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听着熟悉的话语,想到自己前世嫁到杨家后,终于体会到的辛苦。
那个时候她便理解了乔母粗狂的表面下,心疼她的用意。
农村里的女人,嫁了人后基本上都是干活操持,不仅要挣钱,还要做饭洗碗,实在是太辛苦。
所以在出嫁前,乔母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活得开心,好好享受。
乔西鼻酸了下,坚持拿起抹布,一个个擦起了碗。
乔母刚要说教几句,对上乔西微红的眼眶,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声音也变得温柔:“妈有你这样懂事的姑娘,真是妈的福气。”
乔西吸了吸鼻子:“擦个碗算什么福气。”
有乔母,才是她的福气。
乔母哎一声,声调拔高:“你这看着是擦碗,实际上是心疼你妈我啊!小样儿,别以为我看不出!”
乔西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乔母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人洗完碗,又把灶台也细细擦了一遍,收拾得差不多了,乔母切了西瓜,和乔西并排坐在苹果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吃。
乔母啃西瓜啃得细致,直到啃到绿皮才停下,她啃了两块,问乔西:“等下我给你爸他们送西瓜过去,你就不去了,你今晚想吃什么,妈回来了给你做。”
乔西抿着嘴里的西瓜水,摇了摇头。
以往,家里做饭洗碗这些事,都是大嫂孙海兰做的,现在孙海兰被赶回娘家,就都由乔母来做了。
想到这个,她没忍住,试探着问:“妈,大嫂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乔母:“怎么处理不是已经说了吗?”
乔西:“是说了,只是…”
乔母看着纠结的女儿,伸手揉了揉:“咋地,不忍心?妈告诉你,对坏人的纵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乔西叹了口气:“我是看大哥挺为难的…”
乔母顿了下:“那就让他自己想解决办法,他还想和孙海兰过,大可以跟我们分家,反正他也是二十几快三十的大男人了,完全可以当家作主。”
看乔西还是没下定决心,乔母放下西瓜,认真道:“闺女,你还没意识到孙海兰她错得多严重,妈来跟你说说。
咱们做女人的,一旦嫁错人,这一辈子就都毁了,孙海兰她是受过苦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咱们女人不容易,却还是对你做出这种事,把你往火坑里推,实在太心黑!
以前她那些小动作小心眼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妈绝不能再留下她在身边!”
乔西再次感受到乔母的决心。
她也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就算大哥有难处,她也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原谅了害她的人。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
再说了,前世在她出嫁,乔南娶媳妇后,这个大家庭还是分了家的。
现在早点分,也没什么不行。
她点点头:“妈,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别说孙海兰不是诚心道歉,就算是因为懊悔诚心认错,她也不会原谅。
乔母听到她的话,瞬间眯了眯眼睛。
她灼灼的目光盯住乔西:“是不是你大哥跟你说什么了?”
乔西啊了声,飞快摇头:“没有。”
乔母:“那就是孙海兰那个怂货找你了。”
乔西着急:“没有!不是!”
乔母语气肯定:“不可能,如果没再发生别的什么,你怎么会突然这么犹犹豫豫的,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等下就找老大问个清楚去!”
“别啊…”
乔西真是被乔母折服了,她不过是提了一嘴,怎么就一下被猜到了啊!
要是乔母去找乔东,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乔西无奈,只好把自己偷听到孙海兰和乔东说的话告诉了乔母。
为了避免乔母生气,她没说孙海兰依旧不肯认错的态度。
乔母一听,冷冷哼了声:“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乔西不可置信:“妈,你怎么猜到的?”
乔母嘁一声:“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娃娃吃过的饭都多,那孙海兰怎么舍得跟你大哥离婚,肯定要想办法回来啊!只可惜,老娘这回铁了心,她做什么也不会让她回来。做错了事,还想不分家继续在老娘跟前享福,她想得美!”
她说着又看向乔西:“闺女,你可记住了,不许胳膊肘往外拐,得支持你老娘的决定,明白吗?”
乔西心中对大哥的那一抹不忍,也在乔母的说明笑下消散:“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第17章
我去警告他
乔母去广场前,陈春燕来了。
乔母笑眯眯端上馍馍和西瓜:“春燕啊,有你在,婶婶就放心多了,要是有人跑来欺负我们家乔西,你可要帮衬着点啊!”
陈春燕早已被乔母这些套路收服,当即拍胸脯保证:“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乔西的!”
