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分来伺候惠娘,那以后的好日子也是不在话下啊。
惠娘却没有小云这么乐观。
回去后发现屋子里多了一柜子的衣服还有首饰,小云是喜的直在心里感谢她家祖宗终于保佑她一回了。
“姨娘,你看世子多疼爱你啊,这衣服料子可比世子夫人的都好啊,还有这首饰,金的玉的,哪一件不是珍贵之物啊。”
小云一会儿拽着衣服料子抚摸,一会儿又跑去梳妆台看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满脸的兴奋。
惠娘没有小云的兴奋,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个小小妾侍,何至于用这么好的东西?
什么一见钟情,她不过是个长的稍微周正点的,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怎么可能让一个见过不少美女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见钟情?
而且世子让人送过来的服饰都是一个风格,心细的惠娘发现每件衣服的袖口都绣着一朵海棠。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惠娘心中就毛毛的,她问小云,“小云,世子既然不喜夫人,怎么不多纳几房侍妾?”
小云脸上的兴奋僵了僵,随即放下珠宝首饰,来到惠娘身边悄声道:“既然姨娘入了咱们伯爵府的门,奴婢便也不瞒你了。”
小云把前两日府中因何打死了世子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世子又在府中说了什么醉话添油加醋的说给了惠娘听。
惠娘听的那个目瞪口呆。
她家虽然穷困,居与市井之间,见过最大的风浪也就是左邻居偷了右邻居的鸡两家隔着她家院墙对骂了一下午。
却不知被她们羡慕的这些高墙大院里,竟如此暗流涌动与龌龊。
“那、那世子夫人的病...从头到尾都是世子加了料...”
不等惠娘说完,小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姨娘,这些话可万万说不得,奴婢也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说了这些,老夫人是严令禁止传这些闲话的,您可千万别透漏了出去。”
惠娘连连点头,后背都冒了冷汗,世子能如此加害夫人,也能如此害她,她以后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既然世子如此钟爱与...”惠娘没敢说出妻妹二字,顿了顿找了个措辞接着道,“钟爱与那位女子,一年多都不曾纳妾,却为何又纳我进门了?”
小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世子怎么一下子就被惠娘迷住了,看了眼惠娘,觉得惠娘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
莫名其妙的她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世子夫人的雅静病容,内心感慨,世子夫人那倾城容貌世子不爱,却宠惠娘,也不知是什么审美。
而惠娘却福至心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在了那一柜的衣服上。
难不成,是她与那位姑娘有相似之处,才让世子移不开眼?
回想昨晚的情景,惠娘就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推测没错了。
不过又转念想了想,惠娘就慢慢镇定了下来,还有些安心。
只是换换衣服发型而已,替身就替身,反正能给哥哥买了药,自己又不至于没有心里准备就失了身子,倒也是好事了。
之后几天,郑榕都留宿在惠娘房中,或教惠娘写字,或为美人画眉描粉。
惠娘哥哥虽然读书,但自己却从不识字,所以大字不识一个,学字时郑榕还真是找到了点跟李玉相处的感觉。
李玉虽然也读过几年私塾,但她爱玩不爱学,又身娇肉贵的,常用字虽认得差不多,但读起文章来还是磕磕绊绊,甚是可爱。
烛光朦胧,那一双眉眼更被他遐想的与李玉相似,郑榕便把怀中女子真的当成了心爱之人。
几次月影摇曳,红帐灯纱下,郑榕情浓不自已要与惠娘行云雨之事,都被惠娘巧妙躲开,为防郑榕把持不住,惠娘就拖着郑榕教她识字,每每郑榕都是困的不行,趴在书桌上睡着。
一连几天,郑榕的黑眼圈是越来越重了,这一日老夫人把惠娘叫去狠狠斥责了一番。
狐媚子,这是老夫人给惠娘新取的外号。
之后又把郑榕叫过去,语重心长的教训道:“明日摄政王订婚,到时你就顶着这两个黑眼圈去贺喜?我们家已是门楣不兴了,你如此不是更让别人瞧不起咱们?”
听到摄政王订婚,这几天郑榕焕发的容光暗了暗,老夫人见此就愈加恨铁不成钢,“李玉是宰相最疼爱的女儿,我们落寞门第本就高攀不上,加上她现在又要与摄政王定亲,你就更别想了。
明日去贺喜时记住你们彼此的身份,她既是宰相府嫡女、摄政王未婚妻,更是你的妻妹,若再闹出什么来,可不仅仅是不尊伦理纲常的笑话,还有可能是灭族之祸!”
