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庄重背后的人是谁,都给朕好好的仔细的查,朕倒是要看看,京城中哪个牛鬼蛇神居然这般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制造出如此重案!”
皇帝的面上全是严肃冷然。
此刻,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秦铮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加油添醋,可是皇帝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不安分的儿子。
他只觉得心中一股子怒火澎湃,他还没有死,这些个儿子就想着要将他从这个椅子上弄下来了,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天香园中死了不少人,其中更有几位是皇帝信任的重臣。
那些都是忠于皇帝,从不站队的朝廷栋梁肱骨。
却死在了最卑劣的刺杀之下,让皇帝心中意气如何能平!
秦铮领命告退。
“等等。”
皇帝突然喊住了秦铮。
秦铮停下。
皇帝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奏折,眼中情绪变化不定:“暗中查,查清楚了密折上报,别惊动庄重背后的人。还有,天香园之事,是西元奸细所为。”
秦铮没有对皇帝改变主意的话语便是惊异,而是听命颔首。
“臣遵旨。”
天香园的事情太恶劣,太狠毒,皇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这件事情沾染上任何关系,他只能够按照幕后之人的意思,将这件事情推到西元人的身上,然后和西元持续交恶。
可是那根刺,那根对所有儿子的忌惮怀疑,却已经扎下了,再也没有拔出的可能。
秦铮突然间便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变,那场二皇子贤王与西元人勾结的宫变。
想到了那从典籍中所查到的弥漫在字里行间的血腥。
恍惚间,秦铮有些明了了长公主驸马的心思。
也许他的目的,一开始便是想要在皇帝的心中扎下刺。
想要西元和大庆交恶。
他也许,恨大庆的皇帝,也恨西元。
不是因为对方的心思多么容易猜,只是此刻秦铮以着一个因为十几年前一场所谓的宫变,被遗弃在大庆,遭遇种种磨难的过来人的心思,将心比心罢了。
他也恨西元,也恨大庆,也恨大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因为对方一道斩杀尽所有大庆之中西元男子的命令,因为那道所有女子流放的命令,他的人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若不是有谢谨画的话,他此刻,也许会变得比叶靖安还要可怕。
——
皇帝的命令既然下了,那么天香园的事情便是不是西元人的阴谋,也成了西元人的阴谋了。
更何况,西元某些人本来就是狼子野心。
夜色深沉,叶靖安将手中的棋子轻轻的放到了棋盘一角,眼前已经呈现败绩的一方瞬间盘活,反将另外一方包围。
他的面上再也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端谨温善,反而是满面诡谲之色,望着那已经反败为胜的棋盘,袖子在棋盘上一拂,漫天棋子洒落在周围。
“事情办妥了吗?”
叶靖安出声询问。
黑暗中一道身影不知道何时停在了那里:“已经办妥了,秦铮寻到了我们要留给他的线索,只是主子”
那黑衣人抬起头,眼中有些迟疑:“您为何要将自己要送上去,若是他真的将您也交给大庆皇帝,那您不就是危险了吗?”
“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只要他还记得自己不是真正的瑞王府三公子,他就不会将我的消息递给皇帝,什么是有利的,什么是对自己不利的,若是连这个都分辨不清楚,也枉费我对他的期盼了。”
手指一动,一枚黑玉棋子蓦然飞出,向着黑暗中一角击去。
一只手握住了那枚棋,隐约的月色映照出向着亭子中一步步走来的人影,却是秦铮。
“你比我想象的来的要快。”
叶靖安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满秦铮比自己想象中沉不住气。
秦铮站在叶靖安几步之外,那个方才给叶靖安回话的黑衣人挡住在两人之间,兵器出鞘,满面戒备。
“怎么,难道你真的忘记自己的身份,想要效忠大庆皇帝了?想要成为他的一条忠实的走狗不成?”
叶靖安勾唇,带着满满讽刺的味道。
“我不会效忠任何人。”
秦铮冷冷的道。
他的手腕一动,腰间的长刀已经拔出:“我只是想要来讨教一番长公主驸马的身手!”
秦铮本来是来此探消息的,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叶靖安和他的手下那几句对话。
那一瞬间,秦铮知晓自己和谢谨画都将叶靖安想的简单了。
他也许比他们两个想象的还要危险。
秦铮在转瞬间,便决定与叶靖安正面对上一对。
叶靖安太危险,他也弄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究竟有多可怕。
还有,秦铮想要为谢谨画报仇。
他有种感觉,今日若是隐忍下去,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讨回谢谨画身上的那满身伤口了。
“大胆!”
