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伊不说话了。
这个点过去,两个小时到老宅早就天黑了,霍老爷子能放她们走才怪。
OO@@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落地镜的角落,有半边霍斯舟的背影。
电动窗帘半开,今天没有晚霞,只有渐暗的光线与昏黄的天空,男人的结实性感的身躯被勾勒渲染,沟壑起伏,说不清的魅力。
出于好色的本性,姜伊瞥了一眼。
纤长的眼睫微微垂落,她转出口红膏体往唇上抹。
下一秒,她回味过来些什么,又瞥了一眼。
交错的红痕,印在霍斯舟宽阔的后背。
第2章
没等她再看两眼,崭新平整的衬衫遮挡了她的视线。
姜伊遗憾地将口红扣上。
她的首饰占据了一面墙。小部分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更多的是霍斯舟派人添置的,新品都往她这里送,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姜伊选了对与裙子相得益彰的耳环,又去找丝巾。
落地镜够大,霍斯舟站在她身边,抬手将领带打成温莎结。男人手指修长,流畅干净的动作间,隐隐露出左手无名指间的银色婚戒。
他明明目不斜视,却仿佛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以前没见你戴丝巾。”
姜伊微笑着阴阳怪气:“还不是拜您所赐。”
她话音落下许久无人搭腔,好奇地抬眸才发现霍斯舟正透过镜子在看她。
她不太清楚的他的目光落在哪儿,但却仿佛每一处被他游走过的肌肤都稍显不安躁动。
她对上他漆黑平静的眼眸,看着他的视线下移,最后缓缓停在某处。
下一刻,霍斯舟抬手,她脖颈上的柔软丝绸被他别去一旁,按在锁骨处。
姜伊刚沐浴完,身上冒着热气,他的指腹显得微凉。
底下,暧昧的红痕落入他的眼底,相较于刚出现时的鲜艳,现在已有了暗色,星星点点,蔓延在白皙的肌肤。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姜伊一跳:“你干嘛?”
霍斯舟的视线在那儿短暂地停留了两秒,移开。
他抽回手,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
“你认为你挠得很善解人意?”
姜伊:“???”
**
夜色降临,霍家老宅。
姜霍两家是世交,联姻是早晚的事。
但姜伊从来没觉得,和自己结婚的人会是霍斯舟。
上流圈层的流言中,她亲姐姐郑娴和霍斯舟由于年龄相仿,才是豪门中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然而最后阴差阳错,最先结婚的人却成了姜伊。
和霍家上下谁都熟络亲昵,唯独与霍斯舟毫无交集的姜伊。
既然成了夫妻,不管是塑料的还是实心的,表面功夫也必须要做足。
反正就是,一出门就得演。
姜伊心如死灰地看着窗外,想到这一
演估计又要几个小时,就头疼。
要是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二人“毫无交集”也好,至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姜伊反而不拘谨。
偏偏,她这个现任丈夫,是分手了三年的前任。
对方还是被甩的那个。
这是什么戏码?
最熟悉的陌生人,联姻做恨的戏码?
除了做恨的时候挺爽的,其余时候,姜伊还是觉得人还是不能这么倒霉。
迈巴赫在老宅外稳稳停下,姜伊从车中下来,假模假样地挽上霍斯舟的胳膊。
霍斯舟低眸攘怂一眼,抽出手臂。姜伊一下挽了个空,众目睽睽之下,笑容有点挂不住。
她咬着牙正要质问,下一瞬腰忽然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扶住,掌心微微用力,她脚步一个踉跄,直接靠在了霍斯舟的怀里。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香根草的气味,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男香,它沉稳而厚重,极具安全感,一贴近,丝丝缕缕萦绕鼻尖,熟稔到姜伊头皮一麻。
多年来,她一直坚持两条分手理念。
第一条:与前任最好的状态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一条已经葬身于联姻火海中;第二条:丢掉所有关于前任的东西。
这条她完成得尽善尽美,霍斯舟送她的礼物都被她扔得一干二净。
但霍斯舟显然不这么想。
这款三年前她曾夸赞过的香型,就是最好的证明。
姜伊愣了一下,旋即暗暗竖了个大拇指道:“还是你周到,搂腰确实比挽手亲昵。”
霍斯舟道:“你少踩我两下鞋会更亲昵。”
姜伊:“……谁让你抱那么紧的。”
霍斯舟懒得搭理她,也没因此松手半分,搂着她一路穿过长长的院落。
“爸,老爷子。”
步入正厅不久,头顶便响起霍斯舟的声音,姜伊偏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霍老爷子拄着个拐杖,可谓是脚下生风,微微落后的老管家孟叔满面愁容:“您下楼梯慢点!”
