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却是自由惯了,日日憋在未央宫中,除了吃就是睡,捏捏自己又胖了一圈的脸,她觉得她快成了那什么动物,故而说什么都要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阿觅,我不走远,就出去看看,太医令也说了要让我多动动。”卫子夫用委屈兮兮的眼神看着哄骗着阿觅。
“可若让陛下知道了……”阿觅想了一下,又觉不妥摇了摇头。
“不会的,陛下下朝还有段时辰,走走就回,你陪我一起定不会出事的。”卫子夫双手拉着拉着她的袖子讨好道。
“那好吧,就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啊。”阿觅比了个手势,勉为其难的妥协道。
“哇……阿觅你也试试,大口呼吸下通畅……”卫子夫闭着双眼满足的感受着轻风在她脸上划过的感觉。
阿觅时刻保持着警觉的状态,警惕的怀绕着四周,她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是汗,“美人,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由的催促这卫子夫快点走人了。
撇过头看了眼从出了门开始就紧张兮兮的阿觅,卫子夫迈着比乌龟还慢的步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回去吧。”难得的自由啊,虽然她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可她还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不过总算偷来了一小刻的自由,她也知足了,因为她觉得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许久没出来,感受到自己阿母愉快的心情了,也是开心的不行,踹她踹的有些凶猛,卫子夫一下子额间就觉得冷汗蹭蹭直冒,紧紧握住的阿觅的手,指尖发白,“阿觅,我有些,有些……”
“美人,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回去了。”阿觅当下就觉得不妙,还是强装镇定安抚着卫子夫,更加懊恼自己为何心软答应她出来了。
可偏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们越发怕什么,偏偏是遇上什么什么人,卫子夫出门之前,亦是怕遇上不该遇见的人,碰上不想碰见的人,这才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掐准了时辰,挑了这么个时辰出来晃晃,怎会料到还是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臣妾见过皇后。”卫子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同陈皇后行礼。
看她挺着的肚子,陈皇后的眼中羡慕有之,却更多的是恨意,当下就是不屑的哼了句,“哟,我还当是谁呢,正所谓好狗不挡道,今天这风刮的可真不是时候。”
“皇后,我们美人……”扶着卫子夫的阿觅惊觉卫子夫握着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小,开口便是想要道实情,却被卫子夫紧紧的拉住,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若是让她陈皇后知道她身子不适的话,怕是今日更难从这里脱身了。
“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的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皇后问话,岂有你说话的份。”陈皇后身边的一名男子上前就是捏着阿觅的下巴,盛气凌人的道。
“臣妾眼拙,不知这是?”卫子夫强忍着痛意,艰难的抵在了阿觅面前,想要让他放手,却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被抽离。
“吾乃当今窦太主之子,皇后的亲弟弟,隆虑公主的丈夫,隆虑侯陈喬,怎么被吓到了……”陈喬这幅模样十足十的像极了馆陶公主,让卫子夫十分之作呕,可眼下她却不得不妥协,“臣妾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侯爷勿怪。”
“怪吗倒是不怪,不过你这小妮子长的倒是不错,不如随本侯爷回府……”陈喬眼冒精光的看着阿觅,大有要将人生吃活吞了的架势。
“哼,还真是会装……”陈皇后见她一副好似被人欺辱了的模样,就觉得心里狂躁不已,看了看她的肚子,上前就是甩了阿觅一巴掌,“也不看自己什么货色,当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贱婢,连堂堂侯爷也该勾搭。”
阿觅的眼眶中明显蓄着泪却依旧隐忍着不落,双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衣角。
卫子夫思索了一番,陈皇后典型的就是冲着她来的,可眼下放眼望去,皆是她的人将自己二人重重围住,说是凑巧也好,说是有心也罢,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刘彻下朝的时候也快到了,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暗道,“孩子,你在撑一会,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要出来啊。”挣扎着站到了陈喬面前,将阿觅护在身后,故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侯爷,奴婢不懂事,还望勿见怪,隆虑公主若是知道,怕也是不好吧。”她知道眼下唯一能护住自己平安的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她的行为到是让陈喬收敛了一番,却是让陈皇后气恼不已,向来只有她陈家威胁别人,何时连小小一个贱婢也敢欺负到她家头上,威胁起她陈家的人来了。