乔母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
望着乔母离开的背影,陈春燕捧着下巴感慨:“你妈对我可真好啊!”
乔西:“…”
没想到乔母的手段这么奏效…
俩人坐在山楂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热气熏得乔西昏昏欲睡,直到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
“小乔西!”
乔西猛地清醒,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坐直身体看过去,看到邻居哥哥乔太安一手托着一个西瓜走了进来。
“坐着就睡着了?”乔太安笑着打趣,将手里的西瓜往前推了推:“我妈叫我拿给你们的,放哪儿?”
乔西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地窖,陈春燕快步过去打开地窖门,乔太安弯腰进地窖放了西瓜,又走出来。
他看一眼乔西的脚:“听说你扭着了,严重不?”
乔西:“只是稍微扭了一下,不严重。”
乔太安见乔西不像在逞强,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他扫了眼乔西蓬松的头发,勾唇调侃:“赶紧好起来啊,看惯了你活蹦乱跳的样子,你这样一瘸一拐的没精神,哥我还真是不习惯。”
乔西不服,粉唇嘟了嘟:“什么啊,我精神着呢!”
乔太安乐了:“精神就好,我回去了,你有空来我家玩,吃好吃的。”
乔西:“好啊。”
乔太安小跑着离开了,风吹起他微长的发,在太阳下,整个人被笼罩了一层金光。
陈春燕不禁多看了几眼,回过神后对着乔西叹气:“你怎么就不能和乔太安发展一下呢,他人长得高又脾气好,还跟你从小一起长大,多合适的结婚对象啊!”
这个问题陈春燕问过不下五次,乔西已经回答成惯性了。
“我们俩太熟了,发展不起来。”
陈春燕撇嘴:“胡说,越熟悉才越好发展,彼此知根知底的,也不用担心他会骗你。”
像那个混蛋杨文清。
乔西压根没法想象她和乔太安发展关系,在她的认知里,乔太安就跟她的哥哥一样。
很显然,乔太安对她也像妹妹。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陪我回屋吧,这儿再坐下去,我都要睡着了。”乔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傍晚,乔母回来后,乔西把乔太安送西瓜过来的事说了,乔母当即拿出几个新得的桃子,让乔南送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陈春燕每天都来找乔西,回去的时候,乔母不仅会送瓜果蔬菜,还让乔家的男丁给陈家搭把手干活,因此,陈春燕爸妈都很乐意让陈春燕找乔西。
过了一周,乔西的脚伤差不多好了。
一家人吃早饭,乔母安排事务:“现在麦子打完了,该种花生了,我跟你们爸商量过了,今天咱们先去翻地,把中午的饭带上,好好干一天。辛苦是辛苦点,不过过去这一周都干得轻松,也该辛苦些了。”
她说完,大家纷纷点头。
临走的时候,乔母停在门口,上下打量戴着草帽提着铁锹的乔西。
“你这是干什么?”
乔西直了直腰:“去翻地啊!”
“你去什么去!”乔母夺过乔西手里的铁锹,推着乔西往里走:“你就在家呆着,地里那么晒,回头再给你晒伤。”
乔西实在不想继续呆家里了,再呆下去,她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她双手抱住乔母的胳膊,娇嗔着撒娇:“妈,我想去,你就让我去嘛!”
乔母拧眉:“你又翻不动地,去什么去!”
乔西嘴巴撅起来。
看闺女不高兴了,乔母不忍心,又补充说:“那你等中午再去,给我们送点水和西瓜。”
乔西脸色当即阴转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大部队出发后,乔西进到厨房里,开始琢磨着多做几个菜,中午一并提过去。
为了省事省力,乔母他们带的午饭是干粮馍馍,顶多对付几口,根本吃不香。
乔西做饭味道虽然没有乔母香,但也还算凑合,她数了数厨房的剩菜,提着菜篮子去了家里后门外的小菜园。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小菜园,眼下是六月,正是菜多的时候,乔西摘了几个黄瓜和西红柿,看到乔母刚种没多久的番瓜结出第一个大番瓜,也顺手摘了下来。
…
乔母一行人在去地里的路上,遇到许多同样去地里的乡亲,大家聊着说着,热热闹闹到了地里。
站在地头上,乔母眺望一圈,在看到了某个人影后,眉头拧了起来。
乔父见状,发问:“咋了?”