姜伊挽着霍斯舟,笑眼盈盈地打了个招呼。
她甜滋滋地说:“爷爷,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哪里像八十岁,十八岁的小伙都没您气色好。”
霍老爷子脸色红润,闻言哈哈大笑,冲孟叔道:“你瞧,这就是姜丫头,她啊从小嘴就甜,我就喜欢她这张嘴,伶牙俐齿,听着叫人高兴。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让我慢点慢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把身子骨多差劲了似的!”
孟叔无奈,道:“是是是,是我的错。”
霍家上下都是哄着霍老爷子说话,姜伊忍着笑说:“爷爷,孟叔也是关心您。”
霍老爷子摆摆手,表示不要提了:“姜丫头,今天好不容易来一回,可不许走了啊。”
姜伊应着好,霍老爷子这才想起什么,扭头看向霍斯舟,拐杖往下一捶,审问:“我听说婚礼刚结束,你就把姜丫头撂下,飞英国出差去了?”
姜伊也瞥了眼霍斯舟。
他神情无波,硬朗的轮廓在财经新闻上出现时往往显得冷洌严肃,面对家人时,才缓和几分:“那是婚期以前就定下的行程。”
“这样啊,”霍老爷子淡淡道,“你滚。”
霍斯舟:“……”
难得看霍斯舟吃瘪还无可奈何,姜伊心情大好,走过去扶着霍老爷子道:“霍爷爷,我陪您一块走走。”
霍斯舟去接电话了,姜伊陪着霍老爷子在花园绕了两圈。
霍老爷子感慨:“想你小时候,和言初两个人闹起来能把我这花园都拆了,野得很,谁都拦不住。每次这个时候,斯舟那小子一来,你们两个就像碰见了猫的耗子,瞬间就老实了。”
霍言初,是霍斯舟的亲弟弟,比他小四岁。
和姜伊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听到霍老爷子的话,姜伊羞愧扶额:“霍爷爷,这些事儿您还记得呢。”
她现在的性格已经是收敛内向很多了,小时候简直就是社交恐怖分子,上哪儿都招人疼。
她老妈和几位豪门太太来霍宅打麻将唠嗑,她就和霍言初玩得鸡飞狗跳。
而在他们五六岁、连吵架都是奶声奶气的年纪,霍斯舟已经是翩翩少年了。
大孩子和小孩子没有共同语言,霍斯舟也不屑于参与他们的纷争。
他常常在房间里做功课,忙很多属于继承人、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烦恼的事,然后在局势失控的时候出现。
一手霍言初,一手姜伊,把正在掐架的两个人拎开。
少年霍斯舟的眉眼清隽,清亮的声线隐隐有了些许少年人的沙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很吵。”
霍言初最怕他哥,姜伊也跟着犯怵。
这一拎,他们立马握手言和,能老实半天。
周围所有人都宠她,唯有霍斯舟,像是融不化的铁块,保持着他铁面无私的冷意,连笑都不对她笑一下。
为此,有那么不懂事的几年,姜伊是很讨厌霍斯舟的。
后来,霍斯舟以优异的成绩赴往德国留学,姜伊鲜少再见到他,那种抵触的情绪才好上一些。
**
等到他们回到大厅时,晚餐已经做好了。
姜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霍斯舟正坐在餐厅,听霍老爷子的唠叨。
她走近了,脚步声不可避免地引起两人的注意。
霍老爷子让她坐,姜伊说好。
霍斯舟微微偏首,他的眉眼疏冷,眼睫微垂,视线没落在她身上,却适时地抬手,拉开她面前的那张座椅。
于是,姜伊本想绕到对面的心思打消,顺势坐下来。
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听见霍老爷子冷不丁地问:“你们结婚也这么久了,准备什么时候度蜜月?”
蜜月?
