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画交代这些话的时候,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柔和。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大人交代我们跟着县主您,县主您是不是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我们可以改的。”
这是性子比较活泼的夏熠,此刻面上满是难色。
“你们伺候的很尽心,只是谢家不是久留之地,不需要你们跟着过去,谢家也不会让宣抚司的人去的,等到以后,我从谢家出来”
最后一句话,谢谨画的声音极低,便是两个近在咫尺的丫头都没有听到。
“那起码要等到大人回来”
沉稳些的夏煊开口道。
“等到阿铮回来,我估计就更不好走了。”
谢谨画忍不住笑。
她虽然喜欢在宣抚司的清净,有些留恋这般的日子,可是她现在总归姓谢,不论她究竟是谁的孩子,她和谢家,短期内是脱不开关系的。
来宣抚司接谢谨画的是黄氏身边的青莹。
青莹的面色不怎么好看,憔悴的厉害,谢谨画注意到,她的脸颊还有些青紫,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青莹在黄氏身边一向养尊处优的,也不知道谁让她这般狼狈。
谢谨画突然想到了百合前段时日和她说的谢尚书突然对黄氏和谢谨瑶不满发怒的事情。
“二小姐,夫人前几日就想着要接你回府了,只是家中现在有些乱,想着你有伤在身,便拖到了现在。”
青莹的态度,比谢谨画和黄氏撕破脸之前,还要恭敬。
丝毫没有因为谢谨画和两个丫头说话耽误的那点儿时间不耐烦。
谢谨画心中猜测着,谢府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不小的事情。
因为夏熠和夏煊两个丫头在,前几天谢谨画就不让百合过来了,也就不知道谢府中又发生了什么,坐在谢府派来的马车上,谢谨画心中揣测着。
谢府的门口,黄氏和二夫人还有一堆的丫鬟仆妇都等在那里,百合也在。
谢谨画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百合便迫不及的的迎了上去:“小姐,你瘦了。”
眼中满是心疼。
谢谨画忍不住笑:“在你眼中,我就没有胖的时候。”
“确实瘦了,青莹,回头让厨房准备一些补身子的东西,画儿这次确实是受苦了,可要好好的给她压压惊,对了,火盆还有柚子叶准备好了吗?”
“画儿,你等会儿先跨了火盆,再用柚子叶去去晦气,黄豆猪脚面线也已经备下了,总之一定让我女儿以后转了运气。
谢谨画面前的黄氏,一副慈母样子,不断的吩咐着身边的仆妇,一边握住谢谨画的手,不断的扫视她的全身,眼中全是心疼。
谢谨画面上神色也是感动,心中却是皱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她喜欢将人想的太坏,实在是黄氏对她,真的是从来没有什么好意。
跨了火盆之后,又洗柚子叶水,洗的时候谢谨画留了百合,将其他的人都遣走了。
然后询问百合这十几日间谢家的事情还有京城的事情。
在宣抚司中的十日,谢谨画可以偷得清闲,回了谢府,许多事情,谢谨画便不能够忽略,还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那才能够让她接下去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准确判断。
百合只是个丫头,不知道多少具体的内情,可是她说出的一些东西,已经足够让谢谨画深思。
十日的时间很短,可是十日的时间却能够改变许多事情。
西元奸细亲口承认天香园之事是西元阴谋,又有天牢中一个所谓的西元世子在,大庆之人尽数对西元充满了厌恶,朝中更有一些年轻,性子激进的主张对西元发动战争。
总之此刻若是大庆对西元发动战争,民众大多都是持支持态度的。
只是皇帝显然从来没有想过主动挑起战争,他默认一切事情都推到西元的身上,为的不是两国交战,而是从谈判桌上得到现成的利益。
皇帝派了百里家率领大军陈兵边关,威慑西元,却也派了五王爷安王前去边关与西元的代表谈判。
据说谈判的结果还算不错,虽然西元不会因为这些个事情对大庆予取予求的,但是一些小的让步因为自己本身有些理亏,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让安王还没有回京,便已经让他的声望第一次超越了皇帝诸子,成了朝野中不少人口中太子的有力人选。
与安王的得意相反,最近这段时间,大皇子和齐王,却是被皇帝好几次当庭训斥。
大皇子一向驽钝,前段时日皇后又被皇帝禁足,朝中本来就有不少人对他失望,这一次只是让更多人知晓皇帝是真的没有心思培养大皇子。
可是齐王却不同。
他一向以贤明著称,皇帝又好几次当庭赞誉他能力出众,不少人心中是对他存着期望的,谢函和黄氏便是其中之一。
谢函从来没有表明公开支持齐王,甚至对齐王的事情一向多有避开。
他一向都是只忠于皇帝的。
可是若是谢函没有那份心思,当年如何会让自己的大女儿嫁给齐王,又如何会在最后默认黄氏百般折腾,想着谢谨画或者谢谨瑶嫁给齐王。
黄氏也是看好齐王,才会想着若是自家大女儿有个万一,让谢谨画先去齐王身边占个位子。
一切的谋算都是在齐王有望皇位的时候。
谢函甚至知道齐王暗中的不少势力被皇帝查出,然后摧毁,其中秦铮出的力很大,都是按照西元奸细的名声处置的。
谢谨画从百合口中那些约略的传闻,听出了许多的问题。
她不知道其中更多的内情,可是她起码总结出了一句,齐王不妙,谢家也许是想要抽身了。
“小姐,这几天府中的气氛怪怪的,不说老爷对夫人和三小姐几次责罚,夫人还彻底禁了三小姐的足,不准三小姐外出呢。”
“总之小姐你小心些。”
“齐王府呢?”
