表情非常契合“追星成功”这个主题。背后的夏油杰被迫入镜，每一跟头发都表示不配合，本人不仅没有看着镜头，脸上的表情也是模糊的。
【七海海！这一次是我赢啦――我可是比你更早遇到小加奈，还和她一起吃了甜点=w=】
七海建人完全不理解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较量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吐槽五条悟。
【并没有比较的价值。以及请不要随意将川上小姐的行程透露给无关人员，这会为她带来困扰与未知的危险。】
五条悟很快发来回复，完全不像是在进行祓除咒灵的任务。
【你怎么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放心放心，我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这种事情当然要悄悄高兴才对。】
七海建人无视了五条悟关于“悄悄兴奋”的奇怪话题，努力将内容引向正道。
【从时间来看，我的劳务合同已经生效。及时进入工作角色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言下之意，明明大概率处于任务中途，五条悟却趁机玩手机分散注意力，这在七海的眼中是再明显不过的摸鱼行为。
五条悟沉默了，五条悟试图装傻，于是七海建人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因为五条悟提前到来的炫耀，七海建人顿时起了好好研究川上加奈的想法。毫不掩饰地说，受到几个月的白领工作的影响，他早早领悟到劳动的无趣与梦想不符合现实的悲哀，并且下意识将演员助理的工作看成类似的结果。
演员就像不同的股票，有的表现优秀，有的结果平平，有的还会出现震荡让投资者赔钱。并且类似于股票的演员本身也包含着各自的欲望，这些或大或小的欲望会催促着他们渴求更多――名声、金钱或是特殊的机遇。
在看到合照中的川上加奈时，七海建人的第一眼产生了“这绝对是一个超优质潜力股”的想法。这个念头虽然有些失礼，但是的确表明了川上加奈的优秀资本。
哪怕只是靠脸，川上加奈也能轻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虽然是这么感慨着的，七海建人却又下意识觉得，拥有这样干净眼神的川上加奈，并不像是单纯追求金钱或腾达未来的“普通人”。
借着网络上可以找到的资料和素材，也就是川上加奈参加过的杂志专访以及直播视频，七海建人终于对接下来的工作伙伴有了一个比较客观且全面的印象。
能够有坚定的想法，并且不断努力试图实现它们的孩子；一个本身就很优秀，并且牢抓机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年轻人；一个早早接触横流物欲，却坚持初心勇往无前的攀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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