“当真是贱婢……”陈皇后不屑的袖子一甩,她本就是毫无心计之人,喜怒皆写脸上,看卫子夫这般好似要舍生取义,力保这个奴婢,更是气人,外面流言纷纷已是说的她容不得人,卫子夫这般惺惺作态可不是更要坐实她的这些流言,全天下都在看着她的笑话,好吗,现如今她堂堂一个皇后,是连个奴婢都治不了了。
怒上心头的她,上前一把就是推开了卫子夫,“贱人,隆虑公主既是嫁到我陈家,既为陈家妇,岂容你个贱婢多管闲事。”
“就是,就是,没有我阿母,哪里来的陛下,我肯娶她,她且知足吧……”陈喬躲在陈皇后面前嘟囔着,对于家中那个不解风情的公主,他就是不喜。
卫子夫虽然知道隆虑公主嫁于陈喬,不过是王太后的一步双保险棋,却没想到陈家却是如此不将这个公主看在眼里,心里不由觉得悲凉啊,想来也是帝后不和,殃及池鱼,馆陶公主无法主宰帝后之间的关系,可不就将气都撒在了这个公主身上,而王太后育有三女一子,一心扑在刘彻身上,对于其他女儿甚是不曾在意,又怎么关注隆虑想法。
“啊……”卫子夫被陈皇后一推,顺势直接往后仰去,所幸卫青来的及时,一个飞身就是俯身在地,让卫子夫倒在她的身上。
“哟,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陈皇后依旧是满满的不屑,看到卫青更是盛气高涨,“啧啧……”
“阿姊,你没事吧……”卫青眼里皆是卫子夫,满满的担忧之色。
“可不是,一个马奴也敢……”陈喬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可以欺负之人,当下就是出场要找回刚才的场子。
伸出的手一下就是被后人给握紧了,“谁,谁,谁……”
“朕看你是活腻了……”刘彻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了过去,俯身将卫子夫揽在怀里,周身弥漫着一股杀气,“子夫,子夫……”
“陛下,痛……”卫子夫看见来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刘彻站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卫子夫看见了他,早早的就看见了她,这才在陈皇后出手之时却是连躲都不曾躲,她可是没忘了新仇旧恨啊。
“血,血,血……”阿觅看见地上缓缓流出的血,吓得大惊失色。
“没事的,没事的……”刘彻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快传太医令,快传太医令……”
“陛下,臣妾……”卫子夫刘彻的一幕无疑刺痛了陈皇后的眼,下意识就是挡住了刘彻的去路,她不甘,由衷的不甘。
“给朕让开……”刘彻黑着的脸,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方才听见的让他杀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因为今日有本奏议东瓯之事,朝堂之上他受尽了群臣的刁难,三言离不开太皇太后,他也也不至于想着出来透透气,结果到是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这个贱婢,她就是装的,我不过轻轻的推了一下,怎会……”陈皇后不依不饶的看着刘彻。
“装……”刘彻突然大笑了起来,“陈阿娇你最好给朕祈祷孩子没事,不然莫怪朕无情。”刘彻突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朕要废了你。”
“刘彻,你的可别忘了你的皇位怎么来的?”一听刘彻威胁于她,陈皇后更是受不了,就是不愿让开。
“陛下……”眼看卫子夫的气力越来越弱,刘彻更是恼了,侧身直接将人推翻在地,“子夫,没事的,太医令马上就来了,朕在这里呢。”
“刘彻,你给我回来,刘彻……”陈皇后歇斯底里的坐在地上怒吼着,看着急步匆匆的刘彻离去。
第22章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步履匆匆的王太后看着慌乱的未央宫,当下就是不满涌上了心头,今日隆虑侯陈喬带隆虑公主入宫辞别归封地的,虽说对自己这个女儿感情疏离,可那毕竟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少不得还是要一副叮嘱的,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听到消息王太后第一时间就是扔下了隆虑公主往未央宫急性而来。
“啊……啊……”内殿不断传出了卫子夫痛苦的呼唤声,王太后的眉间更是紧皱了一番,看着慌了神来回踱步的刘彻,“彻儿……”
“母后,母后……”刘彻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里露出了一丝惊喜。
“女人生产就是如此,莫要慌了神……”王太后好生安抚了一番刘彻,“本宫记得子夫的产日不是还有些时日,怎会今日突然就……”来的路上王太后已然是细细打听了一番,亦知大概发生了何事,可上位者的谨慎,让她明白虽然太皇太后近期一直在作壁上观,不曾出手,可皇后还是动不得,不论公与私,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最近风头过甚了,朝堂之上颇有不给太皇太后面子,后宫之中再三为卫子夫破例,如今皇后更是自己将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她一想到刘彻当着众人扬言要废后,匆匆而来的虽为了这个孙子,可更多的却还是要拦住刘彻不该有的心思,毕竟太皇太后可还是在的啊,孙子虽然重要,可更为重要的却是儿子,若是自己这个儿子帝位不保,再多的孙子不也是留在任别人鱼肉的,她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一听到王太后提及方才的事,刘彻就是怒不可遏,一挥袖子,指着他处,“母后,儿臣非要废了她陈阿娇,让他们陈家,让天下看看,这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她陈家的天下,连一个侯爷也敢妄论朕的血统,朕的帝位,他们陈家算个什么东西。”刘彻越想越气,一掌拍在了案上。
“阿娇不可废……”王太后只得庆幸自己来的还算及时,若自己晚来一步,这废后的诏书怕是没传下去,太皇太后废帝的诏书就该落下来了,王太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彻,眼里尽是寒意。