乔母一脸不高兴:“我看到姓秦的那个臭小子了。”
原来是这样,乔父掏出一支旧报纸卷的烟塞进嘴里,猛吸了一口,哑着声音说:“你也别太过了,上一辈的恩怨,过去了就算了。”
乔母瞪圆眼睛,手叉腰里俨然一副要斗争的状态:“我是怕咱们闺女被他给骗了!他什么家庭成分,咱们什么家庭成分,闺女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他把咱们闺女拿捏了,到时候有你愁的!”
乔父:“我看那小子被你说过后就一直挺懂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咱们闺女怕是都不认识他。”
乔父正轻松说着,胳膊上被乔母狠狠掐了一把。
“你个老头子知道什么,咱们闺女前两天还跟我说,姓秦那小子多好多好呢!”
“啊?”
“要我说,姓秦那小子八成又接近咱们闺女了,不然闺女不会那样。这家伙!”
乔父虽然没有乔母这么激进,但也不希望宝贝闺女和秦嘉树过于亲密。
他又猛吸了几口卷烟,吐出浓浓的烟圈:“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这一片地看着大,路就那么几条,等到中午,闺女来了地里,很容易就会撞上的。
乔母想了又想,气呼呼把饭盒塞给乔父:“臭小子,我去警告他几句 !”
第18章
你渴不渴呀
秦嘉树拿着锄头,正一下一下用力锄着地,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自下巴滴滴坠落,砸在土地里。
粗布汗衫下,偾张的肌肉更是毫不保留地彰显着力量感。
乔母走近了,看到这一幕,有些感慨。
其实秦嘉树这孩子条件挺不错的,能吃苦体魄好又话少沉稳,是她最满意的女婿类型。
可惜…
秦嘉树的家庭成分太复杂了,虽然这两年安全了,可谁知道呢,万一哪天又出事…
她是经历过那些动荡的人,是绝对不会再让捧在手心的闺女再经历一次!
所以,哪怕是女婿条件差点都行,也绝对不能冒险。
实在是,怕了!
秦嘉树早就察觉到了来人,他咬着牙,假装没看到,卖力干着活。
直到身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乔母。
对上秦嘉树汗涔涔的脸,乔母心底掠过一抹不忍。
其实,秦嘉树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自己父亲做出那些事情,他作为儿子同样是受害者。
但为了宝贝闺女平安顺遂,她还是开口了:“秦家小子,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秦嘉树皱起眉头,脸色沉了沉。
既然已经起了头,乔母也没再犹豫:“可能上次我没说清楚,这次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
秦嘉树抿唇,捏着锄头的手收得紧紧的。
乔母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绝对不会让我闺女嫁给你这样家庭成分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我闺女心善,可能会被你暂时迷惑,但我跟她爸是不会的,这辈子,只要我们活着一天,我们都不会让你靠近她的。”
秦嘉树:“…”
虽然已经猜到乔母是什么态度,但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让他难受极了。
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
乔母看着面前一米八的大汉子脸上露出的脆弱表情,不自在垂了垂眼。
再开口,她语气放软了些:“我说这些话,不是否定你这个人,我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只是为我闺女的未来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秦嘉树张了张嘴,声音喑哑:“理解。”
乔母点点头:“理解就好,如果你真的想她好,以后就离她远点吧!这些话我没对她说过,我也不希望有对她说的一天。”
秦嘉树:“…好。”
小伙子态度不错,乔母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自家地头,乔父装作若无其事走到乔母身边,压低声音紧张问:“说得咋样?”
秦嘉树那小子,典型的表面闷不做声,实际上天生的犟种。
乔母叹了口气。
乔父大惊失色:“咋地,他敢不听劝?还打咱们闺女主意?”
看乔父撸袖子就要冲过去,乔母拉了一把:“啥呀,他听劝,我说的话,他都答应了。”
“啊?”乔父困惑了:“那你怎么一点都高兴?”
反而有点惆怅。
乔母摆了摆手:“我是看他一个娃娃家,也挺可怜的…算了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总之,这回我说得狠,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虽然乔父和的乔母有同样的想法,但在这种大事上,乔父要更理智。
他严肃道:“父母的福儿女享,父母的罪,也是要儿女背的,他爸当年害得村子鸡犬不宁,连你我也差点被拉去判刑,到现在还在外面瞎折腾,保不齐哪天又被抓了,就冲这一点,咱们就坚决不能让闺女冒险。”
看老头子一下子较真起来,乔母拧了乔父一把:“行了,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我就是善心了一下,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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