上一次摄政王不计较,可不代表他每次都不计较。
郑榕心中不忿,摄政王都快能当玉儿的爹了,他才不信他们两个之间是真爱,不过是权势的结合,哼,摄政王真是不要脸。
郑榕不舍得骂李玉,就把火气都算在了齐凌身上,但上次着实被老爷子打的挺惨,嘴上到底是学乖了,只在心里骂骂,不敢再说出口了。
第6章 体弱多病的世子夫人6
第二天,风和日丽,喜鹊在枝头鸣唱,占了庆云街半条街的尊王府也传出了丝竹管弦的热闹。
京城人都知道李思是个病秧子,此番贺喜不来也没人说什么,但李思依然收拾了自己,跟着公婆丈夫来了。
不过她却不是来贺喜的。
三十六计中有一招叫做借刀杀人,李思杀郑榕要借的就是摄政王这把刀。
宴席设在花园,中间一条百合花带,男女分两边而坐。
“这花开的是真好啊。”
“是啊,花好寓意更好,摄政王跟李大人家的五千金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女席这边第一桌上是齐凌母亲、身为宰相夫人的成清韵及几个贵妇人,摄政王和宰相府的强强联合,那几个贵妇人正极尽巴结之能,眼里入了什么便夸什么,唯恐谁少说了一句。
这边热闹欢乐,和他们隔了好几个桌子的宁济伯爵夫人就有点难受了,她也想过去巴结,但就这么过去又怕太显眼,既唐突了那桌子上的贵人,又让别人说她的势力嘴脸。
人就是这样,既想要得利益,又想名声高洁。
纠结之中,眼神就瞥到了身边的儿媳妇,心中一喜,便正了正神色,说道:“你也是宰相府的,今日是你妹妹的喜日子,怎的也不见你过去道声贺?”
她心中是瞧不上李思的,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对李思不会办事的鄙夷。
李思只得端了酒杯,起身去第一桌道贺。
“都是一家姐妹,怎的差别这么大,没规矩。”
宁济伯爵夫人朝李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嘴里如此嘀咕,同桌的人听了都撇了撇嘴,其中一个还道:“这话怎么冒着一股酸气呢,想娶人家有规矩的,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啊。”
同桌的人都是差不多的背景,谁也不用怕谁,这话那妇人说的也不避讳,宁济伯爵夫人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又有人向她打听前些天郑榕的那些醉话是真是假,是否李思的病真是郑榕加料加出来的?
他们想问的其实是郑榕是否钟情于李玉,是否为了李玉而故意加害李思让其缠绵病榻,更进一步的话,郑榕跟李玉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是郑榕单相思李玉,还是两人...
但身在尊王府,她们可不敢吃人家未婚妻的瓜,只抓住了李思的病是否郑榕所为来问。
宁济伯爵夫人招架不住,推脱如厕才得以从难堪中脱身。
李思这边端着酒杯来了成清韵身边,盈盈拜道:“多日未见,母亲可还安好?”
成清韵正在跟一个贵妇人闲聊,听了这声便回头看了过来,见是前面那个夫人留下来的便宜嫡女,心中就生出了不屑,不过众人面前,她还是表现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是大姑娘啊,你身体病着,该多休息的,这几日天气热,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呀,免得被日头给晒了。”
“是,五妹和摄政王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女儿给母亲和五妹妹道喜了。”
李思喝了杯里的酒,成清韵虽心中不喜这个长女,不过这句道喜的话她还是很受用的,高兴的陪了一杯。
“女儿的身体近来是好多了,以后还要多回去看望母亲和父亲,尽一尽做女儿的孝道。”李思道了喜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攀谈道,“入了夏,后院荷花池里的荷花该开了吧,小时就常和弟弟往那里跑,常常把一池荷花闹腾的折枝断叶的,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李思话语随意,似乎就是随便说说,成清韵却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不知李思这话是何意,好在她反应快,笑道:“想家了就常回来看看。”
李思点头离去,成清韵好好的心情却被扰乱了。
弟弟?哪个弟弟?
宰相府中不算那个三岁就淹死了的,一共五位公子,没见李思带着哪个弟弟去过后院的荷花池玩耍啊,倒是那个淹死了的,一到夏季,前面那个夫人就常常带着他们去荷花池附近的凉亭消暑。
想及此,成清韵就微微惊诧,所以李思说的弟弟应该就是那个淹死了的了,可是,好好的怎么说起了他,还提起后院的荷花池,莫不是李思知道了什么?
李思没来道喜之前,天是明丽的,酒也是甘美的,而李思来道了声喜,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明丽的天便添了道阴云,酒也饮之无味了。
桌子上还是欢乐的互相吹捧,但和谐的表面下,各人早已思绪乱飞了,成清韵在思虑李思那句话的意思,其他人则是都在八卦,眼神还时不时暗戳戳的往李思那边瞧。
听说以前李思都是起不来床的,现下倒是能走能出来应酬了,看来她的病是被郑榕害的是真的了。
特别是齐凌母亲,看向成清韵的眼神都不如之前友善了。
李思的病是被郑榕害的这事是真的,那都传郑榕是为了多与李玉见面才这么做的这事八成也是真的了,既然都是真的,那郑榕和李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儿子想与宰相家联姻,她不反对,但她也不希望儿子娶一个名节不贞的女子。
李思一个道喜搅乱了一桌子人的喜庆氛围,自己回来倒是没事发生一样。
原主弟弟淹死在荷花池那年,她也才五岁,根本不记得什么,不过见识了家里的明争暗斗,原主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弟弟和母亲的死,但她也没查到什么,也就罢了。
李思就先试探试探,看看有没有鱼儿上钩。
第7章 体弱多病的世子夫人7
“皇帝驾到!”