“母后,您还怕她陈家什么,金……”刘彻诧异的看着毫无商量于地的王太后,又想起了当时太后被威胁之事,他不懂威胁既已除了,她的母后为何还是如此,不由的嘟囔了一句“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王太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金俗,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啊,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陈家对我们有恩,母后当年起誓过,若是不能还了这等恩情,他日母后死后将不得安宁,而你将会妻离子散,一人孤独终老。”王太后语重心长的道。
“母后,那不过是形势逼人……”刘彻还是颇为不赞同的看着王太后,他是打定主意不想要这个皇后了,下定决心就是要废了她。
“彻儿可知锋芒太盛终会伤己,今日你给子夫的她,可曾想过她是否承受的起,前朝之中她无根基,后宫之中你祖母她又是否会同意呢?”王太后只能好言相劝道,她知道刘彻的个性,你若是同他唱反调,他便越是要同你逆着来。
“可……”刘彻赌气的瞥向了一边,冷静下来的他,也只目前废后并非最后的时期,可他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凭何他堂堂正正继承的帝位,陈家就算对自己有恩,自己这些年还的也该够了吧,“母后,就愿意隆虑阿姊由着他们欺负。”一想到陈喬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就气的牙痒痒。
王太后这才想起方才在自己宫中脸色不虞的隆虑,终究还是忽略了这个女儿啊,可再这么忽略,她终究也是她的女儿,护短是人之常情之事,想到这个寡言的女儿,她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这事自是没完。”
刘彻听闻自己母后所言,勉强的点了点头,复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周围,附在王太后耳边轻道了句:“母后,若是儿臣替您还了这个恩情,他日母后是否不再拦着儿臣废后。”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卫美人,卫美人生了小公主……”内殿突然涌动般的贺喜声传了出来。
“哈……哈哈……赏,都有赏……”刘彻一听卫子夫生下了小公主,满心满眼的冲了进去,看着宫人手里抱着的小公主,紧张的掌心直冒汗,想碰却又不敢碰的样子,求助的看着身后跟上来的王太后。
听闻是个公主,王太后反而松了口气,眼下这种场景,不是皇后生下的皇子,怕还是个隐患,对于喜得长孙女,王太后亦是高兴不已,伸手接过小公主,“长的还真是像陛下。”
“母后,母后……让朕抱抱……”刘彻欣喜的不能自拔,初为人父虽然是个小公主,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心理的,谁能想到以后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现在却似个无头苍蝇,深怕自己伤了这个小娃娃,抱着小娃娃,是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自己一动就会伤了她一般,“母后,她好像尿了……”刘彻紧张的直咽口水,手心好像有股暖流划过。
王太后看着紧张到不能自已的刘彻,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从他手里接过了孩子,“快服侍陛下换套衣服去。”
“子夫,子夫,朕的小公主长得可好看,母后说长的可像朕了……”换完衣服的刘彻急匆匆的跑到卫子夫身边献媚去了,握住他的手,至今为止还不能平复他那激动的心情,他就这么当了父亲了。
“陛下……”卫子夫虚弱的看着刘彻轻唤了一声,她亦有些恍惚,她的孩子终于回来了,可更多的却是内疚,她终究还是踏上了上上辈子的路,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成为了她的母亲的踏板,她还是利用了孩子。
感受到卫子夫情绪的变化,刘彻还是有些触动,紧紧的拉住她的手,“孩子没事,长的可好看了……子夫啊,朕还是要谢谢你。”好似又想到了方才王太后的话又有些愧疚的轻道了句,“只是……”
“臣妾明白……”卫子夫抬起手轻附在刘彻的唇上,止住了他的下句话,“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刘彻感动的样子,她却有些自嘲,若是此刻她闹起来的话,反而会刘彻厌烦,觉得她恃宠而骄,久而久之她怕就是下一个陈皇后了,一步一谋算,什么时候她也成为了昔日自己最为看不上的人了,终究还是累啊,“陛下……我怕……”卫子夫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无助的模样
“子夫累了吧,朕在呢,没人会欺负你了,安心睡吧。”看着有些疲惫的卫子夫,刘彻一下子就是心软了,是越发觉得心酸,越发觉得自己妄人夫,妄为人父,不知为何他亦突然有些庆幸卫子夫这胎生下的不是皇子,不然怕是这个皇子就得重走自己当年的路,自己的子夫也得步步为营了,更是越发坚定了自己要夺权的心。
“嗯……”
刘彻摸了摸她的额头,在他的榻边坐了下来,“朕不走,朕就在这儿守着子夫……”好似想要安慰她那颗不安的心。
“陛下……”
“嘘……”刘彻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陛下,太皇太后让您过去一趟……”春陀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在门外轻声道了句。
感受到卫子夫攥住他的手更紧了,连睡梦中更是紧皱眉头,刘彻更是不忍,“朕不走,子夫放心,朕不走……”刘彻学着自己母后当年哄自己的样子,不断的哄着睡得极为不安稳的卫子夫。直到确认人是真的睡熟了,才慢慢的松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被褥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朕一会儿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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