“有没有人过来?”
谢谨画擦干净了身子,穿上了里衣,正想要问百合别的事情,房门被敲响。
是黄氏,她身后的丫头手上端着一碗黄豆猪脚面线。
谢谨画手中的筷子在猪脚面线中转动着,黄氏径自坐到了谢谨画的身前。
“你这孩子也是多灾多难的,好几次连命都给丢了,前头了空大师还说你有大福分,怎么还会遭遇这种事情,这真是,这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了。”
谢谨画就听黄氏在那边自说自话。
她相信,黄氏等会儿会会说出自己的目的的。
“我想着了空大师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说错的,你会出这么多事情,定然是因为上次你去佛寺中还没有诚心礼佛便回来了,了空大师行踪不定的,我也请不到他,所以我想着,请来一位法术高强的活神仙,好好的给你,给整个谢家去去晦气,你看如何?”
黄氏眼中带着些晦暗。
谢谨画是县主,便是没有封号,也是有品级的县主,黄氏现如今对她,总不如以前那般想如何便如何了。
谢谨画看了她一眼,在黄氏讶异的目光中,没有多做反驳,直接点头。
想要知道黄氏乃至于谢家究竟要做什么,谢谨画只需要顺势而为。
她不想再和谢家扯在一起了,这也许会是一个机会。
第一百一十九章邪祟附身
黄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谢谨画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猪脚面线随手往边上一放,让边上满是深思忧虑之色的百合将东西端走。
“小姐,夫人这又是想要做什么?我这段时间也没有听到我们府上要请什么活神仙,这怎么突然就要请人了,要不然我去打听打听夫人要去请的那人是谁,什么风评?”
百合一边收拾这碗筷,一边和谢谨画说道。
谢谨画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角,眼底是沉思之色:“你给我准备纸笔。”
不是每一个所谓的活神仙都是了空大师那般德高望重的人,也不是每一个神棍都只是喜欢丢下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更多的人,能够借着天命一次,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她要看看黄氏究竟要做什么,想要和对方一劳永逸的摆脱,但是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
事情要做,自身的安危要要顾及。
“将这纸条想办法送出去”
谢谨画将写好的纸条封好,让百合附耳过来,说了一个地址还有人名。
百合有些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接过纸条往外走去。
——
“你怎么过来了。”
谢谨画没有睡,听到窗户那边的动静的时候,本以为自己等的人到了,一打开窗户,望见的却是秦铮那张冰玉雕琢一般的容颜。
谢谨画挡在窗口处:“我在谢家一切都好,你别担心,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去。”
她痛快从宣抚司离开,就是不想要总是劳烦着秦铮,只是此刻秦铮出现在这里,很显然,她的打算是落空了。
秦铮笑了笑:“姐姐,外面挺冷的,你看我才洗过头发,吹风不太好。”
那一头乌黑的发半披散着,果然是沾染着重重水汽。
谢谨画也顾不得其他,身子一侧,给秦铮让开了路:“快进来。”
谢谨画拿着毛巾站在秦铮的身后,小心仔细的帮着他擦拭着那乌黑湿润的发。
比起秦铮刚刚来谢府时候那头干燥带着枯黄的发,他现在的发丝柔顺乌黑了许多,擦拭干净的发丝从谢谨画雪白的指尖滑过,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一分缄惓的暧昧。
秦铮微微眯起了眼睛,谢谨画的手指偶尔轻柔的碰触到头皮,一种战栗的感觉慢慢的从头皮向着全身蔓延。
“郑先生虽然有能力,但是在京城中,许多事情到底不如朱雀卫调查起来方便。”
秦铮缓缓的开了口,直奔主题:“前几日谢夫人便经常去拜访京城凌云观中的青云道长,在那边多次和青云道长论道,为观中捐献了不少财物,现在是凌云观中的贵客。”
“那位青云道长据说性子倨傲,很是高洁,从来不说些虚言,总能够一语中的,虽然不如了空大师那般被皇室尊崇,却也被京城中不少权贵,尤其是贵妇小姐们赞誉相信。”
秦铮将谢谨画想要知道的东西徐徐道出:“五年前兵部侍郎李家的小姐中邪便是他帮着驱逐的,送去了佛堂洗罪。三年前工部尚书杨家庶女被邪魔占身,搅合的举家难安,被青云道长天火焚烧除去所有邪气,两年前奋威将军原配夫人被恶鬼所迷,行事诡谲,为青云道长镇压,到现在也不知所踪,不知生死。还有一年前”
桩桩件件,青云道长经历的最多的便是驱邪,而经了他手驱邪的人,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
谢谨画听着秦铮一言一句说出,面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应该说,黄氏若是没有找个这般的人,才叫奇怪吗?
“姐姐若是不想见他,今夜三更,青云道长就会被恶鬼反噬,死于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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