喜庆的花园里响起一道高昂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但见十八岁的少年皇帝踏步而来,便都放下酒杯,起身下拜,唯有主位上的齐凌,还端端正正的坐着。
李思在看到少年皇帝时,事不关己的眸子亮了亮,这不是庄园里的那恶魔吗,他们两个的缘分还真是厚重啊,次次都能遇见。
不过,在愿望庄园里,恶魔靖就是实力的绝对强者,只论武力的话,李思也得退让几分,走到哪里他不是威风凛凛,不是被敬畏崇拜丝毫不敢侵犯的那个。
然而在这个小世界里,在眼前,这货居然是个被当众下了面子也只能隐忍的小可怜。
“呦,侄儿来啦,”齐凌面上热络,屁股却依然稳稳的坐着,丝毫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来人,快给我的好侄儿搬椅子。”
齐凌一口一个侄儿,与皇帝只论亲戚,不论君臣。
椅子很快搬来,然而却是放在了齐凌位置的下首,少年皇帝齐靖望了眼搬椅子的那人,是跟在齐凌身边的侍卫一江。
平日齐凌专权擅政,僭越与皇帝之上,也只是在朝堂皇宫之中,而现在,京城半个朝堂的官眷都在场,齐凌如此做法,无疑是在宣告天下,皇帝也得向他俯首称臣。
逐渐正午的阳光愈加热烈,照射下来,直让人脑门发汗,纵然冒了汗,旁观的列位大人及女眷们也不敢抬手擦汗,小心的觑着皇帝的脸色。
丝竹舞乐之声犹在耳畔,烘托出一片和谐欢乐的场景,然而这欢乐的表象下,却凝出了异样氛围。
小皇帝会乖乖坐下去吗?如果坐了,不是表示他向摄政王屈服了吗,如果不坐,摄政王会善罢甘休吗?
山雨欲来,有的人内心忐忑,而有的人却勇站楼头,用轻蔑的眼神等待少年皇帝的抉择,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居高临下态度,这些人就是彻彻底底的摄政王党派,巴不得少年皇帝行差踏错,好让摄政王的夺位师出有名。
“恶魔竟然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一只蜜蜂大小,蜜蜂颜色形状的系统小黄豆从李思发间探出,掐着腰发出无情嘲笑,有句话说的好啊,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哇,想当初恶魔靖跟它争主人的宠,弱小可怜的它被这货揉圆捏扁,这些仇它可是还记着呢。
“别太得意了,他可是能听见你的声音的。”
李思警告小黄豆,两人是灵魂绑定,交流也是通过灵魂,旁边的人是听不到的,对于现场来说,两人的交流相当于画外音。
但却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恶魔靖的分身了。
之前一个小世界里小黄豆受伤,不小心沾了恶魔靖分身的能量,才显露了实体,除了李思别人也能看见它了,不过对话别人还是听不见的,许是沾了恶魔靖能量的缘故,小黄豆的声音除了李思,恶魔靖分身也能听到了。
小黄豆不以为意,“主人放心,离着这么远呢,他肯定听不到。”
如它所说,距离太远,齐靖还真的没有听到,不过他也没让小黄豆得意太久。
自小在齐凌的打压下长大,齐靖的隐忍能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似没有发现齐凌的用心一样,脸色无异的过来道贺。
“恭喜皇叔再遇良人。”
一个再字让齐凌和一旁的李原眸底都晦涩一瞬,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僵了一僵,齐靖却无所觉一般,朝后面跟随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便捧着一幅图走上前来。
“皇叔也知道,朕那里没什么好东西,这副秦岳城的紫薇园宴饮图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还望皇叔不要嫌弃啊。”
齐靖凤目含笑,白齿青眉,韶颜未脱少年稚气,举止却沉稳内敛,虽然时时表演,无意间射出的鹰隼目光足可看出其也是不容小觑之辈。
小太监很有眼力劲儿的将画卷当众展开,齐靖便借着邀大家同赏秦岳城的真迹而不接齐凌搬椅子这招。
秦岳城是名留史册的宫廷画师,其笔下宫廷饮宴之类的画无人能出其右,这副紫薇园宴饮图便是其中最着名的一幅。
这幅图的影响力之大之深,甚至是作为秦岳城的代表作流传下来,除了秦岳城精妙的画技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幅图所见证的历史一幕。
秦岳城所在的那个朝代,同样是皇帝早亡,不同的是皇帝死前托孤与其弟,待小皇帝长大,朝臣都以为其弟不会还政,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谁会拱手让出?
然而其弟却丝毫不贪恋权势,在小皇帝成人那天,就在宴饮中还政与君,自称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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