这完全在她计划之外。
姜伊想也没想地说:“不――”
“在筹备了。”
后面的“急”字还未出口,霍斯舟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简短的四个字,语气平静。
不大的音量,恰好盖过她的回答。
姜伊内心像被炮轰似的凌乱。
但下一刻,看着霍老爷子都一脸满意的样子,她顿时恍然大悟。
战术,都是战术。
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已经把长辈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了。
想到此,姜伊默默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霍斯舟若有所觉,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顿住。
他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那就好,尽快安排上,蜜月还是要度的。”
一旁,霍老爷子得到想要的答案,乐呵呵的,丝毫没注意到异样。
而刚吃完饭不久,姜伊就被霍老爷子推着和霍斯舟上了楼,老爷子笑眯眯的模样,居心简直不要太昭然若揭。
没办法,二人在霍老爷子的注目礼下进了房间。
没有其他活动,姜伊干脆先进了浴室洗澡。
等她吹完头发出来时,霍斯舟正坐在书桌前办公。
笔记本电脑冷银色的光映在男人优越的脸庞,霍斯舟鼻梁高挺,一副极斯文的窄框眼镜架在上面,平添了几分温文尔雅。
姜伊记得霍斯舟并不近视,那是副防蓝光眼镜。
他望着电脑屏幕,头也未回。
“茶几上有水果,老爷子让你吃完。”
姜伊应了声,窝在沙发上边吃边打开平板,她从上面找了些纪录片打发时间。
蓦地,手机传来提示音,姜伊低头看了眼。
费莎:【小宝贝,你最爱的Stanislava要在中国办摄影展了。】
下面附上一个从微博转载的帖子,正是Stanislava办展的相关信息。
姜伊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说起她最喜欢的摄影师,只有那位名叫Stanislava的波兰女人。
姜伊留学法国,学的是表演艺术,可恨的是她没有表演天赋,对表演也说不上热爱,毕业了也就犯不着在这条路继续发展。
后面周游四国带上了相机,慢慢在摄影里,姜伊找到与表演的共通性。
它们都离不开感知力。
这恰是Stanislava的天赋。
丰富的情绪与张力镌刻在Stanislava的相机里,强烈色彩、光影的组成怪诞而美丽,引发人的浮想联翩。
她去过Stanislava很多展览,但总是去不够。
现在她又来了国内,姜伊更是不会缺席。
展览时间还有两个月,姜伊默默定了买票的日子,兴奋过后才发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水声。
她回头一看,霍斯舟在洗澡。
姜伊起身,想下楼去接杯水喝,却在经过书桌时,被桌案上的那碗水果吸引了注意。
不比盘子的面积,碗放在书桌边,被文件和电脑遮挡着,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姜伊最初根本没注意到。
她下意识以为是霍老爷子送了两份水果,但一想装盘差别太大,老爷子也不可能厚此薄彼。
难道是霍斯舟把自己爱吃的都挑走了?
姜伊邪恶地想着,不由往那边靠了几步,看清那碗水果后,她有些愣住。
“发什么呆?”
低沉的嗓音,蓦地从头顶传来。
姜伊扭头,仰起的脸颊落下一滴湿润的水珠。
霍斯舟擦着头发,把姜伊面前那碗菠萝拿走,递给门口的佣人:“别看了,你又吃不了。”
望着男人的背影,姜伊缓缓眯起双眼。
“啪嗒”,卧室门合上。
霍斯舟从她身旁经过,去拿吹风机。
她抱着手臂,看着他。
“霍斯舟,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第3章
霍斯舟动作一顿。
隔着半米,男人转身看向她。
浴室的灯光斜斜地打在他脸庞,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霍斯舟眉目疏冷,比三年前更成熟。
落在姜伊脸上的那道目光沉静如水,须臾移开。
霍斯舟擦着头发,抬步进了浴室。
“这周末有空吗?”
“有啊。”姜伊纳闷,他转移什么话题?
下一刻,霍斯舟平静的声音远远传来,落在姜伊耳朵里,有几分残忍。
“抽空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看看出现幻觉吃药能康复吗。”
“……”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吹风筒的声响,姜伊喝水的想法彻底消停了。
她倚着墙壁等了会儿,三五分钟周遭归于宁静,她才慢悠悠地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可不会记得对方对什么食物过敏。”
霍斯舟将吹风筒整理好,放回原处。
柜门无声地合上,他终于开口:
“姜伊,我想你还没认清一个事实。”
“首先,我现在是你的丈夫;其次,你觉得你当初过敏成那个样子,谁不会记忆犹新?”
姜伊对菠萝的过敏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在巴黎留学时突然发生的。
那时他们算同居,姜伊身边有位父母派来巴黎专门照顾自己的陈姨,她推脱不掉,就常常找借口不回家,转而去霍斯舟那儿。
霍斯舟作息比她规律太多,每天七点按时把她叫醒,再在床头柜放一盘不重样的水果,等她洗漱好吃完,霍斯舟的早餐也就完成了。
姜伊过敏那次,也是这样的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以前吃都没事的水果,意外地让她整张脸都长满了红疹。
她奔出房门,急得大叫霍斯舟的名字。
转过楼梯拐角,她看到霍斯舟匆匆上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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