那挡在叶靖安身前的黑衣人冷喝一声,便要迎击秦铮。
叶靖安手按住在黑衣人肩膀上:“退下。”
那黑衣人面上有些挣扎之色,却是无声后退。
“等会儿不要擅自插手,别让人过来打扰,我也要好好的看看我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究竟进步到什么样子了。”
叶靖安笑着一步步上前。
刀剑相击的声音响起。
火星四射。
秦铮的身手经过最近频繁的生死拼杀,更加精炼可怕,可是叶靖安却仿佛知晓他的每一招每一式,每每都能够提前避开或者是轻描淡写的接住秦铮的杀招。
那份从容与莫名的料敌机先,给人的压力是巨大的。
可是秦铮却是毫无退却之意。
叶靖安能够了解他的下一招,那他就更快,再快,比叶靖安反应还快。
转瞬间两个人已经交手一百多招,空气中只见到两团模糊的影子,一道道锋锐的声音割裂空气,割裂周围的摆设花草,尘埃纷飞。
一溜儿血珠洒落,两道影子停了下来,秦铮的脖颈上顶着一把剑,血迹不断的从脖颈处渗出。
而他的刀距离叶靖安的胸口,还有两寸距离。
两寸的距离很短,只要一个用力便足够将刀尖送入叶靖安的胸口。
可是这两寸距离此刻却是生死的距离,在秦铮动手之前,叶靖安的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提前杀了他。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秦铮冷冷的望着叶靖安,眼中有惊愕,有愤怒,有自己也无法知晓的不可置信:“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与我的武功”
“同源而出,是吗?”
叶靖安将秦铮后面的话接住。
他的手腕一动,顶着秦铮脖颈的剑已经收了回来。
“这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你身边的麽麽,曾经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
秦铮的手微微颤了下。
“秦铮”
叶靖安念着秦铮的名字,唇边诡异的笑彻底消散,眼底沉淀着深沉的暗色:“你不该叫这个名字,你该叫做原铮,我的外甥。”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只想做秦铮
身侧突然泛起一阵冷涩的气息,床榻下陷了些。
对方的动作很小心,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可是也许真的是有些特殊的感应,本来熟睡中的谢谨画醒了过来。
秦铮的气息,是谢谨画最熟悉的,所以她没有回头,便知晓身后的人是谁。
“抱歉,吵醒了你。”
秦铮低声道歉。
谢谨画一醒,呼吸就跟着变动。
秦铮自然也就察觉她清醒了。
他没有想到要吵醒谢谨画的。
“没事,我也刚刚睡了不久。”
谢谨画轻声道。
她感觉的出来,秦铮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心中有事。
谢谨画没有询问。
有些时候,秦铮最需要的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陪伴。
秦铮慢慢的伸出了手臂,轻轻的却坚定的将自己的手臂落在了谢谨画的腰上,他的身子贴近了谢谨画的身子,他身上的冷涩气息,被谢谨画身上的温暖一点点融化。
秦铮沉默了许久,谢谨画以为他今夜都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少年终于开了口:“我将自己的调查结果给了陛下,到庄重为止,陛下让我暗中查他,至于天香园的事情,是西元人所为。”
谢谨画只是听着。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有所猜测了。
毕竟对皇帝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统治。
若是天香园的事情牵涉皇子之类的被泄露出去,那么皇帝的威严定然跟着大受打击。
就算秦铮将叶靖安交出去,也就是比皇子们好上那么一些。
毕竟叶靖安是元安长公主的驸马,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了。
谢谨画觉得,秦铮现在的状态,不是为了他此刻所说的事情。
“最难的一部分已经过去了,我只要按照陛下的意思顺势下去就可以了,这一次我办的差事还算没有出什么大的岔子,陛下会给我一个很好的前途的。”
秦铮自顾开口说着。
他此刻只想要倾诉。
在谢谨画身上不断的传递暖意的时候,他有了倾诉些什么的勇气。
“我都想好了,现在暂时在朱雀卫中站住脚,然后利用朱雀卫的身份,我就能够在京城中站稳脚,那个时候,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谢谨画突然记起,秦铮最近几次和她说话,似乎很少再称呼她一声姐姐了,大多数时候对她都是称呼一声你。
似乎是疏远了,又似乎是更亲近了。
“我想在大庆好好的生活下去,遇到你之后,我便这样想的。”
秦铮不需要谢谨画的回应,他只是在陈诉:“可惜,我这个想法可能不能够实现了。”
“姐姐,我问过你,我若不是瑞王府的三公子,你会如何,我一直记得你的回答。”
谢谨画也记得,在她心中,重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瑞王府的三公子,而是秦铮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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